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偶 遇

早上起床后，一家三口坐在飯桌邊吃早餐。

章麗云對劉向暉說：“堂弟明天結(jié)婚呢，幾天前就告訴咱們了，你明天沒什么事吧，咱們一起去?！?/p>

劉向暉想了想說：“恐怕不行，我這剛回來，事比較多，我盡量吧！”

“怎么總是有事，那你中午到酒店去吃飯總行吧？”章麗云有點不滿，她試探性的問。

“在哪個酒店？”(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在陽光酒店。”

“怎么選那兒了？”劉向暉問，他知道陽光酒店的斜對面就是金鳳大酒店。

“怎么了？這是人家早就定好了的，可能是那兒距離他家比較近吧。”章麗云一邊吃一邊說。

“哦?！?/p>

劉向暉不再說什么，他胡亂吃了幾口以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慌張。

“我吃好了，你送孩子去學(xué)校吧，我要到公司去，這幾天不在家，肯定有許多事情。”他站起身來，一邊穿外套一邊說。

“那你先去吧，跟爸爸再見?！闭蔓愒瓶粗鴥鹤诱f。

“老爸再見。”孩子朝他擺擺手。

劉向暉到了公司，剛一進(jìn)自己辦公室的門，財務(wù)室的白小玲拿著一大疊單據(jù)進(jìn)來讓他簽字，他一邊簽字一邊問：“長河煤礦的那筆安裝費匯過來了沒有？”

“還沒有呢，我打電話詢問了，說是咱們的安裝有問題，要咱們?nèi)ゾS修?！?/p>

“能有什么問題，那批設(shè)備已經(jīng)給他們安裝上一年多了，保修期都過了，一直用得好好的，現(xiàn)在才說有問題，純粹就是賴賬呢?！眲⑾驎煗M腹牢騷。

“還有江蘇的鄭總打電話來催貨款呢?！卑仔×崽嵝阉?。

“多少錢？”

“前期50%一共30萬，可是咱們的賬上只有30萬了?！?/p>

“能給他匯多少？”他憂心忡忡的問。

“最多只能給他們匯20萬，因為咱們這兩天要發(fā)工資了，得預(yù)留一點錢。”

“我知道了，你去吧。”劉向暉擺擺手。

白小玲整理了單據(jù)走了出去。

劉向暉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有點犯愁，現(xiàn)在的生意不好做，欠錢的都是大爺，每次去煤礦上要安裝費，自己都裝得像個孫子一樣，還得請這些大爺們吃飯喝酒唱歌洗澡，把他們伺候得高興了才有希望給自己結(jié)賬，就這還不能干脆利落地給自己結(jié)清。煤礦的生意這幾年也不景氣，他們這些人訴起苦來說得比楊白勞還窮。長河煤礦的安裝費也就20萬元，這都拖了一年多了，還欠著10萬元。江蘇那邊的供貨公司也催著要貨款，否則就停止供貨了，真是讓人焦頭爛額。

他睜開眼睛，拿起手機(jī)找到了秦晉君的電話，想要摁撥號鍵，但是又覺得有點不合適，想了想還是撥通了李英俠的電話。

“怎么了？”李英俠正坐在辦公室里看書。

“手邊有錢嗎？”他問

“有一些，你需要多少？”

“十萬，我最多用一個月?！?/p>

“我給你想想辦法，什么時候用呢？”

“明天吧?！?/p>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李英俠給劉向暉打電話告訴他籌到了錢，劉向暉回話說一會就開車來接他，然后晚上一起吃飯。

不一會，劉向暉開車過來了，在培訓(xùn)中心門口打電話讓李英俠下去。李英俠收拾了一下，然后走出培訓(xùn)中心門口上了劉向暉的車。

“去哪呀？”李英俠問。

“去帶你認(rèn)識一個才女?！眲⑾驎熒衩氐男α诵?。

“才女？被你稱之為才女的人已經(jīng)有九十九個了，不過，比我有才嗎？”李英俠不以為然。

“又吹，到那你就知道了?！?/p>

“我以前見過嗎？”李英俠問。

“應(yīng)該見過吧?！?/p>

“我還見過？我怎么不記得我認(rèn)識這樣的才女。”他有點奇怪。

“見了你就知道了?！?/p>

二十分鐘后，劉向暉把車開到了金鳳大酒店，他們一起走進(jìn)了一個小的包間，秦晉君已經(jīng)在里面坐著了。

秦晉君看到他們進(jìn)來，起身招呼他們?nèi)胱?/p>

劉向暉介紹說：“這是秦總，那天已經(jīng)見過了，有印象吧?！?/p>

“記得，秦總好?！崩钣b伸出手打招呼。

“這是我同學(xué)李英俠，財會培訓(xùn)師。”劉向暉介紹道。

“李老師好，”秦晉君握住李英俠的手問好，“快請坐吧?！?/p>

三個人在桌子前坐下，桌子上已經(jīng)擺好了幾樣菜品。

“今天喝點什么？”秦晉君問劉向暉。

“你說?！眲⑾驎熮D(zhuǎn)頭問李英俠。

“問女士吧，女士優(yōu)先，更何況這是你的地盤，客隨主便。”李英俠朝秦晉君笑笑。

“那我就不客氣了?！鼻貢x君起身從墻角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高度的白酒。

李英俠看了看酒的包裝，那是一瓶五十八度的白酒，他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秦晉君。

