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樣美
作者:傅玉善
老蕭在朋友圈發(fā)噱:已值隆冬,他的幸福在不斷降溫,拿被子蓋得再嚴(yán)實,卻還是抵擋不住寒流的侵襲,該把幸?;劐伝劐伭?,以保溫度。
朋友及時反詰:無法挽救的幸福即是加過溫,之后會有更心痛的冷卻。
他們的聊語使我想起年少經(jīng)歷的幸福瞬間,是那般那般美好。幸福的溫度靠回鍋加熱哪行得通?那將是物理變化還是化學(xué)變化?會不會變質(zhì)變味?真正的幸福,靠回鍋加溫是最愚蠢的辦法,幸福不是恒溫的,可以比冰點更涼,可以比沸騰更燙......
記憶里,母親的小屋,總是有著安適的暖陽穿過,安分的星月兒在停歇,分明的四季在交替,淺藍色的炊煙在裊裊,有母親溫婉深遠的目光在穿行。在母親掌心中的陋居的簡單里,我總能感覺到腳踏實地的安寧,這是勤勞給予母親的犒賞。舊床席、舊衣服經(jīng)過母親的打點總是整潔的,舒坦的,就是一塊補丁,都能透著幸福的溫暖。年少無知的我,放縱自己在叛逆的前沿,那顆心充滿極端的排斥力,母親無微不至的叮嚀,常常心懷抵觸。但我深知那是母愛幸福的叮鈴,所以也不輕易反駁。自認為在精神上可以自給自足的我,可每次在風(fēng)霜雪雨里,母親的雨傘,御寒的棉襖,在不接受中自受煎熬,在接受中倍感溫暖,所以在母親面前老是很被動,叛逆常常失去底氣,這是幸福溫度里的被動。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堆積,深知母親的舍得是毫無保留的,我為當(dāng)年的無知而深感羞愧,后來才理解那些絮叨是不能用37度的人心去度量的。當(dāng)那個叫了五十年的母親,突然離我遠去,哽住呼吸的往事,我才知道把它放在同一個位置上,一個不變的位置上,那就是心里。
那個帶著我守望在酷熱太陽地里的男人,在田野間揮汗如雨,力顯生命里熱烈的美,他就是我的父親。他不善言辭表述,木訥寡語,只會用動作,重復(fù)許多次的動作,一個勞動者樸素的手語去描繪生活。他的貢奉能讓種子成為茁壯的大樹,讓種子成為一片彌望的麥田。我就是在父親培養(yǎng)出的景致里讓幸福燦爛著,讓快樂飛揚著,幸福熱烈的溫度無以言表......(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一望無垠的冰天雪地里,父親帶著我去趕山,他背著鳥銃走在我身后,我拿著砍刀走在黃狗的后面,在我前面的黃狗老是搖頭擺尾,很嗲很嗲,竄來竄去,它把幸福表露得最為直接,而又演繹得恰到好處。雪在腳下發(fā)出沉悶的邀喚,有一種領(lǐng)悟后久違的迫不及待。我們都有一股憋得很久的使不完的力氣,爬山跨壑,不一會兒,臃腫的衣服一件件脫下。四顧這莽莽雪野,那大山,黃狗,人,雪地,還有瘋跑著的野物,彰顯著生命里險峻的美。我們追趕著獵物,又放棄了所有的獵物。每見到獵物父親朝著天放一銃,然后喚回追得正歡的狗兒,即便是將到黃狗嘴上的獵物,也被父親趕落,我或多或少有些失望。父親看了看我,沒有解釋,我懂,只好躲開父親犀利的目光。趕山只是驅(qū)逐那些野獸離莊稼地遠點,再遠點,僅此而已。休息的間隙,父親干脆光著膀子,我也學(xué)著父親脫掉上衣,將上半身全裸露在雪原上。凜冽的寒氣在周圍游蕩,它在尋找征服的機會,當(dāng)然我們不會束手就擒,于是叉開雙臂直挺挺撲向雪地,雪溫軟溫軟的,貼著皮膚“燃燒”,滋滋燃燒的聲響如天籟般的胡笳雪域嗚咽,雪風(fēng)似乎將它傳送很遠。就這樣我們在雪的酮體上烙下了自己的印章,把自己留在隆冬的深刻里。從那以后,撲雪人兒的場景每個冬季都難以省略,這“節(jié)目”一直陪我到下不來雪的冬季才停止。
也許你也能想象到那其間有多么的快意,但是不能體會到這其間幸福所流淌著的溫度。只有貼著肌膚才能體驗,想象和體驗的滋味差之千里。
幸福的指數(shù)是不能用溫度去衡量的,譬如你在母親的懷抱里,譬如在父親冰與火的考驗中,幸福滋味全然不同。不要總是拿效益去讀幸福,效益充其量使你離快樂近點,可能離幸福愈來愈遠。
我的回想會使你有些茫然吧,不至于失落。此間味道不明白的人很多,明白的會人更多。你愿做哪一個?
我很幸福,我更快樂,就這樣一直這單純,所以心里總是別樣地美著,別樣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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