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第三十六章------第四十章
第三十六章 醫(yī) 院
第二天早上,劉向暉起床給兒子準備好早餐后,告訴兒子自己要到醫(yī)院去,讓他在家里玩。他收拾到東西正要出門,聽見有人在外邊敲門,他打開門一看,母親出現(xiàn)在門口,不由得頭皮一陣發(fā)麻。
“媽,你怎么來了?”
“今天不是禮拜天嘛,我好久沒見到小飛了,過來看看他?!眲⒛父吲d地說。
“嗯,那好,我出去一下?!?/p>
“你去哪?”劉母問。(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有點事?!彼滢o。
“那行,你去吧,小飛呢?小飛,小飛?!眲⒛负爸鴮O子。
小飛聽到奶奶的喊聲,光著屁股就跑了出來。
“怎么不穿衣服?這么大了,也不害羞?!眲⒛缸余凉种?。
孩子開心地笑了。
“你媽媽呢,怎么不見她?”劉母問孩子。
“媽媽在醫(yī)院呢?”孩子天真地說,在門口的劉向暉心里卻暗暗叫苦。
“醫(yī)院?怎么回事?”劉母滿腹狐疑地問兒子。
“沒事,一點小病?!彼谘谥f。
“小病?小病住什么醫(yī)院,幾天了?”劉母擔心地問。
“三天了?!?/p>
“那怎么也不見你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要去醫(yī)院?”
“是?!眲⑾驎煶姓J。
“那好,我跟你去看看?!?/p>
“不用了,你在家看好小飛就行了?!?/p>
“那怎么行,麗云都住院好幾天了,我怎么能不去看一看,回頭該說我這個當婆婆的也太薄情了?!眲⒛腹虉?zhí)地說。
劉向暉知道母親的個性,更何況事已至此,終究是掩蓋不住的,算了,知道就知道吧,遲早是要知道的。
“那行,咱們走吧。”他硬著頭皮跟母親說。
“小飛,我去醫(yī)院看看媽媽,一會就回來了,你一個人在家里看電視好不好?”劉母對孫子說。
“知道了。”小飛答應著。
劉母跟隨兒子下了樓。
“到底是什么病呀?”劉母在車上問。
“到那你就知道了?!眲⑾驎熑匀缓卣f。
一踏進市醫(yī)院婦科的病區(qū),劉母的心里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最大的擔心就是兒媳婦懷孕后身體有什么不適才來住院,即使來住院也不應該隱瞞著自己這個當婆婆的呀,退一萬步來說,兒媳婦對婆婆隱瞞也勉強說得過去,但是為什么還要對她自己的父母隱瞞呢?可別有什么意外喲,老太太的心里一個勁地念佛。
章麗云正靠在病床上休息,看到婆婆進來,心里一陣恐慌一陣委屈,她趕緊坐起來打招呼:“媽,你怎么來了?”
劉母連忙拿了一個枕頭放在她的背后,一邊讓她靠在上面一邊問:“怎么了這是?怎么也不見你們說起呀?”
章麗云一陣心酸,眼眶又紅了,強忍著眼淚說:“媽,沒事,你不用擔心。”
“我能不擔心嗎?到底是什么病呀?”劉母著急地問。
章麗云把頭扭向一邊,終于忍不住流下眼淚來,劉母再看看劉向暉,他靠在床頭一聲也不吭。
“向暉,你告訴我,麗云這是怎么了?”劉母又問兒子,劉向暉依然默不作聲。
“你要急死我是不是?好,你不說,我去問醫(yī)生?!眲⒛钙鹕砭鸵庾?。
劉向暉連忙拉住母親說:“媽,你別去問醫(yī)生,我告訴你?!?/p>
“那你說,麗云這是怎么了?”劉母轉身問兒子。
劉向暉不敢看母親,低著頭噥囁著說:“流產(chǎn)了------打掉了孩子?!?/p>
“什么?你說什么?”劉母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
“她流產(chǎn)了,打掉了孩子?!?/p>
劉母一屁股癱坐在病床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猛地愣怔住了,她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又轉過頭去問兒媳婦:“麗云,這是真的嗎?”
章麗云也不敢看婆婆,膽怯地點了點頭。
劉母這才相信是真的,她一下子懵了。雖然兒媳婦以前也流產(chǎn)過,但是那畢竟是出于意外的無心之舉,他們兩口子也不需要對雙方父母隱瞞些什么,而這一次肯定不是意外,否則他們不會背著自己跟親家來住院,更何況兒子剛才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打掉了孩子。
“為什么呀?你們?yōu)槭裁匆@樣子?你們這是要活活氣死我呀!”劉母雙手拍著膝蓋老淚縱橫。
“媽,你不要這樣子大呼小叫,這是在醫(yī)院?!眲⑾驎熩s緊勸母親。
劉母抬頭看著兒子,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指著他不住地顫抖著問:“你------你這是要干什么?你想要干什么?”
“媽,你冷靜一點好不好?!眲⑾驎煱笾?。
“冷靜,你要我怎么冷靜,你們背著我偷偷地就把孩子打掉,還讓我冷靜,你們?yōu)槭裁匆@么做,你們,你們好歹跟我們這些當大人的商量一下也好呀!”劉母不住地哭泣。
章麗云也趕緊抽了幾張紙巾遞到婆婆面前幫她擦淚。
劉母握住媳婦的手說:“你不跟我商量也就罷了,好歹跟你爸媽說一聲也好呀,你們跟誰也不說,就自作主張來打掉孩子,要是讓你爸媽知道了,還不定怎么埋怨我呢,你說,是不是向暉非要讓你這么做的?”
章麗云抽泣著不說話。
劉母一邊擦著淚一邊說:“我就知道這肯定是向暉的主意,可是你說你都這么大了,怎么就啥事都聽他的,你自己怎么就沒個主意呢?你要是提前跟我說一聲,我?guī)湍銊駝袼?,諒他也不敢這么逼你,事情也不至于會是這樣子,你說你們都這么大了,再要個孩子容易嗎?”
劉向暉一聲不吭。
“你們瞞著我們不說,就是怕我們不同意是不是?你們計劃瞞多久?出這么大的事,好歹應該通知你爸好一聲才對吧?”劉母對章麗云說。
章麗云也不言語,她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自己的父母才好。
劉母拿出手機撥通了親家的電話,只是告訴他們麗云住院了,讓他們來醫(yī)院一趟。
接到親家的電話,章校長與老伴內心火急火燎的,親家在電話里也沒有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匆匆掛了電話,于是他們又趕緊給章麗云打過去。
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響起,章麗云就知道肯定是父母打過來,她看著自己的手機仿佛覺得那就是一顆手雷,一旦接起就會爆炸一樣。
章麗云慌亂地掃視了一下周圍,發(fā)現(xiàn)病房里其它的人都奇怪地打量著她,她短暫地猶豫了一下,又怕不接電話父母會更擔心,揣著不安的心情顫抖著接起了電話。
“麗云,你怎么了?”章母在電話那頭急切地問。
一聽到媽媽的聲音,章麗云委屈的淚水又涌上了眼眶,她極力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盡量不讓媽媽聽到自己的哭泣聲,但還是抑制不住哽咽著說:“媽-----沒事?!?/p>
“沒事怎么住院了?怎么也不見你們說一聲,你到底怎么了?”章母接連問。
“真的不礙事,電話里就不跟你們說了?!闭f完章麗云就掛上了電話,她擔心再說下去,自己會控制不住放聲哭出來。
半個小時后,章校長跟老伴出現(xiàn)在病房里。
章母一進門就快步走到女兒的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關切地問:“這是怎么了?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看到媽媽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章麗云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委屈,雙手抱著媽媽哭起來。
章母也抱緊了女兒,流著淚問:“怎么了?你們這是怎么了?”
章校長鐵青著臉問:“向暉,她這是怎么了,她都住院了,怎么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劉向暉低垂著頭不敢作聲。
章校長見他不說話,轉頭又問劉母:“親家,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也不跟我們說一聲?!?/p>
劉母嘆了一口氣說:“我也是今天去看小飛才知道麗云住院了,這不就趕緊通知了你們?!?/p>
“那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說說呀!”章母轉頭問她。
“他們,他把孩子打掉了。”劉母沮喪地說。
“什么?”章母驚訝地問,她傷心地看著女兒說,“你傻呀,你們?yōu)槭裁匆@樣子做,你都這么大了,懷個孩子容易嗎?這都好幾個月了,打掉孩子多可惜呀,更何況你的身體能受得了嗎?”
章校長的臉色更加顯得凝重,他知道這個女婿的倔脾氣,他也清楚女兒跟女婿的感情一向不是很好,自從他們結婚以來所發(fā)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的嘴上不說什么但是心里跟明鏡似的,只是做為一個父親實在不方便摻和他們兩口子婚姻上的事。原以為這都十幾年過去了,他們都已經(jīng)有了個孩子,曾經(jīng)的年少輕狂會有所收斂,一切就都順其自然了,特別是在女兒又懷孕之后,還以為他們的婚姻出現(xiàn)了好的轉機,以后的日子會變得好起來,可是沒想到竟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他緊盯著劉向暉,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要不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恨不得給這個女婿幾巴掌,但是他畢竟還是當過老師受過教育的人,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怒火,逼視著劉向暉質問:
“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樣?你要是真的不想跟麗云過了,你們就去離婚,也不要把她害成這樣子。”
章母回頭看著劉向暉流著淚哀求:“向暉,你說你們這是怎么了?你們?yōu)槭裁匆那牡卮虻艉⒆?,你們有什么好擔心的???我跟你媽媽的身體都還好,完全可以幫你們帶孩子,我們也知道現(xiàn)在養(yǎng)個孩子不容易,可是這也不過才是第二個孩子,想當初你媽媽一個人還不是都把你們一個個拉扯大了,更何況以你們現(xiàn)在的生活條件我就不相信養(yǎng)活不大一個孩子,你們到底怎么想的呀????”
