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蕩里的笑聲
蘆葦蕩里的笑聲
那時候還很小,就是小屁孩一個。我們屯住在一個椅子狀的山凹里,凹里林木蔭蔽,古樹參天,最多最偉岸也是最美麗的是木棉樹,家家戶戶門前屋后都有幾棵,春天來的時候,站在遠處的高山望過來,這里是一個美麗的花園,而你走在屯里,地上鋪滿了紅色的、桔色的木棉花。木棉花飄落的時候,旋轉如一個紅色的風車,人們喜歡在木棉花飄落的時候跑過去雙手接住,捧到鼻子前聞一聞,嗅一嗅,逗得站在高高的木棉樹頂上的喜鵲咯咯笑個不停,喜鵲們拖著長長的尾巴在木棉樹間飛來飛去,把一朵朵木棉花扔向地上跑來跑去的人們,人們緊皺眉毛,鎖住雙眼,望著那些搖搖欲墜的喜鵲窩,好希望一枚枚喜鵲蛋能從窩里滾落下來,那樣大家就會一窩蜂似的一擁而上爭搶喜鵲蛋。
那火紅的木棉花點綴著我們的生活。
我們的學校就在屯外,木棉花也鋪滿了泥土操場,好像他們要生根發(fā)芽呢!
學校的右前方直立著一座巨大的圓柱狀石山,屯里人都叫它獨山峰。出屯的公路繞著獨山峰一段,斜坡而下,直抵河邊。那里有一座橋,橋墩h型,七座橋墩,如七艘艦艇在河里沖鋒向前,特別是在洪水季節(jié),這七艘戰(zhàn)艦劈波斬浪,奮勇爭先,勢不可擋,極為壯觀。橋面,用今天人們的思維去想象,那是想都不敢想、做更不敢做的事情!每兩個橋墩上架上七、八節(jié)木棉樹,木棉樹上鋪上厚厚的蕨草,草上又鋪上厚厚的一層泥土,成了土灰土臉的橋面。不知道當初是哪個專家想到了這一招,因為木棉樹遇水遇泥以后可以生根發(fā)芽,經(jīng)久不腐,而其他樹則會干枯腐爛。當我們從橋上飛奔而過時,橋兩側生長起來的小木棉樹排著整齊的隊列像哨兵一樣向我們舉手敬禮,如果是屯里的兩輛手扶拖拉機突突地經(jīng)過,小樹們則像禮兵一樣注目相送。
最有趣的便是過橋后的那片蘆葦蕩。(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龍紅河在一路奔騰近十個公里后疲憊了,他撒開雙手和頭,匍匐在地上,形成三個出口注入巴馬縣的母親河——盤陽河。由于賜福電站蓄水發(fā)電,龍洪河這個出口左岸一大片平地常年受河水浸泡,不能耕作,生長著密密麻麻的蘆葦,形成了少有的蘆葦蕩。
春天,蘆葦蕩是一片綠色的海洋,微風吹來,綠色被蕩漾,一股股植物清香撲鼻而來,使人心曠神怡;而在秋天,蘆葦花來,遍地又成了白皚皚的雪域,只是這雪輕飄飄,秋風吹來,雪海此起彼伏,雪浪一波滾過一波,勢不可擋。放學后,或是休息時,我們奔到了這里,張開衣服,如一只只小鳥撲棱著翅膀飛進蘆葦叢,或赤條條一個,如一只只小鼠鉆進蘆葦下,我們在蘆葦叢中奔走呼喊,左沖右突,撥開雜草、葦葉,眼睛在咕嚕嚕地尋找,我們在尋找什么呢?尋找鵝蛋、尋找水鳥蛋啊!如能尋到比拳頭還大的鵝蛋,或者幾顆栗子般大的水鳥蛋,那我們都笑得牙齒差不多掉了??!或許,那天一枚也尋不到,但我們樂此不疲。我們還有節(jié)目呢,來的時候我們不忘記帶一個臉盆和一個泥箕。當河水從蘆葦?shù)赝巳ブ?,蘆葦叢中有許多大圓坑,是以前人們做瓦取泥時留下的,坑不深,半米左右,坑里有很多小魚小蝦,我們用臉盆舀水出去,待水只沒過腳踝時用泥箕在坑中不停地攪混,那些魚啊、蝦啊之類的,有的被搗得頭暈腦脹,翻白肚子浮上來;有的憋不住混濁的水抬頭露嘴出水面大口地呼吸,我們歡快地爭搶著用泥箕打撈,一番折騰,大家都收獲滿滿。
巖灘庫水淹沒后,我們那一片蘆葦蕩被掩埋在浩瀚的賜福湖水下,永遠地消失了,而我們的少年也一去不復返,留存在我們記憶里的,只有那蘆葦蕩里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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