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的最后一天,我看戲看哭了
剛看完今年的跨年晚會大亂斗,還挺感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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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B站確實找到了一條新路子,在過去被衛(wèi)視臺瓜分的跨年晚會蛋糕上,分出了屬于自己的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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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策略挺對,沒去和衛(wèi)視臺拼流量、拼明星,還是繼續(xù)在自己擅長的領(lǐng)域做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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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看完全場后,不得不承認,B站水平依舊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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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極具體驗感的超長待機晚會,至少給我的2020畫上了一個驚喜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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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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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定要給今年的B站晚會打上一個標(biāo)簽,我覺得一定是“文化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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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撒貝寧開場時說過的那樣,“我們原本以為略顯高冷的傳統(tǒng)文化突然有了新的打開方式。”在舞臺上,我們也感受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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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最能詮釋這句話的節(jié)目,非《驚·鴻》莫屬。何冰用了“新創(chuàng)”兩個字來介紹這個節(jié)目,我看完覺得好貼切。
當(dāng)裘繼戎用現(xiàn)代舞帶領(lǐng)我們在夢境中穿行時,我們通過一種新鮮的方式,與傳統(tǒng)藝術(shù)中的精髓不斷相遇。

我們既看到了傳統(tǒng)戲曲文化,又欣賞了現(xiàn)代舞蹈,美得酣暢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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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美,我還看到了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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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老師從一段戲曲中退出,又進入到下一段時,我看到的是,他在和這種戲曲藝術(shù)進行一場再也不見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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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當(dāng)最后一個鏡頭打在裘老師的臉上,我仿佛看到了一種甘于燃燒自己為熱愛獻身的佛性。

這直接導(dǎo)致我看哭了......我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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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節(jié)目編排也妙,融合了好些戲曲藝術(shù):昆曲、秦腔、評劇、川劇、河北梆子、京劇。

其中有不少可能只會出現(xiàn)在年末各種晚會上,平時你甚至不知道該去哪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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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們是值得被傳承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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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傳承其實是我們最近幾年一直在講的話題。
但是該如何傳承呢?一直沒有人能說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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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驅(qū)者們在不斷嘗試,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藝術(shù)的融合與創(chuàng)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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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還是有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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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年前,我去看白先勇改編的青春版《牡丹亭》,大刀闊斧地刪改了原版很多情節(jié),引入管弦樂器代替了鑼鼓,在燈光和布景上也融入了更現(xiàn)代的表現(xiàn)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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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現(xiàn)場座無虛席,而且很多都是年輕的面孔。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接觸到昆曲這種表演形式,過去它只是偶爾出現(xiàn)在電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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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一度有新聞報道,說這版《牡丹亭》巡演后,很多昆劇院慢慢活過來了;因為確實有人通過青春版的形式入坑昆曲,了解這種獨特的藝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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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部作品同樣飽受爭議,常被“專業(yè)人士”批判說,改編得不倫不類,昆曲不像昆曲,舞臺劇不像舞臺劇,是個嘩眾取寵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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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又如何呢?我們無法否認的是,它的確帶來了改變,給了傳統(tǒng)文化一個重新被年輕人看到的機會,也讓這種戲曲藝術(shù)煥發(fā)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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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繼戎老師做的也是同樣的事情。作為京劇“裘派”的第四代傳承人,他一直在堅持傳統(tǒng)戲劇的突破和創(chuàng)新,做了很多跨界藝術(shù)實踐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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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節(jié)目就是很好的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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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這樣的方式會讓很多人質(zhì)疑。傳統(tǒng)戲劇不承認他的創(chuàng)新型的藝術(shù)表演形式,而普通觀眾卻依然將他的表演歸于傳統(tǒng)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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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決不能說它沒有意義。只要這個節(jié)目播出后,有一個人愿意去搜索戲曲藝術(shù),有一個人想去現(xiàn)場看看,那就是有意義的、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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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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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另一個節(jié)目給了我類似的感覺,那就是《萬物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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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段由吳彤和趙兆,聯(lián)合交響樂團帶來的器樂演奏,看起來是民樂與西洋樂的斗樂,但其實也是兩種演奏方式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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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過這個節(jié)目前,我確實不知道,笙的演繹這么多變,就像趙兆老師說,“一把笙演奏出了一整支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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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后面的演奏里,《小刀會序曲》節(jié)奏一起,震得我頭皮發(fā)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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嗩吶一響,的確值它黃金萬兩。

