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安靜點(diǎn)。”熟悉的利威爾式不耐煩，和他的氣息一同淹沒了艾維的腦子，如果要有畫面的話，那大概艾維的腦子里有一壺水燒開了，蓋子被炸開發(fā)出嗡嗡的聲音。她什么都想不起來了，腦子里的那根線已經(jīng)崩斷，她只知道她大概是快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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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利威爾好像還沒玩夠，氣息慢慢澆在她的耳垂和脖子上，讓她一陣顫抖。利威爾用最撩人的氣音繼續(xù)在艾維耳邊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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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亂動(dòng)有你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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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宣布正式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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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當(dāng)場噴鼻血是艾維最后的尊嚴(y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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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四周全是利威爾的味道，充滿侵/略性盈進(jìn)她的五感，她臉紅的要把身下的被子給燒起來。艾維的頭發(fā)雖然不長，但還是可以起到一定的遮擋作用，她把自己的臉埋進(jìn)被子，頭發(fā)把發(fā)紅的耳朵遮了起來，賴在那里一動(dòng)不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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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湊在艾維臉旁等了會(huì)，始終沒有等到艾維的回應(yīng)，略感無趣，“喂，你不是睡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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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唔唔……”艾維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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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利威爾把腦袋再湊過去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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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唔唔……”艾維再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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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不清楚?！崩枎缀踬N著艾維的腦袋，他們的發(fā)絲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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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這是犯規(guī)！?。。?！”艾維大吼一聲，這空曠的大洞里都產(chǎn)生了回音。利威爾猝不及防，被音波攻擊到，耳朵震的生疼，他立馬離開了這個(gè)危險(xiǎn)/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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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也意識(shí)到自己好像嚇到利威爾了，趕緊坐起來跪在床上，“那什么，利威爾我錯(cu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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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抱臂靠在墻上，陰沉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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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不敢抬頭，她還是沒忍住想要控告一番，“但是利威爾是你犯規(guī)在先啊，你明知道我……，你還故意這樣?！蹦菐讉€(gè)字艾維說的很輕，輕到幾乎聽不見。她不清楚利威爾聽見沒有，但是如果聽見了可能已經(jīng)生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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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寂靜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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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你進(jìn)來的時(shí)候沒穿拖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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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冷不丁聽到這么一句就很懵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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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誰給你的膽子光腳上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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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利威爾居然在這種時(shí)候提到這種事！她慌了，她非?；?，她都沒敢繼續(xù)踩在床上，只兩手一撐直接跳了下來，溜得要多快有多快，還不忘回頭請罪，“那啥啥，利威爾大人您今天先將就一下，我明天再幫您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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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艾維把利威爾的房門關(guān)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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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艾維把自己的房門關(guān)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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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靠在墻上搖了搖頭，無奈地重新走回床邊，拿起被子隨意撣了撣，又鋪好，關(guān)燈躺了回去。他睜眼看著漆黑的屋頂，完全沒有睡意，他把手放在自己胸膛左側(cè)，感受它的頻率，利威爾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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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看來今晚別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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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又是例行一套，做早飯泡紅茶，再給利威爾裝上中午吃的面包，艾維才能得空在沙發(fā)上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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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被褥洗干凈?！崩栒驹谏嘲l(fā)邊居高臨下地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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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知道了知道了，煩不煩?！泵髅髯蛱彀S還是討?zhàn)埖哪莻€(gè)，今天尾巴又要翹到天上去了，她兩只腳晃啊晃，等著利威爾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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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往腰包里裝匕首的時(shí)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邊裝一邊說：“今天的活在晚上，最早也要明天回來，不用等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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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無所謂的語氣莫名讓艾維不爽，雖然利威爾干的活總是沒個(gè)定數(shù)，但艾維還是希望利威爾至少每天能回來和自己吃個(gè)晚飯，在夜晚的時(shí)候，能知道他就在一墻之隔的那個(gè)房間安然入睡，這是艾維最微小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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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聽到利威爾今晚不回家，而且他都沒有一點(diǎn)遺憾的樣子，每天回來陪陪我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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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大概是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瞬間的自己頗有怨婦的風(fēng)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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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撅起，“大晚上的干什么活，要不要睡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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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裝好了匕首，準(zhǔn)備離開，“今晚會(huì)有人來雷根斯鬧事，掛名拳手都要去鎮(zhèn)場子?！