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笙 第五幕 柳絮雪(十一)

“她沒事吧沈笠?”
“嗯,已經(jīng)睡著了,你有什么事情么楊萱伊?是下面的飲料不夠了么?”
“哪有,還多著呢?你的那個朋友莊學(xué)民簡直是個活寶,他們覺得玩《海瀛牌》不過癮,又玩起了斗地主,誰輸了往誰臉上貼膠帶,那個叫做豐若英的博士臉上全是膠帶——不過我稍微看了一下,她好像是故意輸?shù)摹?/span>
在安頓好諾可后,沈笠坐在她的床邊,似乎準備思考一些事情;只可惜還沒有開始,楊萱伊便走進了房間。
“故意輸?shù)舻模俊?/span>
“當然了——哪有手里面有王炸不甩出的說法?”
她擺了擺手,走到諾可身邊,輕輕撫摸諾可熟睡的臉龐。
“喲呵,小孩子睡眠質(zhì)量就是好,像我,稍微有一點動靜就會醒過來,然后就再也睡不著了?!?/span>
“剛剛真是謝謝你了萱伊。”
“嗯?你說什么?”
“就是剛剛莊學(xué)民那家伙開惡劣玩笑的時候啊。你也別生他的氣,那家伙一直都是這樣的,我想他這樣的性格會伴隨他一輩子。”
“既然是你要好的朋友,我為什么要生他的氣呢?”楊萱伊的話讓沈笠有些不知所措,“沈笠啊,有些時候你就是想得太多,這個世界有些東西其實并沒有這么復(fù)雜。就好比……嗯……我不是科學(xué)家,但至少還是知道套用公式就能夠得出正確答案?!?/span>
“你說得對。”
沈笠本想解釋一個科學(xué)家得出一個公式,往往需要很多的實驗以及各種復(fù)雜的程序,而這個過程可能會窮極一生或者犧牲生命,比如說著名的意大利文藝復(fù)興時期的卡爾達諾、亦或者被放射線物質(zhì)害死的居里夫人。但他很快打消了說出這句話的念頭,還記得他和莊學(xué)民去天文臺的路上,聊到他和楊萱伊在電車上討論倒彩虹的事情,當時自己用這種類似話把對方繞進去,事后莊學(xué)民評論自己就是個大白癡——根據(jù)這一的經(jīng)驗,這種話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盡管沈笠已經(jīng)領(lǐng)會了對方的意思。
“聊到公式……話說,萱伊定律,當時我在聚能生命研究所的時候,我不過是說了句玩笑話,你真的打算這么命名嗎?”
“嗯?既然是你說的,干嘛不行?給自己發(fā)現(xiàn)的東西亂取名字,這算是我這類人的一個特權(quán)?!?/span>
沈笠這么說的時候,臉上露出驕傲的表情;而楊萱伊則是用鬼臉做回應(yīng)。
“萬一到時候你發(fā)表學(xué)術(shù)報告,有人對這個名字指指點點怎么辦?畢竟他們認識你沈笠可不認識我楊萱伊啊?!?/span>
“拜托萱伊,我難得這么認真一次,你就別鬧別扭了好不好。”
“好好好——敗給你了?!?/span>
她一邊敷衍,一邊蹲在諾可的床邊,看著她熟睡的樣子。
“話說……沈笠。”
“嗯?”
“你剛剛說的,如果裝置真的有作用,云堤城就能夠恢復(fù)正常對么?”
“當然嘍,我沈笠對科學(xué)這方面還是有點自信的。有了仇黎他們幫忙,事情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眉目,我現(xiàn)在需要的只是一些數(shù)據(jù)和一些實驗結(jié)果?!?/span>
“然后,你會把諾可的事情告訴他們嗎?”
“你放心,我還沒有笨到那個地步,在他們眼里,諾可就是我的女兒;他們不知道……那天在研究所發(fā)生的事情——知道這件事情的,就只有我、你、還有蔣春文而已。”
“陳學(xué)林那三個學(xué)生呢?”
“他們都沒有在研究所近距離接觸過她,所以不知道這些事情?!?/span>
“不,沈笠你沒有弄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要說的是,如果裝置真的有效果,那么諾可就不必回到實驗室里做小白鼠,她能夠和普通人一樣,擁有屬于自己的人生;以我的觀察來看,她好像真的把你當做父親了?!睏钶嬉量粗蝮?,她的眸子泛著沈笠難以理解的光芒,“沈笠——你能夠承擔得起這樣的責任么?諾可,會成為你的女兒,而你,將要為她的人生負責?!?/span>
“這……這種事情我當然也考慮過了;委實的和你說吧,自從我女兒被炸彈炸死,沒有感情的妻子離開,我就已經(jīng)對這個世界沒有什么眷念了。唯一不放心的,就只有云堤城而已——所以,諾可的事情——等我們到了那一步再說吧,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一步一個腳印?!?/span>
楊萱伊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嘆了口氣,便走出了房間。
——我又說錯話了么?
