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哎呦，奶奶的乖孫！”見到孫女回來了，陳奶奶便笑了出來，布滿皺紋的臉上充滿歲月的痕跡。

　　“奶奶，您又在織毛衣呢？”陳珂 笑著走到奶奶身邊，親昵地挽著她的手。

　　保安將甜品放在桌上，十分識趣地退了出去。

　　奶奶笑著點了點頭，將手上剛織了個袖口的毛衣遞給她看，“這個顏色，喜不喜歡？”

　　“喜歡，您織的我都喜歡?！?br>
　　“這件不是織給你的?！蹦棠绦φf。

　　陳珂很意外，愣道：“奶奶要給誰？”

　　“以后你就知道啦?！蹦棠谭畔旅?，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從里面拿出來一件黑色高領(lǐng)毛衣。

　　“這件是給你的?！蹦棠绦Σ[瞇道，“我的珂珂喜不喜歡？”

　　陳珂看了一眼便笑著點頭回道：“喜歡?！?br>
　　奶奶織的毛衣款式簡單，領(lǐng)口織了漂亮的花邊，雖比不上櫥窗里賣的那般好看，但老人的心意是多少錢都無可比擬的。

　　“可是奶奶，你這件毛衣有點小了，我穿不下?！蹦眠^毛衣后陳珂有點哭笑不得。

　　“是嗎？”奶奶接過毛衣比了下，知道自己又犯迷糊了，有點不好意思道：“還真是，咱們珂珂身體長得好快?！?br>
　　“不過沒關(guān)系。”奶奶將毛衣小心疊好，笑瞇瞇道：“留以后給我的曾孫穿。”

　　“……”陳珂同樣也是笑。

　　眼神卻黯了黯，她沒辦法告訴奶奶她的心愿可能無法達(dá)成。

　　“奶奶，我給您買了布丁，您上次不是說好吃嗎？”陳珂轉(zhuǎn)了個話題，“這是定做的，雖然沒那么甜，但相比起來對身體好些。”

　　“好，好?！蹦棠毯芸焱藙偛诺脑掝}，瞧見還有一盒，便說：“這個給你隔壁白爺爺和白奶奶吃吧，咱們吃不了這么多。”

　　“知道您會這么說?！标愮纥c了下頭，“我這就送過去，您先坐?！?br>
　　隔壁的“白爺爺”是前幾個月搬來的，具體叫什么不知道，只聽工作人員恭敬地叫他“白爺”，便也就跟著叫白爺爺了。

　　陳珂踏入隔壁小院時，白爺爺正坐在院子的樹下喝茶，老人頭發(fā)花白，但雙目炯炯有神，拇指戴了個碧綠的大扳指，一看就知出身不凡。

　　“白爺爺?！?br>
　　白爺爺聽到聲音，轉(zhuǎn)頭看見是陳珂，嚴(yán)肅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珂珂，又來看你奶奶呢？”

　　“是的。”陳珂含笑點頭，將手上的甜品盒放在桌上，“這是給您和白奶奶帶的布丁，上次聽白奶奶讓您少吃糖，這次糖換成了木糖醇，少吃點不妨事?！?br>
　　白爺爺眼里閃過一抹訝色，想來上次只是夫妻間的拌嘴竟被這丫頭聽了去還放在心上，笑容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屋里的白奶奶聽到聲音走了出來，手里還那些打毛衣的物什，見陳珂來很熱情地招呼了她。

　　雖然二老才搬來幾個月，但也與陳珂奶奶結(jié)下深厚的友情，陳奶奶平時做了些好吃的會端給他們嘗嘗，白奶奶喜歡便來學(xué)手藝，打毛衣也是向陳奶奶學(xué)的。

　　正愁一人獨飲的白爺爺熱情邀請陳珂坐下喝茶，又顧及陳奶奶，便伸長脖子朝院墻那頭喊道：“大妹子！快過來喝茶！”

　　兩家之間的院墻上面是通的，很方便平時喊話，很快那頭的陳奶奶回道：“哎！”

