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溪河流不盡的水，遠眺，細藍如絳。夏炎把個溪河蒸發(fā)的，在淺灘擼起褲腿就能過江（俗稱gang）。黃大海在淺灘，弓腰，擼起褲腿，欲渡。河水沒了踝骨，冰涼而不砭骨，清爽而消暑。河床的鵝卵石，大小圓方及不規(guī)則，滑溜溜的。大海謹慎，曉得一不留神就會成落湯雞。

難道公溪河沒橋？不，他為了少走2里地，選擇蹚水。

河水沒過膝蓋，水流更湍急。每挪一步，都得格外小心。生怕一腳不慎，水淋淋一身。好在灘頭的水，只過膝蓋寸余。過的灘來，他坐草皮上，穿上絲襪欲起身。一村民見之，喊道：“黃書記，這么早去哪里呀？”

書記轉(zhuǎn)身，見是小寶（熟人）說：“我去向大毛家。你這么早，莫不是去趕集？”

“是啊，黃書記，你也忒早了吧！我呢，去集上湊熱鬧！你去向大毛家有事？”黃書記敷衍著小寶，說去看看他那些雞長勢怎樣了。他知道，這公溪河岸邊的人，每逢趕集，有事無事，都要去湊湊人氣。不遠處，馬路上，已有好些趕集的，花花綠綠，三五成群。有認得大海的，知道他是村里第一書記，與之招呼。

向大毛家，在竹林山灣。一股清泉汩汩地從屋后而下。這是天然的礦泉水，冰涼帶些甜味兒。黃書記坐檐下，拿起新竹勺，喝著竹香沁脾的礦泉水，對大毛說：“這次市里‘中獎’了，抽上了扶貧大檢查。”大毛瞅著黃書記，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憂愁，傻傻地笑了一下，什么也沒說。大海清楚，這些年扶貧，也確實給他帶來了實惠，脫貧了。他老實巴交，前幾年，老伴去世，更是凄涼。雖說有一女，但終究不在身邊，孑然一身，甚是寂寞。自黃書記扶貧他家，大毛像遇見親人般，對生活又燃起了希望。(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大海掃視著木屋，苗寨獨特的吊腳樓。瓦是去年翻新的，寬張，不易被大風(fēng)撼動。這是大海跑前跑后買來，請人蓋上的。庭院，水泥曬谷場，也是他請人拉來水泥沙子，找人平整的。屋前圈養(yǎng)的雞舍，也是他幫著建的，甚至連種雞、飼料都是他幫忙弄來的。突然，他皮鞋踩到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把腳移開，是坨雞屎。猛然想起，這衛(wèi)生也是扶貧選項。大檢即將來臨，他怎能不顧慮重重。他朝中堂門檻上坐著的大毛乜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額上的褶皺，如刀刻一般。大海打破了沉寂說：“這些年，你也脫貧了。果園的黃桃，今年掛果率喜人；放養(yǎng)雞，這批賣出去，恐怕也能有個好價錢。不過，我還是怕你遇上生人結(jié)巴，說話不利索！”

“黃書記，你放心，我會如實說的，把你對我的好跟他們（檢查組的）說清楚的。”

“大毛兄，還有這衛(wèi)生也要搞好?。z查時，我不在場，幫不了你！瞧瞧，這屋檐下，盡是雞屎。來，咱兩把衛(wèi)生搞搞。”大毛邊說邊起身，說書記你坐下，我來搞。他從豬欄，拿來掃帚。黃書記，哪能坐得下，也拿起掃帚幫著掃。他邊掃，邊與大毛說：“衛(wèi)生要時時保持干凈，對你而言，也舒適些。不能因為檢查，才打掃?。　?/p>

大毛連聲點頭“嗯，嗯，嗯！”

黃書記說著說著，聞一雞在廚房“啯，啯，啯啯，啯大啯……”問大毛：“老兄，雞怎么進了廚房？”

