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山筑路

三月，在長江江畔，春色迷人，正是春意盎然鮮花恕放的季節(jié)。抬眼望去，到處是綠油油黃燦燦的一片，更是花的海洋。

山，被翠綠色的柏樹、夜花樹、楓樹、黃荊、火棘、茅草遮蓋著，偶見幾簇梨樹花、李樹花，開出的潔白色的花瓣，點綴其間。而在田間與坡地上，油菜花綻放出金燦燦的花蕾，微風(fēng)吹過，顯得格外地妖嬈。好似一群豆寇少女在蹁躚一樣，尤為耀人眼球。

然而，清晨的太陽剛剛露出頭，在上灣院子的大石壩里，一隊約有三十多名男女青年組成的民兵隊伍，手持木制步槍正在操練。只見大隊團(tuán)支部書記兼民兵排長唐其國，正在用四川話喊著：“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的囗令。這表明，民兵們正在進(jìn)行早操訓(xùn)練。

恰巧此時，從遠(yuǎn)處下院子的吊腳樓中，急匆匆地走來一位長臉龐中等個子，身著藍(lán)布衣裳，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剛到訓(xùn)練場，就喊道：“唐其國，停下來，停下來，民兵排的操練暫時停止，我有重要工作要佈置”。

唐其國見狀，則不敢待慢，馬上下達(dá)口令：“立定，向左轉(zhuǎn)，向左看齊，稍息”。見隊伍整頓完畢，隨后說道：“今天的操練就提前結(jié)束了，下面，請大隊黨支部書記唐仁鳳佈置工作”。(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唐仁鳳立即走到隊伍中央，說道：“大家辛苦了，經(jīng)過大隊黨支部研究，現(xiàn)在我給大家佈置一項重要的任務(wù)，請大家踴躍報名?！?/p>

“上級要求我們，原則上以大隊民兵排的組織形式，組建30名民工隊伍，去方斗山的青草坡、胡家大灣，執(zhí)行修筑南（賓）－－臨（江）公路的任務(wù)。我們臨江公社所承擔(dān)的那節(jié)路段，要求在兩年內(nèi)必須完成”。

隨后，他詳細(xì)地介紹了南賓縣委、縣政府的決定，就打通這條橫貫?zāi)媳贝髣用}運輸線的重要性、必要性、迫切性，以及具體任務(wù)的分配和安排情況。

他的話音剛落，站在隊伍中的民兵班長唐華，首先就舉起手來。他說道：“我響應(yīng)大隊黨支部的號召，報名參加承擔(dān)修公路的任務(wù)”。在唐華的帶動下，陸續(xù)又有近20名民兵報了名，都愿意參加執(zhí)行修公路的任務(wù)。

唐仁鳳見大家這么積極響應(yīng)，心里很是高興，他就笑著說道：“嗯，很好嘛，不愧是有覺悟的青年民兵，就是不怕苦不怕累。尤其是唐華，是第一個響應(yīng)黨支部號召報名的，特別值得表揚。”

最后，他又作了具體要求：“請?zhí)迫A等已報名的20位同志，回家去后，做好攜帶背頭、鋤頭、鈀梭、被條、衣物的準(zhǔn)備，每個人要背二十斤枯草去山上鋪床，然后，由我親自帶隊，匯同大隊其他人員明早一同出發(fā)，趕往青草坡工地接受任務(wù)”。

第二天一大早，全大隊29名男性青年民兵，就各自背上衣被、枯草、鋤頭等工具，集中在大石壩等待出發(fā)了。這時，大隊黨支部書記唐仁鳳也到了，他見人數(shù)到齊，而且也按要求帶好了所需的衣被和工具，臉上露出了滿意地笑容。

隨著他一聲：“出發(fā)”指令地發(fā)出，隊伍就從上灣院子啟程，向數(shù)十里外隱隱可見的大山－－方斗山，青草坡方向奔去。

這支規(guī)模不大的隊伍，沿著歷史上的“巴鹽大道”前行。由于每個人都背著四、五十斤的行裝，所以每步行一個多小時，都要坐下來喘喘氣歇歇腳。途中經(jīng)南溪場、靠山場、蛟魚口，即到了青草坡的山腳下。

此時，唐華抬首一看，熟悉而聞名的“巴鹽大道”，又展現(xiàn)在他們的眼前了，心中不由得一陣陣的激動。

只見，沿著方斗山的山腰脊的流水溝，用青石塊沿山脊壘起的，約兩米寬的一條大道，由山腳向山頂盤旋而上，彎彎曲曲逶延陡峭?；钕褚粭l蟒蛇盤旋在山上一樣，很是壯觀，更讓人贊嘆不已。

