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臨光小說化·欣欣向榮·P1

【城市是一只怪物,它把人吞噬殆盡,我們卻還要感恩戴德地待在它的腸胃里】
【等著生活把我們消化,等著白骨和血肉被排出,留下的會成為養(yǎng)分,供城市前行】
【即是文明欣欣向榮】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佚名
大騎士領(lǐng),卡瓦萊利亞基,卡西米爾國立競技場。
人聲鼎沸的樣子一如往常。
主持人大嘴莫布那讓人神經(jīng)發(fā)熱的聲音通過數(shù)座高品質(zhì)源石擴音器的增幅,在觀眾席上炸出曲線完美的人潮。
“歡迎來到卡西米爾國立競技場!歡迎來到,卡西米爾特別錦標(biāo)賽!我是各位的老朋友——大嘴莫——布!”
造型夸張到近似于rap歌手的主持人手握話筒,充滿激情地在搖滾樂的伴奏下調(diào)動著人們的情緒:“經(jīng)歷了漫長的預(yù)選階段,全卡西米爾翹首以盼的卡西米爾騎士特別錦標(biāo)賽正賽階段,將于今日迎來首場對決!”
觀眾們頓時發(fā)出了熱烈的吶喊。
“決斗、競速、花樣競技、三大類別、八大項目、四十三小項,榮譽、財富,無數(shù)騎士團和騎士們對獎牌勢在必得!”
大嘴莫布繼續(xù)著他那炒熱氣氛的工作,但無論他如何拿捏人性和擁有怎樣的天賦,他畢竟不是神,觀眾席上依然有人對他那充滿激情的樣子不屑一顧。
“...莫布怎么成了特錦賽解說?他是不是背地里給哪個發(fā)言人塞錢了?”
觀眾席上的一位白衣騎士朝著自己身旁的友人發(fā)出了疑惑。
在他身旁的騎士身穿黃藍(lán)相間的騎士團服裝,與他那一身簡約制式的白色形成了鮮明對比,不過顯然,出身的不同并沒有影響他們的友誼,黃藍(lán)騎士聽到他說的話,聳了聳肩,頭盔上露出的耳朵晃動了一下,道:“塞錢?真要靠塞錢,這得塞多少錢?”
白衣騎士頓時也明白過來,別看主持人在臺上風(fēng)光亮麗,但實際上和打工人沒什么區(qū)別,都是按場次或者時間領(lǐng)薪水,就算是大嘴莫布這種級別,以他出道的時間,估計也攢不下太多,更不用提賄賂發(fā)言人了。
雖然道理如此,但白衣騎士顯然對莫布并沒有多少好感,有些氣悶地開口道:“莫布平時就喜歡口無遮攔,到這種大場合上,萬一他一時嘴瓢?”
“哈。”
聽到自己朋友的話,黃藍(lán)衣騎士不禁笑出了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開心的事,他把手里捧著的爆米花扔了一顆到嘴里,開口道:“這么一說,誒,你知道嗎,之前那個名嘴大胡子凱奇,就是因為在特錦賽上‘調(diào)侃’了某位大騎士...”
他賣了個關(guān)子,直到確認(rèn)白衣騎士胃口被吊足了,話鋒卻突然急轉(zhuǎn)直下。
“然后第二天就消失啦,要爆米花不?”
黃藍(lán)衣騎士咀嚼著爆米花,一雙庫蘭塔耳朵因為雙重享受而晃動得越發(fā)頻繁,一邊說著,一邊朝自己的朋友推薦起了零嘴。
白衣騎士想要挽回自己被戲耍的樣子,于是便盡可能做出了淡然不屑的語氣,說:“嗨,引咎辭職嘛,常見的伎倆?!?/p>
“(咀嚼聲)我說的是消失(咀嚼聲)不是辭職。你懂吧?!?/p>
黃藍(lán)衣騎士縮回了手,繼續(xù)邊吃爆米花邊說話,好像在談?wù)撃硞€三線騎士的花邊新聞一樣淡定。
白衣騎士的尾巴卻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呃...真的?”
