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遠方的鼓聲 這答案是否，已經(jīng)都體會 而飄過那場雨，也拂去了 你身上還帶著點幽微 遠方正傳來，歡樂的鼓聲 記憶是一道，漸模糊的門 在它的的后面，什么在等著 你可曾，靜靜將它擁抱 而放開了那雙手，讓它自由 王楚欽低著頭，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淚簌簌的掉下，一滴，兩滴…… 明信片上的文字開始有些模糊，那些他曾不敢直面的，血淋淋的被撕開擺在他面前， 他要如何撫平，又怎能撫平。 他的所有驕傲，以及所謂的尊嚴，自信，比及她所承受的，是這樣可笑。 那天以后，劉丁碩沒有見他聯(lián)系過孫穎莎，也沒見他像從前那樣用酒精麻痹自己，只是他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訓練時也不再有鋒芒，好多時候，他會靜靜坐著，頭低低的垂著。 自東京世乒賽結束后，孫穎莎再也沒收到過王楚欽的消息。只是聽曼昱說，她上次回北京的時候收到了明信片。 自從以后，孫穎莎也不再多問他們的消息。 對于王楚欽，她不會再主動邁出一步。 日子過的飛快，轉眼間孫穎莎就迎來了期末，像打仗一樣，在極限的時間內(nèi)完成了一篇又一篇的期末論文。 馬上就要元旦了，2029年要來了。 她有些盼望著新年的到來。 聽程清和周岑說，他們想要去澳門來個七日游。他倆拼盡全力非要拉著孫穎莎去，理由是孫穎莎多次去澳門比賽，對那里比較熟。 可事實是，孫穎莎只是對澳門的機場和體育館比較熟悉，說來可笑，這么多年，這么多次，只覺得澳門是個好地方，可是哪里好玩，哪里好吃，她一概不清楚。 對此，程清和周岑的回答是，那更要去了，孫穎莎實在拗不過他倆，便只好妥協(xié)。不過前提條件是他倆負責行程規(guī)劃和酒店預約，她孫穎莎要來一場不帶腦子只帶眼睛和嘴巴的旅行。 程清對此很是樂意，她本來就是操控全場的性格，這次旅行，她來carry，孫穎莎吃吃喝喝玩玩就行了。 三個人拉著行李箱來到澳門，前三天去了官也街、環(huán)島路、漁人碼頭、戀愛巷、炮臺公園……，吃了葡式蛋撻、豬扒包、葡國雞…… 三天下來，程清表示，她實在走不動了，她要在酒店躺一天，孫穎莎附和，周岑對出來旅游去躺酒店的行為很是鄙夷。 回酒店的時候看見酒店大廳的電視正在播放WTT冠軍賽，孫穎莎只掃了一眼就徑直走開了，她這次來并不想她的隊友們知道，所以第一天程清問她怎么不發(fā)朋友圈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如實說明了。 可周岑作為半個國乒球迷，看到自己喜歡的選手在澳門打比賽，心情簡直激動到不行，他好想去看比賽。 但現(xiàn)在買票早已來不及，就想著可不可以攛掇著孫穎莎一起去看比賽，莎莎想看比賽還能沒有票？可是這個想法講出來，就被孫穎莎果斷否決，她來澳門只為旅游，不為其他。 而一旁的程清，驕傲的走到周岑面前：“師兄啊，你就不要死乞白賴的煩莎莎姐了，你求求我，我也能給你搞到票，包你看到?jīng)Q賽。” 王楚欽接到表妹的電話，說是朋友恰好在澳門，想要看比賽，但是買不到票了，想求著他搞幾張票，王楚欽便也沒多想，就答應了，他并不知道孫穎莎也在這里。 WTT冠軍賽的賽程進入到半決賽，程清和孫穎莎選擇在酒店好好的睡一天，周岑便一個人去了，走之前還大放厥詞，說她們倆一定會后悔的。 