這時，唐華自然被這一獨特的，歷史文化奇觀所震憾，也許是他原來，曾多次走過這條巴鹽古道的原故，而觸景生情吧。不覺有了些詩興，競情不自禁地吟起了他即興吟作的詩歌來。

我執(zhí)一抹敬畏的心情，

佇立在歷史的拐角上，

輕盈著春天的飄香

與和煦的陽光，

凝視著這條聞名遐邇，

宛如長虹

蜿蜒千里，

跨越川鄂湘黔的“巴鹽古道”。

輕輕地，

輕輕地，

撫摸著你那

數(shù)千年的歷史滄桑，

我仿佛在遐幻中看到，

在古老的忠州凃井鹽廠，

在長江古渡囗船上，

在狹窄陡峭的古鹽道上。

一隊隊，

一群群，

土家漢子身著破衣裳，

腳蹬草鞋拄著背拄，

背上沉重的鹽巴扁背。

在頂著寒暑冒著風(fēng)雪，

宛若身載“三座大山”，

汗水合著扁背裂傷。

在艱難地向前爬涉，

勞累中釋放出的，

聲嘶力竭的喊叫，

一步一嘿，一步一嘿，

宛如是嘶吼出的，

“川江號子”，

仿佛又是演奏的，

“黃河大合唱”。

一直悲壯的，

在高山峽谷中久久地回蕩......

此時，大家聽到唐華在苦中作樂中吟出的詩歌，不禁齊聲地喝彩，都很贊佩唐華的才華。

然而，作為大隊黨支部書記的唐仁鳳，則更是感到驚奇。他無不感慨地說道：“唐華，我平時還真沒有看出來，你這個小兄弟不簡單喲，還能吟出這么有情感的詩來。既有詩情意境，又抒發(fā)歌頌了這條古老的‘巴鹽大道’。好，好，好，你真是我們大隊的才俊啦！”

話說，一行人沿著“巴鹽大道”走走歇歇，不覺已爬上了山腰。隨即離開了這條“巴鹽大道”，向左拐進(jìn)入一條羊腸小道，又行走了約半個小時的山路，即到達(dá)了南溪公社修路指揮所。

支書唐仁鳳前去報到，領(lǐng)受了任務(wù)后，就帶領(lǐng)唐華他們到分配的住宿地點，大家放下衣被、工具，就在山腰一個院子的房內(nèi)，在木樓板上用帶去的枯草，加上砍的松樹作床架，就鋪了一個大鋪，這就算安頓下來了。

吃過午飯后，支書又帶領(lǐng)這批29名民工趕往工地，待明確了修路的路段后，大家就以班為單位，正式開始挖土施工了。

在方斗山深山修路，確實是一項非常艱辛的工作，不但工作條件差，而且，那時也根本沒有挖掘機、推土機，之類的機械設(shè)備。只能靠人工，將地面上的樹和雜草砍掉鏟平后，用鋤頭、耙梭將土清理干凈，使崖石裸露出來，才好進(jìn)行下一步的施工。

然后，用大錘和鋼釬打出一個個炮眼，再用炸藥將崖石炸開后，才又以人工清理出路基，再才鋪上片石蓋上泥土，又才將碎石鋪上，這才算完成了公路的毛基。

而后，要經(jīng)技術(shù)員檢驗合格后，才可等待公社統(tǒng)一組織五、六十人的隊伍，用粗壯的繩子，栓在重達(dá)數(shù)噸的大石滾上，前后拉著，多次反復(fù)碾壓路基。經(jīng)石滾將泥土和碎石，碾壓到粘合在一起，路基被碾壓平坦后才算完工。

同時，生活條件也非常簡陋，雖然吃的是大米飯，但山上沒有新鮮蔬菜，每天只好用干青菜煮米湯，當(dāng)菜下飯。

但由于修公路勞動強度大，消耗自然也就快些，經(jīng)常是吃了飯上工地勞動不久，即肚子餓了。所以，大家就急中生智，利用中途休息時間，跑到附近松樹林子里揀拾菌子。然后，將菌子用山水洗干凈后，在山上揀些干樹枝，再用三塊石頭將瓦缽支起，將菌子煮來大家充饑。

然而，住宿的條件更差，尤其是冬季，山上到處是堆積的雪，溫度降至零下二十度左右，寒風(fēng)吹來格外的刺骨。夜里，大家躺在枯草上，身上只蓋了一床薄薄的被子，往往凍得人們直打抖。

而上工往返的那條路上，與在施工中放炮時，同樣處于危險之中。途中要經(jīng)過楠丫口處的喳口石，喳口石懸崖陡峭，一旦放炮后，大量的石頭就順著懸崖陡峭的斜坡滾下來，堆積在一起。路過時，如稍躲閃不及，就會被滾下來的石頭砸倒，輕者導(dǎo)致殘廢，重者將失去生命。

深山修路，雖然千難萬險，但唐華并沒有畏懼這些困難而退縮。而是把它當(dāng)著人生的一種歷練，當(dāng)成是黨組織，交給他的一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wù)去完成。

所以，盡管年紀(jì)僅十五歲的他，依然帶領(lǐng)著全班九名民工，不畏艱險勤奮地工作。在規(guī)定的一年半的時間內(nèi)，與全公社民工們一道，順利地完成了青草坡、胡家大灣，兩處工段的筑路任務(wù)。

唐華，由于在修路工作中表現(xiàn)特別優(yōu)秀，而受到了南賓縣工程指揮部的表彰。并于一九六五年十月一日，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tuán)。

請看第五章 尋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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