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跟教授一起面了一個學生，表現稀爛。日語日語聽不懂，英語英語聽不懂。

教授是一個過分好說話的人，日語不行沒關系，面試可以大部分英語。對方甚至郵件也是全英文的，一點都看不出是會日語的樣子，就很難理解為什么教授給了人一個面試機會。（后來今年收進來的中國博士生跟我說對方說自己想搞 AQS，正好是教授想做的方向）

可能有的朋友覺得日語面試變成英語面試是從普通難度變成地獄難度，這個要開脫一下，我教授好歹大學四年是在美國上的，硬要說的話也算是矮子里面比較高個的那種，皇室口音說不上，但印度口音不至于，搞不好發(fā)音標準程度還能擊敗 80% 的全國大學生用戶。

首先是這孩子看樣子是找了個學校天臺，沒戴耳機，我這邊能聽到樓底下大卡車在咆哮，這種情況下一般聽不清楚我們這邊在說什么，我們這邊聽她說話的聲音也很小，卡車這個低音炮倒是挺轟頭的，比 beats 還能下潛。

然后上來走一個標準流程，你介紹一下你的研究計劃吧。

對方：茫然

（放慢速度）你 介 紹 一 下 你 的 研 究 計 劃 口巴。

對方：茫然

教授：欲言又止

對方：OK let me introduce myself. 我叫 xxx，來自 xxxx 大學……

教授：？

我：？

教授：要不……待會我們也自我介紹一下？

前兩天也有個大學同學來問我，說這兩年考公給殺怕了，要是現在走語言學校出國的話還來得及嗎。

我說你是不是被中介忽悠了，國內的研究生和日本研究生概念不一樣的，日本研究生算預備役，轉正是要入學考試的。其他的不說，我很擔心你來日本之后沉迷女仆咖啡廳白交兩年語言學校學費，那不就成純純的大號韭菜了？

說到中介，就不得不提黑心中介?，F在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出國的人少了，中介不好做，所以逮著一個人可勁忽悠，不管適不適合出國的都給我先忽悠出來，語言能力不行的就忽悠去語言學校，成績不行的就忽悠去野雞大學，中等水平的就忽悠去七大帝國，反正也不跟你說研究生升修士要考，你來了自求多福吧。

我的這個大學同學很有自知之明，說自己語言能力不行，中介說沒事你先來，來日本之后可以打工培養(yǎng)好你的語言能力，然后再去考入學考試，沒關系的，十個人里面九個人都能考上。

我：還沒簽合同吧？

我：快跑，會變得不幸。

回到昨天的面試來，在經過了教授的一番不懈努力后，對方終于明白了是要讓自己講一講研究計劃書的內容。

前面和中間的部分說實話那個發(fā)音比日本人還糟糕，我沒聽懂，但是很幸運的是聽懂了最后一句話：所以?AQS 方法的結果要比 SSP 更加準確。

但是教授是 Ainsworth 一脈正統(tǒng)流派的學生，也是全日本最權威的做 SSP 的人可能沒有之一……

教授就血怒了，說這樣吧，你能介紹一下你自己在心理學方面的能力嗎？Could you show me your ability in psychology??

對方這下大概聽懂了 psychology 這個詞，就跟迪士尼影片那種非常興奮的語氣，說哦我的天吶我非常喜歡心理學，我經常在 TED 上面聽心理學的講座，我很希望有一個能學習心理學的機會！

她發(fā)言完之后教授沉默了大概十秒鐘（大概是給干蒙圈了），然后轉過頭問我說你有什么要問的嗎，可以用中文問。

那就等于寄了現在純給我個出場的嘮嗑機會了，我想了想：因為你的日語和英語的表達水平似乎感覺都不足以支持你在日本的日常生活和學術研究，而且我們這邊入學考試是要求全日語書寫的，不能用英語，所以我想問一下你之后有什么提升的計劃嗎？

對方對此非常自信：我的口語和寫作確實差了一些，但是我對我的聽力和閱讀很有自信，而且今年七月份的 N1 我也很有信心能過。因為日語里面有很多漢字，所以我覺得也是很簡單的，最后日本研究生十月份開學，我六月份畢業(yè)之后就可以去日本，中間有四個月時間我可以去上語言學校。

這下給干蒙圈的變成我了，你剛剛面試里面表現出的聽力確定很有自信？日語里面有漢字所以很簡單這種話像是一個正經學過日語的人能說出來的話？語言學校能讓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日語口語完全不會我也能理解，畢竟JLPT全是選擇題懂得都懂，英文說的標準也行啊，但這孩子很多發(fā)音都是明顯錯的離譜的，再看一看那滿滿當當長達三頁排版跟藝術品一樣的英文計劃書，就很讓人懷疑這份計劃書自己寫的部分到底占了多少，或者更直接一點，有多少是自己的想法。

我就 emmmmmm 那你加油吧，我這邊沒有其他問題了。

結束之后教授也嘆了口氣，問我怎么評價，我能怎么評價，我只能說這孩子表現出了跟她的研究計劃書還有簡歷不相符的能力，我也不好破壞中日友好關系直接說這八成是國內混不下去了找了幾批人給自己包裝包裝想跑過來鍍金自己大概計劃書名字都不是自己寫的。

浪費自己的時間，浪費教授的時間，浪費我的時間，何必呢。

有點自己的主見，別做中介手里的被任意忽悠的大號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