　　很快，陳奶奶慢慢踱步過來了。

　　白奶奶拉著她請教毛衣問題，兩人坐在一旁就毛衣的聊了起來。

　　陳珂則是陪白爺喝茶。

　　隨意擱在院子的茶具，外行人看不懂，但對茶略有研究的陳珂不難看出茶具價值不菲。

　　但她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常，只是很普通的兩家人嘮家常。

　　白爺爺目光不經(jīng)意在面前的人掃過，陳珂看起來年紀(jì)不大，但有超于同齡人的沉穩(wěn)，加上談吐進(jìn)退有度，讓他很欣賞。

　　斟酌再三，他說：“珂珂，過幾天白爺爺要過壽，你愿不愿意帶著奶奶過來？”

　　對于白爺爺主動拋來橄欖枝，陳珂·十分意外卻也能夠理解，她短暫猶豫兩秒后，放下茶盞歉然道：“白爺爺，我這兩天要出差一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可能趕不上為您過壽了。”

　　“這樣啊。”白爺爺面有遺憾，但也沒再多說。

　　“您不介意的話，今天我和奶奶提前為您過一次，但是我能做的也只是為您做一頓家常菜?！标愮嫘θ堇锒嗔藥追止郧?，“我做菜手藝可是經(jīng)過奶奶認(rèn)證?！?br>
　　白爺爺喜吃肉，最愛紅燒肉，但年紀(jì)大了多吃素對身體有益，飲食一直是妻子重點關(guān)注的內(nèi)容。

　　這一次為了解白爺爺?shù)酿?，陳珂完全按白爺爺?shù)目谖蹲隽艘淮笞雷拥啦?，葷素搭配十分好，就算多吃幾塊肉也不會覺得罪惡。

　　老人吃得十分盡興，忍不住小小抿了一口酒。

　　沒有奢華的海陸空料理，一頓簡簡單單的家常菜更多的是心意。

　　“陳珂這孩子是真不錯?！遍喨藷o數(shù)的白爺爺豎起大拇指，“咱們家那幾個要是有她那么懂事就好了?！?br>
　　“你就想?！卑啄棠锑了谎郏澳哪苁裁春檬露甲屇阏急M了？咱們家那幾個小霸王不惹事就算不錯了?！?br>
　　陳珂收拾過碗筷，陪奶奶說了會兒話，一直到天色將暗才準(zhǔn)備回去。

　　“奶奶，我還有事要辦。”陳珂握著奶奶的手，感覺到這雙手愈發(fā)干瘦，心里很不是滋味，“過兩天再來看您?！?br>
　　“好?！蹦棠讨狸愮娴墓ぷ?，大明星很忙自然不過多挽留，想孫女的時候還能看看電視，“奶奶給你裝點菜回去?！?br>
　　奶奶起身正要往院子里的菜圃走，陳珂忙將人扶回了椅子上。

　　“我自己來，您坐。”

　　陳珂熟門熟路從門口一袋塑料袋里取了一個出來，那雙代言全球高定品牌的鞋子沒有半分不舍，直接踩進(jìn)凹凸不平的田里。

　　老一輩的人即便現(xiàn)在衣食無憂，勤儉是刻在骨子里的，陳奶奶閑來無事，便在院子里種了些蔬菜，經(jīng)常會分給鄰居們。

　　盡管在這療養(yǎng)的老人身份各有不同，可因著陳奶奶純樸且待人和善，鄰里關(guān)系處得都非常好。

　　陳珂摘了點鮮嫩的菜心，又拔了兩條白蘿卜，拾掇拾掇裝了一袋。

　　收拾完奶奶已經(jīng)踱步到菜圃旁邊，里屋的門被她隨意帶上了，看樣子是要出去。

　　“奶奶，那我先走了。”

　　“你回吧?！蹦棠坛龘]揮手，“我去找張?zhí)鎯??！?br>
　　“好?！标愮嫘χ鴳?yīng)下了，又慣例問：“奶奶，您在這住得開心嗎？”