白衣騎士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
而他得到的回答,只有自己朋友再一次遞來的爆米花,和那無聲無息的點頭。
“....不了,你自己吃吧,我沒胃口?!?/span>
白衣騎士深吸了一口氣,隨后再一次拒絕,將目光重新轉(zhuǎn)向比賽。
這一回,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大嘴莫布的聲音似乎突然變得順耳不少。
“八支大騎士團,六十四支騎士團,以及兩位特立獨行的獨立騎士,于今日齊聚特錦賽現(xiàn)場!”
“卡西米爾騎士特別錦標(biāo)賽,將向整片泰拉大地,彰顯騎士之美,彰顯騎士之風(fēng)!”
大嘴莫布舉起雙手,分別指向了兩支出陣的騎士團。
“本日的第一場比賽,將是鋒盔騎士團與云霧騎士團的對決!來自雙方的十位騎士,究竟能為各自的騎士團斬獲幾個比分?”
“巨額的獎金池哪怕是此刻也依然在不斷增加,來自卡西米爾競技場的每一點消費,都將按照騎士份額轉(zhuǎn)化為特錦賽獎金!”
莫布的雙手引導(dǎo)向了大熒幕上那不斷翻跳,讓人血脈噴張的金額數(shù)字:“究竟是哪個騎士團能獲得最多的獎杯?又會是哪位騎士從決斗賽中脫穎而出,成為本次特錦賽的冠軍騎士?”
“讓我們——拭目以待——!”
口哨聲和歡呼幾乎要將整個大騎士領(lǐng)掀翻一樣,巨量的禮花和熒光物質(zhì)從各個原始器械的噴口中出發(fā),在天空中打出了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圖案,將開幕式的氛圍拉向了最高點。
——
5:43 PM.天氣 晴
大騎士領(lǐng)卡瓦萊利亞基,冠軍墻展示廳。
一身黑西裝,披著白色單肩披風(fēng)的發(fā)言人麥基將目光掃過歷代冠軍的肖像,隨即轉(zhuǎn)過頭來,注視著自己身旁新同事的衣服,問道:“合身嗎?馬克維茨先生?”
穿著白風(fēng)衣和黑單肩披風(fēng)的馬克維茨總算是從前幾日的束手束腳中解放出來,麥基托人給他定制的這個新樣式很好地符合了他的需求,動作自然了不少。
“...托您的福。”馬克維茨微微低頭,拘謹(jǐn)慎重,甚至有些誠惶誠恐地回答道。
聽到他的話,麥基只是擺了擺手,熱情卻不失禮節(jié)地笑了一下,道:“別這么說,一身定制的合乎禮節(jié)的服裝是我們必備的門面?!?/p>
說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真誠地開口問道:“您有留下那位裁縫的聯(lián)絡(luò)方式嗎?我相信您還會用得到他的?!?/p>
馬克維茨頓時沉默了。
他當(dāng)時正沉浸在這套新禮服的華美之中,連帶著對那衣著同樣華麗的裁縫都表現(xiàn)得有些恭敬,所以根本沒想到要留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
發(fā)言人麥基挑了挑眉毛,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深入下去,很是自然地把目光轉(zhuǎn)向了黑晶大理石桌上的酒水,伸出手遙遙指了一下,開口道:“先生,麻煩給我一杯葡萄酒,謝謝。”
馬克維茨暗暗松了一口氣,聽到麥基的話,連忙伸出手給他倒了一杯葡萄酒,用雙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剡f了過去。
看到馬克維茨的動作,麥基的表情變得越發(fā)溫厚起來,看著他那仿佛迷失在公園里的孩子的表情,問道:“您在想什么?”
馬克維茨的頭頓時再度低下幾分:“不,沒什么...”
但隨后,他就猛地想起了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抬起頭,環(huán)視著四周那堪稱金碧輝煌的景象和遠(yuǎn)處傳來的隱約人聲,說:“也許我只是在感嘆,這場宴會多么盛大?!?/span>
“啊...‘也許’?!丙溁冻隽巳坏纳裆?,張開嘴笑了笑,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
“也許你只是沒緩過神來,恰爾內(nèi)先生的事情我們都很遺憾?!?/span>
聽到這話,馬克維茨頓時藏在寬大風(fēng)衣下面的肌肉頓時繃緊了起來,握住墨褐色酒杯的手也微微用力。
但麥基卻像是沒有發(fā)覺他的變化一樣,一口酒下肚之后,臉上露出了追憶般的表情,抬起頭,道:“他是個兢兢業(yè)業(yè)的人,無論是作為公司員工,還是作為聯(lián)合會發(fā)言人,他都盡力了?!?/p>
“其實我是在成為發(fā)言人之后才認(rèn)識他,對于特錦賽的工作而言,我是新手,他是前輩。”
馬克維茨咬了咬牙。
他感覺到些許恐懼。
言語就能造成的恐懼,他見過很多明著來的,那叫做威脅,好比亮眼的刀,多看幾次就習(xí)慣了。
但是藏在刀鞘里,只發(fā)出聲音的刀,比起已經(jīng)出鞘的刀要恐怖數(shù)倍。
“他對待賞識的人一向不差,對吧?”
