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夜幕被困倦染上了黯淡的紫色，星辰也在其中沉眠，蓋上了閃光的棉被，似乎會讓自己暖和不少。 ?威爾德則靠在沃利爾的身旁小憩一會。他的頭枕著沃利爾的兩腿，又將一只雪色的大手充作庇護，通過體溫的交流，讓自己被暖流所覆蓋。 ?沃利爾則無心睡覺。他久違地打開了自己的“懷舊”款系統(tǒng)，瀏覽著近日發(fā)生的事件。這些新聞并不僅僅包括北國高舉的旗幟，自然還有南國的沖突與西方的游行隊伍。 ?盡管西伯利亞的土地已與外地間隔許久，但對于城墻外的負面消息從來沒有斷絕過。在他小時候，這些浪潮般的報道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過了，現(xiàn)在也不過是把過去的曲子拿出來再彈一次罷了。 ?但在這之中，一條顯得格外隱蔽的消息若葉片上的害蟲般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搖了搖頭，以一些小幅度的肢體動作來滿足自己的操作需求。如果是像威爾德身上安置的新型款，則省去了這些繁瑣的步驟，不過，出于一份警惕心或是虛榮心，當?shù)夭⑽匆M這些舶來品，旨在防范間諜活動與煽動。 ?那是則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新聞：“近日，伏爾加格勒發(fā)生了一起爆炸案，嫌犯已被抓獲，案件正在進一步調(diào)查中?！??但在縮略圖中，他無疑看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他試圖觀看大圖，卻在進入的瞬間被傳送到了另外的新聞網(wǎng)址。 ?他急忙翻回到剛才的網(wǎng)址，仔細觀察那張縮略圖： ?薄暮的籠罩下，穿著黑衣的警察將戴著藍色口罩的嫌犯扣壓在一輛貨車上。那是輛略顯老舊的貨車，甚至還在使用已經(jīng)被淘汰的輪胎。但毫無疑問的是，貨車的輪胎遮住了一個足以喚醒他回憶的身影。海藍色的夾克衫，以及一只黑色的口罩，蓋住其面部雪白的毛發(fā)，僅在額頭處露出部分。沃利爾看不清他的臉，也看不見他的眼睛，甚至無法從那被“壓縮”到難以辨識的側(cè)臉中識別出那人的種族與瞳色。但只需要一個相似的色彩搭配，就足以讓這個人與另一件事聯(lián)系起來。 ?“一張讓我作嘔的臉。”沃利爾憤憤不滿地說著，滿臉的不屑似乎想將屏幕外的那人撕個粉碎，只留下一地碎肉碎骨。 ?“但是這依然無法解釋為什么同樣是發(fā)生在幾個月后的事在最近全部發(fā)生了?！蔽掷麪栕匝宰哉Z著，邊說邊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敲敲自己的額頭，似乎這會讓自己的思考更加迅速一樣。 ?“我只想好好享受生活，不是讓變化吞噬我的生活?！彼底韵胫?，自己說出來的卻是，“去死吧！” ?夜幕仍然像一只巨手般籠蓋著整個庭院。若是依據(jù)常理，此時應是永恒的色彩，但時過境遷，一切色彩都是這幅機械水彩畫的一部分。 ?變化如此倉促，像牛仔趕馬的鞭子般抽打著事物發(fā)展。沃利爾決定獨自思考，替這場鬧劇收手。除開自己的思維可以引導行動方向以外，還有一條線路能夠指引他向前飛馳，將油門踩到最底也絕不剎車。 ?幾番斟酌之后，他用手輕撫灰狼的身體。瓷娃娃般的精致與脆弱，鑲嵌在項圈里禁錮的靈魂中，無從逃脫，只能成為這具身體的特質(zhì)之一。 ?“當一切之后，我們再回到這里收拾收拾，度過最后的時光。我知道，那是不可遏制的，因此我不會違抗，也不會轉(zhuǎn)動方向盤?！蔽掷麪栍秒p手拖住威爾德的身體，將他抱起，朝著他的目標走去。他的步伐堅定而輕快，似乎并未因此前的混亂而困擾，而灰狼的體重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小菜一碟，不會阻礙他的想法。 ?“可惜，還沒待多久呢?！彼觳阶哌^自己的防備措施。自然，這里已是一片狼藉：碎肉把兩側(cè)的墻壁上了一層油膩的漆，似乎還在呼吸，迫不及待地與對方相擁；紅酒色是水池里還躺著已經(jīng)失靈的義肢和其它部件，與池底冰涼的瓷磚熱情相吻。 ?走上樓梯，在已經(jīng)躺滿了鮮花的床旁找出少數(shù)的必用品和電子產(chǎn)品，再在衣柜里翻出幾件衣物——包括他的，和為他的伴侶“量身”定做的。每次翻找，他都不得不將沉睡的灰狼放在那堆紅色的花瓣中。而衣柜里的鏡子映出他的面容，斷綢般的火勢蓋住了雪地，在熄滅后留下暗色的碎屑。 ?迅速地收拾完畢，他將灰狼從那對花瓣中抱起，用略帶有幾分厭惡的神情看著那片花的海洋。他沒有收拾的時間了，只能將大多數(shù)東西塞入一個口袋，再抱起灰狼快步下樓。 ?至于長廊，那更是格外壯觀。被激光割下的肢體還躺在地板上無人收拾，機關槍或是其它舊代武器將彈痕作為禮品贈予了倒下的軀殼。他們，或是“它們”尚存的手臂上都系著一條血色的絲綢，不知是本就這番鮮艷還是被血液染紅了。 ?樓梯上的景象總要好上許多，至少沒有露出的腸子與脫出的眼球。那些存在于游戲和戰(zhàn)場上的場面居然能在一座小小的別墅中得以再現(xiàn)，確實讓沃利爾吃了一驚。 ?但他只是輕聲嘀咕著：“抱歉了弟兄們！是你們冒犯我在先的！” ?被砸破車窗的轎車被開啟，在主人迅敏的操作下迅速恢復成原本的模樣。他打開車門，用手掃開散落在座位上的碎玻璃，將灰狼放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并特意用自己帶出的行李將灰狼的身體墊起，像托起荷花的蓮葉般清冷，卻顯出幾分花瓣的嬌艷。 ?他自己則坐在主駕駛位，不顧腳下的玻璃渣子，一邊命令著車載AI朝著目的地駛?cè)?，一邊偷出幾分閑暇去關注灰狼的睡眠情況。同樣是注射了麻醉劑的他，不知一個人撐了多久，才成功捍衛(wèi)了府邸的安全。 ?他是自私的、無情的制裁者，但這正是他所想要成為的守望者，守望著海峽兩岸的極光，將曙光一一扼殺。 ?而他也將繼續(xù)旅行，拋去所有的變量，只用兩雙手解決問題。他也無需后視鏡，因為他不需要關注那些跟不上他的身后之物。他更不會倒車，即使轉(zhuǎn)向，也只會開往一個終點。 ?荒野的暴曬本應蓋過車輛的色彩，卻僅僅為轎車飛馳的身影鑲上了一層金邊。因為，那是無法掩蓋的顏料所作成的圖案，即使是達?芬奇也難以將他再度重置，只能為他填上幾筆淺色，作為悼念意味的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