秦晉君似乎覺察到了他的懷疑問：“怎么了，這酒不好嗎？”

“不，我只是擔(dān)心你能承受得了這么烈的酒嗎？”

“放心，我既然拿這樣的酒，就肯定沒問題，咱們第一次喝酒，就一定要喝痛快?！鼻貢x君把酒擰開給三個人倒上。

“來吧，李老師，第一次和你喝酒，咱們一起來喝一杯?！鼻貢x君舉杯示意。

李英俠先喝了一小口，覺得有點辣，先放到了桌子上，但是秦晉君卻一飲而盡。

“喝完?！鼻貢x君看到李英俠放在桌子上的酒說。

劉向暉也喝干了杯里的酒說：“女士都喝完了，你怎么還留半杯?！?/p>

李英俠只好拿起杯子把酒喝干。

“沒想到秦總這么一位端莊文靜的女士，能喝這么烈的酒，真是人不可相貌。”

“要喝就喝烈酒，就像古龍在自己的小說中提到的風(fēng)四娘一樣，騎最快的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凡事都追求個極致。”秦晉君吃了一口菜說。

“沒想到你還知道風(fēng)四娘？”李英俠有點詫異，“我以為女人不喜歡看武俠小說呢，看來你的內(nèi)心頗有豪俠氣概。”

“武俠小說影響了咱們那一代人，還有瓊瑤的書，那是我上學(xué)的時候最喜歡看的兩類書了，瓊瑤筆下多情溫婉的女子，武俠小說中豪氣如云敢愛敢恨的女俠，都是我喜歡的人物?！?/p>

“那你最喜歡哪個人物？”劉向暉問。

“王語嫣，雖然不會武功，但是卻一副俠骨柔情，只要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隨便到哪都行。”

“我還以為你喜歡風(fēng)四娘呢?！崩钣b看了看她說。

“曾經(jīng)喜歡過，也希望像她一樣率性的活著，像她這樣的人，世上并不多，有人羨慕她，有人妒忌她，她自己對自己也幾乎完全滿意了，只除了一樣事——那就是寂寞，所以，她就騎最快的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但是無論什么樣的刺激也填不滿這份寂寞?！鼻貢x君輕輕搖了搖頭說。

“一個悲劇式的人物，那樣的刺激對自己簡直是一種折磨了?！崩钣b沒想到秦晉君竟然對小說中的人物都如此清楚。

“對，縱然她很懂得享受生活，從來沒有虐待過自己，但是在感情上虐待自己，這是對自己最狠心的虐待了，而我不想在情感上折磨自己?！鼻貢x君說這話的時候，扭頭看了看劉向暉，顯得意味深長。

但是她這種看似不經(jīng)意的表現(xiàn)，卻讓李英俠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女人和劉向暉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或者將要發(fā)生什么？自從上一次和她見面到現(xiàn)在，他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雖說以前他們也在某些交際場合中接觸過一些陌生的女人，或吃飯或聊天，但都是在一些公眾的場合，并且參與的人也比較多，沒有什么秘密可言。而今天的飯局卻顯得有點私密，就連高原和張之強(qiáng)他們這些最好的同學(xué)都避開了，他想要刻意地隱瞞什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在這些好同學(xué)之間公開而僅限于自己知道的呢？難道他是在向自己透露什么訊息？如果接下來秦晉君真的要和他發(fā)生什么故事，那么自己寧愿不知道這一切。他雖然知道劉向暉對于自己的婚姻一向持抵觸情緒，他也曾經(jīng)同情過劉向暉，但是現(xiàn)在他卻更同情章麗云，他也不愿意好朋友的婚姻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在這一點上，他們這幾個同學(xué)的意見是一致的，他們都和章麗云保持著同一陣線。但是現(xiàn)在劉向暉卻把這一秘密率先透露給了自己，這讓他左右為難，是該幫劉向暉向所有的人隱瞞這個秘密，還是適當(dāng)?shù)奶嵝岩幌抡蔓愒颇兀窟@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如果幫他隱瞞秦晉君這個人，日后章麗云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埋怨自己助紂為虐呢？以后如何面對她的善良和指責(zé)。作為好同學(xué)，好朋友 ，他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劉向暉不要犯這樣的錯誤，但是他會聽嗎？按照眼前的形勢來看，他把自己當(dāng)作了最信任的人，并且先向自己公開這個秘密，肯定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故事。李英俠覺得自已真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了，他覺得自己好尷尬，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場景，他肯定不會來了，寧愿這一切與自己無關(guān)。

看到李英俠若有所思的樣子，劉向暉問：“你想什么呢？”

“沒什么，”李英俠回過神來，“能認(rèn)識秦總這樣的美女，真是倍感榮幸。”他沒話找話來掩飾自己剛才的走神。

“怎么，沒見過美女呀，這樣的美女讓你看呆了，告訴你，秦總不止人漂亮，文筆也不錯，你們可以相互切磋一下?！眲⑾驎熆戳丝辞貢x君說。

“是嗎，秦總真是秀外慧中，古人稱贊美女的時候用 ‘玉為骨，雪為膚，芙蓉面，楊柳姿，詩詞心’ 來形容，看來你是面面俱到呀?！?/p>

“李老師真會說話，謝謝你的夸獎，我真是受之有愧，”秦晉君哈哈大笑，“為了你的溢美之詞，我敬你一杯?！?/p>

李英俠和劉向暉一起舉起杯來喝了一杯。

“我們這李老師經(jīng)常寫一些詩歌散文，是我們同學(xué)中間的才子，你有機(jī)會一定要拜讀一下他的作品?！眲⑾驎熆粗貢x君說。

“當(dāng)然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能看上的人一定錯不了，都顯得這么溫文儒雅，像個謙謙君子一樣有教養(yǎng)。”秦晉君瞇著眼看著劉向暉笑了，笑容中盡顯著曖昧。