可是，當孫穎莎和程清睡的心滿意足的時候，周岑看完比賽灰溜溜的回來了，這場比賽看的可真是郁結難舒，周身都不通暢了，他的偶像贏了，但是他emo了。 程清看到滿臉喪氣的周岑，還以為他偶像的比賽輸了，便安慰到勝敗乃兵家常事?？墒侵茚荒樜骸氨荣悰]輸，可是王楚欽比賽不該這個樣子的，上次東京世乒賽那么的勢不可擋，這次，唉?！? “你偶像是王楚欽？” “王楚欽怎么了？” 程清和孫穎莎兩人異口異聲的問到。 “我偶像就是王楚欽啊，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感覺今天的球他打得特別沒有靈魂，沒有氣勢，纏纏綿綿走到3:3，感覺不到他贏的欲望。” 孫穎莎聽到王楚欽的狀態(tài)，心里有些隱隱的不安，他也好久沒聯(lián)系她了，他到底怎么了，她不清楚。 程清和周岑出去吃飯了，孫穎莎說自己不餓，便沒有出去，他倆走后，孫穎莎拿起手機便開始回顧王楚欽這次WTT冠軍賽的每一場比賽。越看越生氣，從第一場比賽他就是這樣軟綿綿的沒有靈魂。 孫穎莎氣急，便直接打電話過去，電話好久才接通。 “王楚欽，你到底還想不想打比賽，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有上場的機會的？” 二十多天兩人沒聯(lián)系，突然聽到她生氣的聲音，像是久毒不治的人遇到了解藥，他瘋狂的聆聽著，想要把這個聲音刻入他的身體。 他心疼她，卻無法回答她。 贏了比賽又能如何，他只覺得自己錯了，錯的太久了。 電話那頭是無盡的沉默，孫穎莎實在生氣，便直接掛掉了。 王楚欽再聽不到她的聲音，解藥沒了，他的世界再次回歸黑暗，仿若惡魔纏身，而他理應承受。 程清知道表哥和孫穎莎的關系，便吩咐周岑回去之后不要再提王楚欽，莎莎姐會不開心的。比起表哥，程清更心疼孫穎莎，作為粉絲，她所承受的，她都看在眼里。 兩人回來后，只是笑著展望明天跨年夜，要去海邊放煙花。 只是孫穎莎突然一臉認真的看著他倆，“明天我們一起去看決賽吧” 孫穎莎跟著程清和周岑拿著票來到指定位置，只是她沒想到，程清認識的內(nèi)部人員居然搞到這么優(yōu)越的觀看位置，拍了拍程清說：“你這內(nèi)部人員還挺厲害”，程清一臉心虛，她還沒敢把她表哥是王楚欽這件事告訴孫穎莎。 比賽即將開始，進入決賽的依然是王楚欽和張本智和。雖然王楚欽早已榮譽加身，但是這次張本智和反而更占上風，因為這站比賽王楚欽的表現(xiàn)實在太軟綿綿了。 比賽開始，張本智和來勢洶洶，王楚欽好像并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按理說有上次世乒賽的經(jīng)驗，他打起張本會更容易些，但結果是他速速的丟了一局，孫穎莎有些著急。開始握緊雙拳。 場下的指導教練開始瘋狂的調(diào)動王楚欽，瘋狂的大聲輸出，觀眾也在熱烈呼喊著，給他加油，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都在給他加油，可是此刻，他好像什么也聽不見，他沒了贏的欲望。 第二局比賽，張本依然領先，面對如此強勁的對手，若沒想過贏，便沒有贏的機會。比分來到6:2，王楚欽和張本智和去裁判臺拿起毛巾的時候，觀眾席突然開始一片尖叫。 面對觀眾席的攝像頭掃到了孫穎莎，此刻她的臉清晰的出現(xiàn)在賽場的大屏上，退役將近半年的孫穎莎突然出現(xiàn)在觀眾席已足夠觀眾尖叫，更何況這還是王楚欽的決賽。 