麥基的目光閃爍,最后兩個字加上了難以察覺的拖長重音。
“也許...”馬克維茨盡可能讓自己露出一個輕松的表情。
盡管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絕對難看到了極點。
嘩啦。
酒杯和桌面的碰撞聲響了起來。
麥基一口氣把剩下的葡萄酒全都吞進(jìn)肚子,像個真正的酒鬼一樣稍顯粗魯?shù)胤畔戮票?/p>
剛才僵硬的局面頓時一掃而空。
麥基又回到了那熱情而禮貌的樣子,似乎是有些無奈地笑了。
“別也許了,擺出個笑臉來吧?!?/p>
“今天才是開幕式的第二天,冠軍墻對外開放的大好日子,駐場管理擺著一副臭臉可不行?!?/p>
“您,您說得對,很抱歉...”
馬克維茨下意識想要低頭,但麥基擺了擺手,表情稍顯嚴(yán)肅:“別總這么低聲下氣,馬克維茨,咱們之間也別用‘您’了,太過死板,不利于溝通?!?/p>
一陣極其狂熱的歡呼撞進(jìn)了這里。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動靜?”馬克維茨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一樣連忙轉(zhuǎn)過頭去。
“唔?!?/p>
麥基拿起身旁真皮沙發(fā)上擺著的表格,翻了幾頁,扶著鏡框,道:“應(yīng)該是特邀騎士嘉賓,我看看時間...”
他瞟了一眼自己的暗金色手表,時針和分針?biāo)@示的時間是下午六點。
一秒不差。
“你看,她一向很守時,真希望各位騎士都向她學(xué)習(xí)?!?/p>
說到最后,麥基那成熟的絡(luò)腮胡上露出了溫和的曲線。
但很快,他便收拾好了心情,站起身,把藍(lán)色領(lǐng)帶扣往上提了一些,一邊迅速檢查著儀容一邊道:“容我失陪一下,還有,請適應(yīng)您可以免費取用酒水的權(quán)利,好好喝一杯吧。”
“哦,好的..."
馬克維茨身體縮回了座位上,有些干澀地回應(yīng)道。
“甜美的微醺,你該享受它?!?/p>
麥基拍拍沙發(fā)背,指了一下自己剛才喝過的那瓶葡萄酒,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只留下馬克維茨一個人,在這無人的冠軍墻展廳內(nèi)坐得筆直。
他看著眼前的葡萄酒,卻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沒有一點想要喝的欲望。
反而覺得眼前的葡萄酒,是那樣讓人抵觸。
讓人...不舒服。
馬克維茨長嘆一聲,從自己那全新的公文包里拿出文件,慢慢閱讀了起來。
因為第一次用,所以他并沒有立刻找準(zhǔn)公文的位置,文件灑了一地。
他慌忙想要跪下去撿,但在下跪的半途,他猛地想到了什么,隨即將右腿膝蓋轉(zhuǎn)向,靠在沙發(fā)腳上,用一個極度變扭的動作撿拾著文件。
“還好沒人看到...”
“應(yīng)該沒人吧...”
