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的記憶
小時候,聽老人講司馬光砸缸的故事,現(xiàn)在仍記憶猶新,從那時起,水缸便留在我的記憶里。
? 水缸是一種盛水的容器。過去,農(nóng)村家家戶戶至少有兩口大水缸,一口擺在室外接雨水,用于澆花種菜,喂雞喂豬,另一口放在廚房里,緊挨灶臺旁,用來儲備生活用水。家中淘米洗菜,燒開水,煮豬食樣樣離不開水缸里的水,每個自然村灣都有一口水井。每天清晨,身強力壯的男人到井里去挑水,女人則在水缸里取水做飯。小小的水缸仿佛成了一口老井,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 我家的水缸是陶制的,深褐色,半人高,缸上蓋幾塊木板,木板上放水桶,舀水時揭開木板。記憶中我家的飲用水都是父親從井里挑回來的。晨曦初露,父親從門旮旯里拿起扁擔鉤子,挑著空木桶到井里去挑水。扁擔是竹制的,兩頭系著麻繩,下方掛著鐵鉤,用來連接水桶把。父親把水挑到缸邊,歇下一只桶,先將右肩上的一桶水倒入缸內(nèi),然后側(cè)身、換肩,將另一桶水提起來,只聽“嘩”的一聲,水在缸里打轉(zhuǎn),猶如漩渦一般,最后轉(zhuǎn)身,再去挑水,直到挑滿為止。
? 每隔三五天,父親就刮一次缸,他把水缸歪過來,將身子探進去,用竹刷清洗水缸,然后一瓢瓢地把渾水舀出來,最后將缸體歸位,再換上清洌的井水。小時候,我在外面玩累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就跑進廚房,掀開水缸蓋,抓起葫蘆瓢,一揚頭,便“咕咚咕咚”地喝進肚子里,頓時,疲憊與饑渴消失得無影無蹤。每到夏天,母親總喜歡把瓜菜放進水缸里“冰”著”,凉凉爽爽,能扺抗夏日的炎熱,吃的時候拿出來一點都不顯老,口感和剛采摘回來的一樣鮮嫩。幼時,我總愛在缸邊玩耍,把缸里明凈的水當鏡子,照一照自己的小臉蛋。有時侯趴在缸沿,看缸中漂浮的黃瓜、葫蘆、戶子,它們緊挨著,我特意用手去按,它們搖頭晃腦的,不管你使多大的勁,就是按不下去,一會兒又浮了上來,像一艘?guī)p簸的小船。
稍大一點,我嘗試著用水桶去提水,一路提一路灑,提回家也只有半桶水,常常需要十幾個來回,才能提滿半缸水,勉強維持一天的日常生活用水。后來,我嫌麻煩,干脆用水桶挑。剛開始挑半擔水,沉重的擔子壓在我肩上,生疼生疼的,幾百米路,跌跌撞撞,往往還要歇上幾歇,雖然累,但我快樂地像一只小鳥,天天到井里去挑水,風(fēng)雨無阻,直到我長大成人,離開家鄉(xiāng)。那時,我多么羨慕城里人吃自來水,他們肩不挑,背不馱,風(fēng)不吹,雨不撒,只要擰開水龍頭,白花花的自來水就像山泉一樣流了出來。
秋收了,家里的水缸不夠用,父親把室外水缸里的水倒掉,晾干,搬進屋,裝上糧食。冬天到了,母親將采收回來的白菜、蘿卜洗凈,撒上鹽,一層層放入缸內(nèi),用鵝卵石壓上,腌成咸菜。一缸白菜蘿卜還未吃完,年貨又得備下。母親將缸里的白菜蘿卜騰出來,把糍粑泡入了水缸。年底,家里腌魚腌肉,母親又犯了愁,一口水缸腌不下,只好花錢再買一口水缸。(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如今,我們鄉(xiāng)下和城里人一樣吃上了自來水,隨筆農(nóng)村人口進城和塑料、金屬桶的大量使用,很難見到這種古老的水缸,我好懷念家中的陶制水缸,那是我心中永遠揮不去的鄉(xiāng)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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