“哦，黃書記，我就放了一只聽話的生蛋雞，在廚房里撿飯?！?/p>

“老兄啊，我跟你說過多次，不要把雞放進廚房。它雖說能撿飯，但很不衛(wèi)生，你知道嗎？”大毛訕訕然，徑直去了廚房。廚房里傳來“啯啯啯……”，聲音很大。須臾，一只大麻花雞，被大毛拎著，丟進了雞棚圍欄。

那雞在棚里，大船轉(zhuǎn)舵似的，沒其它雞活波。黃書記想，大毛啊，你也就能抓這么老實嬌氣的，那些飛得起的，恐怕連毛都碰不上。大毛從屋后筧下洗手歸來，雙手淋淋，使勁的在長短褲上揩。黃書記什么也沒說，心想，大毛這不講衛(wèi)生的壞習(xí)慣，何時才能改呢？也許他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之后兩人去了屋后的桃林，原是一片荒山開闊地。那桃被他倆修剪的，像千年古靈精怪的神樹，如價值連城的盆景。枝條上的果，套著一個個紙袋，飽滿，用不了多久就可上市了。大毛上前摘了兩個，一個放地上，一個托在手里，取下果袋，那金黃黃的“仙桃”，黃里帶點青，很中看。黃書記知其意，他是想讓我嘗嘗鮮，也是在告訴自己，今年的果子很有“賣相”。大毛心里明白，這些年都是他幫著賣的。他知道自家的黃桃特別甜，脆口。他的朋友，早就事先預(yù)約了。

兩人在桃林轉(zhuǎn)悠，欣賞著桃林。大毛笑指一樹，對大海說：“那枝條都壓彎了！”大海笑瞇瞇的走過去，見大毛支撐的棍子，很結(jié)實，說：“你倒還蠻有心機的，這樣就不怕折斷了。不過，我還是要說你，下次扶貧驗收組的來了，你要帶他們來果園看看?！?/p>

大毛思索了一下，瞅了眼大海說：“到時候，他們來了，果子都賣了，有個屁看的！”大海知其說話粗俗，也沒見怪，說：“是沒什么屁看的，但他們來了，也就知道你收入明顯增多了。他們?nèi)绻麊柲?，這些年都有了些什么變化，這果園也是變化之一啊。”“說的也是，我會跟他們說的，這里也有您的汗水。”

過了些時日，他外孫放暑假，帶著小學(xué)一年級的暑假作業(yè)，來看外公了。外公接著，自是歡喜。小不點，放下暑假作業(yè)，就往他雞棚里鉆，一不留神，雞門被他敞開了。一時滿院子是雞，雞屎到處屙的是。他趕緊去把房門關(guān)了，只有廚房讓它敞著。午飯時，爺孫倆在廚房，幾只膽大的雞，就在他們腳下竄來竄去。剛把飯吃熨帖，大毛接了個電話，傻眼了，吞吞吐吐敷衍幾句。他放下電話，叫外孫幫著把雞趕進雞棚。出棚的雞，不那么好趕的。爺孫倆弄得滿頭是汗，但還有幾只“頑皮”的，在屋里屋外竄上竄下。這時大門外有了人聲，大毛知道，地上的雞屎，來不及掃了，就迎了出去。

只見幾個干部模樣的，在與黃書記說笑。書記見大海，一臉苦相，就知道出了新狀況。

入庭院，一地雞屎，檢查組的皺起眉頭，什么也沒說。大海想，這狀況要說多糟糕，就有多糟糕，臉都綠了，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對大毛說：“先到廚房坐坐。”

廚房，幾只頑皮的雞在桌子上，啄食著他爺孫倆還來不及收拾的碗筷。這一幕，讓大海的臉，坍縮的只有巴掌大，恨不得有個地縫鉆進去。更可氣的，又好笑的，是他那外孫在桌子旁，學(xué)著電視里，扮著公雞，唱著那“雞歌”。“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大毛一著急，揮手一揚，把桌上的雞嚇得直往門口“奪命”。一雞啪嗒一坨雞屎屙在桌子上，飛了出去，與檢查組易組長撞了個滿懷。幾片雞毛落地，大毛迅速抓住了它，往庭院一丟，“咯咯”幾聲，逃了。其它幾只從他們胯下竄出門檻，咯咯叫開了……

