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錘40K小說翻譯] 墨菲斯頓:圣吉列斯之血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沃爾加提,迪韋納圖斯
指揮官赫斯本在一片如冰般刺骨的云層中翱翔,當他飛上更高處時,霜凍迫使他繃緊了臉?!澳銜S陷的,”他的話氣里充滿惡毒。赫斯本扇動翅膀穿過云尾,看向下方那炫目的景色。塔馬勒斯山脈,參差險峻,直入云霄,緊貼著最高峰,還有沃爾加提。
赫斯本在城垛上空盤旋,怒視著要塞,它如樹枝一般懸在山谷上空。當熾天使向赫斯本的士兵們齊射時,城墻上閃爍著火光。通往沃爾加提城門的狹窄道路上堆滿了龍騎兵的尸體,他們幾個小時前就開始進攻了。赫斯本曾向無生王子保證自己會在正午之前攻下大門,但他的士兵甚至沒有一人能活著到門廊的雕像腳下。通往大門的唯一道路是片開闊地,而城墻上的炮火可不會留情。這就是一場屠殺。坦克根本無法靠近修道院的城墻,它們冒火的殘骸現(xiàn)在還堵在路中間。龍騎兵在防城火炮的又一次轟擊下撤退了。佐蘭布斯答應從莫爾摩特帶來增援——一支足以踏平沃爾加提城墻的軍隊;一支由大主教親自率領的軍隊;一支從未到來的軍隊。
赫斯本可以看到披著黑甲的身影在城垛上飛奔而過,從這個高度看,她們就像甲蟲一樣渺小,正在向他的士兵開槍。龍騎兵們不時會推進到離門廊不遠的地方,而守軍就會直接躍下城垛,乘著尖嘯的帶翼跳包,輕松地殺死那些試圖在雕像腳下發(fā)起沖鋒的可憐靈魂。
他曾試圖用重炮轟下要塞,但當他的士兵們把重炮推到射程范圍內時,圣門修女會又暴露了她們的卑鄙伎倆。道路兩邊的開裂墻壁看上去只是無法攀登的陡峭花崗巖,但每當赫斯本的重炮移動到射擊距離內,她們的隱藏火炮就會將其擊毀。他的大軍已然支離破碎。他幻想的光榮勝利現(xiàn)在成了可恥的潰敗。
他飛得更低了些,仍保持在修女們的射程之外,試圖找出修道院的弱點,任何能帶給他最后一次勝利機會的弱點。但什么也沒有。要塞的外墻不是骸骨,而是堅硬的巖石,仿佛是在這座山誕生的那一刻就生成的。赫斯本咒罵起來,用他的激光槍開了幾槍,他知道自己離得太遠,打不到任何東西,但怒火攻心的他壓根不在乎。
他的翅膀突然顫抖起來,一個可怕的畫面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一張被白色面紗覆蓋著的猩紅血臉。咧著露齒裂嘴,似乎沒有皮膚。這景象是如此恐怖,以至于當赫斯本想起自己是在飛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向城垛墜落了。
圣門修會的修女們看見了他,紛紛舉起爆彈槍開火。
赫斯本拼命側身,試圖遠離城墻,但一顆爆彈還是打穿了他的防彈甲,在他的肚子上撕了個口子。他痛苦地拱起身子,扔下手槍,緊緊捂住傷口。
極度的痛苦讓他保持了足夠的理智,在撞向山腰之前扇起翅膀。他掠過一排畏縮的部隊,摔在路邊的金雀花叢里。
爆彈轟隆一聲落在他周圍,將大塊大塊的草皮拋入空中,赫斯本踉蹌地爬了起來,躲在一塊巖石后面。爆彈又將巖石打得粉碎,塵土和碎石如雨般落在他身上。赫斯本呻吟一聲,撞過他的部下,連滾帶爬地順著山路往回逃。炮彈在他周圍爆炸,生命從他的指縫間流逝。
繞過一塊巖石后,他就看不見要塞了。龍騎兵拖著死傷者四散撤退。即使在痛苦的猩紅陰霾中,赫斯本仍對這一幕的殘酷感到驚懼。尸體和燃燒的坦克堆滿了他所能看到的道路。接著,他就因失血與傷痛倒在地上。
“帶我去見王子!”他喊道,一些人看到了他的翅膀,認出了他是誰。“帶我去見佐蘭布斯?!彼胍髦?,士兵們的臉逐漸變得一團模糊。
“你是一個勇敢的人,”一個和藹的聲音說,這時世界又重新浮現(xiàn)在眼前。
赫斯本回想自己的傷口,猛然驚醒。他想起身,但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凳子上。彼得·佐蘭布斯俯身看著他,那飽經(jīng)風霜的黝黑面龐皺著眉頭,露出關切的微笑。
他輕笑一下,擦去了赫斯本額頭的汗水。“但孤軍進攻沃爾加提似乎有些太過魯莽了。”
赫斯本環(huán)顧四周。他在王子的中軍帳里,但只有他們兩人。這里沒有其他軍官,他們估計都已經(jīng)陣亡了。在王子的小床旁邊放著幾本書和數(shù)據(jù)板,這里還有一張桌子,上面擺滿了羊皮紙和盒子。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驚恐地發(fā)現(xiàn)冒著熱氣的內臟正暴露在寒冷的山間空氣中。傷口周圍的皮膚被畫上了復雜的線條和符文,從血淋淋的傷口里放射出一道復雜的日冕,這樣的圖案同樣遍布他全身。它們似乎在他的注視下微微移動,相互融合在一起,仿佛是想避開他的目光。
“大人,”他說。我的傷……?”