眼見著一家人在這里悲悲戚戚,劉向暉也顯得手足無措,他滿面自責地看著這些長輩,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章校長黑著臉對老伴嚴肅地說:“好了,你們也不用一直哭了,事已至此哭也沒用,現(xiàn)在關鍵是把身體養(yǎng)好,不要落下什么毛病?!?/p>
劉母也趕緊勸說:“是呀,是呀,你也別傷心了,麗云剛做了手術,不能太傷心了,孩子已經(jīng)沒了,可別再讓大人有個好歹就更不值了,她爸說的對,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讓她把身體恢復好?!?/p>
章母這才慢慢止住悲聲。
劉母又對兒子說:“向暉,你去問一下醫(yī)生,看看麗云要緊不要緊,需要在這里住幾天,這幾天得有人在這里陪她,還得有人在家照看小飛?!?/p>
劉向暉連忙答應:“我已經(jīng)問過方麗濤了,她說沒什么大礙,兩天后就可以出院了,回到家要注意休息,有什么情況隨時找她就行了?!?/p>
“你呀------”劉母看著兒子又氣又恨,指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章母扶女兒躺下對劉向暉說:“你先回去吧,小飛還在家,這有我們呢?!?/p>
劉向暉在這里坐立不安,正巴不得離開,一聽岳母這么說連忙應承著:“那好,爸,媽,我就先回去了。”
章校長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劉向暉沒趣地退了出來。
兩天后,章麗云出院了,劉母也回家了,章校長跟老伴不放心女兒,留下來照顧她。
第三十七章 章麗云
得知章麗云流產(chǎn)的消息,葉子和郭小紅商量好一起去看望她,臨出門的時候,李英俠囑咐她們倆說:“要是章麗云不主動說她流產(chǎn)的事,你們可千萬別問啊?!?/p>
“知道了,我們不問就是,只當好久不見在一起聚一聚?!比~子乖巧地答應。
兩個人在超市買了一些水果,葉子開車拉著郭小紅到了章麗云家。
章麗云已經(jīng)在家休息了半個月,章校長跟老伴看女兒的身體和精神狀態(tài)都恢復得可以了,也于兩天前帶著外孫小飛回家了,說好過幾天再來看望她,她一個人在家正閑著沒什么事,看到葉子她們兩個人出現(xiàn)在面前,顯得異常高興。
章麗云趕緊招呼她們坐下,給她們兩個人沏茶倒水,一邊忙活一邊說:“來就來吧,還帶這么多水果做什么,都是自己人了,干嗎這么客氣呀!”
郭小紅說:“好久沒見到你了,專程過來看看你,你也別忙活了,注意休息?!薄皼]事,已經(jīng)好多了。”章麗云又去給她們洗水果。
葉子擔心郭小紅再往下問及她與劉向暉的事,連忙接住話茬說:“看你的氣
色我覺得好多了,哪天要是沒事的話,咱們一起去逛街曬曬太陽就更好了?!?/p>
“行,我一個人在家都快悶壞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都快成豬了?!闭蔓愒拼蛉ふf。
“你要成豬了,那我該成熊貓了?!惫〖t也開著玩笑說。
“你看葉子這體型多好,怎么吃都胖不了?!闭蔓愒品Q贊著葉子。
“我每天吃的也不少,英俠總說我吃飯比他都多,可就是胖不起來。”葉子笑著說。
“那多好呀!”郭小紅羨慕地說。
三個女人一臺戲,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在東拉西扯的八卦中過去了。臨近中午了,章麗云非要留她們吃飯,葉子與郭小紅擔心她的身體有礙,本不想麻煩她,可又拗不過她,只好答應留下來,但是要求由她們倆人來做飯,章麗云只需要打打下手就行了。
葉子跟郭小紅簡單地炒了兩三個菜,又做了點湯,三個人說說笑笑吃了個干干凈凈。飯后葉子與郭小紅又幫章麗云收拾了碗筷,幾個人都有了點倦意。
葉子對章麗云說:“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準備休息一會兒吧,我們也要撤了?!?/p>
郭小紅也說:“是呀,我們兩個人出門來了,丟下他們兩個大男人帶孩子也不知道吃上了沒有?!?/p>
章麗云也不好再挽留,起身送她們倆離開。
葉子回到家后,李英俠正躺著看電視。
“回來了?!彼泻粢宦暋?/p>
“嗯,吃上了沒有?”
“什么時候能餓得著我們呀!”
“這點我倒是相信,陽陽,你們吃的什么呀?”她問兒子。
“爸爸做的可樂雞翅和香辣蝦?!?/p>
“趁我不在你們又做好吃的。”葉子故作不滿。
“你要吃的話還有,給你剩著呢!”李英俠指著廚房說。
“算了,晚上吧,我們已經(jīng)吃過了?!?/p>
“吃的什么呀?誰做的?!?/p>
“反正沒你做的好吃。”葉子倒了一杯水坐在他旁邊。
“那是,”李英俠得意地說,“就你們仨捆在一起也沒我做的好吃?!?/p>
“又得意了?!比~子白了他一眼。
“向暉在家嗎?”
“不在?!比~子靠在他身上。
“麗云呢?表現(xiàn)怎么樣?”他問。
“還行,無論氣色還是精神都不錯?!?/p>
“你們沒有多問別的吧?”他有點不放心。
“沒有,一切按你說的辦來著?!比~子噘著嘴說。
“她也沒有主動提及這件事?”他多少有點意外。
“也沒有,就依照她那個性格,這種家丑寧可爛在肚子里也不會逢人就說,搞得全天下人盡知?!比~子不以為然。
“這倒也是。”
李英俠覺得這件事情章麗云只會跟一個朋友講,那就是沈靜波,除此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就是這第二個人。
三天后的上午,李英俠正在辦公室里準備一個培訓班的資料,桌子上的手機響了。他瞄了一眼來電,竟然是章麗云打過來的,心里不由得有點意外,同時隱約還有點不安。
“麗云,你還好吧?”他問。
“好多了?!?/p>
“有什么事嗎?”
“你什么時候有時間,能來一下嗎?電話里說不方便?!闭蔓愒圃囂降貑?。
“行吧!”李英俠聽她這么說,就知道準沒什么好事,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那你什么時候方便?!闭蔓愒凭o追不舍。
李英俠看了看自己的時間安排說:“那就下午吧,我下午去找你?!?/p>
“那好,我在家等你?!?/p>
放下電話李英俠感覺有點頭疼,不用問,章麗云約自己肯定是為了劉向暉的事,自己該怎樣跟她解釋這一切呢?可是她不跟葉子說,也不跟郭小紅說,跟自己一個大男人有什么好說的呢?李英俠想跟劉向暉打個招呼,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先聽聽章麗云怎么說吧。
下午上班后,李英俠安排了一下手邊的工作,然后就開車到了劉向暉家。
李英俠上樓到他家門前,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忐忑,才抬手敲門。
章麗云拉開門把他讓進來。
“你一個人在家?”李英俠坐下問。
“嗯?!闭蔓愒粕裆龅?,她給李英俠倒了一杯水,坐在他的斜對面。
“你身體恢復得怎么樣了?”他關心地問。
“身體沒什么大礙?!?/p>
“那就好。”李英俠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叮囑葉子和郭小紅不要主動問及章麗云因何流產(chǎn)的事,那么自己就更不好提及這件事了。
“好什么好呀,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什么才是好了。”章麗云苦笑了一下。
“你也不要太悲觀了?!崩钣b安慰她。
“悲觀?我倒是很想樂觀,可是我的樂觀有誰能給,就是我自己想讓自己樂觀一點,也要被別人摧毀?!?/p>
“向暉呢?這段時間怎么樣?”李英俠調轉話題。
“我真的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在乎這些了。”章麗云無比的失落。
“你不要逼得他太緊了,他的脾氣就那樣,你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了你應該清楚?!?/p>
“我從沒有逼過他,我也知道他的倔脾氣,他就是個死要面子的人,我也擔心逼得他太緊了,會讓他的心理負擔過重。”章麗云眼圈紅了,她低下頭伸手抹了一下眼角。
“對于你們的事情,作為朋友我們都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的?!崩钣b很真誠地說。
“我跟他結婚以來就一直想跟他好好地過,可是他并不這樣想呀!你說就憑我結婚時的條件,哪點配不上他。”章麗云委屈地說。
“我跟他是多年的同學了,我也清楚你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有不和諧的地方存在,這跟般配不般配沒有關系?!崩钣b暗自搖頭,都到現(xiàn)在了章麗云的心里還是這樣想,還有這樣的優(yōu)越感。
“我就不清楚了,他心里到底想要什么,我都這么努力了,可是為什么就不能讓他滿意呢?是我不夠漂亮還是我做的不夠好?他為什么要去找別的女人呢?”章麗云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哭了起來。
“你所做的一切我們都看在眼里,包括你們的親戚朋友沒有一個人敢貶損你,做為一個妻子,無論是葉子還是小紅跟靜波都沒有你做的好,我們都非常認可?!崩钣b很真誠地說。
“可是他為什么不認可呢?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我該怎么辦,那天葉子跟小紅過來看我,我知道她們肯定都曉得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們什么都沒有問我,也許是擔心我傷心,所以我也就壓根沒有跟她們提這方面的事,說實在的,誰不要個面子,我也怕別人笑話,家丑不可外揚,盡管咱們在一起都相處的不錯,可是我也不能逢個人就把自己的傷口暴露給別人看?!闭蔓愒埔贿叧槠贿呎f。
李英俠也不知道該怎么勸她,他搖了搖頭說:“這樣的事情有時候也只能打跌了門牙往肚子里咽,要是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反而說你沒本事,連自己老公都看不住,還好意思訴苦,更何況你們還沒有到離婚的份上,所以總得給向暉也留點面子吧,他畢竟每天在外面東奔西跑的還要面對許多熟人,要是真的鬧到不可開交的份上,對他的影響也不好?!?/p>
章麗云稍微止住了泣聲,用一張紙巾擦了一下眼角說:“這些問題我都想到了,我這兩天一直在思考我應該怎么做,我真的很困惑,我不知道該去問誰,更何況這樣的事情能去問誰?我昨天跟靜波在一起聊天,她說讓我問問你,你跟向暉是多年的同學了,你們都彼此了解,希望你能告訴我應該怎么做才好?!?/p>
李英俠內心苦笑著,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這不是給自己出了個難題嗎?如果能幫上他們則皆大歡喜,如果稍有失誤,那自己可就里外不是人了。但是他也不想看到朋友的婚姻走到分裂的地步,寧拆十座廟還不毀一樁婚呢,更何況他們這些朋友也希望這兩口子能好好地過下去,再則說了,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難道他這個朋友就沒有一點責任嗎?如果當時他能好好地規(guī)勸一下劉向暉,如果能及時地提醒一下章麗云,也許事情不會發(fā)展到這種地步。
李英俠思忖一下問:“你對于你們的婚姻還有希望嗎?”
