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二穿甄嬛傳之甄嬛篇(二)
我沒曾想,自己是以這樣的方式與他相遇的。
準確的說,我們誰也沒瞧見誰,只是隔著漫天大雪,隔著紅梅簇簇,遠遠搭了話。
我其實是很愛賞冬日的雪地紅梅的。
剛巧夜宴上我得了皇后的恩賜不必前去赴宴,滿宮上下熱熱鬧鬧地聚在一起剪紙集福。
小允子剪了一張我的畫像,槿汐攛掇我把它掛在樹上祈福。
我的確需要祈求一下上天,寬待一下我和他,便想著尋了紅梅處去。
宮里不知何時多了一處倚梅園,說是里面種滿了紅梅,我一聽可樂了,以后再也不用尋賞梅之地了。
緊接著,我就不顧眾人的阻攔闖了出去。
所有人都在宴席上,沒有人會理睬我的,此事我最明白,以往我就好尋了宴席之時溜出來尋個好景獨自品酒,十三爺此處與我性子極為相投,十有八九我都是能遇到他與他同飲的。
如今十三爺也已經(jīng)去了,誰還會偷偷從宴席上溜出來與我偶遇呢。
的確沒有人偷溜,因為他溜出來了。
“愿,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p>
聲罷,便傳來那個熟悉到我的每一寸血肉,懷念到骨子里的聲音。
“誰在那里?”
我下意識躲了起來,匿了自己的身影。
我聽得他的陣陣呼喚,“是誰在那里,是誰?再不說話,便讓人把整個倚梅園翻過來?!?/p>
他離我那樣近,我甚至能聽到他的呼吸,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味,是我啊,四爺,我?guī)缀鹾糁觥?/p>
可是不行,理智喚醒了我,他不會信的,而且,我還沒能擺正我的心態(tài),沒有準備好,不能如此倉促與他見面,只粗粗應付他幾句。
我的聲音變了,不是從前若曦時候的聲音,他聽不出來,我僥幸又暗暗失落,他不是一下子就能認出我的。
趁他未走過來,我悄悄離了去。
跌跌撞撞回到了碎玉軒,心中仍不能平靜。見我如此冒失,把槿汐她們嚇了一跳,忙問我怎么了。
我沒法將心中的話告訴她們,只好找理由敷衍過去。
我坐在床上,只有槿汐一人陪著我守歲。
我記得守歲的規(guī)矩,若除夕夜守歲,父母便能長壽。
從前是因為自己不可選擇的命運,才離開父母留在大清,如今卻是我心中所盼所愿得以實現(xiàn),我對不起自己的父母,也只能靠著守歲來替他們祈福。
我想起了剛來大清的第一次守歲,和姐姐、八爺還有巧慧一起,我困的不行,卻還聽著姐姐為了我的事低聲下氣去求她一向看不上的八爺。如今,我再沒有姐姐了,沒有人心甘情愿替我周旋,替我費心,替我委屈自己。
或許,我是應該放下了,如今,我不也是有了新的姐妹,沒有了姐姐和玉檀,卻多了眉莊和陵容,上天總是待我不薄的。
和槿汐閑聊著,說起了十七爺。
我在的時候,他年紀還小,后來我就去了浣衣局,與他并未見過幾面,不多熟悉??陕犻认脑拋恚郀斉c皇上關系甚為親厚。
也是,人人都傳十七爺閑云野鶴,精于六藝,這些說法,倒是像極了當年的拼命十三郎。難怪他會與十七爺親近。十三爺不在了,十三妹也不在了,或許,十七爺?shù)某霈F(xiàn)能讓他心中寬慰些吧。
“先帝在世的時候,九王奪嫡之事何等的慘烈,唯有十七爺整日與詩書為伴,倒成全了他的福氣尊貴?!遍认唤?jīng)意間提起了當年的九子奪嫡之事,真的過去許多年了,人們再談論起來,只用一個“慘烈”就概括了當年那些計謀、權勢、傷亡。
成者為王,敗者寇。
“有時候不爭,比能爭會爭之人有福多了?!?/p>
沒想到跟在我身邊的宮女活得通透,想當年我苦口婆心勸八爺?shù)脑?,還拿不與世事的五爺舉例,到底是局中人,迷了心。