李英俠微笑著舉起杯，心里充滿了擔(dān)心，卻又顯得無奈。

第二天上午，劉向暉打電話告訴章麗云自己有事不能去陽光酒店參加堂弟的婚禮了，讓她帶孩子去。章麗云雖然滿懷的不悅，但是卻也沒說什么，等她接上兒子開車到了陽光酒店，婚禮已經(jīng)開始了，她讓兒子先下車，然后自己去停車?？墒蔷频觊T前停滿了車，她來來回回的轉(zhuǎn)了兩圈，依然找不到停車的地方，她只好選擇把車開到對面的金鳳大酒店，想看看有沒有可停車的地方。還好，金鳳大酒店今天沒有人請客辦事，后面還空著幾個停車位。

章麗云把車在最后面停好，拎著包往對面走。就在她路過金鳳大酒店門廳口的時候，一伙客人從外邊正好進(jìn)來，看來是準(zhǔn)備來這里就餐的。這時，門廳里面出來一個漂亮的女人迎了上來向這伙客人打招呼：“萬總，周總，你們可算來了，我恭候多時了，快往里邊請。”

章麗云沒有在意，她還以為也就是一伙來這里吃飯的客人，但是她走了幾步后，似乎又覺得哪不對勁，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樣讓她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看那個從門廳里走出來的漂亮女人------原來她的脖子上也系著一條絲巾，和劉向暉送給自己的一模一樣。

她怎么也會有這樣的絲巾？章麗云滿心疑惑。她再次扭頭看看那個女人，和自己差不多一樣的年紀(jì)，身高也差不多，穿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脖子上的絲巾隨意的打了個結(jié)飄在腦后，她在與這伙客人打招呼的時候熱情而不諂媚，主動而又有分寸，顯得非常得體，就像是經(jīng)過專門的職業(yè)培訓(xùn)一樣，而這個女人好像也在不經(jīng)意間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就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門里 。

這是誰呢？

章麗云低頭看看自己脖子上系的這條絲巾，這是一個巧合嗎？劉向暉說這條絲巾是他這次出差回來給自己買的，她相信了他的話，因為在本地的各大商場沒有這樣的品牌，自己也沒有碰到這種顏色與花樣的絲巾，當(dāng)然了也有可能是人家別人去外地的時候買的，劉向暉不是說廣州的女人都搭這個嗎，或許真的是撞衫了。她來不及多想，急匆匆的往對面的陽光酒店走，兒子和父母還在等自己呢，堂弟的婚禮已經(jīng)開始了。

第十二章 借 錢

半個月后的一個星期天，李英俠接到了劉向暉的電話，讓他過公司來拿錢。

李英俠說：“我給你個卡號，你給我轉(zhuǎn)過來就行了?！?/p>

“你還是來吧，有點事需要你在場?！?/p>

“什么事呀？”李英俠很好奇。

“你過一個小時后來就行了?！?/p>

“什么事呀，搞得這么神神秘秘的?！比~子問。

“不知道，不過他說還錢呢?！?/p>

“那你去吧，早點回來啊。”葉子叮囑說。

一個小時后，李英俠趕到了劉向暉的公司，他的康暉公司占據(jù)了富達(dá)寫字樓的第三層，由于是禮拜天，員工都回去了，只有他的辦公室開著門，一個人靠在椅子上抽煙。

“什么事呀，非得我過來？”李英俠走進(jìn)去問。

劉和暉從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個袋子遞給他說：“這是你的十萬塊。”

然后又從抽屜里數(shù)了五千塊錢說：“一會兒，我的一個親戚來找我借錢，我就說這五千是找你借的。”

“怎么回事呀，搞這么麻煩？”李英俠坐下問。

“你別問了，一會我和你說?！?/p>

不一會兒，聽見有人敲門，劉向暉答應(yīng)了一聲“進(jìn)來”。

門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男人局促不安的走了進(jìn)了，這是劉向暉的表弟，李英俠以前見過他。

劉向暉拿起桌子上的錢對表弟說：“我最近也沒錢，這還是找你李哥借的，不是我的錢，你給人家打個借條，說清楚什么時候還。”

李英俠趕緊說：“不用了，都是自己人?！?/p>

“不行，讓他打個借條，說清楚什么時候還?！眲⑾驎焾猿终f。

表弟滿口答應(yīng)：“謝謝李哥，我一個月肯定還?！比缓蠛芩斓卮蛄藗€借條，出門走了。

劉向暉問李英俠：“你一定會覺得奇怪，為什么要演這么一出?！?/p>

“是呀，為什么非說是找我借的錢?！崩钣b有點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不是我不想借給他，這就是個填不滿的坑?！彼麌@了口氣，說出了所有的原委。

