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幾杯烈酒

? ?切斯特.桑德斯是個從二戰(zhàn)中摸爬滾打活下來的老人，他大約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時來到這座小鎮(zhèn)。憑借一些政府補貼外加自己出售軍火得到的費用，他在鎮(zhèn)港口南側(cè)開設(shè)了一家酒吧。

? ? ?今天他給酒吧的吊燈換了燈罩，燈罩上刻印了些淺色的星形花紋，給他的老酒館增加了幾絲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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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偵探拉下帽檐，幾抹陰影將他的面容遮去。他打開門，并請自己身后的女士優(yōu)先進入，在偵探與女士都意識到對方的身份后，這一夜的沉默便被幾句寒暄打破。

? ? "那么，謝謝你了。偵探先生…"女士看著為自己開門的偵探，不禁搖了搖頭。可女士并不想因為那多情的偵探毀掉今晚，今天絕對是自1982年她開始從事新聞行業(yè)以來，所經(jīng)歷過的最好的日子之一。

? ? 女士走到吧臺前，要了一杯橙汁與一份炸薯條煎蛋。今天的報道，無論取材還是寫作都十分成功。就連"J.喬納.詹姆森"都為她露出笑容——"J.喬納.詹姆森"是報社的撰稿人給編輯起的綽號，絕對的名副其實：那名編輯就和《蜘蛛俠》里號角日報的老編輯一樣不拘言笑，而且很喜歡抽雪茄煙。

? ? ?偵探要了一杯扎啤，他坐到女士身邊，絲毫不顧對方的厭煩。他一邊試著吹破自己杯中的泡沫，一邊試圖與她搭話：

? ? ?"最近過得如何？我可從一個大新聞的頭條下面看見你的名字了。"

? ? ?"這些事情我可是認真的。"女士自豪地回答偵探道。一天前，她受到編輯部的委托，去調(diào)查鎮(zhèn)制酒廠回收舊酒瓶后直接進行灌裝再售的問題，這種違規(guī)銷售她可不喜歡。盡管制酒廠的人想要花500美元的封口費押下那則揭露報道，但卻被女士嚴詞拒絕。

? ? ?她拒絕他們的話，與她在報紙專欄中寫下的最后一句話，是完全一致的："這家制酒廠應(yīng)該好好想想，要怎么用試圖賄賂我的500美元買來顧客們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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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偵探也從酒吧門前的報刊架中抽出一張報紙，并將五美元放到吧臺上表示付款。他將報紙翻到第三頁，露戴因的文章經(jīng)常發(fā)表在那一欄，"寫的還不錯嘛，"偵探掃視幾眼后說道，"再過幾年，你早晚能成為愛德華.奧迪爾那樣的批評家！"

? ? ? "收起你那勾引單純女人的口舌吧，偵探先生。"女士給自己盤中的薯條，抹了一些番茄醬與奶油，然后靜靜地享用著自己的夜宵。

? ? ?偵探見對方?jīng)]有繼續(xù)談下去的興致，也便不再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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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中被煩躁所感染、纏繞的老者推門而入，與面見莉茲時不同，這一次他穿著十分樸素的棕色方格衣。出于對老人的尊重，女士將座位向左移動，給老者讓出更多空位。

? ? 老者坐下后，向她點了點頭表示謝意。女士也給了老者一個微笑。

? ? 可偵探的臉卻就此凝固——

? ? 索拉佐只是看了一眼那老者的臉，心中的恐懼便開始如癌細胞般增長。那名坐在露戴因身邊的老者，便是有重大黑道事件嫌疑的男人，他的真名無人知曉，但他們都知道他在黑道之中的名號：冰骨。

? ? 這個名號來自于他處決叛徒與敵對幫派的瘋狂方式：將人捆住四肢后扔入冰柜，向冰柜中倒入熱水并調(diào)低冰柜溫度。幾小時后，冰柜中的可憐蟲便會化作一尊冰雕。

? ? 寒冷刺骨，寥無人性，漫長而又扭曲的處刑方式——冰骨的名號由此而來。

? ? 據(jù)說，冰骨當年在名為"浪流"的小鎮(zhèn)發(fā)展起第一批勢力時，就是用這種方法處決了一名叫諾巴斯的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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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骨的左耳有一個彈孔，據(jù)說是1975年與"瘋子拉里"交戰(zhàn)時留下的。老者的心情十分煩躁：自己在酒廠的生意被毀了。500美元沒能押下記者的報道，現(xiàn)在他正差使手下人尋找那名叫做"露戴因.阿夫頓"的女記者。