沒幾日,眉莊來看我時,說給我一樁奇事,皇上看上了倚梅園的一位宮女。
我心下坦然,明白是有人頂了我的名號,可,他竟這般認不出我,氣惱多了三分。
開春的日子發(fā)生了好多事,頂了我名號的余答應很是受寵,滿宮里囂張,連眉莊都要忍讓她,我自知她這般舉動不會長存,也并不在意。
陵容侍寢因害怕被送了回去,宮中大小人物都在背地里恥笑她,就連她宮中的宮女也敢非議主子,我心中略略遷怒與他,但也明白,陵容在宮里的前程,也算是完了,他這人,竟這般不給人留情面。
這些話都不大好說出口,我也只能暗暗幫扶一下她。
碎玉軒的人圍在一起做過冬衣服,宮里一向捧高踩低,加上他有意縮減宮中用度,不受寵的宮嬪日子自當是不太好過。
可我瞧著這其樂融融的模樣,想起了之前懷孕時,巧慧也總是給我腹中的孩兒做衣裳,承歡最喜歡搗亂,把她辛苦弄來的布料弄得亂七八糟,她總是氣鼓鼓的勸著承歡?!按┝税偌乙拢芑钇呤?。”巧慧一直以來的愿望都是我和姐姐的孩子能活下去,我和姐姐能活下去,卻讓她接連看著我們離去,她如今跟著承歡去了蒙古,想來,心中會輕松許多。
正想著,淳兒敲門一臉驚恐地跑進來,躲到我的懷里。她年紀小,心里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只是一門心思的愛吃甜食,我很喜歡她。若是我的承歡還養(yǎng)在身邊,必是出落得像她那般明媚。
她哭著告訴我余答應把欣常在關進了慎刑司,我一時驚訝不已,在宮中這二十多年,竟還未見過一個如此不知死活的人,他怎么會容忍這樣的人伺候在身邊。
哄了淳兒回去,我也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她這樣膽大,自是會有人來管教她。
果然,第二日,眉莊就告訴我余答應被太后罰了。
這兩日,天氣暖了起來,我的心情也不再似往日那般憂懼,想起了當年他說過的話,“既來之,則安之”,當年初來,我都能安好地處理所有事,如今再來這熟悉之地,該是游刃有余了。
身邊的人勸我出去走走,我的確也該出去見見陽光散散心了。
我自然是知道這宮中哪里最適合賞花的,不許人跟著,我自己跑到御花園那處秋千處,坐著吹簫。
以前,我總愛在這里采花,也總愛在這里遇到他和十三爺,想必他也知道,我喜歡這處。只是那時候我的身份,不允許坐在這秋千上,后來能了,卻也再無心力賞花。
我瞧著景色出神,果真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當年我剛在宮里,做了領頭女官,第一次跟著圣祖爺去草原,很多事情手忙腳亂,他在這里明著暗著教我如何準備好茶葉,如何裝車以防丟失。那個時候我忌憚他是未來皇帝的身份,總是對他的事多加上心,卻被所有人誤以為我對他動了心。在他那里,是我先招惹的他,可在我這里,也是他先招惹的我。想及此,面上帶了些笑意。當初覺得自己不該對他多加照拂被人誤會了去,如今卻覺得一切剛剛好。
正想著,不遠處一抹身影映入眼簾,是他。
沒想到我們的重逢來的如此猝不及防,我略有些慌張下了秋千,不知道第一句話該對他說什么。是“好久不見”還是“我很想你,所以又來了”,似乎都不對。在摸清楚他的心思前,我都應該保持自己甄嬛的身份才對。十三爺說得對,他是皇帝了,君王之心不可測。
“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嗯?”他未可知的一聲應,想來是沒想到,這宮中還有不認識他的人,“你猜猜。”
“你不會是皇上吧?!蔽矣幸庹E一誆他,瞧他面色略帶笑意了,接著又假裝不知,問道,“您是王爺?”
他亦有所思了幾秒,接著吐露豪言,“聽說過果郡王嗎?”