佐蘭布斯握住他的手,搖了搖頭?!皼]什么可擔心的,指揮官。我已經(jīng)取出了彈頭,并清理了傷口。”
王子又笑了一下,但這時赫斯本已經(jīng)注意到了,主人的眼睛似乎屬于別人?;蚴菍儆?strong>某種生物。因為那雙眼睛里一片死氣,沒有絲毫人性。這種想法讓他越來越慌。
“所以,我沒事了?”他故作鎮(zhèn)定地問。
佐蘭布斯只是笑了笑,然后走到桌子旁,打開了其中一個盒子。
“大人,”赫斯本喘著氣說。“我們不可能攻下城門。我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士兵們雖然作戰(zhàn)勇猛,但奈何沒有掩體。”他的聲音嘶啞起來?!霸娫谀睦铮磕獱柲μ氐能婈犇??”(墨菲斯頓:你猜)
佐蘭布斯轉過身,雙手緊握著他從盒子里拿出來的東西。在赫斯本提到莫爾摩特時,他的笑容僵了下來了?!暗吕S斯辜負了我?!?/p>
佐拉布斯走近了一些,臉上又恢復了笑容,赫斯本開始拼命拉扯繩索,但它們系得實在是太緊了。他突然間確定了王子對自己懷有惡意。他不敢去想佐蘭布斯手里拿的是什么。赫斯本深吸一口氣想要呼救,但他驚恐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巴消失了。他的下巴奮力活動著,嘴卻再也張不開了。他的下半張臉現(xiàn)在只有一層皮膚。
佐蘭布斯像個嚴厲的家長那樣搖了搖頭?!皠e再為難自己了,指揮官赫斯本。你已經(jīng)做到了我所需要的一切,甚至更多?!彼瘞ね獾耐罋Ⅻc頭示意?!笆勘鴤兊乃雷阋宰屛彝瓿赡愕霓D化?!?/p>
赫斯本仍試圖喊叫,但發(fā)出的聲音沉悶模糊,根本傳不出去。
佐蘭布斯走到凳子前,凝視著那個傷口?!坝涀∥业脑?,指揮官赫斯本——如果我們要侍奉神明,我們就必須像神明那樣思考?!彼聪驇らT?!拔覀冇幸恢嫶蟮能婈牽晒┲?。你們的勝利確保了這一點。但即便你能攻下城門,那又需要多長時間,指揮官?”他停頓了一下,等待著回答,然后笑了起來?!芭?,抱歉,你現(xiàn)在沒法回答,不是嗎?好吧,我來替你回答,我的朋友——需要很久。等到我們踏入沃爾加提時,圣血天使可能已經(jīng)穿著漂亮的戰(zhàn)甲大搖大擺地來到這里,想辦法奪走我的獎品了?!彼曇糁械臏睾拖Я耍《氖菓嵟暮鸾?。然后他又恢復了平靜。“然而,”他說,“如果我們像神明那樣思考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除了簡單的石門,這里還有別的門?!彼麚崦账贡酒つw上的皺紋?!暗词故亲顝姶蟮膱?zhí)行者,也得有援助才能穿透真實與虛幻之間的壁壘。這么多死亡,赫斯本!”王子的眼睛突然煥發(fā)光彩。“今天你給我?guī)砹诉@么多死亡。所有這些痛苦。在這里,在這個帝皇削弱了分界的地方,所有靈魂都在一齊哭嚎……你手下們的死給了我最需要的機會,指揮官赫斯本。”
他張開雙手,赫斯本的傷口上懸著什么東西。在他手里扭動著的東西。
赫斯本驚恐地盯著它,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某種昆蟲——某種蛇形生物,全身覆蓋著金屬般的鱗片。它看起來形似蠹蟲,只有幾英寸長。
“當我說是帝皇賜予你翅膀的時候,赫斯本將軍,我可能撒了點謊?!弊衾妓拐f著,把蠹蟲塞進傷口。
赫斯本瘋狂地想要掙脫束縛,那個冰冷的蛇形生物鉆進了他的內臟。
“它們的確是一份神圣的饋贈,不過來自一位你可能不太熟悉的神明?!?/p>
赫斯本感受不到蠹蟲的存在了,但他現(xiàn)在有另一種惡心的感覺,來自它進入他身體的地方:一種令人不快的攪動感,仿佛是他的內臟化成了水。
“重要的是你已經(jīng)被另一個世界觸動了,我的朋友。你的靈魂被賦予了可塑性,可以接受蛻變。”