? ? 等他找到她之后，他會將她捆在冰柜里，用開水…不，應(yīng)該是是用熱油來好好招待她，和她那張用錢封不住的嘴。

? ? 老者只是點了一份外帶的魚丸，之后便起身離開。露戴因與一次致命的會面擦肩而過，這次事件的見證者，只有索拉佐一人。

? ? ?油炸薯條與煎蛋被消滅干凈，露戴因裹緊大衣，轉(zhuǎn)身離開了酒吧。索拉佐繼續(xù)享受著自己的啤酒，他不想再與她多說什么了。畢竟，曾經(jīng)傷害過她的人是自己。

? ? "你又在想薇洛的事情了，對么？"一直觀察著一切的切斯特，終于放下手中的酒杯說話了。他將露戴因的餐具與酒杯收好，轉(zhuǎn)身將它們端入洗碗池。

? ? ?索拉佐趴在桌上，雙眼緊盯酒杯。透過剩余的半杯扎啤，他看見世界都成了琥珀似的橙黃色，像是都被封在了樹脂油中凝固一般。有一種靜態(tài)的美麗，以及死亡的詭異感。

? ? ?畢竟變成琥珀的蟲子都已經(jīng)死了。自己大學的地理老師說過：樹脂滴落到蟲子身上時，蟲子的感覺應(yīng)該會比人類溺水難受百倍。更不要提樹脂凝固后，蟲子成為琥珀標本的那段時光了。

? ?蟲子，這個比喻到是很適合！ 索拉佐開始自嘲般地胡思亂想：自己就是只人類社會的蟲子，靠發(fā)掘案子里的殘羹剩飯茍活，哈哈，蟲子就蟲子吧！反正，蟲子被人們罵了這么多年也沒離開這個星球；被打了這么多年也還沒滅絕，蟲子很棒！

? ? "露戴因她是個好女孩，索拉佐，"切斯特開始清理刨冰機中因漏風凝結(jié)成的碎冰，伴隨冰鑿在碎冰上發(fā)出的脆響，老酒保繼續(xù)說著："哈，當時我和諾瑪也是這樣，在一個酒吧里相遇…抱歉，我又提到我自己的事情了，我知道你不喜歡聽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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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索拉佐看著虛掩的大門，陷入沉思。當初自己在一個酒會與露戴因相識，那時他與露戴因都在調(diào)查一家公司的賬本貪污事件。只不過，露戴因是為了揭露事實，索拉佐則是受雇于其他公司，專程尋找證據(jù)來搞垮這家公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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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么做只是為了錢，正義？正義值幾厘米厚的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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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很有意思，偵探先生?？芍灰腥巳猿?，我相信正義的意義會遠比鈔票大的多。"

? ? ?索拉佐將思緒抽回現(xiàn)在。

? ? "我只是，不想讓露戴因知道真相，然后以為她只是薇洛的替代品。虛偽的愛還不如不愛，這是我的觀點。"

? ? ?索拉佐說完，付清酒錢，轉(zhuǎn)身離開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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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冰骨回到自己的房間后，家中的傭人便說自己有事情要報告。很顯然，這位黑幫骨干沒什么興趣聽他的傭人…在壁爐灰里掃出了什么，直到傭人親自將那東西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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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東西是活的。

? ? 是那四塊扭曲生物的頭骨，它們在壁爐中燃燒后的遺骸。遺骸沒有確切的形狀，像是一團肉色粘液，它在鋼化玻璃罐中蠕動、擊打罐壁，體表的藍色靜脈與猩紅動脈時隱時現(xiàn)。冰骨不清楚這是什么生物，可那東西卻有一種魔力，吸引他想要繼續(xù)了解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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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或者說，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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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種東西的再生能力與攻擊性極強，您的獵犬就是被它拉入壁爐…抱歉，那是我的疏忽，那時我在清掃閣樓，"傭人繼續(xù)說著，"它對血液與活物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渴望，我不確定這是什么。也許是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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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非常有趣。"冰骨接過鋼化玻璃罐，那只致命的乳白色嗜血生物仍在運動，試圖擊碎罐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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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而冰骨知道，這種不知名的物種只要稍加調(diào)教，就會成為完美的生物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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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么說的話，我們會需要柯普特來分析一下，這種有趣的東西…"冰骨將鋼化玻璃罐放至桌面，等待自己需要的人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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