桌上的雞屎，白里帶灰，很惡心；兩只碟，兩個傾斜的飯碗，此刻很礙眼。大海瞅著大毛，大毛心里發(fā)怵，一臉的無奈。好在易組長，沒有作聲，組員楊同志，把大海輕輕一拉，出了廚房說：“咋會出這種狀況？”

“楊同志，我一直在督促他講衛(wèi)生，平時也用心幫他。這段時間，他已養(yǎng)成了良好的衛(wèi)生習(xí)慣，怎知今天會出這‘洋相’，真丟丑?。　睏钔景参看蠛Ｕf，好在這次還是自己檢查，真是上頭來人了，那才丟人！兩人返回廚房，大毛已經(jīng)把桌子收拾干凈了。幾位檢查組的，坐在高腳長板凳上。大毛尷尬地一再道歉說，都是自己不爭氣的外孫惹的，一來就把雞棚門給打開了。他一再說“對不起”，特意還瞅瞅大海。大海示意他別緊張，說：“聽聽易組長的?！?/p>

易組長心情平靜了，廚房也安靜了，大海的外孫已去了庭院。楊同志首先發(fā)話，他開始向大毛介紹檢查組的來意，也為事先沒給他打招呼，表示抱歉！易組長翹起個二郎腿，對大海說：“今天還好是我們抽檢，要是哪天，上頭的來檢查，遇上這情況，那可真叫丟人！”大海慚愧，坐楊同志身旁，聽到“丟人”二字，臉更青了。倒是大毛，雙手交叉，頻繁搖著，下次絕對不會出現(xiàn)今天這種情況。易組長問了大毛幾個問題，基本還是滿意的。唯有不足的，是大毛幾處用詞欠妥。大海也默默地記在心里。

檢查組的走了，大海卻留了下來，坐壁檐腳，沒說話。大毛右手理著頭發(fā)，卻一個勁地說，我也不知會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大海叫他也坐下，說：“誰也不愿發(fā)生這樣的事。好在這只是預(yù)演，如果是真的檢查，那可真丟人！上面卻不知我平時很賣力，就看檢查那一會兒?！贝竺珒?nèi)心很慚愧，寬慰著大海說：“下次絕對不會的，這次是我那調(diào)皮的外孫，把雞給放出來了！”大海瞅了眼他外孫，身形瘦削，在雞棚外逗雞，著實有些頑皮！看著，看著，自己也笑了。想起自己小時候，雞不也要到廚房里去？也有把雞屎屙在灶臺上的?！按竺?，別說孩子了，這是兒童的天性。像我也是農(nóng)村長大的，這樣的經(jīng)歷還少嗎？”大?？嘈α艘宦暎玖似饋?，與大毛說了聲，“以后注意講衛(wèi)生就是了。我先回村部，有事電話聯(lián)系”。

且說黃大海出的大毛家，朝村部走，路遇同村扶貧干部邱少駹，也一臉的苦樣，問道：“你那里檢查咋樣？”“大海，甭提了，你還不曉得我那貧困戶，只要“孝敬”得好，臉上還是堆起笑容的。如果稍微有疏忽，那臉色很難看。再說，我那貧困戶很懶的，如你不督促，很難把事做好。這不，衛(wèi)生沒搞，檢查組說了幾句，他還怪我事先沒通知，真是無語！”

大海曉得這家人的秉性，去年曾與少駹去過他家，家里衛(wèi)生確實不像樣。這些年可苦了少駹，為了讓他家脫貧，想盡了辦法。發(fā)展種植業(yè)，一家人又不勤快，種植的黃桃樹，被草纏死了。少駹想啊，發(fā)展畜牧業(yè)，讓他養(yǎng)種豬，可能要好些。說來也怪，自買來種豬，這家人還真上心，豬崽也下的多。當(dāng)時正逢“非洲豬瘟”，別人家的染病，他家的很健康，運氣不錯。隨著豬肉的價格上漲，豬崽身價也一路飆升。