她的腳步在又一陣驚雷聲中漸漸遠去,時間已經(jīng)接近了下午三點,是時候準備一下晚上的活動了;還記得自己因為打《海瀛牌》輸了有懲罰,先去問問最后的勝利者是誰,然后在決定晚上吃完飯后是聊天還是繼續(xù)打桌游。
這么想著的沈笠,為諾可重新蓋上毯子,準備離開房間。
“博士——”
可是,沈笠在即將起身的時候,卻聽到了她的呢喃細語。
“諾可……喜歡博士……想要和博士永遠在一起……”
——是夢話么?
估計是夢里遇見了什么值得回憶的事情么?
“博士救了諾可,所以諾可……想要待在博士身邊……守護他?!?/span>
——對哦。
沈笠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一件事情。
站在諾可的角度上看,之前城市管理委員會把她關(guān)在實驗室里面就和把犯人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面沒什么兩樣,對于犯人來說,將他帶出監(jiān)獄的人等同于自己的拯救者,這個邏輯套用在諾可身上同樣也是適用的。
因為你幫了我,所以我也要幫你——縱使沒有兩人相遇之前的記憶。
和大人的世界不同,孩子的世界里面只有這種單純且善良的價值觀;更何況,沈笠現(xiàn)在還沒有弄清除她究竟明不明白“父母”和“子女”的概念,或許在諾可的眼中,成為自己的女兒,就等同于“能夠永遠在一起”了呢?
可是,諾可又能夠幫自己什么呢?
也許是因為諾可具備“察覺情感波動”的能力,她看出了沈笠心中的苦悶和孤獨,因此以“陪伴”來治愈自己?還記得在徐振海家的時候,莊學(xué)民說自己沒辦法利用自己的人際關(guān)系幫到仇黎,并表示自責的時候,諾可說“只要莊學(xué)民叔叔在仇黎旁邊就好,因為仇黎叔叔需要的是陪伴,有一個好朋友在身邊,這樣一來就不會孤獨了?!币舱且驗檫@句話,莊學(xué)民才下定的決心,暫時放棄自己的事業(yè),來云堤城幫助大伙一起共渡難關(guān)。
諾可想要用“陪伴”來幫助自己么?畢竟這是現(xiàn)在的她能夠做到的最大的事情。
孩子的世界和大人的世界不同,盡管不愿意承認,但這就是事實,有了這樣的邏輯,沈笠或許也能夠理解為什么諾可會心甘情愿接受“女兒”的這個身份了。
或者說是試圖說服自己承認這個身份。
“真是的……老天爺究竟是給我這個做題家出了一份什么樣的試卷啊。”
悄悄關(guān)上房門,不知為何,在門關(guān)上的前一剎那,望著床上熟睡的諾可,沈笠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暖意。
?
?
下樓,所有人都開始在房間里面踱步,似乎對于剛剛的講話,眾人并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楊萱伊和路尋南在做飯,莊學(xué)民加入了他們隊伍后效率有了很大的提高;仇黎、程安易二人在沈笠的書房參觀,一邊評價墻上獎杯和獎狀的同時,一邊聊起了“男人之間的話題”;至于豐若英,則是把陳學(xué)林拉到了院子里面,逼著他認識院子里種植的薄荷還有茉莉花,盡管因為長時間沒有打理原因,那些藤蔓變得錯綜復(fù)雜,但豐若英還是能夠準確說出它們的名字。
只有蔣春文,她插著腰,站在樓梯口,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注視著沈笠。
“怎么?不去和大伙打成一片么?”
“我也想啊,但是……總感覺好像什么都聊不起來,因為只要一說起話,我就會莫名其妙的聊到……嗯……政府上面的一些事情;在聚會上聊這些事情,總感覺哪里怪怪的?!?/span>
“哈——這有什么,我還不是一樣,一和別人聊天就會扯一些氣象學(xué)的東西。聊天嘛,不就是大家相互胡說八道,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就算相互不明白在說個啥,但還是很開心?!?/span>
“你知道么沈笠,我感覺你變了,從你去完廈門回來后?!?/span>
“嗯?有么?”