馬克維茨抬了抬頭,確認(rèn)沒有人之后,用手背擦了擦額頭,在心里默默祈禱道。
他沒來得及去看自己的手背,所以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那上面現(xiàn)在全是冷汗。
——
麥基快步走過冠軍墻,沒有將任何的目光投向這些冠軍,只是將目光聚焦于那站在自己身前那位穿著異樣的女人,熱情地開口道:“德羅斯特女士,又見面了?!?/p>
穿著介于神話女巫和現(xiàn)代藝術(shù)家之間的女人轉(zhuǎn)過頭來,一雙長角和那黃白淡然的發(fā)色為她的美貌增加了不少神秘的韻味,這也是她人氣一直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民眾們總是喜歡距離感。
聽到麥基的聲音,被稱作德羅斯特的女士將目光從面前騎士冠軍的肖像上慢慢移開,轉(zhuǎn)向麥基,用她那沁人心脾的嗓音問好道:”晚上好,我來遲了嗎?“
“晚上好,當(dāng)然沒有,感謝您的再次參與。”
麥基左手放到胸前,朝著德羅斯特微微躬身,而德羅斯特也用相應(yīng)的禮節(jié)回應(yīng)。
“我相信燭騎士的光芒將會為今夜的開幕宴會添上一筆絕美的色彩?!?/p>
麥基看著眼前端莊的女士,發(fā)出了由衷的贊嘆。
德羅斯特聽到麥基的贊美,并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后就再次將目光投到了一旁的肖像上。
麥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感到有些意外。
那是耀騎士的肖像。
——
6:15 PM 天氣 晴
大騎士領(lǐng)卡瓦萊利亞基,商業(yè)聯(lián)合會大廈,17樓會客室。
白金作為騎士殺手,占領(lǐng)高處是她的職業(yè)天性,雖然借助天賦的視野在低處反將敵人一軍也很不錯,但畢竟能在高處行動的任務(wù)一般難度都較低,所以相比起來她還是喜歡站得高一點。
簡單的任務(wù),不錯的薪水,超級少的后續(xù)麻煩。
可以說是”白金大位“,欣特萊雅心中的最佳搭配。
但今天,這里例外。
在外游蕩的員工突然被召集回了公司本地,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好事。
就算是在高處,現(xiàn)在的白金也感到了無比的厭煩。
更別提,她算是任務(wù)失敗了。
“我——”
白金試圖想要開口,但在她繼續(xù)說下去之前,那個輕佻的男人聲音就打斷了她,寬慰道:“啊,不用解釋,小白金,我們也沒打算怎么樣...就是,工作嘛,對吧?”
白金用余光看著這個稍微有一點點陌生的男人,閉上了嘴,等著他繼續(xù)開口。
“總得做做樣子?!蹦腥讼袷且捉跻粯臃畔铝俗约菏种心潜热诉€要高的青色長弓,坐到沙發(fā)上,攤開宛如偶像般纖長輕快的手腳,露出一副如釋重負(fù)的表情。
“是我的失職。”白金感覺他沒有立刻說話的意愿,便搶先一步開口道。
”唉...失職,失職...我們可不是普通的上班族,干這行,‘失職’這個詞可是很要命的?!?/p>
男人把玩著自己的那一縷青色頭發(fā),雖然語氣輕松,但話語的內(nèi)容卻和這個詞沒有半分聯(lián)系。
“真要命的。”
尤其是在他重復(fù)了這句話的情況下。
白金低頭不語。
男子看著她的樣子,從沙發(fā)上坐直身子,交叉起雙手:“這次還好,只是讓耀騎士闖進(jìn)了感染者聚集地...啊?!?/p>
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過你好像把莫妮克的事兒搞砸了...”
“她的任務(wù)是用無人機把那些非法聚集點‘砰''啪'掉,然后把紅松騎士團帶去零號地塊來著。”
詼諧的擬聲詞并沒有遮蓋住他話語中那仿佛流水般的殺意。
“本來挺輕松的,結(jié)果呢?”男子單手托腮,甩了甩另一只手:“殺出來個耀騎士,全泡湯了?!?/span>
“她很不開心哦,你懂吧?本來她脾氣就那樣,要是有人礙著她拿獎金的話,那就更麻煩了?!?/span>
“...我不知道莫妮克的目標(biāo)是...”
白金有些急了。
男子這話的意思是她引起了青金大位任務(wù)的失敗。
這可是重大失誤..或者說,重罪。
“不,你知道,再說你知不知道都不是借口啊?!蹦凶由斐鲆桓种笓踝×税捉鸬脑挕?/span>
“因為’追查感染者‘本來是你的任務(wù),我可是早就說過,咱們要換活干了,不是嗎?”
白金再一次沉默下來。
她無比清楚,眼前這個男人的話到底有多么強詞奪理,將耀騎士突入的結(jié)果一股腦推到她的身上。
但是,她有辦法嗎?