崩赘咕褪侵鞍S找到利威爾的那家拳場，雖然利威爾不經(jīng)常去那邊打拳，但也掛了個(gè)名字，這樣一場比賽下來能多拿一點(diǎn)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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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拳場所謂的掛名，就是想要拳手在這種有人來鬧事砸場子的時(shí)候去威懾一下，大概就是多花點(diǎn)錢雇了個(gè)治安隊(duì)吧。但其實(shí)這種活吃力不討好，你把砸場子的人趕走了還好，受了傷還有錢拿，要是沒有趕走，拳場的人根本不會(huì)管你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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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去了唄，雷根斯那么多拳手，用不著你出場，就可以把對方打趴下。”艾維不折不撓地勸阻，百般不情愿地把面包裝進(jìn)利威爾的包里，狠狠一塞，重重哼了一聲，想要死瞪著利威爾，結(jié)果最后還是軟下來，“就不能不去嘛。”語氣中帶上了她自己都沒有發(fā)覺的委屈與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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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跨出的腳步一頓，停在那，卻依舊沒有轉(zhuǎn)過頭，“一結(jié)束我就回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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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往前跨出一步，最后還是低下頭，沉悶的語調(diào)自陰影中漏出，“抱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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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利威爾是真走了，艾維又哼了一聲，但是明顯沒有之前那聲響了，她開始自言自語，“啊啊啊，走吧走吧，我一個(gè)人過得了，切，到那邊被別人打了還不都得我來照顧你，真是一點(diǎn)都不會(huì)體諒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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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上樓準(zhǔn)備去拆利威爾的被褥，嘴巴還是停不下來，“這么積極干嘛，那群吸血鬼又不會(huì)記得你的好，他們只會(huì)在你有價(jià)值的時(shí)候拼命吸你的血，沒用了就一腳踢開。他們吸啊吸啊，你就變成人干啦！”艾維腦中立馬浮現(xiàn)出利威爾變成干癟癟一片，但是臉上依舊是不耐煩的表情，風(fēng)一吹利威爾干就在天上飄啊飄啊，最后掛在了石壁上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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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沒忍住，笑出聲來，最后察覺到自己傻得可以，干咳兩聲企圖掩蓋過去，她開始瘋狂洗被褥和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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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干家務(wù)的時(shí)候是最容易想東想西了，她滿腦子都是利威爾被吸干了血在天上飄的樣子，那群吸血鬼還在地上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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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直愣愣地盯了一會(huì)浸泡在水里，已經(jīng)洗干凈的衣服，突然一拍大腿，把水甩得全身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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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臟跳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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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把衣服擠干，掛在樹邊的晾衣架上，沖回屋子洗了個(gè)澡，換了身輕便的衣服，想也沒想就拿了腰包，裝滿刀具和一些見不得人的小武器，合上包系在了腰間。她最后思考了一下，還是在靴子里藏了一把匕首，這是用來保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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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沖出門，她才想起現(xiàn)在時(shí)間還早得很，睡一覺都綽綽有余，艾維開始懊惱，怎么一碰上有關(guān)利威爾的事，她的腦子就會(huì)不夠用呢，真是奇怪，明明自己是如此聰明的一個(gè)人。她絲毫沒覺得這么夸自己很不要臉，如果不是因?yàn)樽约旱牟灰槪趺茨茏尷柡妥约汉推较嗵庍@么長時(shí)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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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踱步，這么全副武裝的也不好再去干些類似買菜，和漢娜閑聊的事。她不知道該去哪里，地下街這么大，艾維卻連個(gè)可以去的地方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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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橋洞底下走去，那是利威爾經(jīng)常會(huì)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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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角就是橋洞，她邁出一步朝那邊走去，卻看見那里的陰影底下坐著個(gè)人，破舊的衣服緊緊地裹在干瘦的身體上，卻還是有大片皮膚露在外面，頭發(fā)臟兮兮地堆積在腦袋上，甚至還能看見小蠅蟲在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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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抓著一片面包，飛快地吞食，時(shí)不時(shí)還緊張地四處張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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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立馬躲到轉(zhuǎn)角后，卻還是忍不住再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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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人吃得太快被干面包屑嗆刮到了喉嚨，猛烈地咳嗽了起來，他狠狠地錘了兩下自己的前胸，又手腳并用地爬到人工河邊，直接把腦袋扎進(jìn)了水里，大口喝起來。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直起身，喘了兩口氣，準(zhǔn)備繼續(xù)吃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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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shí)，一只花貓走到他身邊，喵喵地叫著，盯著那半塊面包不放?；ㄘ堃埠芊系叵陆值恼w形象，瘦骨嶙峋，眼珠看起來就格外大，顯得非常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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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叫了兩聲后便蹲坐下來，還是盯著面包不放，眼中的渴望都快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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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眼睛從蓬亂的頭發(fā)中出現(xiàn)，他看了看貓，又看了看面包，思考了很久，把面包撕了一半下來丟給了那只貓，自己把剩下的全都塞進(jìn)嘴里，一邊起身一邊囫圇吞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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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站著，那人離開她也沒有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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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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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年前，凱尼離開了他們，除了打架和坑蒙拐騙的本領(lǐng)，什么也沒給兩個(gè)人留下。