沈笠有些疑惑,自己變了么,好像根本就沒有察覺到。
“當然了,還記得那次我去淮月樓找你,你像個被拖鞋拍中,在將死的邊緣奄奄一息的小強。”
“你說的是那家淮揚菜館么,啊——那是我在家里把自己關(guān)了幾乎快一年多,嚴格意義上的第一次出門?!鄙蝮亦坂偷囊宦曅α顺鰜?,“還有啊,你那是什么奇妙的比喻啊,我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種生命力很頑強的生物啊。”
“這不是你說的‘胡說八道、驢唇馬嘴式’聊天么?!?/span>
“哈哈哈,確實是這樣?!?/span>
“這樣挺好,我看你現(xiàn)在比之前活躍多了,這樣一來你也應(yīng)該有動力投入到接下來的任務(wù)中?!?/span>
“嗯——怎么說呢?”沈笠伸了個懶腰,“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的心情現(xiàn)在確實比之前好了很多,不就是個小小的小雨,看我三下五除二就搞定它?!?/span>
他一邊說著,一邊模仿拳擊運動員對著空氣來了幾下,嘴里還不忘念道著“嘿”“哈”“嚯”之類的字眼。
“那樣再好不過?!笔Y春文也伸了個懶腰,似乎是長期在辦公室坐著的原因,她的骨骼發(fā)出咔嚓的聲響,“來吧,讓我也來為廚房的任務(wù)添磚加瓦?!?/span>
“我還真不知道你會做飯……”
“別看我這樣,生活自理能力我還是有的;一天到晚吃食堂也會膩的,所以我就在家里面自學(xué)成才啦?!?/span>
“啊,市長大人親自下廚么?歡迎歡迎!”莊學(xué)民擺出一副半開玩笑的樣子。
“來吧,給你們展示一下我的手藝,把刀給我,切蔥花應(yīng)該是這樣切的……”
“哇偶,果然手法不一般?!?/span>
看來蔣春文已經(jīng)融入到大伙中了,那么,自己也應(yīng)該找點事情來做做,還是先把桌子上空著的杯子收一下,然后在整理一下沙發(fā)。
“嘿!我說沈笠,你家的這個戶型真不錯,雖然很窄,但是卻利用了所有能利用的空間——一樓是客廳、廚房、廁所、書房;二樓是兩個臥室和一個陽臺,話說你這房子應(yīng)該有個一百多平米吧。”
“八九不離十,仇黎?!?/span>
“我剛剛和我的學(xué)生聊了聊,這小家伙對于科研的態(tài)度還是有些太保守了,所以呢,等下學(xué)期開始,我打算為他換一種教學(xué)的模式?!?/span>
“喂——我說你可別把你腦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教給學(xué)生,學(xué)生是一張白紙,哪輪得到你這種抽象派的大腦鬼畫桃符?!?/span>
“別擔心沈笠博士,我還是能夠分得清楚一些事情的。”程安易湊了湊眼鏡,“現(xiàn)在聊科研還是太遠了,等我碩士畢業(yè),那才該考慮這樣的話題。”
“不不不,這種事情還是要盡早,免得到最后變成沈笠那樣?!?/span>
“我哪樣?。课野l(fā)現(xiàn)你今天就一個勁兒損我,我得罪你了?”
“這么多年沒損你了,這不讓我好好損一下?”
“嘁,我當初就該把你丟在廈門。”
“嘿嘿,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不及了——先不說別的了,你家隔音做得怎么樣?”
“隔音,干嘛問這個?”
仇黎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到進門時就看起來有些奇怪的大箱子邊,那個箱子是他帶來的,以他的性格,里面就算裝著一顆原子彈沈笠都不覺得意外。
“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怎么樣?我在錦雨路數(shù)碼城買的超級低音炮!”
——完蛋了,是比原子彈更恐怖的東西。
“你瘋了么?買這個干啥?”
“不然我們就吃完飯聊聊天相互道別后離開?拜托,這樣也太無聊了吧?!背鹄枰贿呎f著,一邊還有模有樣的把音響插到沈笠的電視機上,“不然,我問你隔音干嘛?”
“你會吵到諾……我女兒的!”
“你放心,我不會把聲音開得太大——趁現(xiàn)在離晚飯還有時間,我們看一場電影如何?”
“隨你的便?!?/span>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沈笠還是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仇黎拿出手機投屏——于是乎,慵懶的午后時光開始了,一行人就這樣,有說有笑的聊著,大家都處在一種極度放松的狀態(tài),哪怕是烏云,似乎也被這種強烈的情緒所感染,灰色的天幕變得不再昏暗,逐漸有了光亮灑下來,而這微弱的光芒,似乎也使得云堤城從壓抑的環(huán)境中得到了暫時的解放。
?
?
“這就是沈笠的家么?看起來挺熱鬧的嘛——今天是有什么聚會么?”