這就是民樂的力量吧。
我第一次正正經(jīng)經(jīng)聽完一段嗩吶的作品,還是在電影《百鳥朝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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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實其實和電影很像,曾經(jīng)被捧著的民樂藝術(shù),在現(xiàn)代社會卻越來越不受關(guān)注了。因為無法靠手藝養(yǎng)活自己,不少人慢慢放棄了自己學(xué)過的這些,開始尋求別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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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樂,就這樣一度成為某種邊緣藝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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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前幾年,家長們送小孩去學(xué)興趣班,都是小提琴、鋼琴、吉他之類的,很少聽說去學(xué)二胡、琵琶。但其實后者才是我們自己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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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年有部挺小眾的電影,叫《閃光少女》,票房不高,評分不低。里面有段民樂和西洋樂斗琴的片段,一度在微博上廣為流傳。很多人看過片段后,都在感慨,好想學(xué)民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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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實并不是民樂這樣的傳統(tǒng)藝術(shù)過時了,而是它們沒有機會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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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B站上很多UP主,其實都在創(chuàng)造機會,他們用傳統(tǒng)樂器來演奏現(xiàn)代流行的音樂作品,吸引到了很多關(guān)注,對推廣傳統(tǒng)藝術(shù)顯然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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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類型的跨界和融合,都是在打破壁壘,給予年輕人去看到傳統(tǒng)藝術(shù)的機會,幫助傳統(tǒng)藝術(shù)煥發(fā)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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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吳彤老師二十年前就在玩跨界。他以前的“輪回樂隊”似乎是最早將民樂與搖滾融合在一起的樂隊。那首《烽火揚州路》改編了辛棄疾的一首宋詞,相當(dāng)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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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我又覺得好像只有在B站的舞臺,能容納這種創(chuàng)意十足的文化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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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里有一批很好的年輕觀眾,他們包容,沒有偏見,熱愛一切好的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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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感謝這些表演者們,他們在堅持以自己的方式,讓傳統(tǒng)文化被更多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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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此,就像撒老師評價《驚·鴻》時說的那樣,“它們(戲曲藝術(shù))絕不會只在夢中,因為這個民族的魂從來沒有離開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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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些熱愛從來沒有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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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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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B站,以前常常被人認為是亞文化、小眾文化的聚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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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xiàn)在關(guān)于主流文化和小眾文化的區(qū)分,越來越不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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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在這臺晚會上,我們能看到形式豐富的各色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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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能看到毛不易、五月天這樣的專業(yè)歌手,又有UP主這種類“素人”的內(nèi)容產(chǎn)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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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能聽到熱播青春劇《風(fēng)犬少年的天空》同名歌曲,感慨年輕真好;又能將記憶倒帶回25年前,跟著《仙劍奇?zhèn)b傳》組曲,懷念自己逝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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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仙劍奇?zhèn)b傳》的游戲畫面出現(xiàn)在屏幕上時,我好像一瞬間回到十幾年前,想到那些用笨重的大屁股臺式電腦,偷偷摸摸打單機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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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組曲下來,讓我忍不住直呼,爺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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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在后面聽到崔健再次唱起《假行僧》,我心里又飄起了同樣的彈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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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神奇,這首歌創(chuàng)作于1989年,已經(jīng)三十多歲,可能比很多觀眾年紀還要大,但這并不妨礙觀眾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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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明文化從來不會有過時一說,好的內(nèi)容永遠會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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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B站的特色,這里好像從來沒有主流與小眾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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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無論哪個次元、哪個世代、那個圈層的人在它的舞臺上出現(xiàn),都很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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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我讀書的時候,似乎沒有這樣的好環(huán)境。那會大家都很克制,不太會談?wù)摤F(xiàn)實生活以外的事情。你看漫畫、聽搖滾,就很小眾,還容易不被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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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剛工作的時候,很少會有人交流自己的喜好,甚至認識幾年以后,彼此才會通過某些蛛絲馬跡,認出對方是自己的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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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一樣,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很勇于表達自己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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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斷解構(gòu)過去的文化,然后重新搭建自己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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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解構(gòu)、搭建的過程中,不同年代、不同次元的文化開始慢慢交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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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在乎什么主流、小眾,只在于有不有趣,好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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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他們的關(guān)注點是多元的,沒有邊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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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站讓我覺得,我們可以擁有這樣的世界,每個人都能發(fā)聲講出自己的熱愛,每種喜好都會得到尊重,每種文化都有存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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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文化,不分主流小眾,不講高低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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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都可以相互融合、貫通,彼此吸取營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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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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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還想說說這首特別的云合唱,《See You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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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少女Miumiu和身處不同國家的UP主們,以云合唱的方式,帶來了這樣的表演。
在她身后的屏幕上,不同膚色的人們,演奏著不同的樂器,唱起同一首歌。

盡管他們可能語言不通,但音樂和愛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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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如此直觀地感受到文化的包容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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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合唱其實是受疫情影響出現(xiàn)的一種新型表演方式,這段表演沿用了這種特殊的方式,讓無法來到現(xiàn)場的UP主們在云端之上進行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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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恰好是對2020的最好的紀念與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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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2020年,大家都過得辛苦,但那些都將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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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B站,給我的2021開了個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