章麗云凄婉地說:“希望談不上,我現(xiàn)在只想好好地平平靜靜地生活下去就行了,沒有人來打擾我,也許時間久了,我自己也就遺忘了曾經(jīng)受過的創(chuàng)傷。”
“我也很想幫你們,但凡有一線希望,我們也都希望你們兩口子能夠好好的,你要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我們都是跟你站在一起的?!崩钣b說的很誠懇,他希望章麗云也能明白他的誠心實意。
“我知道你們都是在為我們好,所以我希望你們能經(jīng)常提醒我,也經(jīng)常去提醒向暉,什么事情應該做,什么事情不應該做,而不是在事情發(fā)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了才來挽救,比如秦晉君這件事,如果你能及早提醒我一聲就好了?!闭蔓愒朴脑沟卣f。
章麗云的話讓李英俠感覺到有點慚愧。
“麗云,對于以前的事情我覺得我應該跟你道個歉,我沒有盡到一個朋友的責任,在這件事情上我沒能及時地制止他,反而還默許他這樣子做。”
“這不能怪你,他的倔脾氣你也清楚,他認準的事,沒有誰能阻止得了,如果真的去強力制止他,只會適得其反?!闭蔓愒埔糙s緊解釋。
“我當然知道,我跟他從上高中就認識了,他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當初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就很意外,說實在的,我當時就認為你們的婚姻不合適,至少這并不是他理想中的婚姻------我這么說沒有貶低的意思,你別誤會,在別人看來你們的婚姻確實很般配,甚至可以說是他高攀了你,你也知道你們當初結婚時他家的現(xiàn)狀,他爸爸去世不久,他媽媽拉扯著一家老小也確實不容易?!?/p>
“我知道,可是我并不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你當時去過我家,你也看到了,我知道他很敏感結婚這件事情,所以我跟我們全家人在他的面前都是很小心謹慎的,盡管他是我家的上門女婿,可是我爸媽對他就當親兒子待了。”章麗云連忙辯解。
“我也知道你們全家人對他都很好,可是有時候你們越是這樣,他就越感覺到自卑,他覺得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是被迫的,不是憑借自己的能力掙來的,而是別人施舍的,你也知道他爸活著的時候家境要優(yōu)越好多,這種感覺在他爸爸出事前肯定從來沒有過,但是他爸爸去世后這種優(yōu)越感就蕩然無存了,一下子從高峰跌到了谷低,而他又不是那種仰人鼻息,看別人眼色行事的人?!崩钣b緩緩地說。
“我們全家人真的沒有居高臨下地去看他?!闭蔓愒浦钡亟忉?。
“我相信你們不會這樣子做,但是卻難以避免他這樣子去想,你也說了他很敏感,我覺得他當時的狀況就像是一個處在青春期的孩子,內心充滿了叛逆。”李英俠看著章麗云,她并不作聲,于是他繼續(xù)說:
“我也知道你們結婚的時候很倉促,連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娶了你,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我們上學的時候都已經(jīng)情竇初開,他喜歡什么類型的女生,我心里在很清楚,這跟漂亮不漂亮,般配不般配都沒關系,關鍵是他喜歡就行,而你卻恰恰不是他所喜歡的類型,若僅以相貌而論,我們高中時的同學王艷青要比你遜色許多,但是你的性格太大眾化,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所以他寧可喜歡王艷青,也不會去喜歡你------我想你也知道王艷青這個人吧?”
章麗云點點頭說:“我知道,我們結婚的時候她還來過,我還知道很久以來她一直對向暉念念不忘?!?/p>
“所以,盡管你們結婚了,但是他卻一直不甘心,一直想圓自己心中的夢,真正由自己來作主書寫的愛情故事?!?/p>
“難道我就成不了他故事中的女主角嗎?”章麗云神情黯淡。
“你一開始就不是他想像中的女主角?!?/p>
“我可以不當他的女主角,但是我畢竟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彼桃獾貜娬{。
“麗云,你已經(jīng)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但是主角和主人是兩個概念,你想成為哪一種人?”李英俠語重心長。
“你說得對,當一個女主人很簡單,從我跟他結婚起,我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但是我努力了十幾年卻依然無法走進他的世界里,依然無法成為他故事里的女主角?!闭蔓愒骑@得很失落。
“所以你看,時至今日你女主人的身份都遭受到挑戰(zhàn)岌岌可危了?!?/p>
“那你說我該怎么辦?”章麗云急切地問,仿佛想從他這一下子就找到答案。
“你,想過離婚嗎?”李英俠試探性地問。
“想過,但是我還想給自己一個努力的機會?!?/p>
“我們這些當朋友的也不贊同你們離婚,對于你們之間的事,我們也都心知肚明,是非對錯我們心里也都有桿秤,你們磕磕絆絆都過了十幾年了,孩子都這么大了,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他一個機會,也許事情會發(fā)生轉機?!?/p>
“靜波也是這么勸我的,我現(xiàn)在也不敢奢望能成為他故事中的女主角,只求能安安靜靜地生活就行了?!闭蔓愒茋@了一口氣。
“向暉呢?你們之間談過嗎?他是什么意見?”李英俠問。
“談過,他說給他一段時間來考慮?!?/p>
“你覺得他是怎么想的?”
“那天他當著我的面也哭了,說他心里也很痛,感覺對不起我,我也看出來了,我流產(chǎn)的這件事對他的觸動也很大,我聽到那天他在手術室里的嘔吐,特別是看到血肉模糊的一團之后,那種反應是裝不出來的?!碧岬搅鳟a(chǎn)的事,章麗云又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李英俠點點頭說:“他既然這樣子說,說明他的心里還是有你跟這個家的,所以你在他的面前盡量不要提及秦晉君這個人和事,避免刺激他甚至是激怒他,反而得不償失了?!?/p>
“我知道,我在他的面前從來沒有提及過這些事,我把所有的委屈都壓在心底,我對他還跟以前一樣,該怎么做還是怎么做,只當沒發(fā)生過一樣,只希望他能理解我的苦心?!闭蔓愒茰I眼婆娑。
“那就最好不過了,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如果你還想跟他往前走,就不要一直停留在過去的事情上止步不前,做好自己應該做的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崩钣b對她的態(tài)度表示贊同,針對目前他們的這種狀況,這看似最無用的辦法,但卻是最有效的辦法。
第三十八章 回芷文
又是一期財會培訓班。
周一上午第一次上課,李英俠一走進教室就看見回芷文坐在第一排中間的位置上,他不由得一愣怔------她竟然真的又來了。
李英俠友好地沖她點頭笑了笑,然后像往常一樣讓學員們自我介紹了一番后開始上課。
課間休息的時候,李英俠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去倒了一杯水正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這時輕輕地傳來幾下敲門的聲音。
“請進。”他合上報紙?zhí)а劭纯撮T口。
回芷文推開門走了進來打招呼:“你好,李老師?!?/p>
“不是讓你叫李哥嗎?怎么這么快就忘記了。”李英俠開玩笑地說。
“那就李哥好?!彼癸@得很大方。
“坐吧,要喝水自己倒?!崩钣b朝她示意。
“嗯,好的。”她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桌子邊。
“你怎么又來培訓了?”李英俠問。
“不是考試沒過嘛,所以來補習?!彼唤?jīng)意地瞟了他一眼說。
“不應該的呀,按照你當時的模擬測試成績,我覺得你完全能夠合格的,可是全班就你一個人沒有合格?!崩钣b放下報紙。
“可能是當時感冒了,沒有發(fā)揮好吧,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沒有合格?!彼荒槦o辜的樣子。
“那這次好好學呀,可別再不及格?!?/p>
“那我就再來補習一次。”她半開玩笑地說。
“那不行,你要是再來補習,別人該說我這個老師不稱職了,一個學員培訓了兩次還考試不合格,這不說明我這個老師水平不行嗎?你可別敗壞了我的名聲,我負責的培訓班里,以前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現(xiàn)象,全部都是一次性通過?!?李英俠認真地說。
“是嗎?我真是罪該萬死,差點毀掉你的一世清名?!彼粋€勁地自責,卻顯得更像是在開玩笑。
李英俠笑著說:“是呀,要是那樣你可就罪孽深重了?!?/p>
她也笑了。
“你最近去旅游了?”回芷文止住笑聲問。
“對,你看到了?”
“你在朋友圈里發(fā)的天下皆知,我當然看到了?!?/p>
“和一個朋友一起去的,走了有十來天?!?/p>
“你可真夠瀟灑的?!彼恼Z氣里充滿了羨慕。
“個人愛好而已?!?/p>
“你的愛好都這么有品?!彼恼Z氣里帶著一絲奉承。
“盡管有點言不由衷,但我還是很樂意接受你的夸獎。”他故作得意。
“我是說真的。”她直視著他的眼睛,目光里滿是真誠。
李英俠喝了一口水,借以避開她的目光說:“你也可以做到呀!”