劉向暉的表弟原來做過一些生意，也掙了一些錢，買房買車后所剩積蓄也不多了。但是由于這幾年生意不景氣，以及判斷上的失誤，導(dǎo)致經(jīng)營不善，并且由于一向花錢大手大腳，所以近來一直在賠錢，據(jù)說銀行的的貸款已經(jīng)上兩百萬了。通常的人，面對不景氣的生意，想到的是立即止損。但是堂弟卻不這么想，依舊鋪的攤子很大，當(dāng)支撐不住的時候，就去找小額貸款公司借錢，去銀行貸款，向親戚朋友們借，并承諾給多少利息。但是由于生意越來越不好做，每年掙的錢還不夠支付銀行利息，親戚朋友的錢更是欠得一塌糊涂，就連他爸爸準(zhǔn)備給小兒子結(jié)婚用的錢，表弟也都借來花光了，最后就像一部銹蝕的機(jī)器一樣，終于轉(zhuǎn)不動了。

劉向暉說：“如果換作別人，面對這樣的經(jīng)濟(jì)狀況，一定會適當(dāng)?shù)墓?jié)約一點，能不開支的盡量不開支，先用于償還債務(wù)，但是堂弟不是這樣的人，去年我給他擔(dān)保了貸款三十萬元，我以為他會用于生意上周轉(zhuǎn)資金，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去買了一套家具，又把家裝修了一番，還置辦了新的家電，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十幾萬，還騙我說沒花幾個錢，都是找熟人處理的東西，就值個兩三萬，還真把我當(dāng)傻瓜了呀！我只不過是不想戳穿他的謊言，但是也不能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p>

“看來，一個人的信用真的需要實力來支撐?！崩钣b插了一句話。

劉向暉點點頭繼續(xù)自己的話題：“你說的對，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挺相信他的，他打電話說，讓我給他轉(zhuǎn)一萬元急用，我正好坐在電腦前，二話沒說，就用網(wǎng)銀給他轉(zhuǎn)了，但是后來我發(fā)覺他給老婆買了最新款的手機(jī)與皮包，把我氣的！他總共在我這借了有十幾萬元了，你說我自己兢兢業(yè)業(yè)舍不得消費，想著能幫他就盡量幫他，做生意的，誰還沒個緊張的時候，可是他也不想想，我借給他錢，

是讓他應(yīng)急做生意的，不是讓他花天酒地消費的，但是人家不這么想，無論是誰的錢，從沒想著償還，前些日子，又騙我融資，許諾給多少利息，又找我擔(dān)保給他做分期貸款，我都回絕了他，我已經(jīng)不再相信他了，就因為我信任他，他就可以一直騙我嗎？有這樣做人的嗎，就因為我善良，我就得一直承受傷害？”

“前幾天，要債的人都堵住門了，聯(lián)系不上他，他給我發(fā)微信，說孩子在學(xué)校的飯卡沒錢了，讓我給他發(fā)五百，我也真是服了，拿孩子來說事裝可憐借錢，有這樣的大人嗎？但我還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給他發(fā)了五百塊?！?/p>

“這不，昨天又借錢，編了一大堆理由，麗云都生氣了，說從沒見過借錢都這么執(zhí)著的，不管我家的經(jīng)濟(jì)條件如何，但是救急不救窮的原則還是有的，象他這樣的一家子都揮金如土，且借錢不還的人，已經(jīng)不能用道德去批判他了，他已經(jīng)顧不上所謂的人性了，這類人借錢最喜歡的就是欠熟人的錢，親戚也好朋友也罷，遇上表弟這種家里都快揭不開鍋的人，你追債是追不回來的，但是陌生人的不一樣，所以，我才讓你過來說是借你的錢，久而久之，希望他知難而退也就是了，”劉向暉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錢這東西，借出去的是感情，收回來的是仇人，有時候親朋好友之間因為錢反而反目成仇了?！?/p>

“這一切都是因為咱們太善良了，不會拒絕別人，我以前也虔誠的認(rèn)為，不懂拒絕的人，真的都是熱心的人，善良的人，對于別人的求助來者不拒，可是我們身邊總冒出太多讓人覺得無理的奇葩之人，我弱我就有理，即使他只和你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也會編織各種不幸的謊言去尋求你的幫助，特別是那些從來不會心存感激的人，他們會把你的付出當(dāng)成天經(jīng)地義，理所當(dāng)然，從來沒有想過你的感受，有困難的時候會想到你，卻從來沒有想過你是否也很為難，拿著你的好心花天酒地，卻從來沒有想過，你為了幫助他都已經(jīng)快傾家蕩產(chǎn)了，直到有一天，你沒有能力幫助他了，他卻認(rèn)為是你不愿幫助他，而不是沒能力幫助他，只到這時，你會發(fā)現(xiàn)你當(dāng)時好心的付出，真的是喂狗了，而你因為對善良的濫用，反而傷害了自己。”李英俠也無奈地笑著說。

“現(xiàn)實生活中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比比皆是，我就是這樣一個不會拒絕的人，只要有人對我提出要求,都會不由自主地答應(yīng)和作出承諾；不管這種承諾會給我?guī)矶啻蟮穆闊?，付出多高的代價，我都沒有勇氣拒絕，只想當(dāng)一個好人?！眲⑾驎燑c上一支煙，一臉的苦笑。