住了八年的房子被搶走，艾維只來得及帶走一些衣服，就被他們從門口一腳踹了出來，門牙都被磕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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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拿了把匕首想去搶回房子，他在他們身上畫了幾個(gè)血口子，但是那群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粗壯男人只一只手就把他拎了起來，朝他臉上吐了口濃痰，他們掐著他的脖子往外一扔，利威爾被砸在高墻上，又瞬間掉回了樓梯，從上面滾了下來，昏迷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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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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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從來沒有見過利威爾流這么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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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趴在地上朝利威爾那邊爬去，她的腿大概是骨折了，稍稍移動(dòng)就是鉆心的痛。但她還是用雙肘拼命爬去，她知道利威爾一定比她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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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哭，她不敢引起那群男人的注意，她只想趕緊離開，帶著利威爾遠(yuǎn)遠(yuǎn)地逃離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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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fā)誓，她真的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點(diǎn)聲音，她真的很努力忍住了哭泣，她的手都已經(jīng)夠到了利威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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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的腿卻被狠狠踩住了，那條骨折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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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把頭砸在地上，死死咬住嘴唇，為了不發(fā)出哀嚎，柔軟的口腔肉被她咬了個(gè)對穿。她的眼淚浸濕了泥土，血液從嘴角溢出，但她還是死死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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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這個(gè)妞我要了，十歲不到吧，還沒長開正和我的胃口?！?/p>

“拿走吧拿走吧，這干癟癟的跟餓死鬼一樣有什么好看的?！?/p>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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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慌了，她真的慌了，雖然她才八歲，但她見過太多被男人施加暴力的女人，她們哭叫，她們哀嚎，她們掙扎，她們無一例外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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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她往利威爾那邊爬去，渾然不覺自己的腿還被人踩著，她手肘下的泥土被她刨了一個(gè)坑出來，她還在無意識(shí)地往前爬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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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里發(fā)出沒有意義的音節(jié)，她甚至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她是不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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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為什么這么痛，夢會(huì)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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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會(huì)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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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之后，但凡艾維夢到那天的場景，她都會(huì)從夢里驚醒，心臟跳得太快，讓自己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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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敢跑？信不信老子現(xiàn)在就辦了你？”兇惡的聲音從艾維頭頂上傳來，她的腿被人一拽，剛觸碰到利威爾的手又失去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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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在奮力朝前爬著，哪怕一寸都無法移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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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被人拽向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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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diǎn)完事，憲兵隊(duì)要來了?！?/p>

“憲兵隊(duì)有什么好怕的，我和他們的副隊(duì)長可是朋友，天天一起喝酒，他們才不會(huì)管這事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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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shí)，他們不會(huì)管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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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早就看見了轉(zhuǎn)角處那個(gè)披著斗篷，裝著立體機(jī)動(dòng)裝置的人，那是憲兵團(tuán)。他僅僅是看了兩眼，便轉(zhuǎn)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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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甚至連一點(diǎn)聲音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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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能感覺到自己身后那雙惡心的手正在動(dòng)作。艾維忘記了反抗，她被抬起身子，這樣更方便扒衣服。她張嘴，開開合合了兩次，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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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利威爾……利威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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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叫著他的名字，她都忘了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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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妞你在叫誰？叫那個(gè)小矮子？利威爾？哈哈，叫他干什么？已經(jīng)死了吧哈哈哈哈，快，告訴哥哥，他有沒有讓你爽過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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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什么都聽不見，她的世界只剩下了躺在不遠(yuǎn)處的利威爾，額角的血一部分凝固在了皮膚上，巨大的血塊顯得猙獰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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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的利威爾，那是她的利威爾流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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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現(xiàn)在只要一想到那個(gè)血淋淋的場景，她就忍不住發(fā)抖，忍不住要把這些記憶從腦子里甩出去。但是怎么做得到呢，那雙手，那雙惡心的手，它碰觸過的皮膚，都將腐爛敗潰，變成死血堵在她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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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僅八歲的她，在那時(shí)，能做的只是用最后的力氣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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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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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尖銳的嗓音嚇到了身后的男人，他的動(dòng)作停滯了一秒，剛要爆發(fā)怒火，臉就被一陣大力打得歪在一邊，他放開了鉗制住艾維的手，她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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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男人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腳上便是一陣鉆心的痛，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插/在他的左腳上，把他的腳掌和地面牢牢地釘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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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被牽住，從地上被拉起，在屋子里那群人反應(yīng)過來之前，往外狂奔。