“我不行,我這個人喜靜不喜動,即使有時間去旅行,我也寫不出那么美的文章來?!彼芍缘胤Q贊。
“謝謝你的夸獎,我很樂意接受。”他笑著說。
回芷文也跟著笑了。
“你上學時就學的財會專業(yè)嗎?”她換了個話題。
“財經(jīng)類的。”他知道她接下來的問題一定跟許多人都一樣。
“還以為你學中文呢!”她有點意外。
“好多人都這么懷疑過我的專業(yè)。”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被對方看穿自己的疑問,顯得自己似乎有點愚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來我跟大多數(shù)人的認識一樣?!?/p>
“咱們都是普通的大多數(shù)人?!崩钣b也順著她的話題說。
“我看過你寫的所有文章?!彼f。
“是嗎?”李英俠心里有點好感,既然她選擇看自己的所有文章,說明她還是喜歡的,對于一個喜歡自己作品的人,自己當然不會討厭。
“嗯?!彼c點頭。
“那請你多多指教?!?/p>
“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哪敢指教你呀!”她知道他是在開玩笑。
“那就發(fā)表點看法?!?/p>
“嗯-----看法嗎……”她放下杯子,左臂橫在胸前,用左手架住右肘,豎起右臂,右手虛握支撐著下頜,略微一抬頭,眼睛瞟了一下高處又把目光收回到李英俠的臉上說,“就像一股山泉水一樣?!?/p>
“怎么講?!彼悬c不明白。
“干凈?!?/p>
“干凈?這個評價倒是很獨特?!彼芤馔?。
“沒有過多華麗的詞藻來修飾,情感表達得很細膩,但是語言卻精煉而簡潔,自然天成而又潤物無聲,所以我說像是山泉水一樣,看上去潔凈透明,飲一口沁人心脾。”她很自然地盯著他的臉微笑著說。
她的夸獎恰到好處,讓李英俠很是受用,不用說,以前還真沒有人這樣子來評價他的文章。她的這番評價獨具一格,但卻是李英俠最樂于接受的,看來她的確是認認真真地看過自己的文章的。他不禁抬眼細細打量眼前這個文靜的女人,發(fā)現(xiàn)她也正在安靜地盯著自己,仿佛在等待自己人的回音,他有點慌亂地避開她的目光,起身去倒水。
“第一次聽到別人這么說,你的評價可夠高的,讓我都有點膨脹了?!崩钣b端著杯子揶揄著自己。
“我就是這么看的,一點不夸張?!彼f的很真誠。
“謝謝你的夸獎,這只是個人堅持了多年的一點愛好而已,要不然閑暇時間做什么?”他又回到沙發(fā)上坐下。
“能堅持這么多年也實屬不易,我這么多年來一直堅持的就剩下吃飯跟睡覺了。”她自嘲著。
“這么謙虛干嗎?”
“真的,我現(xiàn)在就不知道我應該干什么,生活就沒有目標?!彼淖旖歉‖F(xiàn)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
“咱們還不都是稀里糊涂地過,誰有那么宏偉遠大的目標,每天仨飽一個倒,抽空干點自己喜歡的事?!崩钣b覺察到了她神情的變化,同樣自嘲著。
“可是我就不知道我喜歡什么?!彼龘u搖頭。
“看看書呀!”
“這倒可以,這不最近看了你的文章?!彼桃獾靥峒?。
“還可以做做飯,享受一下美食,你不是說你一直堅持吃飯跟睡覺嗎?”他避開她語氣中的重點,輕描淡寫地轉移了一個方向。
“呵呵,做飯也做得不盡人意,有時喜歡吃什么就到外面去,”她稍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略微小心地看著他問,“說到吃飯,我可以請你嗎?”
“請我?”他很詫異。
“對呀!”她很肯定。
“你這無事獻殷勤,想干什么?”他調笑著。
“瞧你說的,我就是想請你吃個飯,感謝你前段時間的幫助?!彼f得很誠懇。
“這有什么呀,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太客氣。”他推托著。
“對于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對于我來說就是幫大忙了,我早就跟溫春紅提過了,說是一定要請你吃這個飯的,說不定以后還要有事麻煩你呢!”她說得很堅決。
“你跟溫春紅說,真的不用了,都是老熟人了,搞得這么見外,以后見面都不好意思?!彼麛[了擺手。
“那就不要跟她說,也別讓她知道就行了,就我單獨請你?!彼哪抗庵袧M是渴求。
“要是讓別人看見我跟一個漂亮的陌生女人在一起吃飯,那我豈不是晚節(jié)不保,毀了我的一世清名?!彼室獯蛉ぁ?/p>
她被逗笑了:“哈哈哈,你想多了,不就吃個飯嗎?有那么嚴重?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節(jié)的?!?/p>
“可我還是覺得不合適,我們有規(guī)定,不能接受學員的請客送禮?!?/p>
“行了,別找借口了,這不是學員請老師,是朋友之間的禮尚往來,你就別推辭了,今天中午行嗎?”
李英俠想了想說:“今天不行。”
“那就明天中午吧,你可別找借口啊”她有點霸道地說。
“那好吧,請我吃什么?我可是很挑剔的。”他故作認真。
“我請客由我作主,你不許挑剔,反正好的我也請不起?!彼桓毙U橫的樣子。
“沒見過請別人吃飯還這么霸道的------行,上課去吧!”他看了看表示意她到上課時間了。
“好,再見!”她朝他擺了擺手出了門。
第二天上午,回芷文沒有來培訓班上課。
她去哪了呢?說好今天中午請我吃飯的,不會失約吧!李英俠的心里有些期待。
臨近中午的時候,李英俠收到了回芷文發(fā)的一個信息。
“我在東方酒店二零二訂了個家,你現(xiàn)在能過來嗎?”
“收到,一會兒就過去?!崩钣b回復。
李英俠打了個車到了東方酒店,徑直上到二零二房間,門虛掩著。他抬手敲了兩下門,只聽回芷文在里邊脆生生地回應:“請進?!?/p>
李英俠輕輕地推開門進去,回芷文看到他進來,連忙站起身打招呼:“怎么才來,這也沒多遠呀!”
“現(xiàn)在這個點,路上堵車。”
“快請坐吧,先喝點水,我叫服務員點菜?!彼o李英俠拖過一所椅子,然后給他倒上一杯水,轉身又走到門口招呼服務員進來。
“看看你想吃點什么?以你挑剔的眼光來看,不過你可別點太貴的,否則我
可請不起。”她玩笑著說。
“那就來個不要錢的。”他也玩笑著。
服務員也忍不住笑了。
回芷文笑著坐下說:“別貧了,快點菜吧,我都餓了?!?/p>
“你來點吧,都是老熟人了,別客氣,清淡一點就行,現(xiàn)在天也熱了,不要吃太油膩的。”李英俠讓給她。
“這怎么好意思?!彼y為情地說。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客隨主便嘛,再說了,你是女士,你優(yōu)先?!崩钣b抬手示意她不要再推托。
“那我就不客氣了?!彼袷窃谡髑笠庖?。
“別客氣,來,來,人家服務員都等急了?!?/p>
“那就來這幾個。”回芷文指著菜單上向服務員示意。
“少點一些,不要浪費,要是不夠還可以再加?!崩钣b在旁邊提醒。
“那好,就這吧?!彼巡藛芜f給服務員,服務員轉身出了門。
“你今天怎么沒有來上課?”李英俠問。
“忘記跟你請假了,我逛街去了?!彼酒饋斫o李英俠加上水。
“逛街?街上有什么好逛的?!彼似鹚瓎?。
“買衣服呀,女人逛街能干什么?!彼步o自己加上水,但是并沒有坐下。
“就你身上穿的這件,剛買的?”他上下打量一下問。
“對呀,好看嗎?”她略顯得意地問。
李英俠裝作很認真的樣子仔細看了看她------頭發(fā)很隨意地披散在腦后,但是卻并不凌亂,身著一襲白色的連衣裙,領口處鑲著幾個中式的盤扣,盤扣的邊上繡著幾朵蓮花,裙子沒有束腰,裙擺也很寬,裙擺的邊上鑲嵌著一圈金色的花邊,一雙半高跟的白色涼鞋,倒與她高挑的身材很是搭配。
“不錯,很漂亮,”李英俠稱贊著,“不過,你不止買衣服了吧?”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還去做了頭發(fā)?!彼缓靡馑嫉匦α恕?/p>
“給我的禮遇夠高的,又是換衣服,又是做頭發(fā),我都有點受寵若驚了?!彼鋸埖卣f。
“瞧你說的,本來早就想去做了,這不是都正好趕到一起了嘛!”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坐下來端起水杯。
這時,門開了,服務員正好進來送菜。
“快來吃吧,”她招呼李英俠,“你喝點什么嗎?”
“你喝酒嗎?”他問。
“我一般不喝?!彼龘u搖頭。
“那我一個人喝的多沒意思?!?/p>
“那你就少喝點,下次叫上溫春紅跟你一起喝?!?/p>
“那就來兩瓶啤酒吧。”他看著服務員示意道。
服務員拿來兩瓶啤酒,打開后先給他倒上一杯,李英俠舉起杯子示意回芷文:“來,干杯?!?/p>
她舉起水杯輕輕地碰了一下。
“你是不是經(jīng)常去旅游呀?我看你走的地方挺多的?!彼粤艘豢诓藛?。
“其實旅行并不是說你走過多少地方,不是說我到過某個地方,欣賞過當?shù)氐?a target="_blank">景色就夠了?!?/p>
“那是什么以?”