“對，這一切都是由于之前你答應(yīng)了太多，現(xiàn)在你已失去了拒絕的資格，因為你擔(dān)心這會破壞你長久以來在別人心中留下的‘好人’形象，所以,你只能應(yīng)接不暇，分身乏術(shù)，獨自承擔(dān)這種狀態(tài)所帶來的辛苦和煩惱，但是真的當(dāng)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或者要別人還錢的時候，你卻找不到了對方，即使找到了，他也會哭得比你還窮，到頭來，你成全了別人，惡心了自己，你幫助了別人，自己卻無法感受到幸福和快樂?！崩钣b也伸手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

“還是你說得深刻，我就喜歡你分析問題?！眲⑾驎煼Q贊道。

“我選擇當(dāng)好人，是因為我善良，但是我選擇當(dāng)好人，并不意味著我就一定要承受傷害，一定要委屈自己而成全別人，因為除了自己，沒有人會更心疼你，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希望身邊的人過得幸福，就去無限的委屈自己，這個世界沒幾個人值得你總彎腰，彎腰的時間久了，只會讓人習(xí)慣于你的低姿態(tài)，你的不重要。”李英俠為自己點上煙深吸了一口。

“可是為什么他們就體會不到我的苦心呢，我這么為了他們著想，他們難道就沒一丁點的在意過我的感受嗎？”劉向暉顯得特別的委屈。

“有時候你埋怨別人不在意你，那是因為你太在意別人了，”李英俠同情地說，“當(dāng)你的付出成為別人的習(xí)慣時，那你在別人眼里就不那么重要了，成了可有可無，甚至是被忽略的人。那你就應(yīng)好好想想了，適時地終止有意識的付出，這對別人是警示，也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hù)，不要讓你的愛成為他們的習(xí)慣。”

李英俠看著劉向暉，他顯得特別的沮喪，但很顯然李英俠的話還是打動了他，全神貫注的聽李英俠往下說。

“如果你的付出得不到別人的承認(rèn)或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別人對你的困境無動于衷，那你就應(yīng)該好好打個問號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你的為人有問題？還是別人已習(xí)慣你的付出？因為無論你能力多么強(qiáng)，總會有做不到、想不到或遺漏的事情，這樣即使你能滿足他人十次百次的愿望，偶爾的一次遺忘也會讓他人覺得你大錯特錯，甚至不可饒恕，這就是你長期付出成為別人習(xí)慣的結(jié)果。

所以，不要讓別人把自己當(dāng)作一個強(qiáng)者，也不需要在別人面前永遠(yuǎn)扮演一個強(qiáng)者，你為兄弟姐妹，親戚朋友，周圍熟悉的人做了很多，唯恐有考慮不周的地方，你為他們負(fù)擔(dān)了很多額外的義務(wù)和責(zé)任，因為你認(rèn)為你是這個圈子中最強(qiáng)大的人，別人離開了你就沒法活了，時間久了，你覺得你做這一切是義不容辭的責(zé)任，而別人對你的付出則享受得心安理得；你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掙扎與糾結(jié)中，埋怨別人為什么不理解你的苦衷，埋怨別人為什么就不知道承擔(dān)，其實，你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原因造成的；同時，他人也在埋怨你，你的能力超強(qiáng)，憑什么不把一切都做的妥帖，你是這個圈子的中心，理應(yīng)把所有的不完美都做得完美，看起來是你考慮問題不周導(dǎo)致的，實際上是他人缺乏感恩之心，忽略你的感受和存在，甚至是你在他人心中不被重視的表現(xiàn)?！?/p>

劉向暉右手支撐著額頭，他的表情有點難受，李英俠的每一句話都是他最想聽但是卻最不愿意聽的。他習(xí)慣了在所有人的面前扮演一個強(qiáng)者的角色，讓所有的人都看到他風(fēng)光靚麗的一面，他也習(xí)慣了在所有的人面前掩藏自己的痛苦與委屈，為了自己的寡母，為了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弟弟，為了維護(hù)家庭的平靜，他愿意承擔(dān)所有的苦難與壓力，把所有的傷疤壓在自己的心底，沒有人能看到這一點，沒有人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

但是李英俠了解他所有的經(jīng)歷與心事，在他的面前不需要隱藏，他仿佛有一種天生的本能，一眼就能看穿他所有的心事，畢竟他們是幾十年的同學(xué)了。他喜歡聽李英俠說話，因為他對問題的分析總是自己內(nèi)心想說而又不敢說的，但是他又怕聽他說話，因為他的每一句話總是對自己剖析得如此深刻，像一只重錘一樣直擊自己內(nèi)心的每一道疤痕。李英俠這樣的朋友就像是一壺老酒，總想讓自己開懷暢飲，然后在那種九曲十八彎的醉意中恣意的揮灑，忘記所有的憂愁與煩惱，但是這樣的酒又太烈了，讓自己醉得太快，醉得太沉，醉得太痛，但卻又痛得酣暢淋漓，這樣的酒在每次飲過之后，總讓人意味深長，回味無窮，總期待下次有機(jī)會再飲一杯，但卻又擔(dān)心酒醉后會失態(tài)，就像是李白詩中所描寫的“借酒澆愁”一樣。