一次母豬下崽，少駹也守在旁邊。夜半，少駹實在太困，他交代扶貧戶劉嘎禮，好生照料。誰曾想，少駹還只瞇了一會兒，嘎禮就把他叫醒，說一個豬崽被母豬壓死了，哭的他喊天搶地，如死了親人一般。

那晚，少駹再也沒合眼。在少駹的精心指導(dǎo)下，除了那只死的，其他豬崽都順利活了下來。后來，這些豬崽為嘎禮家脫貧立下了汗馬功勞。少駹，也不愧是學(xué)畜牧專業(yè)的。

端午前，少駹累起了病，住了院。誰知，端午那天，他實在沒法給嘎禮拜節(jié)，中午就收到了他的短信：“邱領(lǐng)導(dǎo)，端午節(jié)了，祝你快樂！”少駹一驚，出的病房，電話大海：“大海，我在住院，端午節(jié)到了，麻煩您幫忙，給我的貧困戶嘎禮買些禮物。錢，我微信轉(zhuǎn)賬給你……”

大海對那事至今記憶猶新，當(dāng)時買了兩條（50元/條）煙，還有酒和粽子，到嘎禮家已是下午3點。他一家子也殺了只鴨，正在開膛破肚。黃書記說明去的緣由，他一家子笑納了，說了些感謝少駹的話。少駹病愈后，感謝大海時說：“這家人很現(xiàn)實，禮數(shù)到了，什么都好說。如稍微有些許不周，話就很難聽。”

兩人一路說著扶貧事，不覺已到村部。村部是這些駐村干部的家。唐臘文（駐村干部），早已在家了。見大海和少駹有說有笑，調(diào)侃道：“莫不是你們的貧困戶，做的讓檢查組很滿意！”大海見說，叫臘文打住，把自己的“洋相”，如數(shù)的與他倆細說，“今天就差沒地縫了，要不你倆就見不到我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大毛的外孫淘氣，今天也不至于如此尷尬”。

少駹見大海和盤托出今日之“洋相”，也想聽聽臘文的“新鮮事”。臘文故賣關(guān)子，說：“我那貧困戶，大家也都曉得，我們就像親人一樣。他們對我很好，也很勤勞，完全靠種植業(yè)發(fā)家脫貧。今日檢查，易組長還特意表揚了他。這不，表揚他，也就是表揚我！不過，我也想聽聽少駹的情況，應(yīng)該比我那好吧！”

少駹見臘文如此說，很是慚愧道：“你們都知道，我那嘎禮，沒禮就不理你。我也是想盡辦法，不少禮，因此他做事還過得去。”臘文戲謔道：“他不問你要壓死的豬崽錢？”大家哈哈哈大笑！少駹戛然止笑，幽默地說：“好意思要嗎？是他自己偷懶，豬崽被老母豬壓死的。說句玩笑話，如果是我守著，那豬崽生下來被壓死了，肯定會埋怨我的?！?/p>

臘文叫他倆打住，說：“今天我拿西瓜犒勞你們！”

少駹說：“莫不是受賄之物?”

大海故意逗少駹，“這西瓜，既是受賄之物，你就別吃了”。臘文也把手攔了一下少駹說：“別大模大樣打官腔，我臘文是不會索賄的。你不吃，拉倒吧！”

“平日里去他家，臘文那次不是大包小包的。不就兩個西瓜嗎？來來來，我來切，拿西瓜堵住少駹的嘴，這還不行嗎？”大海喧賓奪主，把西瓜拿在手里說。

臘文也開玩笑道：“說句實在的，這兩個瓜，還是我的貧困戶追出老遠，我才肯提回來的。如果不收，他真生氣了。說下次你拿東西來，我也不收。人情啊，是相互的，你來我往的?！?/p>

大海一刀下去，瓜分兩半。少駹的眼珠子，楞楞的，硬是不轉(zhuǎn)動，口也合不攏，手指著瓜，搖頭道：“可惜了，太可惜了！再有些時日，這瓜不就是好瓜嗎？”大海瞅了眼，也搖頭道：“這太可惜了！”臘文說，別急，這瓜好歹還是紅的，我這里有白糖，伴著當(dāng)水喝。不過，那個瓜，我想留著，有個念想，把時間延之晚上。

