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這輩子我多半也不會再回去了?？床坏剿麄?，也就不會生氣了。與其跟他們置氣，還不如想想讓自己高興的事呢。我可是聽說了，柳家那小子看上了若清，不知你打算怎么處置?！?/span>

“柳霜眠那小子莽撞無禮，做事又隨心所欲，我怕若清跟了他會吃苦頭。他倆無論是從樣貌還是性情，甚至是門第出身都不般配。你清楚的，這些年我已經(jīng)把若清當作是我的親生骨肉看待，自是希望他能嫁得良人，美滿一生。可是他的過往，我可以不介意，不代表別人也能接受。哎，若是沒有合適的，我寧愿將他留在我身邊一輩子，也好過遇人不淑，備受煎熬?！?/span>

“你是真的很疼他了，但愿他能理解你的苦心。我們在路上耽擱了許久，明天就回長歌吧，也省得若清他擔心。”

“聽你的?！?/span>

楊若蕪的態(tài)度緩和了許多，要知道在前往蓬萊之前，他還傲嬌地不肯低頭。明明很擔心方遙思，這樣也送那樣也送，就是執(zhí)拗地不肯去見一面，可還是在看到了他的近況后忍不住心疼。

楊若蕪不否認自己有時候很固執(zhí)，聽不進方遙思的好意勸誡，明明知道他并非故意跟自己對著干，卻還是會忍不住生對方氣。還好方遙思總是無條件地包容他，并沒有對他心懷怨懟。是可憐也好，是同情也罷，楊若蕪認定了這個在他絕望之時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翌日清早，兩人吃完早飯便準備上路了。本想雇輛馬車，可在路上耽擱了許多時間，又為了躲避追殺，盤纏所剩無幾。好在離長歌門不遠了，楊若蕪便打算推著方遙思走回去。臨行前他特意檢查了方遙思做的輪椅，看有沒有什么地方有問題。萬一再路上壞了，他可沒有那個耐力將人背回去。

一路上倒還平靜，他刻意放慢了步伐，可以讓方遙思有機會欣賞欣賞江南美景。他腿腳不便，再加上面部被燒傷，使得他不太愿意見外人，所以他很少有機會出門。這一次是楊若蕪連哄帶騙，才磨得他跟自己回長歌門。

只是不知為何，才剛下了碼頭，還沒到思齊書市，便隱隱有種不祥的感覺。楊若蕪對于危險很敏感，或許是當年的那件事留下的心理陰影，再加上這些年燕榮澤各種有意無意的“示好”，使得他的生活如坐針氈，苦不堪言。這也是他為什么住在長歌門卻極少見外人的原因，掌門也有意避免有心人士對楊若蕪進行騷擾。

他本想找個人去向掌門通報一聲，畢竟自己也離開了月余，一直都沒有音訊傳回來。找了半天，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這思齊書市平日里是最熱鬧不過，平日里不僅長歌門的弟子喜歡來此購置書籍，甚至是外地的好學之人也不辭辛苦前來，為的就是能與有識之士進行一番學術切磋。

“會不會是長歌門出了什么事？”

“應該不會啊，名劍大會早已結束，弟子們也應該都回來了。有若清在，他們鬧不出什么事來的，何況還有木若臻這個師兄約束著?！?/span>

“我們還是先去賞翠坪看看吧。”

“嗯，也好?！?/span>

楊若蕪推著方遙思準備去賞翠坪，可走到一半的時候，卻見木若臻慌里慌張地跑過來，臉上、身上都遍布血跡，看起來十分恐怖。他見著楊若蕪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就直接撞了過去，還好楊若蕪及時制住了他。

“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弄成這副鬼樣子？”

“有、有人闖進來了，我們、我們攔不住他。要不是掌門出手，我、我已經(jīng)死了。師叔你快去看看吧，掌門也快撐不住了?！?/span>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膽！”

“我也不知道，不過掌門還有幾位師叔師伯他們好像認得那來鬧事的人?！?/span>

“……”

“遙思，你還是先陪著若臻避一避吧。”

“好，那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

方遙思清楚自己這么個殘廢連防身的武功都沒有，更別說是幫忙了，不幫倒忙就不錯了?？礂钊羰從樕绱四兀鞘悄窃┘艺疑祥T來了？他是聽別人說過，這些年燕榮澤為逼他回心轉意，經(jīng)常送些可怖的物事來刺激楊若蕪。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楊若蕪深受其害，脾氣才會變得如此暴躁。

安置好了方遙思，楊若蕪才略略安心些。還好從木若臻的口中得知楊若清還沒有回來，否則讓燕榮澤看到的話怕是要出大麻煩。不能再拖延了，要是掌門師兄他們出了什么意外，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他急匆匆趕了過去，只是見到的卻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楊庭笙撫著胸口痛苦地倒在地上，急促地喘著氣，他不甘心在燕榮澤這樣的人渣面前示弱。“嘔~”可胸口氣血翻滾得厲害，他還是忍不住嘔出一大口血來。

“掌門師兄你沒事吧？”

“咳咳，我、我還好。若蕪你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呀？”

“先別說這些了，我先給你運功療傷?！?/span>

“唔！”

“你似乎忘了，我還在這呢。”

燕榮澤不甘心自己被忽視，刻意強調(diào)了自己的存在感。別說是療傷了，他們這群人能不能活，也不過是在自己的一念之間而已。這些年來，都是長歌門這些老東西的阻礙，他要把楊若蕪帶走也不用費這番心思。

“你這卑鄙小人，要不是在我們的飲水中動手腳，堂堂正正與我們打一場，我們又豈會不是你的對手?？瓤葉”

“技不如人，就莫作口舌之爭。我本意只是來帶若蕪回去，可你們偏偏不識時務，非要阻我不可，那也就怪不了我了。若蕪，我送你的禮可還喜歡？”

“你遣人送來那腌臜之物，還妄想若蕪跟你回去，白日做夢！”

楊若蕪自然是沒有看到，因為東西送來的時候，他還沒有回長歌，所以楊庭笙代他收了下來。要不是那盒子邊緣滲出了血，他也不會貿(mào)然打開。竟是一只才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貓，可惜卻已經(jīng)死了。這其中的隱喻再明顯不過，要的就是楊若蕪心神俱亂，他好解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