李英俠看到他神情落寞，猶豫了一下想停止下來，但是又覺得既然說開了，索性就說完，他抽了一口煙，不再看劉向暉，盯著對面墻上的一幅字說：“人許多時候需要好好地反省和思慮，梳理下自己紛亂的思緒，還自己個清晰理性的思維，無論何人，無論做任何事都希望得到他人的承認(rèn)，你的付出別人無動于衷，你的困難別人視而不見，你是什么感受？是不是有種被冷落、被忽視的感覺？不想被人關(guān)注，并不代表被人忘記！當(dāng)你有困難別人視而不見，自己有困難才想到你時，那是多么悲哀的事??！是對你最大的不恭，也是對你最大的傷害。

人是有依賴性的，習(xí)慣了別人的付出，就會覺得這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這樣做了，別人就會恨你，所以‘不要讓人習(xí)慣了你的付出，除非你真的不想得到回報’，這世上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因愛生恨的事，是我們太在乎對方了，也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也許應(yīng)該學(xué)會放開，放開對別人的束縛，也解放自己的執(zhí)著，讓心透口氣，我們不需要在不懂珍惜的人面前表現(xiàn)自己的重要。”

李英俠一口氣說完，拿起眼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才回過頭來看了看劉向暉。

劉向暉沉默半晌，只到覺得李英俠不再說話了，才回過神來，調(diào)整一下自己的情緒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說：“你應(yīng)該去當(dāng)個心理醫(yī)生，當(dāng)個會計師可惜了?！?/p>

“我當(dāng)個心理醫(yī)生，也只能給熟人診斷，更何況人們要是找心理醫(yī)生，決不找自己熟悉或認(rèn)識的人，那還不把我餓死。”李英俠打趣說。

“為什么呀？”劉向暉不解，“咱們?nèi)メt(yī)院看病的時候，不是總想找個熟悉的醫(yī)生嗎？”

“這是兩碼事，每個人都希望早日去除生理上的疾病，但是并不是每個人都敢于承認(rèn)自己心理上有病，換句話說，生理上的疾病是可以對親人或者朋友坦誠布公的，而心理上的疾病卻更像是自己的一種隱私，不愿意向別人坦露的，另外，由于熟人對你了解得太多，夾雜了太多的私人情感在里面，就不能客觀公正地去看待問題，從而就干擾自己對問題的判斷，達(dá)不到診療的效果，而作為心理患者，在面對陌生的心理師時，心理上也會沒有壓力，可以一吐為快，所以你看更多的人去做心理咨詢的時候，總用一個化名，而幾乎不用自己的真實姓名?！崩钣b說的近乎專業(yè)，如果不是認(rèn)識他已經(jīng)幾十年了，劉向暉會真的以為他就是一個合格的心理咨詢師了。

第十三章 真 相

劉向暉起身走到飲水機(jī)前為自己加上水，扭頭看著李英俠很不自然的笑笑。

“真是不敢和你聊天了，在你面前就沒有什么秘密可言了，看來什么都瞞不住。”

“你想瞞我什么？”李英俠反問。

“暫時還沒什么。”劉向暉心里不由得暗自叫苦，自己剛才的話顯然有漏洞，并且已經(jīng)讓李英俠敏銳地覺察到了，他顯得有點慌張。

“暫時還沒什么，這么說將來會有什么事？”李英俠直視著劉向暉，讓劉向暉覺得他的雙目如電。

“將來有什么也不會瞞你的?！眲⑾驎熩s緊躲開他的目光，他心里真的想抽自己幾個耳光，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總掉進(jìn)朋友的語言陷阱里，這個李英俠也真是太精明了，他不會順著自己的話往下扯，而總能找出自己言語中的瑕疵。

“這么說，是正在發(fā)生什么，還是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李英俠似乎知道他要說什么。

“發(fā)生了什么你還不知道？”幾句話已經(jīng)讓劉向暉毫無還手之力，但他又不愿意認(rèn)輸，只好含糊其詞。

“哦？”李英俠完全明白了，他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剩下的只是需要知道朋友陷進(jìn)去到底有多深，他不想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譴責(zé)劉向暉的婚外情，只想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去幫助他解決這個棘手的難題，可是他真的能幫得了嗎？他不會像個家長一樣對劉向暉進(jìn)行社會道德感和家庭責(zé)任感之類的說教，他相信這類說教劉向暉聽得已經(jīng)夠多的了，每一個人都會以道德與責(zé)任為制高點來告誡劉向暉要做一個有良心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決不能輕言離婚，決不能做對不起妻子的事。這樣的說教對他不起任何作用，他就像是一個逆反性極強(qiáng)的中學(xué)生一樣，對他約束得越多，他也就越犟，久而久之，這樣的說教對他而言已經(jīng)麻木了，甚至?xí)锤?。作為一個朋友，李英俠希望他的家庭美滿，婚姻幸福，更何況章麗云又是那么一個善良的女人，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他們走到離婚那一步，盡管他也知道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建立在一個不對等的基礎(chǔ)上。但是如果事情真的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至少他希望他們不要相互傷害，或者受的傷害盡可能小一點。所以這個階段的劉向暉就像是一條河一樣，需要的不是堵，而是疏，讓他不要決堤，不要去傷害到更多無辜而又善良的人。

“你準(zhǔn)備怎么做？”李英俠問。

劉向暉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從手機(jī)里翻出自己的聊天記錄遞給李英俠。

“你看她寫的詩。”

李英俠拿住他的手機(jī)，上下翻動看了一遍，然后遞還給他。

“寫的不錯?！?/p>

“所以我說她和我以前認(rèn)識的女人不一樣，她讓我感覺重新回到曾經(jīng)的青春年少，還記得上學(xué)的時候給自己暗戀的女生寫信的感覺嗎，就是這樣子的?！?/p>