她看到跑在她邊上的人，他的血流進(jìn)眼睛，他用手把它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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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把她從地獄里拉出來的人，是利威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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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凱尼留給她的，唯一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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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為了逃避追殺，直接跳進(jìn)了暗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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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從河底飄出，浮在所有它流經(jīng)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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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xiàn)在，艾維還能聞到那股味道，那股讓人想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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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艾維拖著自己有些變形的腿，在一個(gè)橋洞底下?lián)斓搅嘶杳缘睦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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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gè)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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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一具尸體一樣，察覺不到呼吸，摸不出心跳。除了燙手的體溫，他和死了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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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活了下來。兩人在水中被水流分開后，他好不容易從河里爬出來，卻因?yàn)槭а^多，多次失去意識(shí)昏迷，他斷斷續(xù)續(xù)地完成了對自己傷口的包扎止血，然后把自己鎖進(jìn)了角落里，他才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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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并不是什么運(yùn)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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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gè)，茍延殘喘到現(xiàn)在，從來沒有得到過一點(diǎn)運(yùn)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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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唯一可以稱得上幸運(yùn)的是，艾維舔了舔自己的門牙，幸好還是長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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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還活著，幸好，她和利威爾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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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失去了一切，他們還好好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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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之后，艾維總會(huì)克制不住地回這個(gè)橋洞看看，不過，利威爾似乎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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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如今天一般，她躲在轉(zhuǎn)角，看到利威爾拿著雞蛋三明治，背靠著墻慢慢咀嚼，他的碎發(fā)遮住眼睛，看不到完整的世界，這個(gè)世界也看不到完整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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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黑貓優(yōu)雅地踱步而來，朝他喵喵叫著，眼睛盯著那塊三明治不放。明明那么渴望，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它的大肚子都快要垂到地上，身上卻瘦到能看見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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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豎瞳緊緊盯著，頭高高仰起卻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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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看了它一眼，繼續(x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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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又喵喵叫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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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停下再咬一口的動(dòng)作，把手中三明治拿遠(yuǎn)，那貓的脖子就跟著歪了過去，再拿回來，貓的脖子也歪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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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輕輕搖了搖三明治，“這是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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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對他耍自己很不開心，又喵喵叫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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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嘆氣，“這是艾維給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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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還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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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讓你肚子里孩子的父親給你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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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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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把三明治拿低，放在黑貓嘴前，看著它把三明治飛快吃完，滿足地舔舔爪子擦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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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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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去的，或許和那次從河邊一步一步搖搖晃晃把利威爾背走是一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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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得一樣快，心里想的都是同一個(gè)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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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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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