赫斯本在凳子上拼命地搖晃,試圖把繩索掙斷。這時,佐拉布斯匆匆走到桌邊,打開了另一個盒子。他拿出一支羽毛筆和一瓶墨水,回到他的俘虜身邊。“你將是我的催化劑,將軍,”他說著,仔細描繪著赫斯本皮膚上的符文?!澳愕挠⒂滦袨閷⒓铀俚享f納圖斯一直渴求的改變。你的犧牲將結束一切無趣的停滯?!?/p>
赫斯本驚恐地呻吟著,一個油膩的藍色隆起物從他的肚子里鉆了出來。
“你明白嗎,”佐蘭布斯往后退了一步,“我必須先拿到石化之刃。其中的利害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p>
那藍色的凸起在赫斯本的身體里盤旋起伏。疼痛似乎并未到來,但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軀干正在破裂。
隨著它的涌動膨脹,赫斯本開始辨認出那東西的樣貌。它像是一條巨大的鰩魚——扁平無骨,呈新月形,六七英尺寬,長著黃色的眼睛。它從他的腸子里鉆出來,像在水中暢游一般漂浮在空中。它的翅膀,或許是鰓擺動著,仿佛被卷入了水流。它用兩對眼睛盯著赫斯本,那目光和他在佐拉布斯眼中看到一樣冰冷殘酷。然后,它張開傷疤般的寬嘴,露出殘忍的鯊齒,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嘯,宛如一千個嬰兒在同時啼哭。
在那張被封死的嘴巴之后,赫斯本笑了起來。目睹了這樣的瘋狂,再加上那聲尖嘯,他再也經(jīng)受不住了。赫斯本那失去理智的大腦開始幻想著他也是一條漂浮在空氣中的魚,就像那個在他頭頂上翻滾的東西一樣。他在凳子上放松下來,隨著更多惡魔的形體從他支離破碎的身體里涌現(xiàn),赫斯本歇斯底里地狂笑起來。
佐蘭布斯興奮地嘆息一聲,隨后他閉上眼睛,仰起頭,繼續(xù)認真地在赫斯本的皮膚上描繪符文,一群藍皮怪物從赫斯本的身體中誕生,翻旋著,尖叫著。沒過多久,惡魔就把帳篷擠塌了,那些駭人之物開始涌向山腰。
當赫斯本的精神最終崩潰時,他仿佛置身于藍色的汪洋和明媚的血肉當中,幾乎沒有意識到佐蘭布斯正狂喜著指揮惡魔投入戰(zhàn)斗。赫斯本知道是那個出現(xiàn)在佐蘭布斯身后的人讓自己失去了理智。盡管他在過去的幾分鐘里目睹了一切,但他仍知道那個人不可能存在于現(xiàn)實。來者身材瘦小,穿著一身樸素的黑袍,要不是從尖頭兜帽里瞥見了他的腦袋,赫斯本可能會以為他只是個衣著簡樸的僧侶。那人的頭是一只長而兇殘的猛禽頭骨,兩邊是漆黑的空洞眼窩。不過,令赫斯本恐懼的并不是僧侶的長相:而是他那古怪的動作。他在一系列錯位的閃爍中逼近,就像是一臺壞掉的放映機里播放的舊幻燈片。僧侶忽隱忽現(xiàn)地朝佐拉布斯走來,在移動時留下了數(shù)個殘像。他的一只手臂末端是某種鳥類的爪子,另一只手臂是條銀蛇,當僧侶在閃爍中進出現(xiàn)實時,銀蛇還在吐著信子。
赫斯本又尖叫起來,這一次他用力太猛,扯開了覆蓋著嘴巴的皮膚。
佐蘭布斯看到了那個僧侶,臉色突然變得煞白,急忙朝他深鞠一躬?!拔业闹魅?,我希望您能喜歡這場表演?!?/p>
“游戲已然開始,又早已結束,”僧侶回答。他的聲音一下子變了好幾個音調,從隆隆的地鳴變成了超出聽覺的尖嘯?!笆羞h在天邊近在眼前。它幾乎觸手可及?!?/p>
佐蘭布斯看上去嚇得不輕?!袄S婭已經(jīng)在要塞里了?”
“她已經(jīng)抵達了神龕。”
“不。”佐拉布斯低聲說,透過帳門望著外面的戰(zhàn)斗。“不!”他吼道,用力抓繞著自己的頭發(fā),仿佛是要剝下自己的頭皮?!笆俏?,大人。必須是我。那個女人不能為您服務。她只是個蠢人?!?/p>
“一個會打敗你并已經(jīng)打敗你的蠢人,她拿到了獎品?!?/p>
“這不可能!”佐蘭布斯咆哮起來。他轉向赫斯本,吼出一串咒語。當惡魔刨出他的肉體,尖叫著沖向要塞時,赫斯本終于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