“你又找回了初戀的感覺？”李英俠有點揶揄。

“那個時候不懂戀愛，也就是青春期的懵懂，但是你不覺得那種感覺很美好嗎？那種單純、自由、灑脫的愛情觀，敢愛敢恨，敢做敢當(dāng)?！眲⑾驎?a target="_blank">回憶起當(dāng)初的青澀歲月，臉上寫滿了興奮。

“這么說，你只是在圓自己當(dāng)初的夢？”

“也不是，你也知道我的婚姻狀況，我當(dāng)初因何而結(jié)婚的，這十幾年來，我們之間可能有愛，但是卻從來沒有愛情，我覺得我的愛情都快被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狀態(tài)扼殺掉了，我覺得我都快遺忘了愛情，只到那天碰到了秦晉君，是她喚醒了我內(nèi)心對愛情的向往，你看她寫的詩，就像是涓涓細(xì)流一樣，但是卻讓我激情澎湃?！眲⑾驎熣酒鹕韥?，很認(rèn)真的看著李英俠說。

“那你為何不嘗試著給麗云愛情，或者和她之間建立起愛情呢？”李英俠問。

劉向暉苦笑了一下：“你真的覺得愛情像修房子一樣需要先挖地基，再進(jìn)行澆筑，然后一層一層建立起來的嗎？這樣子才會固若金湯牢不可破？那不是愛情，愛情不需要這些過程，也不是這樣建立的，真正的愛情是那種讓你猝不及防就撲面而來的，排山倒海一般就佇立在你的面前，你沒有選擇，或許也就不用選擇，那正是你所期望的，像神話一般降臨在你的身上，愛情更多是一見鐘情的，有的人你一見面就會對她有感覺，見第一面你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而有的人，你第一眼看不上她，無論她以后做的有多努力都無濟(jì)于事，即使勉強(qiáng)生活在一起好多年，也不會有這種神奇的感覺，你明白嗎？”

“你想要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李英俠反問。

“我想要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倒不如說我想要一種什么樣的生活狀態(tài)。”劉向暉頓了頓，看著窗外的天空，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愁云慘淡。

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李英俠接著說：“我想要我的內(nèi)心充滿陽光，即使在這樣陰霾的天氣里，我的心里依然寫滿了歡樂，我想讓我的生活絢麗多彩，讓我的內(nèi)心激情飛揚(yáng)，而她真的給了我這種感覺，在我和她的世界里，所有不開心不快樂的事就統(tǒng)統(tǒng)消失殆盡，我不知道當(dāng)初徐志摩為了和陸小曼在一起，迫不及待的要與張幼儀離婚的心情是怎樣的，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大概就是這樣子的吧！當(dāng)然了，我也不想和人家比，我也比不了，拋開其它的一切，只站在婚姻這個角度，我覺得我就是一個被包辦婚姻的犧牲品?！?/p>

“你是一個犧牲品，難道麗云就不是嗎，她難道沒有付出犧牲嗎？”李英俠有點憤怒地責(zé)問。

“我始終覺得我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之所以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很大程度上麗云是應(yīng)該付責(zé)任的，我有時甚至認(rèn)為她就是我們這樁不幸婚姻的始作俑者，至少是個幫兇，當(dāng)初結(jié)婚時，她是積極主動的，因為她對于這樁婚姻是比較滿意的，如果她當(dāng)時哪怕有一丁點的不情愿，我們也不至于被雙方的父母捆綁在一起?！眲⑾驎煹挠沂滞兄~頭，閉著眼睛，頭也不抬。

“不要總埋怨別人的不是，你當(dāng)時為什么不反抗？”李英俠質(zhì)問。

“我當(dāng)時沒有那個能力來反抗，再說了我也不想讓我媽傷心，更何況我當(dāng)時對我們的婚姻還是有幻想的，以為將來會好的，有時候看看我們村里的那些夫妻們，他們的婚姻基本上也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也過的挺好的嗎？所以我也想過往好的方向去努力?！眲⑾驎熖ь^看著李英俠很認(rèn)真地說。

“哦，這么說，你當(dāng)初也算是認(rèn)命了，也曾試著想和麗云就那么按部就班的生活下去?！崩钣b有點意外。

“當(dāng)然了，至少我以前曾經(jīng)這么想過，也想這么做，畢竟婚姻不是兒戲。”劉向暉點上一支煙。

“那么你告訴我，是什么讓你改變了呢？”

“改變的有很多，比如你所接觸到的人和你所生活的周圍環(huán)境，或許我們生來就不是同一路人，麗云到哪都是那種踏踏實實過小日子的人，就像老母雞護(hù)窩一樣只要能守著自己的小家，哪怕天塌下來也與我無關(guān)，而我可能天生就是一個不安分的人，如果我們當(dāng)初結(jié)婚以后一直生活在農(nóng)村老家，在別人眼中或許我們也會是一對和諧的夫妻，但是環(huán)境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觀念和生活方式你知道嗎？”劉向暉反問。

