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VIII

對原體來說，修行技巧不是天生就會的，因為他其他一切技能都是天生就有。

萊恩·埃爾·莊森有時會想，作為普通人類會是什么樣子。他推測，銀河系提供給普通人類的似乎只是數(shù)不清的死亡方式。最偉大的人類可能可以通過相當(dāng)大的努力，接近原體某些并不是特別感興趣的能力，大多數(shù)人甚至無法做到這一點。從任何合理的定義來看，他們都是低等生物。

萊恩不認為這種觀點有什么問題。人類是自然進化的，進化只要求基因成功地傳遞下去。人類的某些生理機能甚至是多余的。在一些個體中，生物學(xué)災(zāi)難性地失敗了，但進化并不在乎;如果基因能遺傳下去，那就夠好了，如果不能，那就是死路一條。人類作為一個整體勢必要進行大規(guī)模的試錯，而萊恩是少數(shù)基因精心制作的生物之一，從頭開始設(shè)計。無論帝皇到底是誰，他仍然是一位極具天賦的遺傳學(xué)家、科學(xué)家和軍事指揮官。毫不奇怪，他親手創(chuàng)造的兒子們遠遠超出了普通人類，在更迷信的時代，他們可能被視為神。它并不反映任何潛在的價值，只是能力水平的不同。

然而，當(dāng)一切都如此自然——如果“自然”這個詞是正確的，考慮到這樣一個人為的起源——必須練習(xí)的概念幾乎是完全陌生的。修行技巧是凡人的事。即使是星際戰(zhàn)士也必須通過訓(xùn)練來學(xué)習(xí)他們的戰(zhàn)斗技能，并確保他們不會退化。對萊恩·埃爾·莊森來說，練習(xí)的唯一目的就是把他的能力從“非常好”提升到“最好”。

在他嘗試之前發(fā)現(xiàn)他還有沒有掌握的東西是令人憤怒的。

“清空你的大腦，再試一次”扎布瑞爾建議道。他盤腿坐在萊恩對面，穿著一件帶兜帽的長袍。

“讓我的頭腦完全清空幾乎是不可能的”萊恩咆哮道。他睜開一只眼睛，怒視著他的兒子，他的兒子看起來很安詳?！澳阏娴挠X得這很容易嗎?”

“一開始我也沒有掌握冥想”扎布瑞爾承認?！拔一诵r間才掌握。”

“你為什么要堅持下來練習(xí)這個技巧?”

扎布瑞爾的臉頰抽搐著?！拔要氉砸蝗嗽阢y河系中，被追殺，沒有盟友，沒有目標(biāo)?？謶挚赡苷也坏轿?，但難免內(nèi)心滋生絕望子。有時候，我覺得我的存在似乎……毫無意義。冥想幫助我擺脫了這些感覺，或者至少冷靜地審視了它們?！?/p>

“我明白了?！比R恩噘起嘴唇?！拔液芨吲d，扎布瑞爾，你沒有屈服于絕望?！?/p>

“我也一樣，我的大人，否則我就不會看到您回來了?！痹既馉栞p輕地搖了搖頭?！暗@種討論并不能幫助我們解決手頭的問題。你確定要繼續(xù)嗎?”

“是的”萊恩回答。他說“我可能并不完全理解這份上天賜予我的禮物，但如果指揮官在部隊處于劣勢的情況下不好好利用手中的資源，那他就是一個愚蠢的指揮官。”

他閉上眼睛，重新開始，注意并拋棄周圍的聲音和感覺，然后專注于自己呼吸的節(jié)奏。扎布瑞爾的呼吸與他的呼吸頻率一致，以盡量減少干擾。萊恩再次看到了森林:不是他記憶中的卡利班森林，而是他之前溜進的那個奇怪的世界，像卡利班一樣，但又有他所見過的其他森林的回聲。他也沒有把扎布瑞爾從他的意識中剔除，而是緊緊抓住他兒子的存在。

