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遮住日光的云被地面轟炸產(chǎn)生的閃光照亮。雷霆咆哮的天空密布著戰(zhàn)機飛過留下的凝結云。從遠處山頂敵軍陣地射出的炮彈拋物線以及爆炸后產(chǎn)生的火焰似乎要將天穹撕碎。在低處，在寬廣的谷地以及戰(zhàn)線上，因軍隊突擊產(chǎn)生的不斷累積的硝煙已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飄蕩了快21小時了。戰(zhàn)場上每秒都會落下兩三顆炮彈，炮彈爆炸后產(chǎn)生的煙霧和硝煙凝聚，又產(chǎn)生了如同霧一樣厚重，奶白色的，發(fā)出刺鼻臭味的煙幕——主要成分是無煙火藥氣體和弗瑟林（fycelene帝國軍隊火藥的組成成分）的混合物。

岡特帶著他集結完畢的連隊在一個曾經(jīng)有火爐和鐘罩窯的谷倉里修整。每個人都摘下了防毒面具。在地面，在空氣里，都彌漫著綠色的煙霧，聞起來就像鋼鐵和血液的混合體。塑料碎渣到處都是。他們現(xiàn)在距離轟炸外圍有五公里遠，而鼓的噪音在他們周圍的谷倉和制造廠里傳出來，蓋住了炮彈爆炸的聲音。

雖然科貝克好不容易將他的人從戰(zhàn)區(qū)完好無損的救出來。但是有18個人因爆炸而永久失聰。雖然帝國衛(wèi)隊的戰(zhàn)區(qū)醫(yī)院能夠給傷兵提供人工耳膜，但是這里還是前線不是后方。這18個聾子對于他們而言是個負擔。當他們整隊準備出發(fā)時，岡特將他們布置在隊伍的中間，這樣他們就能得到他們身邊人最大限度的指示和警告。

除此以外也有傷員。有不少人斷了胳膊，肋骨和鎖骨。但是萬幸的是，所有人都能走路。

岡特將科貝克拉到一邊。他能出于本能的感知道一個好士兵的心理狀態(tài)——科貝克此時失去了自信，這讓岡特感到有點困擾。于是他將科貝克派去輔助勞恩。兩個人都受到坦尼斯士兵的尊敬，一個是出于士兵的愛戴，一個是出于士兵對他的恐懼。

“你居然會犯如此嚴重的戰(zhàn)術錯誤，這不像你啊……”岡特說了起來。

科貝克準備說些什么，但是馬上閉嘴了。他想要在政委面前為自己辯解，但還是放棄了。

岡特主動為他辯解?！拔颐靼孜覀兯腥硕继幱谏窠?jīng)緊繃的狀態(tài)。局勢現(xiàn)在很嚴重，而且你也損失了不少人。我聽說了德雷爾的事。我還在想關于鼓機的事，那個你不惜以自殺式攻擊的方式想要炸掉的玩意。你的行為導致了你失去了方向，意味著你令我們的行動亂成一團。那么就讓我們直面那些玩意，他們是瘋狂的造物。但那也和我們的槍一樣是一種武器，是一種想要消磨我們的武器。”

科貝克點點頭，感到戰(zhàn)爭已經(jīng)給他帶來了久久無法消散的苦澀。在他的行為和表情里透著一絲疲倦。

“我們怎么打算？難道我們就想等著彈幕停止后撤退嗎？”岡特搖搖頭?！拔矣X得我們已經(jīng)如此深入了，那么我們還能做得更好。等著偵察兵回來報告吧?！?/p>

偵察隊在半小時內(nèi)回來了。這些偵察兵大部分是坦尼斯士兵，岡特和佐倫繪制了前方兩公里范圍內(nèi)的局域圖。

最令岡特感興趣的是西邊的一處建筑。

他們通過了一片充斥著排水管道的區(qū)域，穿過了遍布油污和灰塵的水泥地下通道。硝煙慢慢朝著他們的位置飄去。在西側豎立著巨大的群山，再往北隱約浮現(xiàn)著生活區(qū)尖塔的影子，在硝煙里還能看到巨大的給工人居住的塔樓。無數(shù)的窗子都被火炮直射和沖擊波炸碎了。在這片區(qū)域里沒有多少鼓機，但是同樣沒有任何活物的跡象，就連老鼠都沒有。

·???????? 他們正準備穿過巨大的防震碉堡群，所有的碉堡內(nèi)部除了零散的支架和灰色纖維塑料制的碼垛托盤外，空無一物。一些破損的的巨型推車被遺棄在碉堡門前的通道上。