“我知道，比如說你碰到秦晉君，你就像是一個炸藥桶，只要把你存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是沒有危險的，你會在那個安全的角落呆上一輩子也不會爆炸，但是你碰到了秦晉君，她就像是一根導(dǎo)火索一樣引燃了你，看起來是偶然的，其實是必然的，即使沒有秦晉君的出現(xiàn)，還是會有別人的，因為你把自己從那個安全的角落里移了出來，放在了大庭廣眾之下，總會有好奇心強(qiáng)的人靠近你并點燃你，或許說你期待有人來點燃你。”李英俠喝了一口水，雙眼緊盯著劉向暉。

“你這樣形容雖然有點夸張，但也就是這個道理。”劉向暉苦笑一下。

“一點也不夸張，因為你本身就是一桶不穩(wěn)定的化學(xué)物質(zhì)，我不否認(rèn)環(huán)境對你的影響，但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你有一顆不安分的心，雖然當(dāng)初你無力改變，但是你一直期待改變，只是沒有合適的機(jī)會，就像你所說的一樣，如果你們一直生活在農(nóng)村老家，或許也會是一對和諧的夫妻，可是我還想問你，如果你生活在農(nóng)村老家，秦晉君會選擇和你在一起嗎？或者退一步說，如果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沒有這么多的實力支撐，秦晉君會選擇和你在一起嗎？”

“肯定不會?！眲⑾驎熒裆鋈弧?/p>

“對呀，你剛才提到了徐志摩和陸小曼，如果徐志摩就是一個窮詩人，即使他才華橫溢、風(fēng)流倜儻，我想陸小曼也不會理他，因為他沒有實力來為她奢靡的生活買單?！?/p>

“你是說秦晉君是另有所圖，帶有功利性的?！眲⑾驎熡悬c疑惑。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但我知道，不管是愛情還是婚姻取決于你自己是誰，你是誰，你才會愛誰，你才會娶誰?！崩钣b抬眼看看劉向暉。

“太晦澀了，簡單點?！眲⑾驎熡悬c迷惑。

“比如拿你來說，當(dāng)初你和章麗云結(jié)婚，是因為你們的差距并不大，而現(xiàn)在你和她之間有了距離，又愛上了秦晉君，是因為你和秦晉君的差距并不大，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李英俠端起水杯，吹了吹水面上的茶葉，喝了一口水。

“我明白了，這話秦晉君也說過，她說無論婚姻還是愛情都是講究門當(dāng)戶對的?！?/p>

“那你說，婚姻和愛情哪個更容易？”李英俠放下杯子問。

“對我而言，肯定是結(jié)婚比較容易，兩個人就那么簡單地匆忙在一起了，卻始終沒有得到過愛情?！眲⑾驎煕]有猶豫。

“那你準(zhǔn)備怎么做？”

“不知道，你認(rèn)為我應(yīng)該怎么做？”劉向暉抬頭看著李英俠，似乎想從他的眼中找到答案。

“我？”李英俠看了劉向暉一眼，“我希望你幸福，但是又不愿看到有人受傷害，特別是麗云，因為她畢竟是無辜的，又那么善良，如果你這個炸藥桶真的要爆炸了，我希望你的殺傷力小一點?！?/p>

“肯定有人會受到傷害的，包括我?！?/p>

“既然知道會有這么多人受傷，那你為什么不選擇把自己一直放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呢，你為什么不能選擇犧牲自己來換取周圍親人的安寧生活呢？”

“我已經(jīng)犧牲了十幾年，為什么要我一直犧牲下去，你覺得這對我公平嗎？我為什么不能追逐自己的幸福?！眲⑾驎熡悬c激動。

“你說的對，每個人都有權(quán)利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但是我們在生活中不可避免的要承擔(dān)責(zé)任，要犧牲自我，要忍辱負(fù)重委曲求全的。”李英俠覺得自己有點苦口婆心了。

“但為什么這個人偏偏是我呢，你不用站在道德的高度上來指責(zé)我對婚姻的不忠，對家庭的不負(fù)責(zé)任，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有錯嗎？”劉向暉站起來問。

“沒錯，誰都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但你是個結(jié)了婚的男人。”

“婚姻對我而言，就是個形式，和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如果生活的很痛苦，還不如早早地分開，免得彼此都難受?！眲⑾驎熋黠@帶著情緒。

“那你還猶豫什么，如果你真的很愛秦晉君，如果你覺得和章麗云在一起真的很不開心，那就盡快選擇離婚，離婚也是一種負(fù)責(zé)任的表現(xiàn)，拖得越久，傷害的人也就越多，受的傷害也就越深。”李英俠也有點來氣。

“可是畢竟還有孩子呢，我擔(dān)心孩子受到傷害，所以先讓我考慮考慮怎么處理這件事合適?！眲⑾驎熅o靠在身后的柜子上，仰頭看了看天花板，又低頭看了看李英俠，他的目光有點迷惘，似乎找不到一個準(zhǔn)確的著落點，他游離的眼神繞著房間轉(zhuǎn)了一圈，又落在李英俠的臉上。

“秦晉君說有機(jī)會想找你談一談。”

“找我，談什么？”李英俠有點詫異。

“你應(yīng)該想得到。”

“那我應(yīng)該怎么說，說好的，還是壞的，贊成還是反對？”

“這都不重要，你覺得你的觀點能左右她的想法嗎？你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說，不要刻意偽裝?！?/p>

“你們這點破事，干嗎要牽扯上我呢，我可不想到時候落得里外不是人?！崩钣b面露難色。

劉向暉苦笑說：“我早就已經(jīng)里外不是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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