散文《父親的微笑》
我的父親是個普通的裁縫,在綜合廠縫紉社上班。他高高的個子,瘦直的身板,一雙深褐色的大眼睛閃動著柔和的光芒 ,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總是堆滿微笑。
記得從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在縫紉社上班。他是個裁縫,每天早出晚歸,很是辛苦??烤康牟盟嚭陀H切的微笑,贏得了大家的信任和贊揚。
別看小小的縫紉社,她在小鎮(zhèn)上可是享有盛名,一天下來,顧客盈門,來來往往,好不熱鬧。父親就站在那幾尺臺前忙忙碌碌,裁剪衣裳。每每看見自己手里的杰作,父親的臉上總是露出滿意的微笑。
我的父親身體不是很好,有些氣管炎。母親有沒有正式工作,所以全家八口人的生活,就靠父親一人支撐 。無論生活多么困苦,多么艱難,父親總是能堅強(qiáng)面對,以微笑示人。
在當(dāng)時,父親工資不高,只有區(qū)區(qū)三十多元,全家的生活很拮據(jù)。盡管有時母親也出去打點零工,補貼家用,可家里的日子還是很艱難。
最難的時候,我的父親就在小河邊,路旁空地上開了一些地,自己種糧食補貼家用。在我的記憶中,父親經(jīng)常在晚飯后,扛著鋤頭去地里除草。或是去上肥料。那是哪有錢買化肥,父親挑著桶到處去找一些人糞上到地里。每每到了收獲的季節(jié),父親可高興了,他和媽媽以及哥哥姐姐忙著收獲。那時就看豐收的喜悅漾在我家每個人臉上。(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那個年代,求父親的人不少,特別是到了節(jié)假日,星期天,我們家門庭若市,提大包拎小包的人絡(luò)繹不絕 。他們不是串親戚,也不是來我家送禮,而是請求父親為他們裁衣服 ,做褲子。
我的父親從來就是不厭其煩,做了東家做西家,做好后在以微笑目送他們離去,從來分文不取。而我們的新衣裳,往往是到了年三十才趕制出來。當(dāng)然,那些衣服不是很漂亮,也不貴重,可我們喜歡。因為這里包含著父母無私的愛和溫暖。生活里一旦有了愛,再苦也覺得甜。
六幾年,文化大革命的風(fēng)暴,席卷了全國,父親也受到牽連。因為他開過鋪子,被定為小業(yè)主。父親先是被紅袖章押走,接著又是被關(guān)黑屋,又是被抄家。時間不長,在單位的逼迫下,母親被迫帶著我們姊妹,下放農(nóng)村接受改造。
在農(nóng)村的日子,父親更是辛苦。既要上班,還要回農(nóng)村照顧母親和我們。這時大姐正在上大學(xué),二姐出了嫁,三姐已隨知青去了別的公社。家里六口人靠父親養(yǎng)活。
父親有時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后,就騎著那輛舊自行車奔波十多里路回家照顧妻小。幫母親種地,澆水。在父親眼里,我們看不到憂愁。他常說,“黑夜到了頭,天自然就會亮”,用微笑迎接一切不幸和苦難。
在我念高中的時候,母親由于長期壓抑和過度勞累,落下了疾病。在母親生病的日子里,父親更是辛苦,既要照顧我們,還要照顧母親。風(fēng)里來雨里去,奔跑忙綠。
后來,母親還是撇下我們走了,去了另一個世界。我們肝腸寸斷,父親默默流淚。安葬完母親后,父親坐在小院里,他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拉著我的手哭著說;“我的女兒這么小,沒有媽媽該怎么辦啊”。說得我們心如刀割,淚如雨下。就這樣,父親硬是咬著牙挺過來了。那階段大姐二姐已出嫁,哥哥剛剛參加工作??扇阌忠プx大學(xué),我和四姐還在念書,父親他還要養(yǎng)活我們 。
父親告訴我和四姐;“不管家里怎么樣,你們也要用功讀書,不要管別的”。父親沒進(jìn)過學(xué)堂,所以他總是希望我們讀好書,有所成就。父親對我們要求很嚴(yán),卻從不輕易打罵我們。我們都很敬重自己的父親,也是為了一個這么好的父親,我們讀書格外用功,個個學(xué)習(xí)優(yōu)秀。
七七年,美麗聰慧的大姐突然病故,這對父親和我們無疑又他是一個晴天霹靂。父親一下子病倒了。是啊,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于中年喪妻,老年喪子。父親怎能忍受著人間的雙重打擊。蒼天啊,你也太不公平了,你已經(jīng)奪走了我的母親,怎么又來奪走我的大姐。為什么要讓我們接連遭受不幸呢?
我們捶胸頓足,我們黯然落淚,我們也不能讓父親看見,怕引起他的傷心。 父親終于走出來了,他還有重任在肩,父親得撐起這個家。
在哥哥姐姐相繼走向了工作崗位后,我也如愿以償進(jìn)了工廠。父親終于松了一口氣,他的臉上又露出了久違的微笑。父親在單位接連帶出了幾個徒弟,后在我們的強(qiáng)烈要求下,終于退休養(yǎng)老。
父親在退下來不久,就被當(dāng)醫(yī)生的三姐接去一起生活。父親是個閑不住的人,在和三姐一起的日子,有空就幫三姐做做飯,接送孩子孩子,幫外孫做衣服。有時高興了也幫人家裁剪衣服,他也曾享受了一段幸福美好的時光。
可早期生活的艱難,家庭的重?fù)?dān)。使得父親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原來的氣管炎轉(zhuǎn)為嚴(yán)重的肺氣腫。一到冬天,父親的日子就很難熬,咳嗽哮喘,折磨的父親痛不欲生??筛赣H還是堅強(qiáng)樂觀,積極戰(zhàn)勝疾病。
八十年代末,父親舊疾復(fù)發(fā),再度住院。父親這一病就再沒起來。父親走了,他離開了我們。我們心如刀絞,我們悲痛欲絕。我們跪倒在父親身旁淚如泉涌。
父親啊,您這一生太不容易了,您給予我們的太多太多了。我們永遠(yuǎn)忘不了您的養(yǎng)育之恩。您雖然走了,可您的微笑依在,您的溫暖依在,您將永遠(yuǎn)活在我們的心中。放心吧,父親!我們也會像您一樣,以微笑示人,以溫暖助人,盡力把美好和芳香灑向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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