不遠處,撐著雨傘的昭雨筠和徐振海途經(jīng)此處,他們原本是想要來找沈笠履行約定,可是卻未曾想到他家居然會這么熱鬧——從燈光烘托的倒影來看,屋子里至少也應(yīng)該有七個以上的人。望著眼前的一幕,徐振海根本不敢說話,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過,具有厭惡社交屬性的沈笠,居然會在家里面舉辦派對。
“你別光站著不說話啊,怎么辦?我們要進去么?”昭雨筠對愣在原地的徐振海發(fā)問。
“不……我想還是算了吧,你看他們正玩得高興,我們突然登門拜訪談?wù)撜拢疵庥行┨^掃興了?!?/span>
“呼——你說得對,那我們還是改日再來吧,虧我還特意穿了這身衣服?!闭延牦薮蛄藗€哈欠,駐足朝著屋內(nèi)端詳了一番,“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科學(xué)家們的聚會,到底是什么樣子的,畢竟無論是哪部電影、電視劇或者是文學(xué)作品,都沒有描述過類似的場景;即使是出現(xiàn),其形象也顯得太過單調(diào)——手里拿著奇怪的化學(xué)試劑,嘴里說著瘋瘋癲癲的話想要統(tǒng)治世界;或者一天到晚歇斯底里,智商卻高的嚇人的科學(xué)怪人。想想看也挺可笑的,一群對人類社會做出最多貢獻的科學(xué)家們,生活中卻像是社會的邊緣人。”
“沈笠八成不喜歡聽別人說自己是科學(xué)家吧……不過他們和普通人沒什么區(qū)別,別忘了就算是科學(xué)家,充其量不過是肉體凡軀?!?/span>
“充其量……么?”昭雨筠沉默許久,似乎是對徐振海的用詞有些在意,“說得對……他們也會有屬于自己的娛樂,也會有悲歡喜樂,也會有情感和想法。”
似乎是看出了徐振海心里的雜念,昭雨筠把腦袋轉(zhuǎn)過來,用一種端詳?shù)难凵褡⒁曋?/span>
“怎么?你在想什么事情么?”
“我只是在想,我會不會……原本也應(yīng)該在那間屋子里面呢?”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是說……我不明白,為什么沈笠他們沒有邀請我;在經(jīng)歷了廈門的那些事情之后,我想我們應(yīng)該能夠成為很好的朋友?!?/span>
“噗哈哈哈哈——我還以為你在擔心什么呢,原來是這種小事啊。”
昭雨筠笑了笑,示意對方跟上自己離去的腳步。
“你是個商人徐振海,你和我們這些企業(yè)家一樣,都是一類人,請你不要忘記這點。”昭雨筠的瞳孔散發(fā)著一種晦暗的光芒,“科學(xué)家們有屬于自己的圈子,我們也是如此,不是自己的圈子,你硬要去擠,最后只能落得一個頭破血流的下場。”
“這句話……和昭雨筠閣下在商場上的行事風(fēng)格有些大相徑庭啊。”
“我只是闡述一個道理罷了,要知道明白一個道理和踐行一個道理是兩碼事,就好比抽煙的人知道吸煙有害健康,但還是會止不住的抽;你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徐振海,以前是、現(xiàn)在是、將來也是。我敬佩你在商業(yè)上的嗅覺,我想這也是你能夠成為聚能生命代理人的原因,但是你不夠武斷,這也是你為什么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代理人的原因?!?/span>
徐振海沒有說話,只是陪在昭雨筠的身邊踱步于浸雨的街道中央,昏黃色的路燈在雨幕中顯得有些恍惚,一時間,他甚至以為自己行走在晨昏線的交界中央。
“想要成為引領(lǐng)時代前進的精英,就必須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友情,什么是談判的籌碼,什么是促使事情成功的橋梁,這一點對于我們這類人來說很重要。在關(guān)鍵的時候下狠手,在必要的時候棄車保帥,算是我的信條?!?/span>
“……”
“你在聚能生命的日子消磨了你的意志和決斷力,這段時間你跟著我們一起走走吧,如此這般,你應(yīng)該就能夠明白自己身份所代表的意義,以及這一場即將可能到來的饕餮盛宴下的本質(zhì)?!?/span>
聽著昭雨筠的話,徐振海不由自主的回頭望了望那棟燈火通明的別墅,房間里面人影晃動得很激烈,再加上那一陣陣的燈光,真的很難想象那是屬于高級知識分子們的聚會。
不過就像昭雨筠說的那樣,對沈笠他們抱有期望萬一本身就是錯誤的呢?
明明前不久才在靜師大吐露了自己的心聲,明明自己和沈笠本身是有可能產(chǎn)生共情的,明明有可能是兩個同病相憐的家伙——為什么事情的走向總是會偏離自己最初的設(shè)想?為什么事情總是不能夠一帆風(fēng)順?難道真的如昭雨筠所說,自己已經(jīng)逐漸喪失了自己引以為傲的決斷力?
或許明白自己的身份,站穩(wěn)自己的腳跟,并且按照著早就被定義好的人生前進,才是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最好的方式。
——我是站在這一邊的……嗎?
這么想著的他,與身著黑色禮服的女性,消失于逐漸昏暗的街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