　　每次走，她都會問奶奶這個問題，很怕奶奶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受半點委屈。

　　奶奶年紀(jì)大了，自己有能力，應(yīng)該讓她安享晚年。

　　“開心?！蹦棠滩紳M皺紋的臉上堆滿了笑容，“這里的人對我可好了，前兩天還幫我翻土施肥呢，還有蘇醫(yī)生，每天都會來給我量血壓?！?br>
　　“你好好工作，不用擔(dān)心奶奶，我在這一切都好?！?br>
　　見奶奶臉上是發(fā)自真心的笑容，陳珂短暫輕松地笑了出來。

　　離開青城山，再回到市區(qū)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陳珂的目的地不是回家，而是去了一家高級spa會所。

　　對女人來說，臉是最寶貴的東西之一，自然是十分上心的。

　　會所外的霓虹燈一如既往給人一種奢靡的感覺。

　　她到時，約好的人已經(jīng)到了，由侍者帶著她一路拐一路繞，在一間VIP包廂停下。

　　侍者先是敲了兩下門，這才為陳珂推開包廂門，待兩人照面，又問：“黎總、陳總，現(xiàn)在為您二位安排美容師嗎？”

　　“先不用。”黎斯言抬了抬眼皮，抬手秉退其他人。

　　包廂里點了香薰，淡雅的味道聞起來沁人心脾。

　　陳珂走過去，在黎斯言對面坐下，“等很久了？”

　　“還好，半小時?！崩杷寡詫⒁槐宀柰平o她，從陳珂眼底看出一抹疲憊之色，試探性問：“你去療養(yǎng)院了？”

　　“嗯。”陳珂應(yīng)了聲，淺淺抿了一口茶，“奶奶情況不好，上次托你打聽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黎斯言搖搖頭，“療養(yǎng)院那位蘇醫(yī)生已經(jīng)是頂尖醫(yī)生了，奶奶的病……”她皺了皺眉，“你也是知道的?！県ttps://www.x81zw.co

　　頓了頓，也只能安慰道：“別太擔(dān)心，盡人事聽天命?！?br>
　　陳珂嗯了聲，蹙緊的眉頭松了些，“你電話里說的是什么事？”

　　“老吳有意找人接手這家店，已經(jīng)放出了消息，似乎很急隨時可能轉(zhuǎn)手。”黎斯言頓了頓，說：“我們要不要考慮一下？”

　　黎斯言說的“這家店”，自然是指這所在晏京市知名高消費(fèi)spa會所，兩人幾年前順著東風(fēng)參股了這家會所，而老吳正是這家會所的老板。

　　“他為什么要賣？”

　　“據(jù)說輸了點錢，要錢周轉(zhuǎn)?！?br>
　　“……”陳珂思忖片刻，搖搖頭，“這事放在前年還能考慮，現(xiàn)在不太可行?！?br>
　　頓了下，她理智分析道：“去年袁氏也開了同樣消費(fèi)水準(zhǔn)的會所，我去過，不比這里差。況且今年袁氏換了女主人，你覺得同為女人，她會放棄女性市場么？”

　　“而老吳這么著急轉(zhuǎn)讓出去，多半不可能是輸錢那么簡單，或許曾經(jīng)的聚寶盆現(xiàn)在有可能是燙手山芋。”

　　“你這么一說還真有道理?！崩杷寡韵肓讼?，“我們拿分紅倒是輕松點。”

　　“盤下來賺還是能賺。”陳珂將杯里的茶盞一飲而盡，“辛苦錢罷了，綜合考慮不太值得?！?br>
　　黎斯言點了點頭，默了默，仔細(xì)端詳起陳珂的臉。

　　陳珂注意到她的目光，表情并未有任何變化，熟練地沏起茶來。

　　杯中熱茶添滿，她才說：“看我做什么?！?br>
　　“沒什么?！崩杷寡該u搖頭，“很多時候都會覺得，你這幾年變化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