李英俠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說:“我個人覺得旅行是一種經(jīng)歷,讓你的身體與心靈都在共同經(jīng)歷,你的雙腳在踏過萬水千山的同時,你同樣也行走在心路上,看風景反而成了次要的了?!?/p>
她笑著說:“太深奧了,我這人喜靜不喜動,體會不到你說的境界?!?/p>
他把雙肘支在桌子上,抱著雙手盯著她說:“比如說上次,我去泰山的時候,從山腳下到山頂用四個小時堅持走上去,去華山的時候也用了六七個小時堅持走上去,當時有的同伴說咱們坐纜車上去吧,我跟他們說你們要是嫌累可以坐纜車,但我是一定要堅持步行上去的,坐纜車上山,我覺得已經(jīng)失去了登山的意義,雖然說無限風光在險峰,但是你卻忽略了路途上的風景,還有就是你在登山過程中的感受,如果你不親自體驗一下,輕輕松松地坐個纜車你是體會不到的?!?/p>
她點點頭說:“這倒是,我們總說身臨其境,只有設身處地親臨那種境地,體會才會更真切。”
“有一次我跟我兒子說,咱們開車去西藏吧,他說不去,太遠了,每天在車上就得坐幾個小時,太沒意思了;我又說那就換一種方式,坐火車去行不行,他還說不去,在火車上就得坐四十個小時,更沒意思;我就說那咱們坐飛機去行不行,幾個小時就到了,他說這個倒可以考慮?!?/p>
“小孩子嘛,肯定還沒有達到你的境界?!彼χf。
李英俠笑著搖搖頭說:“也是,在他的心目中,旅行就是坐著飛機到了目的地看上一眼后,馬上起身快速地到達下一個目的地,蜻蜓點水一樣,去哪兒就是為了到那兒看一眼就夠了,而我寧愿開著車把時間都花費在路上,一步一步丈量沿途的風景,旅行,重要的還是行,只要你愿意,路上都是風景”
“對,只要你心中有景,路過的都是風景?!彼c點頭。
李英俠繼續(xù)說:“就像那些去拉薩朝圣的人一樣,虔誠的信徒去朝圣覲拜決不僅僅是為了到達大昭寺后轉上兩圈,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們不會坐飛機或者坐汽車去,他們會用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丈量家鄉(xiāng)到圣地的距離,因為他們認為朝圣不僅僅是為了覲拜,更是一段心路歷程,他們身上的衣服都已經(jīng)磨破了,滿是灰塵和泥濘,他們也許沒有什么文化,但是心中卻有執(zhí)著的信念,這種信念使他們踏上這條朝圣之路,也許是為了救贖,也許是為了很久以前就在神明前許下的心愿,他們拋卻所有塵世的牽絆,用普通的肉身去超越生命的極限,讓心靈釋懷,讓靈魂飛越?!?/p>
“你把旅行說得這么神圣,讓我都不敢嘗試了?!彼笨吭谝巫由峡粗f。
“我這只是個比喻,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淺嘗輒止就行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也只能算是大多數(shù)了,不過我還是愿意為你喝彩?!彼炎笸燃茉谟蚁ドw上,雙手交叉搭在膝頭。
“謝謝!”李英俠舉杯示意。
“在你的心目中隨處皆是風景,比如同一棵樹,你可以站在同一個角度來拍攝它四季的變幻,特別是冬天冰天雪地的你都忘不了,換作是別人的話,也許走過就忘記了,根本想不起來每個季節(jié)都去拍一張照片記錄下來。”她由衷地稱贊。
“也就是為了圓自己的一樁心事而已,自己決定了要做的事,如果不能有一個圓滿的句號,總是一種遺憾,自已總得對自己負責吧?!彼粤艘豢诓苏f。
“但是你的執(zhí)著,你的堅持,你的態(tài)度,對于我來講只有羨慕的份,”她的表情很欽佩,“還有你寫的文章,樸實無華但卻情真意切,所以我說就像是一股涓涓細流一樣,也許不及美酒一樣醇厚,但是真水無香,滋潤甘甜。”她也舉起手中的水杯致意。
“哎呀,這人呀都喜歡高帽,謝謝你的夸獎,真讓人喜歡,”他看到她的杯子里快空了,站起來說,“我給你加點水,要不我在這喝酒,你卻沒得喝了。”
李英俠拿過來水壺給她加水,可能是水壺里沒有水了,怎么也倒不出來。
“沒水了,我讓服務員來加點?!彼D身就往門口走。
“不用麻煩了,你的杯子里不是還滿著嗎?”她阻止著。
“可是我已經(jīng)用過了?!?/p>
“沒關系,我也不是太渴,少喝點就行了?!彼贿呎f著,一邊把李英俠的水杯拿到了自己跟前,并且馬上喝了一口,這倒讓他很是意外。
“這多不好意思?!彼杏X很是難為情。
“沒事,”她的表情很是自然,“你坐吧,以你挑剔的味蕾,覺得今天的菜怎么樣?”
他坐下嘗了一口菜說:“不錯,挺合口味的。”
“你是不是經(jīng)常做飯?”她問。
“對呀,你怎么知道?!彼а劭戳丝此?/p>
“只有經(jīng)常做飯的人,才有經(jīng)驗來品鑒飯菜的品味?!?/p>
“這倒是,我從來不湊合著吃,哪怕是一個人也要吃得精致?!?/p>
“看得出來,你根本就不是一個湊合的人,不僅僅是吃飯?!彼芸隙ǖ卣f。
他放下筷子,抱著雙手靠在椅子上端詳著她問:“你呢,你是一個湊合的人嗎?”
“我?”她避開他的目光,轉頭瞟了一眼窗外,神情顯得有點很迷惘,“我曾經(jīng)也是一個凡事要求完美的人,但是現(xiàn)在我變了很多?!?/p>
“變成了一個湊合的人?”他有意輕松地戲謔。
“我也不知道,反正跟以前不一樣了,人總是會變的,特別是身邊的人會讓你改變很多。”她低垂著目光盯著桌子上的飯菜說。
“是誰讓你改變了這么多呢?你先生?”
“他早已不是我先生了,這事我想你也早就知道了,又何必挖苦我呢?”她的神情變得陰郁起來。
“那就是前先生。”李英俠喝了一口酒,并不在意她神情的變化,以他慣用的口吻調笑著。
“你在取笑我是嗎?”她顯得有點不開心。
“沒有沒有,其實我對你知之甚少,對于你的情況也只是從溫春紅的口中得知的一知半解,我只是很奇怪,你為什么會離婚?你看你啊,無論相貌、性格、工作,各方面條件都還不錯,是什么樣的原因也促使你走上了離婚這一條路呢?”他側著頭,似乎想從她的臉上讀出答案。
“過不下去了就離唄!”她故作輕松地說。
他用筷子扒拉了一下盤子里的菜,停下手后,抬眼看著她說:“那總得有個原因吧?我的身邊有兩個朋友,一個哥們正在鬧離婚,一個朋友已經(jīng)離了婚,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上來講,我很是難以理解他們?yōu)槭裁捶且x婚,因為這兩個婚姻中的女主人都屬于那種顯得特別女人的妻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他們任意一個婚姻中的丈夫,都一定會好好地珍惜這樣的妻子,我們的生活一定會非常幸福,決不會走到離婚這一步,但是很可惜,我不是他們,我也理解不了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
“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彼悬c不屑。
李英俠搖了搖手說:“我這不是自以為是,對于婚姻,既然自己當初選擇了對方,那么就要相信自己的選擇,努力朝著幸福的方向走下去,當然了,婚姻中誰還能沒有個磕磕碰碰,但是只要大方向不錯,兩個人始終攜手堅持一個目標走下去不就行了?!?/p>
“那是你沒有碰到更好的?!?/p>
“更好的肯定會碰到,但是你得相信你選擇的就是最好的,至少你得相信是最適合你的,婚姻本來就是一個慢慢磨合的過程。”
“但是有的人從一開始就拒絕這種磨合,有的人一輩子也磨合不來?!彼龂@了口氣。
“這倒是,有的人從談戀愛的時候就期望能夠盡快地融合,有的人一開始相互感覺很適合,但是中途可能就會產(chǎn)生隔閡,而有的人一生都拒絕改變自己,幸福的婚姻都基本相同,不幸福的婚姻各有不同,你屬于哪一類?”他一手拎著杯子,盯著她問。
“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也相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為了能跟他結婚,幾乎跟家里鬧翻臉了,我爸爸堅決反對我們的婚事,把我的東西全部扔出了門外,但是我堅持跟他結婚,我爸爸拒絕出席我們的婚禮,甚至連我家的親戚都拒絕告知,就這樣我獨自一個人跟他在他們家舉行了婚禮?!?她目光平視盯著墻角,嘴角浮現(xiàn)一絲無可奈何的笑。
“哦,你為了他這么義無反顧,卻為何還會走到這一步呢?”他有點意外。
她看了看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我覺得還是我的原因吧,結婚之后,我們兩個人之間越走越遠,分歧也越來越大,現(xiàn)在想一想,可能是我當初選擇結婚的出發(fā)點就錯了,我當初的定位就錯了,或者說我當初對婚姻價值觀的理解就是偏差的,所以才導致這樣的結果。”
“為什么這么說?”
“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與一個年近不惑的女人對婚姻的理解能一樣嗎?她們對婚姻的要求能一樣嗎?”她像是在問自己。
“肯定不一樣?!彼c了點頭。
“對,我當初以二十來歲的角度來看待婚姻,認為他各方面條件都不錯,根本就沒有考慮別的,我以為這就夠了,一輩子吃喝無憂,這不就是婚姻嗎?這就是我當初選擇結婚的出發(fā)點,但是現(xiàn)在看來,”她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我真的是錯了,這樣的支點并不能支撐你一輩子的婚姻,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覺得,當初的出發(fā)點所支撐的東西在婚姻中所占的比重會越來越輕,除了吃喝不愁,婚姻中還需要有更重要的支點來支撐,而這樣的支點是需要兩個人來平衡的,就像一個天平一樣,如果兩個人之間的重量形不成一個平衡,那就只會傾覆。”
“看來,你們五觀挺合,但是三觀不合?!彼χf。
“對,說來只能怨我當初對婚姻的理解太膚淺了,只停留在表面上,我以為我要的婚姻會一直停留在那層表面,卻不知道它是需要一直往前走的?!?/p>
“他跟不上你的腳步了嗎?婚姻中出現(xiàn)的隔閡不都是這樣子嗎?跟不上對方的腳步。”
她輕輕搖了搖頭說:“我們兩個人的方向不一致,只到后來他遇上了他的前女友,而那段時間他前女友剛離婚,也許他是為了圓自己初戀的夢,也許是前女友出現(xiàn)的恰到好處,正好填補了他情感上的缺憾,所以他們就走到了一起,后來他們又有了兒子,而我就成了一個多余的人?!?/p>
“真是天妒紅顏吶!”李英俠不知道是真的為她感到遺憾,還是不以為然,但是回芷文的臉上卻顯出一絲不悅的神色。
“你怎么總是這樣,又取笑我?!彼燥@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本來嘛,難道你覺得你不漂亮?”
他的夸獎恰到好處,讓她一掃滿臉的陰郁。
“那有什么用,反正也沒人珍惜?!彼p輕地嘆了口氣。
“當然有用了,肯定不缺人追你呀!”
