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松樹
我站在窗前看風(fēng)景。樓前,烈日炎炎,芭蕉冉冉。目光游走,就看到了邊角那棵松。
這松樹足有四層樓高,主干粗大,枝葉繁茂,成寶塔型。枝梢每每彎垂低俯,不像老枝堅(jiān)韌挺直,那該是今春剛長出的不堪新綠之重才如此吧。下垂的梢上披滿淺翠的松針。輕風(fēng)來時,這略柔的梢枝便微微飄搖,竟似流蘇。這不禁使我感動,硬骨的松樹亦有柔情。這會兒它的枝葉精神抖擻如干似戟,在烈日下靜默自守,樹冠遮擋著太陽,腳下是一大片陰涼。
“唧唧,唧唧”幾只輕俊的小燕子在樹身邊翩然地飛來飛去,它靜默不語。
“滴哩哩,滴哩哩”從哪兒飛來一只鳥,隱在它的葉里,對著蒼綠抒唱心曲。那聲音被綠色浸潤過后更加清婉。它默然無聲。
“喳喳,喳喳”一只灰鵲飛來了,叫了幾聲。但很快就飛走了。它不聲不響。
“嘎嘎,嘎~~”粗糲的叫聲從我看不到的那面穿過枝葉傳來。烏鴉居然也能到這綠蔭里分享這清涼?我感到詫異。松樹卻沉靜如初。(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吱,吱—吱——---”這是一只蟬伏在哪枝松枝上開始嘶鳴了?!奥曇裟敲呆[,還那么單調(diào)?!蔽野祰@。松樹不語,一任蟬在綠蔭里扯著嗓子聒噪。
又有兩只斑鳩先后無聲地飛來,它們在密密的葉上蹣跚跋涉,然后藏起來,“咕咕”地低聲叫著。緊接著“忒——”聲忽起,六七只麻雀飛來了,站在樹上“嘰嘰嘁嘁”喋喋吵鬧。很快有兩三只撲撲楞楞地在枝間追逐。定睛去看,它們腳下的一些樹枝上有斑駁的白色,那應(yīng)該是鳥們的排泄物了。它們就這樣回饋你嗎?我疑惑地看著松樹。它不動聲色,依然伸開細(xì)密的葉子蔭護(hù)在枝葉間棲止的生靈。
“滴滴,吱——”一輛白色的轎車駛來停在了松樹陰里。車上下來了一家三口。“這兒好,樹蔭涼快。就這兒玩吧?!贝┗ㄉ弦碌?a target="_blank">爸爸和穿闊腿褲的媽媽與穿公主裙的女兒在樹下玩了起來,先是指指點(diǎn)點(diǎn)看螞蟻上樹,然后是捉迷藏。樹上蟲、鳥在叫,樹下大人孩子在笑。一派和諧?!鞍 邸焙鋈唬?a target="_blank">女孩大哭起來。原來,她在樹后和爸爸藏貓貓,左躲右閃不小心把腦袋碰到了樹身上,結(jié)果額頭擦破了皮,還一跤跌坐在地上。媽媽心疼地拉起女兒,安慰著,撫弄著?!皩氊悾@棵松樹太壞了,竟然碰破你的頭,瞧爸爸給你報(bào)仇,”說著,花上衣上前沖著樹狠狠滴跺了幾腳。松樹巋然不動,倒是花上衣自己雙手抱著腳“嗷嗷”地原地轉(zhuǎn)了好幾圈,惹得公主裙破涕而笑。后來三口上車走了,樹下又變得安靜下來。
但是,夏天天氣說變就變,喝口茶的功夫,外面已經(jīng)風(fēng)起云涌。雞毛火速地關(guān)門閉戶,然后透過玻璃窗看,外面渾沌一片,風(fēng)雨搖撼沖刷著所有高出地面的東西。閃電劃過長空時,我有些擔(dān)心那棵松樹,畢竟,它那么高……我在心里暗自為它祈禱。
這風(fēng)雨持續(xù)了足有一個小時。等雨停了,我下樓去看。院子里枯枝敗葉一片狼藉,有兩棵柳樹都刮歪了。但是,那棵松樹依然頂天立地地矗立著。而且?guī)缀趺棵端舍樇鈨荷隙继糁活w晶瑩的雨露,看起來簡直就是老天獎賞它了一件珍珠外衣。再細(xì)看那枝干,塵垢污跡已經(jīng)一洗而空。
“這棵松樹真厲害!毫發(fā)無傷啊!”
“這場雨一下,它倒更蒼翠挺拔了?!?/p>
“嚯!看來松樹不但不怕寒冷,不怕炎熱,也不懼風(fēng)雨!好樣的!”
有經(jīng)過的人指點(diǎn)著松樹議論。它依然默然不語。
我很想告訴他們,它不止于此,遠(yuǎn)不止于此,這遠(yuǎn)不是它的全部。
可,我了然了它的不言,于是也不語。我只把由衷的敬意放在心里,仰望著它,如同仰望至圣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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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汝明 推薦閱讀并說 ……我只把由衷的敬意放在心里,仰望著它,如同仰望至圣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