“應該是彈藥倉庫?！弊魝愒谒麄兦斑M時對岡特說出他的推測?！八麄?yōu)榱诉@次轟炸肯定儲存了大量彈藥，這座倉庫被他們搬空了。”岡特覺得這猜測很準。他們慢慢前進，彈藥上膛，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走著。現(xiàn)在前方的偵察隊又傳來情報。前方是一個存放鋼管和鉚接防彈裝甲的存貨點。這個區(qū)域的地面豎著液壓吊機和起重機，用來朝著地下吊裝貨物的。

士兵們順著鋼制格柵制成的樓梯走上了一個位于一個寬廣照明良好，看不到盡頭的隧道旁邊的一處高于地面的平臺。隧道是模塊化設計的，在每個交叉路口處都由圓形通道連接。在頂部裝著如同脊椎一樣的軌道，通向低處。菲戈和格雷爾檢查了隧道內(nèi)部和可以從高處監(jiān)視隧道的覆蓋著裝甲的控制室。

“那是磁懸浮軌道。”菲戈靠著自己用來處理宇宙飛船所需的機械知識做出判斷?！澳擒壍肋€在使用中。他們從彈藥點裝載彈藥，然后將他們拉到低處的存放點，接著將他們裝上輸送彈藥的快速列車，朝著他們在山上的火力點運輸?！?/p>

他向?qū)卣故玖丝刂剖依锏囊粋€指示器。這個扁平的指示器發(fā)著綠光，在軌道網(wǎng)絡簡圖上閃著符文?！斑@里有一整個運輸系統(tǒng)，目的就是連接所有的鑄造廠，并且能快速運輸原材料。

“而這個地方被廢棄的原因就是他們打光了這里所有的彈藥。”岡特考慮得很周到，他掏出了自己的數(shù)據(jù)板，在上面畫著運輸網(wǎng)絡的地圖。

佐倫也來了。 “你似乎想到了什么。

岡特指著隧道。“這里是個突破口，可以直接通向敵人的中樞。他們不會封鎖這里因為他們還要繼續(xù)使用磁懸浮軌道，而且要那些喂飽大炮的彈藥列車繼續(xù)運行。”

“但是這有些奇怪，你不覺得嗎？”佐倫打開了他頭盔上的目鏡。

“奇怪？”

“昨晚，我覺得你關于他們戰(zhàn)術的推測是正確的。他們嘗試沖擊我們的戰(zhàn)線，而在我們反擊的時候迅速撤退。他們撤的很遠，以此來誘惑我們追擊，然后朝我么頭頂扔炮，炸掉一切追擊的帝國軍單位?！?/p>

“基于事實而言這的確沒錯?！睂卣f。

“那么現(xiàn)在他們還是這樣行動的嗎？他們肯定知道這樣會消滅我們好幾千人，按道理說我們早就該見帝皇了。怎么回事，他們到底在炸什么？他們在朝誰開火？他們肯定正耗盡他們的彈藥儲備。他們已經(jīng)炸了一整天了，而他們放棄了戰(zhàn)線之后如此廣大的區(qū)域?！?/p>

岡特點點頭?！霸缟衔乙蚕氲搅诉@點。我覺得他們剛開始的轟炸為的是任何走入陷阱的部隊。但是現(xiàn)在呢？你說的對。他們已經(jīng)犧牲了大片領土，而且繼續(xù)轟炸沒有任何意義?！?/p>

“除非他們不想讓我們再深入了?！币粋€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勞恩也來了。

“你說說你的看法吧，少校?！?/p>

勞恩聳聳肩，然后朝地上猛的吐了一口吐沫。他皺著眉頭，眼睛瞇起來。

“我們都清楚混沌軍隊不會以任何我們明白的戰(zhàn)術打仗的。我們已陷入這個前線幾個月了。我覺得昨天就是他們最后一次嘗試通過一次傳統(tǒng)的進攻突破我們的防線?，F(xiàn)在他們立起一道火墻，逼著我們呆在外面。也許他們現(xiàn)在正準備干點別的事，也許這事化為了他們幾個月時間準備?！?/p>

“比如？”佐倫感到一絲不適。

“我不清楚。也許是他們再用混沌的力量。也許是一些儀式，那些鼓機……也許他們不是心理戰(zhàn)武器……也許是某種更大規(guī)模儀式的一部分?！比齻€人陷入沉默。接著佐倫以嘲笑的語氣大笑起來?！皟x式魔法？”
“別嘲笑你不懂的東西?！睂鼐娴??！皠诙骺赡苁菍Φ摹５刍试谏?，我們已經(jīng)看過他們足夠多的瘋狂了。”佐倫沒接話。他也看過這些，也許是頭腦想剔除存在這樣的可能性。

岡特站起來，指向隧道?！斑@是一個突破口，我們最好利用起來……因為如果勞恩是正確的，那么我們就是唯一的能破壞他們好事的部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