“倒也有人介紹過幾個,也有人追,但是總碰不到合適的,跟人家見一面就覺得沒有感覺?!?/p>
“這么說幾年來你就一個人過來的?”他的好奇與戲謔并舉。
“你說還能怎么樣?”她似乎知道她要問什么。
“我就不信,寡婦門前是非多,難不成你還想給自己立個貞節(jié)牌坊?!彼攘艘豢诰?,借著酒意有點放肆,還帶點諷刺。
她感覺到他話中帶刺,埋怨地瞅了他一眼,但是又不好發(fā)作,把頭轉向一邊說:“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拒絕回答你這個問題。”
“我明白了。”他笑了。
“你明白什么了?”她沒有回頭。
“明白你這幾年為什么沒有再婚,明白為什么別人給你介紹的對象你見一面就說沒感覺?!彼⒉辉诤跛砬榈淖兓翢o忌憚地說,似乎在故意惹她生氣。
“你當然會明白,你又不是一個愚笨的人?!彼悬c生氣。
李英俠知道她也有點生氣了,但是并不理會,讓一個漂亮女人生氣,然后再稍微的激怒一下,但卻又對自己束手無策,讓他的心中有一種征服者的勝利感。
“那你為什么不去追求你喜歡的人呢,去嫁給他?!?/p>
“我為什么要嫁給他?”她生氣地質問。
“你真?zhèn)ゴ蟆!彼黠@諷刺地說,“為了一個男人默默地付出好幾年,什么都不圖。”
“就非得圖點什么才行嗎?”她瞪了他一眼。
“所以我才說你偉大呀!心甘情愿付出卻又無所取,真是男人理想中的情人?!彼韧炅吮锏木疲纸o自己倒是一杯。
“你管得著嗎?你是不是總喜歡剝離別人的傷口,這樣子才能讓你高興是嗎?”她有點發(fā)怒了。
“難道我說的不是真的嗎?”李英俠手里拎著杯子,他并不在意她的發(fā)怒,酒精的刺激讓他反而感覺到興奮,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永遠有辦法讓女人生氣,而自己卻永遠不會生氣,反倒更享受這種感覺,他似乎覺得對回芷文的激怒還不夠,喝了一口酒繼續(xù)說,“你喜歡的男人是別人家的,女兒又給了前夫,前夫的前女友又給他生了個兒子,你看別人一家其樂融融,而你呢,又有什么?什么都沒有,每天就守著個空房子而已,想跟自己喜歡的人見一面,還得看人家高興不高興?!?/p>
李英俠的話就像一根根銳利的鋼針一樣刺在回芷文的心上,她把雙手搭在椅子上,低著頭枕在手上,背對著李英俠一聲不吭。這就像是兩軍對壘一樣,他清楚自己所有的弱點,并且對自己進行了精準的打擊,自己根本無力反抗。她委屈、憤怒、自卑……內心在不住地戰(zhàn)栗,緊咬著下唇控制著自己不要哭出來。
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李英俠也靜靜地端著酒杯,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屋子里的氣氛安靜得有點壓抑。過了有幾分鐘,回芷文抬手擦了擦雙眼,轉身問他:“你吃好了嗎?”
她的語氣出奇地冷靜,讓李英俠感覺到很是意外。
“嗯?!彼c了點頭。
“那咱們走吧?”她問,與其說是在征求他的意見,倒不如說是在明確表達自己的意愿。
“好呀?!崩钣b起身說。
“你喝酒了,我送你回去吧,你要去哪?”她問。
“也行,送到我培訓中心,我下午還有點事。”
兩個人一起出了東方酒店的門。
第二天,回芷文沒有來培訓班上課,直到接下來的一周都沒有來。李英俠感覺很奇怪,她怎么沒有來上課呢?發(fā)生什么事了嗎?他開始有點惦記她了,于是就給她發(fā)了個信息:“這幾天怎么不來上課?”
不一會兒,她回了過來:“我不去上課了?!?/p>
“為什么?”
“我怕面對你。”
李英俠不禁覺得有點好笑:“我有什么好怕的?!?/p>
“我把你當朋友一樣,但是你卻總是居高臨下的樣子來打擊我、挖苦我、諷刺我,你的言語對我而言太有殺傷力了,讓我不敢面對你,讓我不敢選擇跟你成為朋友,因為你總是讓我受到傷害,我不喜歡你這樣的朋友。”
“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再說了,我也沒讓你喜歡。”他有點無賴地說。
“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是你的實話卻是最傷人的,你總是在殘忍地剝離別人的傷口,而我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傷口愈合?!?/p>
“如果是這樣,我跟你道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真心還是假意跟她道歉。
“你不用道歉,我覺得還是遠離你比較好,這樣才不會讓自己總是受傷,再見,哦,不對,再不見!”
一直到培訓結束,回芷文都沒有來培訓班,李英俠的心里有點悵然若失。一個離了婚的女人,并且她的身邊肯定已經(jīng)有別的男人出現(xiàn),自己老惦記她干什么?他也感覺自己有點奇怪。
第三十九章 秦晉君
劉向暉終歸是放不下秦晉君。
看到章麗云在醫(yī)院手術后的樣子,他的心里也很難受,所以在章麗云面前道歉和懺悔,他都是真心實意地,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讓她看。這一段時間他表現(xiàn)得也很稱職,也許是他覺得自己真的對不起妻子,想極力彌補自己對她的虧欠,所以每天都能按時回家,經(jīng)常給章麗云帶一些營養(yǎng)品,沒事還做做飯,陪兒子一起出去玩。他心里也清楚這件事終究是自己的不對,希望通過自己的實際行動來減輕自己內心的負罪感。他甚至很后悔讓章麗云到醫(yī)院去流產(chǎn),如果讓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從此也就可以徹底了斷秦晉君的非分之想,也可以避免自己再節(jié)外生枝,這又有什么不好呢?可是,以自己的個性這一切能接受嗎?即使自己愿意,秦晉君也不會愿意的。
這天上午秦晉君又打來電話問他什么時候有空過來,自從章麗云流產(chǎn)后,近一個月的時間很少見到他。
劉向暉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放下秦晉君,不管自己多久沒有見到她,當然,秦晉君也清楚這一點。
“向暉,你什么時候能過來?”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段時間不方便?!眲⑾驎煱櫚櫭碱^。
“你中午過來跟我一起吃飯,下午你就回去,我不會攔你的。”劉向暉也早就跟秦晉君說起過章麗云流產(chǎn)的事,所以,秦晉君也清楚自己應該怎么做,表現(xiàn)得很是通情達理。
“那行,早點吃飯吧!”劉向暉答應著,他也很想見見秦晉君。
“好的,我在家等你?!?/p>
放下電話,秦晉君讓餐飲部給她準備了四樣菜,中午的時候帶回了家。
臨近中午,劉向暉開車到了秦晉君家,他上了樓拿鑰匙打開門。
聽到開門聲響,秦晉君就知道是劉向暉來了,她飛快地從廚房跑出來,一把就抱住了他。
“快松開,熱死了?!眲⑾驎熃忾_她的雙手。
“我去開空調,你可以先換件涼快點兒的衣服,大熱天的你穿得這么整齊,在家里你穿得涼快點就行了,你看我?!鼻貢x君邊去開空調邊說。
劉向暉打量一下她,頭發(fā)簡單地束在腦后,一件寬松的低胸吊帶睡衣,隱隱約約地罩著她婀娜的身姿。
“渴死了,有什么喝的嗎?”他問。
“有,自己拿,我去準備飯?!鼻貢x君又返回廚房。
劉向暉走進臥室,從衣柜里翻出一件自己的短褲和背心換上,又出來走到冰箱前,從里邊拿出一個冰鎮(zhèn)啤酒打開喝了兩口,然后在沙發(fā)上坐下來。
不一會兒,秦晉君把菜端了出來放在桌子上,菜都是現(xiàn)成的,只是有兩個熱菜稍微的加了一下熱。
“吃吧!”她招呼說。
劉向暉起身走到桌子前拿起筷子和她一起吃起來。
“還合你的口味吧!”秦晉君看著他問。
“不錯,好久都沒有吃過這個燉肉了?!?/p>
“那就多吃點,這段時間也把你累壞了吧!”她關心地說。
“可不是,我這段時間活得像孫子?!彼猿暗卣f。
“這也算是對你的懲罰吧!”
“你怎么也這么說我?!彼畔驴曜勇燥@不滿。
“我雖然很愛你,很想跟你在一起,但是作為女人,如果我是你的妻子,我也不會輕易原諒你的?!彼o他夾了一點菜放在碗里。
“那你會怎么做?”
“首先,我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我會及時發(fā)現(xiàn)咱們婚姻中存在的危機并一一化解,再次,如果真的出現(xiàn)了不可調和的危機,我也不會死乞白賴地抓住你不放手,說一千道一萬,如果你真的敢這么傷害我,我也決不會就這么忍氣吞聲的。”秦晉君一邊給他夾菜,一邊抬眼看著他。
“這段時間我很少來陪你,你不嫉妒嗎?”
“嗯-----有點,不過我理解你的難處,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不來的,為了你能扮演一個稱職丈夫的光輝形象,我犧牲一下自己也認了?!?/p>
劉向暉側著頭看著她,疑惑地問:“這是你嗎?我都快不認識你了?!?/p>
“你以為我就是那么蠻不講理的人。”秦晉君白了他一眼。
“只是你什么時候變這么大方了,心里又有什么打算?”他有點不相信地問。
“老把我想這么陰暗,快吃吧,吃了休息一會兒,你這段時間一直忙著照顧你老婆,光能看卻又不能動,都快忘記你是個男人了吧!”秦晉君打趣岔開了話題。
“色狼?!眲⑾驎熤浪谡f什么。
吃了飯,兩個人躺在床上恩愛纏綿了一番后,劉向暉問:“我還是個男人吧?”
“你當然是男人,一個強壯的男人?!鼻貢x君枕著他的胸脯,撫摸著他的身體說。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問:“可是我積攢了近一個月的彈藥怎么才那么點兒,是不是我真的老了?”
秦晉君心里當然清楚是自己把避孕套給扎破了,看到劉向暉有所懷疑,但是她卻依然不動聲色地說:“累的吧,看來你真得注意身體了。”
“你還別說,這一段時間真的讓我身心疲憊?!?/p>
“你多來我這放松放松就行了。”秦晉君調戲著說。
“瞧你那色迷迷的樣子,來了只會折騰我更累?!彼舱{戲說。
“你總得盡點你做丈夫的責任吧?!彼砼吭诖采?,雙手支撐著下巴看著他說。
“我還不是你丈夫呢!”
“可是我早把你當成我丈夫了,我愿意為你做一切,包括生孩子?!彼苷J真地看著他說。
“生孩子?”他疑惑地看著她。
“對呀,這也是一個妻子應盡的責任,我給你生個孩子吧,咱們兩個人的孩
子,好不好?”她滿臉希望地看著他說。
“女人怎么都喜歡拿孩子來說事,你是不是也想用孩子來要挾我?”他坐起來靠在床頭責問。
“我有那么俗嗎?好像顯得我沒人要似的?!彼沧饋碣€氣地說。
“那你怎么又提孩子的事?”