……
果郡王幾歲,你幾歲。他怎的年紀越大,臉皮越發(fā)厚了起來,但凡是說個十三爺,也不會輕易叫人知曉他在誆人。
原來他現(xiàn)在都這么哄騙小姑娘,我心里暗暗腹誹。
“尊駕真的是果郡王?!蔽液敛涣羟?,向前一步緊緊追問。
“你見過…我?”
眼神飄忽,言辭支吾,心中有鬼!
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他演上一演,反正都已經(jīng)見面了,還怕相認有早晚嗎。
我低著頭輕搖,“自入宮,連皇上都未見過?!?/p>
他步步緊逼,我步步后退,好你個四爺,看著人家姑娘17,就動了這樣的歪心思。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果郡王呢?”
我心里暗暗翻了白眼,你自己想人家怎么知道。
“似乎年歲不大對?!笨茨阍趺凑f。
“人的年歲和他的相貌,往往是不太相符的。”他這話說的真是大言不慚,人家十七爺出生的時候,你嫡長子都有了。
“尊駕要是果郡王便是吧。”我的語氣帶著些許不耐,為了哄姑娘家,如今真是什么話都說的出口。
“你吹得極好,只是吹到那句滿汀芳草不成歸的時候,簫聲微有凝滯,帶有嗚咽之感,可是想家了嗎?”
他與我探討起剛剛吹的簫聲,我歡喜他還是最懂我的那個人,只是他想不到,我的凝滯嗚咽,為的卻是他。
可接著下一句,就變了味道。
“本王也是許久沒有聽到這樣好的簫聲了,自從……純元皇后去世后,再沒有這樣好的簫聲了?!彼拿嫔蠞M是懷念,思緒似是已經(jīng)飛到故人面前。
純元皇后。
這是我第一次從他嘴里聽到這個名字。難道在他心里,真的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女子如同白月光般的存在?那我算什么呢?我這張與若曦幾乎相同的臉,讓他想到的不是馬爾泰若曦,而是他府邸里的純元皇后。
我心中郁悶,福了福身子,“王爺贊許,妾身不敢承受,妾身不敢與純元皇后相比,”我瞧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仍意猶未盡,“妾身先行回宮了,王爺請自便?!必摎怆x去。
雖說那日重逢并不愉快,可我卻越發(fā)愛上了屋外的生活,終日躲在屋里,實在是煩悶。
瞅著個好天氣,我又與流朱來了御花園那秋千處,叫她推著我玩耍。
突然覺得身后力氣大了起來,我以為是流朱故意使壞,卻未料到,一個回眸,推我之人竟變成了他。
他是何時來到我身后的,我竟不知。
他推的起勁,我也玩的開心。這是我多少日子以來夢寐以求的一幕,他又變回了那個只對我笑只對我使壞心思的四爺。
他確實又使壞了。
趁我玩的沉醉,猛地一推,嚇得我抓緊繩子尖叫出聲,他似乎見我嚇著了,一把將我抱在懷里。
這是他招惹姑娘的招數(shù)!
我一時氣惱,掙開他的懷抱,躲遠了幾步。
他仗著自己的身份,竟連一絲慌亂也無,怕是我這般拒絕,在他眼里也不過是女孩子欲拒懷迎的小把戲。他以前就這樣!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一門心思只按自己的想法來,想起那年的草原學馬,他以為我對他動了心思,在草原上強吻我,如今又!
我又羞又惱,這可不就是他慣有的套路!
“現(xiàn)在怎么害羞了,剛才不是還女中豪杰一般嗎?”
他一直都這樣,喜歡拿話激人。
他又提起那日的簫聲,問我,“你上次吹的曲子和杏花有關,你是很喜歡杏花嗎?”他似說著家常話一般,自己倒坐在了那秋千上。
他自己明明以前說過他從不玩的,玩秋千不算玩啊。
“人如花,花亦如人,只有品性和婉的人,才會喜歡品性和婉的花?!?/p>
我又想起他那日說起的純元皇后,心中很是憤懣,賭氣道,“可妾身并不喜歡杏花,倒不如像松柏?!逼遣蝗缒阋?。
他用曲譜做邀,約我五日后相見。
我知道我不該同意的,他腦子里想的是別人,不是我,我心中在意的緊,可我又期待著與他的每一次相見,終究是不能狠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