王楚欽的視角看不見大屏上的孫穎莎，雖然并沒有信心贏下這場比賽，可是多年的職業(yè)操守要求他專注比賽場上，隨著主持人的提醒，場下的觀眾停下了尖叫，開始專注比賽。 第二局依舊被張本智和拿下。 王楚欽拿著毛巾不緩不慢的走向場下指導教練，觀眾席又開始了止不住的尖叫并且人頭竄動，大家的目光都在朝著一個方向匯合。他有些好奇，順著目光，他先是看到了程清，有些詫異，她怎么來了。目光的焦點不可能在她身上，王楚欽往左邊看了眼，程清的身邊坐著的竟是孫穎莎，此刻，她目光如炬，看著的人正是他。 兩人遙遙相望，場下觀眾開始瘋狂尖叫。王楚欽看著她，剛好有束光隨意的打到孫穎莎身上，此刻，深處沼澤的他看到了太陽，他的黑暗之光。 “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孫穎莎在場下，我不管你們之間發(fā)生了啥，但你給我把心思放在球桌上，你要是還是之前的態(tài)度，這場比賽你拿不下。” “放心，我一定會贏?！蓖醭J的眼睛開始閃爍光亮。 如果說，之前的王楚欽不知道贏的意義，可看到孫穎莎那一刻他知道了，并肩作戰(zhàn)十年他倆的目標從來都是一致的，她要贏，他要贏，他們要贏，不是每個人都有上場的機會，他要帶著她的那份贏。 真正的比賽開始了。 他拿著球拍，彎下腰，等待著對方的進攻，獅子王開始了獵殺。 第三局張本智和被王楚欽打的措手不及，王楚欽帶著他的靈魂上場了。 比賽來到第6局，王楚欽大比分3:2領先，只要再咬下這局，王楚欽就贏了。觀眾席的孫穎莎已經(jīng)進入比賽，她雙拳緊握。緊緊盯著張本智和打來的球，同樣的比賽在她大腦中上演著，計算著，下一步是長球，還是擺短…… 比分來到10:3，王楚欽迎來了他的賽點。 他的目光對向?qū)O穎莎，和多年前一樣，她坐著觀眾席上，那時候的他還不夠強，她握緊雙拳，祈禱著他能贏，他一眼就看到。 側身正手爆沖，11:4，王楚欽用孫穎莎的標志性得分手段贏下了這場比賽。 場下開始歡呼，他多想跑下觀眾席和她慶祝這場比賽的勝利，可以采訪架已經(jīng)支好，他要代表國家接受冠軍采訪。 “……” “王楚欽，再次恭喜你贏得冠軍，今天令觀眾激動的是，不僅能看到如此精彩的比賽，我們在觀眾席也看到了宣布退役的孫穎莎，球迷也是非常的意外和驚喜，我們注意到您最后一球，使用的正是孫穎是的標志性得分手段，請問最后一球是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嗎？” 王楚欽一臉得意，“是”。 整個場館開始沸騰，可是王楚欽卻沒在觀眾席中看見孫穎莎。 接下來還要領獎大合照，接受場外采訪，估計得將近半個小時。她跑了怎么辦，可是轉眼一想，程清在她身邊，王楚欽也就放心了。 王楚欽從來沒覺的贏的冠軍后的流程這么繁瑣過，他一遍又一遍的看著時間。 終于結束了。 “程清，你和莎莎在哪兒？” “哥，我不想背叛莎莎姐” “程清，我再問一遍，莎莎在哪兒？” “王楚欽，你下次再這么兇，我再也不告訴你莎莎姐的任何消息，我們在海邊看煙花秀，我把定位發(fā)給你?！背糖灞粌吹囊欢亲託?，要不是可憐他，才不告訴他。 2029年要來了，海邊的風徐徐的吹，孫穎莎的長發(fā)已沒過了肩膀，隨著海風飛揚，空中煙花綻放，聲音有些震耳。孫穎莎正揚著頭看煙花，一雙溫熱的手覆上她的雙耳，是熟悉的觸覺。孫穎莎轉身，撞到他的懷里，他抱緊了她。 “莎莎，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