晚飯罷，少駹耐不住了，說什么也要把西瓜切了，是好是壞，早點知曉，也就不那么糾結(jié)。臘文把西瓜托在手上，靠近耳朵，敲敲，嘎嘣嘎嘣響，說：“這個瓜絕對好。你倆想想，紅紅的瓜瓤，烏黑的籽，那將是人間的珍饈?！鄙亳犝嬗行挘叽偕僬f廢話，一刀兩半，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大海在一旁觀，嘴角露出笑容。臘文把刀慢慢的切，紅汁流出來了，大海說了聲“好瓜！”

刀落瓜開，瓤里帶沙，光瞅著就甜到了心里。臘文說，這也是我扶貧最幸福的一刻，是我用汗水澆灌的。大家吃著瓜，說著扶貧事，這是黨和政府對貧苦百姓的關(guān)心啊……

光陰荏苒，離檢查的日子近了。大家平日里都做的好，也確實把扶貧落到了實處，按理說，經(jīng)得起檢查的。但他們還是有些顧慮，生怕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自己的扶貧戶或不經(jīng)意間說錯話，或許還有什么偶發(fā)事件發(fā)生，都是不可知的。

“喂，嘎禮兄，今天你家里要來客（檢查組的），準備一下……不過你還是不能大意，如果他們問你，現(xiàn)在感到幸福嗎？你怎說？對……對……對，就這么說，幸福就是幸福，要感謝黨和政府。如果問到你的收入，賣豬崽的錢，要如實說！還有昨天的衛(wèi)生，要保持好哦……”少駹還是有些不放心，重復(fù)啰嗦好幾遍。

少駹放下手機，思緒回到了昨日午后，他提著牛奶和酒，去了嘎禮家。他還與嘎禮家人一起打掃衛(wèi)生，離開時，還一再交代，要保持好，把買來的消毒液，噴灑在房屋各個角落……

今天是檢查的日子，大毛還特意把雞棚門扎緊。誰曾想，一只公雞和一只母雞，趁他不注意，溜了出來。這可苦了大毛，一清早在抓雞，雞越抓越生，滿院子跑。大毛無奈，索性拾掇根板凳，坐庭院，不讓雞把庭院弄臟了。日頭火辣辣的，他在庭院走，手里拉著撮箕和掃把，隨時隨地掃。不時，他又跑到房間，聞聞帳幔，還有些花露水味。中午過后，他又把房間噴了些香水，才放心。

下午，檢查組的到他家。庭院的那兩只雞，拿眼睛瞟著生人，唱著“雞歌”，與他們保持著安全距離，不親近，也不害怕。庭院一坨雞屎，把個大毛急的，又不便去掃。只好小心陪著他們參觀，聆聽著他們的詢問，謹慎地回答著他們的問題。大毛對自己的回答，還是頗為滿意的。唯有那坨雞屎，仿佛嵌在他心里，很是別扭。這次檢查組的都是外地的。組長當(dāng)著組員的面，瞅著地上的雞屎說：“這戶人家，很實在，沒有故意做作。哪戶農(nóng)家沒有坨雞屎？”果園，他們欣賞了盆景似的桃，也問了今年的收成。大毛的回答，令他們頗為滿意……

大毛很實誠，沒什么花花腸子，人也很精明。聽他們在談及貧困戶時，大毛就知道是在說誰！當(dāng)他聽到嘎禮家太做作，板壁水洗一般，地面一塵不染，很不現(xiàn)實；當(dāng)聽到人很實在，很勤勞，只需有人指點，能成為富裕戶的……

臨走時，組長還拉著大毛的手說，好好干，一定不要在小康路上掉隊！

太陽西斜，檢查組一行人，離開了大毛家。天空突然響亮了，白云如紗，素凈高遠。大毛望望天空，長長的舒了口氣，心里說：“大海書記，真是好樣的……”又怕檢查之后，失去了這么好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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