“你想啊,咱們要是在一起生活了,你老婆百分之一千不會把孩子給你的,咱們肯定是還得再生一個的,這還不是順理成章的事,要不等咱們以后老了,身邊沒有一個自己的孩子,那得多孤單呀!你說是不是?”
“你身邊不是還有小天嘛!”他不以為然地說。
“我是有小天,可是小天都這么大了,他什么都懂了,你還指望他以后叫你爸爸呀,等咱們都上了年紀,我要是先你而去,你還指望他在你跟前盡孝心?到時候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可怎么辦呀!”秦晉君半開玩笑地說。
“你想的也太遠了?!眲⑾驎熡X得好笑。
“我能不想嗎,這關系到咱們后半輩子的幸福,咱們得盡早打算,所以趁咱們現(xiàn)在還不算老,我趕緊給咱們生一個,最好生個女兒,女兒孝順?!鼻貢x君滿臉憧憬。
“要是也像你這樣不聽話,還不把我氣死。”劉向暉挖苦她。
“討厭死了,老笑話人家?!鼻貢x君踹了他一腳。
“好了,休息一會吧,我下午還有事呢。”他翻身躺下閉上眼,秦晉君也躺在他身邊睡下。
接下來的日子,劉向暉又回到了在兩個女人之間周旋的生活,秦晉君也不強求他每天都去跟她團聚,這樣子他就有充裕的時間來兼顧家里。對于劉向暉的表現(xiàn),章麗云只是默默地看地眼里,沒有夸獎,也沒有指責,她只是安靜地享受著眼前平靜的生活,做好自己該做的一切,她不知道這種平靜還能享受多久,也許就會被突如其來的未知數(shù)打亂,每每想到這,她的心里就忐忑不安。
一個多月后,秦晉君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月的例假并沒有來,她覺得自己的目的應該是達到了,但是還有點不放心,于是她就到醫(yī)院婦產(chǎn)科做了一個檢查,檢查結果與她預想的一樣------懷孕了。
秦晉君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興奮,她把這張檢查單子小心地放在進自己的包里,內心籌劃著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
她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劉向暉,但是轉念一想覺得不行。依據(jù)目前的情況來看,劉向暉似乎還沒準備好要這個孩子,更何況從剛發(fā)生過的事情來判斷,他能逼著章麗云去流產(chǎn),難保他不會也這樣對待自己,所以目前最緊要的事情是讓他離婚??墒窃鯓幼硬拍茏屗x婚呢?由于來自家庭的壓力與指責,劉向暉肯定不敢在這個時候提出離婚,可是自己也不能總這樣拖著呀!但是如果是由章麗云來主動提出離婚,不就沒有這樣的難題了嗎?所有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對,從章麗云這里入手來解決。想到這里,秦晉君直接開車去了章麗云上班的地方。
在家休息了一個來月后,章麗云也剛來上班才一周,一大堆的事情讓她有點焦頭爛額。工商局的檢查剛剛離開,環(huán)保局的馬上就要來檢查了,其它人都在忙,她一個人正在辦公室里翻箱倒柜地找一些資料,聽到身后有人在敲門,她顧不得回頭,只是禮貌地回應一聲:“請進?!?/p>
她還以為是環(huán)保局的人來了,但是半晌卻沒有人說話,等她找到自己要找的資料后,轉身一看來人不禁愣住了。
“是你,你又來干什么?”她仇視著秦晉君問。
“我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秦晉君挑釁地看著她。
“我不想聽,也沒有時間聽?!彼齾拹旱卣f。
“不,這件事你一定會感興趣的?!?/p>
“我對你沒什么興趣,所以你給我遠遠地滾開。”章麗云咬牙切齒。
“我說完了自然會走的?!?/p>
“你想干什么?”
“我懷孕了?!鼻貢x君揚著臉說。
這幾個字仿佛幾記重錘狠狠地敲在章麗云的心上,她的手不由得一陣顫抖,手里的一沓資料差點掉在地上。她一手扶著桌子,使勁支撐著自己幾乎要散架的身體,但是她清楚自己決不能在這個女人面前示弱,決不能被她打倒,決不能。
章麗云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冷冷地盯著秦晉君說:“你懷孕了跟我有什么關系,像你這種女人,人盡可夫的臭婊子,還不定是哪個野男人的種呢!”
秦晉君并不生氣,她冷笑一聲說:“罵的好,至于是哪個野男人的,你我都清楚,你要是不相信,等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咱們去做個親子鑒定就全都清楚了,到時候看你還說什么?!闭f完,她從包里掏出那張檢查單子展開平放在桌子上,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章麗云伸手把秦晉君丟下的檢查單子拿過來,快速地瞄了一眼,上面清楚地寫著“妊娠期6周,”她仿佛覺得天旋地轉,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她雖然當面罵秦晉君,懷的還不定是哪個野男人的種,但是她心里跟明鏡似的,秦晉君既然敢來找她,肯定是有充足的理由的,她也非常清楚,自己所說的野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想想最近這一段時間以來,劉向暉每天按時上下班,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有時還會幫自己做飯,陪孩子玩,自己雖然也不指望他這么快就痛下決心回心轉意,但是從他的行為來看,至少還是有一丁點歉意的吧!可是真沒想到,這一切都只是在偽裝,他自始至終都是在欺騙自己,只是為了更好地跟這個臭婊子在一起。自己剛剛流了產(chǎn)需要休息,所以不能夠跟他有夫妻之間的生活,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又去找這個爛女人。如果僅僅是為了滿足于他的情欲,自己倒還可以原諒,畢竟自己的丈夫是一個身體健康的男人,需要有夫妻之間的生活,而自己這段時間又不能滿足他,所以偶爾擦槍走火自己也就認了。但是現(xiàn)在看來,他這么做的目的并不只是為了滿足自己身體的需要,而是切切實實地從情感上背叛了自己,完全投入了秦晉君的懷抱,否則的話怎么可能跟她懷上孩子。一想到這里,章麗云心里的創(chuàng)傷又被無情地撕裂開來。她終于明白劉向暉為什么堅決要自己去打掉孩子,只是為了能跟這個臭女人在一起,他擔心自己有了孩子之后會對他跟秦晉君之間造成阻礙,而現(xiàn)在自己傻傻地去打掉了孩子,他卻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看來他并不是不愿意要孩子,只是不愿意要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真是一個十足的傻瓜,一次又一次地希望他能回心轉意,但是現(xiàn)在看來這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而已,這樣的男人,這樣的家還有什么可值得留戀的呢?
章麗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她想要放聲大哭,但是卻無法哭出來,她覺得自己的心已經(jīng)沒有了痛感,變得麻木不仁了。自己必須得堅強,哭也沒有人來憐惜,痛亦沒有人來撫慰,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孤單無助了呢?
章麗云站起來走出門外告訴正在忙活的助手小許,自己有點事先出去一下,如果環(huán)保局來檢查,所有的資料都在桌子上放著。小許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擔心地問:“姐,你沒事吧?”
章麗云沒有說話,拼命擠出一絲笑容,朝她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她心不在焉地沿著馬路往前走,一直走到不遠處的橋上停下來。她低頭看著橋下的流水,恨不得就從這跳下去,可是自己又做錯了什么?這一切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呀,為什么要讓自己來承擔所有的屈辱和痛苦?自己決不會再次選擇原諒劉向暉,也無法容忍他跟別的女人去生孩子,更不可能選擇跟別的女人共侍一夫的生活。那自己成什么了?別人選擇一次又一次地踐踏自己的尊嚴,自己難道還要一次又一次地選擇送上?這樣子換不來別人的珍惜與尊重,反而只會助長別人的囂張,不是有那么一句話嗎,人性有多惡,取決于自己有多弱。
想到這里,章麗云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二十分鐘后,她在一家律師事務所門口下了車,徑直走了進去。
晚上,劉向暉吃過飯后才回的家。一進家門他就發(fā)覺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對。兒子在里邊的臥室寫作業(yè),客廳里卻黑咕隆咚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壓抑的氣息。盡管這段時間以來,章麗云對自己雖說稱不上熱情,但是至少跟平時一樣一切還算正常。而此刻她卻一個人靜靜地倦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抱膝,下巴緊貼著膝蓋一聲不吭,她似乎忘記了開燈。
“你怎么了?”他隨手摁開燈問。
章麗云抬頭看了看他沒有說話,好像并不認識他一樣。
“怎么了?”劉向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咱們離婚吧!”章麗云的聲音輕得像一只蚊子從他的耳邊飛過。
“你說什么?”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咱們離婚吧!”章麗云又把下巴靠在膝蓋上。
“我沒聽錯吧,你這是怎么了?”劉向暉感到很驚訝。
“我也想通了,咱們兩個人這種生活相互都太痛苦了,真的沒必要繼續(xù)下去
了?!闭蔓愒频恼Z氣很平靜。
“你今天沒事吧?”劉向暉還是不相信。
“我是認真的?!?/p>
劉向暉很認真地看看她,確認她并不是在開玩笑,他的心里有點七上八下的。“怎么突然想起來說這個來了,咱們不是好好的嗎?”
