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吹頭發(fā)

[十：接電話，別的先不說。我只是想確認(rèn)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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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看著手機(jī)屏幕，有些遲疑。十爺又打了電話過來，卷兒盯著手機(jī)屏幕有些發(fā)愣，無(wú)意識(shí)地點(diǎn)了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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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沉穩(wěn)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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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小聲地回應(yīng)：“我在朋友家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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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嗯”了聲，兩個(gè)人陷入持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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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gè)朋友，安全嗎？”十爺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知道，最近H市發(fā)生了連環(huán)殺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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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xué)里認(rèn)識(shí)的，認(rèn)識(shí)很多年了，信得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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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沒再說過什么，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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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懷期待地回家，一路上差點(diǎn)闖了紅燈。打開家門卻是空空蕩蕩，連燈都沒有開。卷兒的衣物、洗漱用品等等都不見了。若不是黑貓警長(zhǎng)圖案的抱枕還在沙發(fā)上，他都要懷疑卷兒是否真的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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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自己在極度孤獨(dú)和絕望中的可笑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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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看著卷兒留給他的便利貼。字跡很潦草，印證著主人當(dāng)時(shí)的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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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yīng)該沒什么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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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草的字跡書寫著殘忍的言語(yǔ)，空蕩的屋子逐漸扭曲，世界恢復(fù)了黑白灰的初色，吞噬著站在漩渦中心的可悲角兒。漩渦淹沒了十，窒息著十的呼吸。眼睛看不見東西，卻知道自己此時(shí)在一個(gè)潮濕空曠的倉(cāng)庫(kù)，一聲聲譏笑傳來，刺耳尖銳，卻空蕩地仿佛來自另一個(gè)時(shí)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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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魔鬼，誰(shuí)會(huì)愛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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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害怕的樣子多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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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憤怒的樣子多可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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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絕望的樣子真像個(gè)小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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譏笑是莎士比亞筆下女巫吟唱的格調(diào)，歌頌古典主義的迷失與余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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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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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門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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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破舊的倉(cāng)庫(kù)里會(huì)有門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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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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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跪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試圖冷靜下來。他所在的廚房，到處都是刀具，如果失控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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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的叮咚聲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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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倉(cāng)庫(kù)里會(huì)有門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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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不在倉(cāng)庫(k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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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里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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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努力使自己恢復(fù)視線，他睜著眼卻什么都看不清，大腦創(chuàng)造出的意象完全覆蓋了自己的視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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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他摸到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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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木制的、光滑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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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cāng)庫(kù)里不會(huì)有地板……這個(gè)地板……我在家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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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聲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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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卷兒?jiǎn)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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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門鈴聲終于闖入了他的知覺，打破了大腦創(chuàng)造的意象。十爺?shù)囊曈X緩緩恢復(fù)，扭曲的空間終于恢復(fù)了色彩，他深吸了口氣，倚靠著廚臺(tái)緩緩站起。頭有些暈，他出了一身冷汗，顯得十分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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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從衣兜里掏出藥，干咽了兩顆藥片，整理好情緒后才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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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讓卷兒看到自己這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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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門，門外站的卻不是卷兒。立風(fēng)穿著一身紅色的襯衣，手里拿著一根毛巾，黑色的頭發(fā)濕漉漉的，像是剛洗完頭，凌亂又不失優(yōu)雅，遮住了半雙烏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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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嗎？”十爺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疲憊，他見來人是立風(fēng)，眉頭皺起，手放在門把上，像是隨時(shí)要關(guān)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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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的眼底印著十爺不耐煩的神色，是個(gè)人都知道十爺此時(shí)心情差到極點(diǎn)，就差揍人了。一般人都會(huì)選擇退避三舍，立風(fēng)卻并不在意，反而笑了笑：“不歡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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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根本不想說話，直接就要關(guān)門，立風(fēng)眼疾手快，伸出手握住門把，阻擋了十爺關(guān)門的動(dòng)作，長(zhǎng)腿一伸，跨進(jìn)了十爺?shù)奈葑?，再?gòu)澩纫惶邔㈤T關(guān)上。立風(fēng)一連串的動(dòng)作行云流水，如夜色中的黑貓?jiān)诮窒锏奈蓓斨袃?yōu)雅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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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沒想到華立風(fēng)這么不要臉，直接進(jìn)了他的家，他的手還握在門把上，立風(fēng)帶著笑意倚靠著門看著他。外人看來，倒像是十爺“門咚”了立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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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次都猜不到華立風(fēng)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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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決定直接問：“你要干嘛？”語(yǔ)氣是強(qiáng)烈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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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拿出手機(jī)，晃了晃和卷兒的聊天屏幕：“卷兒讓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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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掛了電話后，卷兒不放心十爺一個(gè)人在家里。他思來想去，都覺得自己逃跑的行為過于幼稚，屬于情急之下的一時(shí)沖動(dòng)，會(huì)對(duì)十爺造成很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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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又確實(shí)還沒有辦法面對(duì)十爺，他不清楚自己這段時(shí)間的陪伴到底是在幫助十還是在傷害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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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給立風(fēng)發(fā)了信息，想請(qǐng)立風(fēng)幫忙看照看一下十爺?shù)那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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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你回去吧?！笔疇敳⒉活I(lǐng)情，按下門把手，準(zhǔn)備開門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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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伸手拉住十爺?shù)氖?，烏黑的眼睛眨了眨：“剛好吹風(fēng)機(jī)壞了，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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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等著不許動(dòn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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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冷著聲音留下這句話便轉(zhuǎn)身去浴室找吹風(fēng)機(jī)，立風(fēng)抿了抿淺朱色的嘴唇，聽話地留在玄關(guān)沒有走動(dòng)。十爺拿了吹風(fēng)機(jī)過來，見立風(fēng)待在原地沒有造次，對(duì)他的不耐煩稍微少了一點(diǎn)。他把吹風(fēng)機(jī)扔立風(fēng)懷里，語(yǔ)氣冷漠地說：“拿去，快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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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卻脫了鞋，直接走向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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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剛才還覺得他還算有禮貌，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的改觀又沒了。十爺趕忙拉住立風(fēng)的袖子不讓他往里面走。他不喜歡自己的家有陌生人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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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看了眼十爺拉住他的手：“你沒說往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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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gè)人都知道是讓他往外走。他怎么這么不要臉。十爺現(xiàn)在看什么東西都不順眼，他都想直接把立風(fēng)揍一頓丟出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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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好似沒察覺到十爺身上能凍死人的殺氣，他把手里的毛巾往十爺懷里一塞：“今天有點(diǎn)累不想動(dòng)，幫我吹個(gè)頭發(f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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