答案一樣很清楚。
沒有。
所以白金除了將臉變得如同巖石一般堅硬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像這樣無聲地,甚至可知地表達(dá)不滿。
“不不不,別擺這么嚴(yán)肅的表情,啊,還是說你一直是這副表情,小天馬?”
白金厭惡他對自己的稱呼。
但她沒有辦法表現(xiàn)出來。
“每月提個十七八次請假申請的人能說是認(rèn)真嗎...唉,算了?!?/p>
男子看似大度地一筆帶過,道:“你得慶幸耀騎士沖進(jìn)感染者聚集區(qū),和一群手持短弓的神秘殺手大打出手的新聞沒有出現(xiàn)在報紙頭條上?!?/p>
“雖然大部分媒體都還是我們的合作伙伴,但壓下這些東西還是要花不少錢的,他們可不會放過這個要錢的機會?!?/span>
“...我會承擔(dān)這些損失?!?/span>
白金執(zhí)拗地用頭發(fā)對著男子,做出了回應(yīng)。
“你有這個覺悟就好。”男子見狀,不禁翻了個白眼:“雖然你根本承擔(dān)不起太多次這樣的失誤,董事會給你的工資沒那么高吧?!?/span>
白金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到底說了什么。
用她的工資去抵這些獅子大開口的媒體。
簡直與填平城市無異。
“抱歉?!卑捉鹧杆俚狼福珱]有低頭。
“哈,好啦,扮黑臉可不是我的強項?!?/p>
看到白金勉強服軟,男子這才舉起雙手,臉上重新恢復(fù)了俏皮的質(zhì)感,但目光卻依然如同刀劍一般清亮鋒利。
“我們還是好同事,對吧?”
白金拼盡全力才沒有把話從牙縫里擠出來。
“如果你這么認(rèn)為的話,那我們就是,羅伊閣下?!?/p>
“嘖嘖嘖?!?/span>
被叫做羅伊的男性庫蘭塔晃了晃右手食指:“這么喊就生疏了不是?’白金‘欣特萊雅...你看,被喊到名字的時候總會覺得很難受?還是用昵稱比較好,小天馬?!?/span>
強忍住翻涌的胃酸,白金開口道:“卡西米爾的天馬有很多?!?/span>
“你知道我在喊你就成?!?/span>
“青金“大位,羅伊”唉呀“了一聲:”對了,還有件事,不過是件小事了。”
“從您嘴里說出來,我都不敢當(dāng)小事?!?/p>
白金極度隱晦地刺了羅伊一句。
“那你怕是對我有些誤解,我愿意說給你聽的基本都是小事,大事嘛...啊哈?!?/p>
羅伊糊弄了一個手勢,白金只能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是“都是董事會的命令啦”。
“嗯,聽說你放了'塑料騎士'瑟奇亞克的小兒子一命?”
聽到羅伊的話,白金盡可能讓自己的身體和聲音放松下來,說道:“恰爾內(nèi)在那個時候已經(jīng)被解除了職務(wù),他的命令不再具有效力,我沒必要聽他的話對一個孩子下手?!?/p>
“喔,挺直白,沒事。”
羅伊沒有因為白金的態(tài)度而改變語氣。
一個目標(biāo)外的人的生死在他眼里無關(guān)緊要,他只是想借機提醒一下眼前這個小天馬一些基本的事情,僅此而已。
“雖然恰爾內(nèi)也是個可憐人,不過麻煩的不是這件事...”
羅伊撓了撓頭,看向外面籠罩在夕陽下的卡西米爾:“簡單來說,瑟奇亞克失蹤了?!?/span>
“塑料騎士并不是什么名門望族,只是在騎士競技中后來居上的典型...”
“雖然本來就沒打算下死手,但他也是呼嘯守衛(wèi)的財產(chǎn),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們會收到聯(lián)合會的投訴的?!?/span>
“查到是誰干的了嗎?”
白金問道。
工作話題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讓她感到安心過。
“感染者?!?/span>
羅伊的回答簡單易懂。
但白金卻皺起了眉頭:“我不明白,不過是幾個感染者騎士,怎么能做到這種地步?”
就算塑料騎士現(xiàn)在的身價已經(jīng)大幅下跌,但他依然有相當(dāng)不錯的人望和粉絲數(shù)量,呼嘯守衛(wèi)的防守不可能不嚴(yán)密。
光憑幾個不能公開露面的感染者騎士,真的有把他擄走的能力嗎?