章麗云冷笑了一聲說:“好好的?你真的認為咱們好好的嗎?你知道這個
所謂‘好好的’只不過是一種表象嗎?你要的‘好好的’是怎么維持的你知道嗎?是我一次又一次的屈辱與忍讓,才讓你看起來是‘好好的’,我覺得我就像是1840年以后的清王朝一樣茍延殘喘,別人看起來還‘好好的’,只不過是用一次又一次不平等的屈辱條約換來的。”
“你今天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章麗云是否知道了什么。
“我怎么回事,你先問問你怎么回事吧!”章麗云說完不再理他,起身走進
了兒子的臥室。
第四十章 離 婚
看著劉向暉失魂落魄的樣子,李英俠與葉子這才知道,章麗云主動提出了離婚,并且今天已經(jīng)到法院開庭了。總以為他們倆的婚姻也就這樣子了,好也好不了,壞也壞不到哪去,陰死陽活的再過幾年,孩子也大了,事情也就過去了,但是沒想到章麗云要求離婚的態(tài)度如此堅決。她不但拒絕調解,甚至拒絕跟劉向暉見面。
劉向暉在李英俠家里呆了一下午,李英俠才好歹從他的口中得知秦晉君懷孕的消息。
葉子憤恨地指責說:“該,你這都是自找的,正好你跟她去過?!?/p>
“哎呀!你這說什么呢?”李英俠趕緊阻止她,“現(xiàn)在得想一下事情還有沒有回轉的可能。”
“怎么回轉,你覺得作為一個女人,誰能接受這樣的事情?”葉子生氣地說。
李英俠給張之強打了個電話,在電話里告訴了他今天劉向暉和章麗云到法院離婚的事,讓他跟沈靜波過來一下。
半個小時后,張之強和沈靜波過來了。
“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我還以為他們倆的關系有所好轉呢?!鄙蜢o波進門就問。
“你跟她的關系最好了,我讓你們倆來就是想試試去勸一下麗云,看看能不能讓她再考慮一下?”李英俠問。
“怎么勸,你認為麗云會接受這種現(xiàn)實?自己的丈夫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換作我我也受不了?!鄙蜢o波也很生氣。
“那怎么辦,要不讓向暉去勸勸秦晉君,讓她打掉孩子?”張之強撓了撓頭說。
“這可能嗎?秦晉君就是要用這個孩子來逼迫他,以達到自己的目的,現(xiàn)在讓她去打掉孩子,我覺得根本不可能?!崩钣b搖了搖頭說。
“你到是說句話呀,你想怎么辦?”張之強捅了捅劉向暉。
劉向暉抬起頭來看了看幾個人,神情迷惘地說:“我也不知道?!?/p>
沈靜波想了想說:“這樣子吧,先送他回家,等見了麗云我再跟她好好談談?!?/p>
李英俠跟張之強相互看了看點了點頭。
幾個人到了劉向暉家門口,等他拿鑰匙開門,但是卻怎么也擰不開。劉向暉仔細看了看懊惱地說:“她把鎖換了?!?/p>
沈靜波掏出手機說:“我給她打個電話?!?/p>
章麗云的手機是通著的,但是卻沒人接聽。
“去了哪兒呢?怎么不按電話?!?沈靜波疑惑地說。
“再打一個,或許是沒有聽見?!睆堉畯娬f。
沈靜波又撥通了她的電話。
其實章麗云就在家里。
上午從法院出來后,下午馬上就把門上的鎖給換了。今天是星期五,她給爸爸打了個電話說自己這一周要加班,讓他下午到學校去接小飛,這個雙休日就不用回來了。
等換鎖的師傅走了,她一個人呆呆地躺在床上一聲不吭,她感覺自己仿佛掉進了一個終日不見陽光的冰窟窿里,從心底往外散發(fā)著錐心刺骨的冷,她拉過被子來把自己緊緊地裹住,但是依然無法阻擋這來自內心的寒冷。她的腦子里昏昏沉,感覺四肢無力,恍惚間聽到有人開門。一定是劉向暉這個可恨的男人回來了,他還有臉回來,就往門外呆著吧,永遠不要再進這個家門,去找秦晉君那個婊子吧。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肯定是劉向暉打不開門才給自己打電話的,我是不會接的,從今往后跟這個男人沒有任何關系。
手機鈴聲停了片刻后又響了起來。
沒想到他還沒完沒了。她惱怒地拿過手機想要關上,卻發(fā)現(xiàn)顯示的是沈靜波的電話號碼。靜波打電話干什么,莫非她知道了我要離婚的事?我接還是不接?章麗云猶豫著,只到電話快要自動斷開的時候,她才下決心接起來。
“靜波,什么事?”她疲倦地問。
章麗云有氣無力的聲音把沈靜波嚇了一跳:“麗云,你沒事吧?”
“沒事呀,怎么了?”
“你在哪呢?”沈靜波關心地問。
“我在家呢?!?/p>
“我在你家門口呢,你開開門。”
“你來了?”章麗云坐了起來。
“對,你開開門?!?/p>
“你跟誰?”
“別管我跟誰,你先開開門再說好不好?!鄙蜢o波催促著。
章麗云知道事情已經(jīng)瞞不住了,看來沈靜波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要離婚的事。她從床上起來走到客廳里開了燈,然后打開了門。
門外的五個人一起進了門里。
他們看了看章麗云,都覺得快不認識她了,面色蒼白顯得無比的憔悴,耷拉著眼皮二目無光,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發(fā),跟平日里那個容光煥發(fā)、干凈整潔的章麗云完全是天壤之別。沈靜波拉著她的手心疼地說:“你這是怎么了?怎么會這樣子?”
章麗云看了看劉向暉沒有理他,只是招呼葉子他們先坐下,然后自己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他們對面。
“看來你們都知道了?!闭蔓愒瓶戳怂麄円谎郏拖骂^說。
“對,我們也是剛知道,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鄙蜢o波盯著她說。
“沒什么不放心的,我這不好好的嗎?”章麗云強擠出一絲笑。
“麗云,你就別硬挺著了,有什么委屈你就跟大家伙說說,有我們這么些人在,一定會幫助你的?!鄙蜢o波拍了拍她的胳膊。
“謝謝你們的好意,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你們也幫不了我。”
李英俠看了看章麗云問:“你們這樣子做,問過家里的大人了嗎?”
“不用問,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p>
“那孩子呢?”
“孩子跟我,反正那個女人也很快就要給他生了。”章麗云憤恨地看了劉向暉一眼,他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你真的不用再考慮一下?”沈靜波試探著問。
“這還有什么可考慮的,那個女人已經(jīng)給他懷了孩子,這又不是前清,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即使法律允許,我也決不會跟別的女人共侍一夫?!闭蔓愒茍远ǖ卣f。
“那只是個意外?!眲⑾驎煹吐曄職獾卣f。
“意外?”章麗云冷笑著,“你竟然說那是個意外,如果你真的在意我跟小飛,在意這個家的話,會有這樣的意外嗎?如果你早就跟她一刀兩斷,會有這樣的意外嗎?這樣的事情不是意外,是遲早會發(fā)生的,劉向暉,我不是沒有給你機會,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我,你經(jīng)常跟她在一起不回家我也就忍了,她找上門來侮辱我,我還是忍了,你讓我打掉孩子,我仍然可以忍了,但是你卻跟她有了孩子,難道還要我忍嗎?你把我當什么人了,我好歹是你老婆,好歹還算是小飛的親媽,我跟你過了十幾年,你真正關心過我,尊重過我嗎?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把我置于何地?我擔心再這樣下去有一天我會窩囊死、憋屈死,到時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闭f完,章麗云雙手捂著臉哭起來。
葉子跟沈靜波相互看了看,趕緊過到她旁邊拍著她的肩膀勸慰她:“麗云,你不用太激動,我們今天就是來看看你,我們也知道你心里難受,如果你覺得離婚能解決問題的話,那也行。”
“你們說,我還能怎么辦,難道要我連這樣的事情都容忍嗎?如果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你們身上,你們能接受嗎?”章麗云哭著說。
“我們當然不會接受?!眱蓚€女人說。
“我覺得我真的已經(jīng)累了,我不想再為這樣的事情焦慮,每天心驚膽戰(zhàn)地活著,總擔心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所以我決定離開他,徹底一了百了?!闭蔓愒瞥槠f。
“難道你就沒一丁點的留戀?”李英俠問。
“如果我不留戀的話,我早就離開他了,但是現(xiàn)在看來,我留戀又有什么用?對于一個不知道珍惜的人,你一直留戀有用嗎?”章麗云擦了擦眼淚。
張之強踢了踢劉向暉說:“瞧你辦的好事,你讓麗云去打掉了孩子,卻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你就不能也讓那個秦晉君打掉孩子?”說完又有意無意地瞟了章麗云一眼,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章麗云當然知道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她復雜地看了張之強一眼說:“你別這樣勸他了,即使那個女人愿意打掉孩子,我也不會回頭的,這種到處摻雜著背叛的婚姻,無論再怎么挽回,也是不堪,誰知道這樣的事情會不會再次發(fā)生,再則說了,那個女人懷孕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能促使我們之間盡快離婚,然后好跟他在一起的嗎?所以讓她也去打掉孩子根本就不可能?!?/p>
“你到是表個態(tài)呀,?。俊睆堉畯娪滞绷藙⑾驎熞话?。
“都是我的錯,你們也幫不上什么忙?!眲⑾驎煹椭^說。
“麗云,離婚畢竟是大事,你們是不是再慎重考慮考慮,好好商量一下。”李英俠看看他們說。
章麗云漠然地看著他們說:“如果你們是想勸我不要離婚的話,你們現(xiàn)在就可以走了,我只當不認識你們,如果你們只是想提示我跟他商量一下,如何來處置離婚的事宜,我倒可以聽一聽?!?/p>
李英俠感覺到章麗云不容置疑的口吻,他們相互看了看說:“既然這樣你們就好好地商量一下,看看這個事情應該怎么解決?!?/p>
“我可以不要其它的任何東西,但是孩子必須歸我?!闭蔓愒茍詻Q地說。
“你呢?你什么意見?”李英俠轉頭問劉向暉。
劉向暉抬頭看了看眾人,又沉默了。
“麗云,你們商量一下吧,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了,也盡量好聚好散,我們也幫不上什么忙?!鄙蜢o波握住她的手說。
“想必你們已經(jīng)知道了,法院今天開庭了,讓我們相互調解,如果調解不成功,下次開庭就判決了。”章麗云苦笑著說。
“那你們就盡量商量著辦吧,不要鬧得滿城風雨不可開交,那樣子對誰都不好,特別是小飛還小,不要讓他受到傷害?!比~子也勸說著。
“這個我心里有底,你們放心好了?!闭蔓愒泣c了點頭說。
“那咱們走吧,你們商量一下?!鄙蜢o波看了看大家說。
李英俠站起來,拍了拍劉向暉的肩膀,什么也沒說,跟大家一起走了出去。
劉向暉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點上,深吸了一口看著章麗云問:“你真決定了,不再考慮一下?”
章麗云鄙夷地看了看他說:“劉向暉,如果你還想讓我對你有一丁點的好感,我希望你對你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不要再去傷害真心愛你的人,對我也好,對那個女人也好,這樣你至少還像個男人?!闭f完站起身來走進了臥室并反鎖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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