直到他們到達塞布爾為止。

“強韌和平”號從亞空間里滑了出來，除了明顯的抖動和乘客視野邊緣的不自然色彩的短暫閃光之外，沒有什么別的。這是一個非常容易的過渡，特別是在這個時候，萊恩希望他不要懷疑這可能與等待他們的巫師有關(guān)，他們?yōu)樽约旱哪康亩潘伤麄兊膩喛臻g通道。

塞拉法克斯，騎士指揮官-塞拉法克斯。萊恩記得他，雖然不是很詳細。他是一名優(yōu)秀的指揮官，也是一名優(yōu)秀的戰(zhàn)士?，F(xiàn)在，在這個被詛咒的遙遠未來，他顯然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巫師和一個混沌軍閥。塞拉法克斯的選擇是他自己做出的，萊恩知道他不應(yīng)該因為別人的決定而自責(zé)，但他不禁想知道，他當(dāng)年失去的兒子們給銀河系帶來了多少痛苦，其中有多少是可以避免的。

“進行報告”他命令道，把其他的想法都拋到腦后，至少現(xiàn)在是這樣。

艦上的船員服從命令，以精確的速度反饋信息和分析，這掩蓋了萊恩在空氣中聞到的緊張氣氛。這是他的決定，乘坐一艘小船，這艘眼鏡蛇級驅(qū)逐艦，而不是帶來他的戰(zhàn)爭艦隊。他的理由很簡單:盡管阿瓦魯斯幸存的船只已經(jīng)得到了附近其他星系的支援，但它的艦隊遠不能與報道的萬眼艦隊的力量相媲美。萊恩不打算把他們?nèi)繋нM一個陷阱，讓塞拉法克斯在一次交戰(zhàn)中消滅他們的海軍力量。

邀請函是給萊恩的，所以萊恩已經(jīng)回應(yīng)了。他必須相信塞拉法克斯是有特殊目的的，不僅僅是單純的軍事行動。無論他來到這么小的船上，迎接他的是娛樂、蔑視、憐憫，還是其他任何情緒，對他來說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他所要做的就是跳出這個陷阱，把它推到它的制造者身上。

然后，如果他錯了，他打算限制與他共同赴死的人的數(shù)量。

當(dāng)強韌和平從星系的曼德維爾點進入時，萊恩把他收到的信息拼湊在一起。這顆恒星是一顆紅巨星，隨著它接近宇宙生命周期的終點而膨脹，盡管它將燃燒數(shù)百萬年，然后逐漸消失，變成一顆白矮星。黑貂曾經(jīng)是一個黑暗、冰冷的外部世界，遠離母星的光線，但現(xiàn)在它明亮而溫暖。

“頻道里有聲音”通訊官報告說，一邊扯下耳機，一邊顫抖著放下?！笆桥で穆曇?。原諒我，大人，可是——”

萊恩在她道歉前就揮了揮手?！拔抑牢覀兊臄橙藭f出怎樣的污言穢語，我不想讓它腐蝕你的思想。貝弗丹?”

“我的萊恩大人”貝弗丹回答，向前走了一步，那個通訊官站到一邊，把她的差事交給了貝弗丹。萊恩要求貝維丹準備好承擔(dān)這個角色，因為他有精神靈能訓(xùn)練的經(jīng)驗，這得益于他的靈能力量，獨臂的星際戰(zhàn)士毫無怨言地接受了這個角色。扎布瑞爾告訴了萊恩貝弗丹在特雷梵伽瑪II上說的話，貝弗丹大概知道這一點，但萊恩并沒有提出這個問題:他滿足于根據(jù)他的行為來判斷他的兒子，而不是他的歷史，如果貝弗丹想向他懺悔，那么他會在自己的時間里這樣做。

“遠程掃描顯示出強大的防御能力”這名鳥卜儀軍官報告說，聲音中不無一絲緊張。這可以理解;他知道一旦打起來，強韌和平號會被立刻摧毀，他們離曼德維爾點越遠，他們就越不可能逃脫。

戰(zhàn)術(shù)石閃爍著光芒。在這個范圍內(nèi)，傳感器無法確定可能等待它們的全部細節(jié)，但塞布爾周圍軌道上的斑點表明有相當(dāng)數(shù)量的軍艦。然而，有一個現(xiàn)象是不同的。

“這是什么?”萊恩問并在戰(zhàn)術(shù)石突出了它。他必須等待一個答案，因為聽眾慢慢地將可用的信息處理成一個結(jié)論性的回應(yīng)。與此同時，強韌和平從曼德維爾點向內(nèi)移動得越來越遠;一個不到一英里長的金屬外殼，正朝著混沌戰(zhàn)幫的據(jù)點前進。

最后，鳥卜儀官員有了答案?！白x數(shù)顯示是一個低密度的八角形結(jié)構(gòu)，檢測到高水平的……鈣?”