“誰知道呢,小白金,這正是我們要去弄清楚的事情啊?!绷_伊聳了聳肩。
白金一時都沒有意識到他又換了個昵稱。
好像他根本就不在意白金到底叫什么一樣。
“不過有一點你可別弄錯了?!?/span>
羅伊稍微正色道。
“還請明示?!?/span>
“現(xiàn)在我們要面對的可是全卡瓦萊利亞基的感染者,不是’區(qū)區(qū)幾個‘?!?/span>
白金頓時感覺到了壓力。
“梅什科工業(yè)已經(jīng)交付了八個新地塊,零號地塊的作用很快就要發(fā)揮起來,我說過吧?我們會忙起來的?!?/span>
“明白了?!?/span>
白金點點頭。
零號地塊...
更多的知情人稱呼它為...屠宰場,加工站。
骯臟的地方,就會有骯臟的工作,和狩獵骯臟的人。
“嗯嗯,明白就好。咳咳,嗯...”
羅伊的目光瞬間飄移起來。
白金無奈地閉上眼睛,撥弄了一下自己有些亂的頭發(fā)。
她這位“上司”在話題之間的轉(zhuǎn)換上一直都有不小的問題。
現(xiàn)在就很明顯,是他準(zhǔn)備換話題的時候了。
也意味著正事說完了。
雖然她恨不得跳窗逃走,但壓迫感消去的現(xiàn)在,陪他稍微練習(xí)一下說話應(yīng)該也不是那么難以忍受。
“嘶...今天真熱啊,你感覺不到嗎,不用戴頭盔真是幸福啊?!?/p>
白金知道這是他在揶揄“無胄盟”這個稱呼,但她必須在心里承認(rèn),這個雙關(guān)很干,一點也沒意思。
“欸,你都看不出我有什么變化?"
似乎是將白金無語的目光看做了迷惑,羅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啊。"
白金這才反應(yīng)過來。
今天的羅伊從頭到腳都染成了青色還圍了一條青色的披風(fēng)。
剛才她感覺到的陌生感就源自于此,畢竟以前的羅伊可是像影子一樣不起眼的一身黑。
“您染了頭發(fā)?”
白金試探著回答道。
“包括尾巴全套染色哦,怎么樣?適合不?”
羅伊好像在邀功一般露出了自己的尾巴。
“很適合您?!?/p>
白金淡定,仿佛弓箭射出一般筆直地點了點頭。
“你一副不耐煩的表情是要怎樣?!?/p>
羅伊看著白金的臉,吐槽道。
太明顯了嗎?
白金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定力和演技確實需要鍛煉。
也許報個最近很火的瑜伽班確實是好事。
“這是您的私人問題,我想您不需要向我過問吧。”
雖然在反省,但話卻還是在思維之前先一步出口了。
“但是你看嘛?!?/p>
羅伊耷拉下了一張臉和耳朵,道:“你是’白金大位‘,一頭白發(fā),白衣白袍。莫妮克又是維多利亞人,天生藍(lán)發(fā),穿上一身青金制服,合適得不得了?!?/p>
“就我黑乎乎的,站在莫妮克旁邊像個掃廁所的,好像就我不合群?!?/p>
“所以。”羅伊的臉上重新煥發(fā)出了光彩,把自己的頭發(fā)往上豎起:“出于企業(yè)形象考慮,我也去染了個色,啊哈?!?/p>
“...您...”
白金無語到了極點。
她開始后悔,也許自己應(yīng)該趕緊在正事結(jié)束的時候找機會逃走的。
“嗯?”
羅伊眨了眨他那雙閃閃發(fā)光,堪稱“純潔”的眼睛。
“...您高興就好?!?/p>
白金硬生生把數(shù)百字吐槽咽回了肚子里,隨后長嘆一聲,將目光看向遠(yuǎn)方。
夕陽逐漸跳下了地平線,屬于卡瓦萊利亞基的霓虹燈開始占領(lǐng)一切。
明天能不能請假呢?
白金看著沒有絲毫睡意的大騎士領(lǐng),痛苦地思考著。
感覺需要一場十小時的睡眠才能撫平我的心理創(chuàng)傷...
不,十二小時吧。
十一小時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