“是骨頭”扎布瑞爾平淡地說。他指著信息?！疤├耐踝菛|西比這艘船還大!”

“人類的骨骼”凱說。萊恩看著他，聳了聳肩?！盁o論如何，這是我的猜測。這些異教徒確實喜歡他們宏大、可怕的聲明。”

萊恩露出了利齒。他自己的軍團也使用可怕的肖像來震懾敵人，但如此骯臟的骨灰盒是對所有生物尊嚴的冒犯，他一想到他的一個兒子可能為此負責(zé)，就感到惡心。然而，他已經(jīng)了解到，這個敵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沒有目的的，無論看起來多么扭曲或不連貫。

“它在星球靜止軌道上嗎?”他問。

“是的，大人。”

他點擊控制符號，他尋找的答案就會閃現(xiàn)出來?！岸椅挥诳偠礁纳戏健＿@個位置似乎對塞拉法克斯很重要，因此很可能是我們的目的地。讓我們來看看。貝弗丹，準備好發(fā)射信號了嗎?”

“準備好了，大人”貝弗丹說。萊恩等到符文變綠，才開口說話。

“我是萊恩·埃爾·莊森。塞拉法克斯，我的兒子。你邀請我來，我就來了。”萊恩對一個把一個星球上的人變成軌道上的裝飾品的怪物如此客氣，這讓萊恩很惱火，但他從來沒有隱藏過自己的真實想法，他的聲音一直很平靜。他不認為塞拉法克斯的意圖是真誠的，就像他自己的意圖一樣，但他們每個人都會玩這個假裝的游戲，直到其中一個覺得自己處于有利的位置。“你的信使說你想向我解釋你的計劃。我在這里，我在聽著?！?/p>

他結(jié)束了傳輸，強韌和平再次等待。然后貝弗丹發(fā)出信號，表示他得到了回應(yīng)，信號就發(fā)出了。

“我的基因之父，能再次聽到你的聲音真是太好了”塞拉法克斯說。他有一種豐富而悠揚的音調(diào)，這引發(fā)了萊恩更多的記憶。

“我必須承認，我很驚訝你只帶著一艘船來找我”塞拉法克斯繼續(xù)說。我認為這是一種信任的姿態(tài)，我也愿意這樣做。只要你不采取敵對行動就不會有人向你的船開火或登船。我已經(jīng)附上了你的航天飛機著陸的坐標(biāo)，如果你想更直接地進行這次談話的話?！?/p>

“這王八蛋聽起來幾乎很有說服力”對話結(jié)束時，凱評論道。“不過，他總是這么能說會道。”

“總督的宮殿，”扎布瑞爾指著閃爍的坐標(biāo)說?！澳f得對，大人。假設(shè)他打算讓我們讓行星墜落，而不是在途中摧毀我們，那似乎就是他的權(quán)力核心所在?！?/p>

萊恩緊緊地笑著?！耙粋€人的懷疑得到證實是件好事?！彼缌巳⑹D(zhuǎn)向蒙塔拉船長?！按L，請指示穿梭機按我們說好的做好發(fā)射準備”

“當(dāng)然，我的萊恩大人?！?/p>

萊恩朝橋門走了一步，然后停了下來。

“船長?一旦我們的騙局行動被發(fā)現(xiàn)，在你回亞空間之前，請向那塊骨頭發(fā)射一枚魚雷?！?/p>

“大人”蒙塔拉說，她的電子聲音帶著一種冷酷而滿足的語氣，“這是我的榮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