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這是一個非常具有魔力的詞，因為從古至今，人類一直沒有放棄對各種事物本質(zhì)真相的探索?？梢哉f，正是因為人類一直在探究著各種事物的真相，所以人類才能一直進(jìn)步。

但……同樣，有時候知道真相，未必是一件好事。

例如，當(dāng)你知道了某件事的背后真相并不如你所愿，它可能存在某種黑幕，又或者說在你看來原本是幸運(yùn)的事其實并非是偶然，而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引導(dǎo)著這一切。

這個世界有光明，也有黑暗，世界本來是一個光暗平衡的存在，但所有人都刻意去選擇站在光明之下，而選擇無視這個世界上的黑暗面。

這不僅僅是助長了黑暗的氣焰……同時……也讓黑暗的世界變得十分空曠。

久而久之……人們早已忘記了那個黑暗的世界，同樣，人們早已忘記了黑暗的真相。然而一旦某一天，人們突然理解了這個世界，突然知曉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到了那時……幸存下來的人類會有勇氣去面對所謂的“真相”么。

……

克魯格看著眼前的克洛婭，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雖然克洛婭還沒有親口說出種族階級制的真相，但克魯格已經(jīng)確信，維拉·希所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所謂的平民……所謂的貧民……不過都是謊言。

一想到這里，克魯格就雙手握緊成拳，他深吸一口氣，顫著聲音問道：“陛下……您實話告訴我……您……是不是時至今日依然在研究著“EILD”病毒。”

克洛婭并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那些平民呢……您……您也會用他們來做各種人體實驗么？”

“如果發(fā)現(xiàn)有無家可歸的平民或者貧民露宿街頭，我會為他們提供衣食住行，同樣，我需要從他們的體內(nèi)提取病毒抗體，用來研究EILD病毒的解藥。”

……

“意思是說，其實你也在做著和那些銀色面具相同的勾當(dāng)，對么？”克魯格用不敢相信地語氣問道。

克洛婭看著克魯格的雙眼，明明這雙眼眸并不算什么，與他的父親比起來，克魯格此時的雙眼除了充滿悲傷和痛苦以外，再無任何情緒，但就是這樣一雙眼睛，卻讓克洛婭有一種不敢直視的沖動。

克洛婭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抱歉……原諒我……克魯格?！?/p>

克魯格：“……陛下……您……您……您真的……”

“抱歉，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事的，但其實從北蘭島回來以后，那時我就希望你能自己猜出來……因為如果你自己猜出來的話，你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尷尬的局面?！?/p>

“我不明白，陛下?！笨唆敻翊舐暫暗溃骸拔也幻靼住y道一次北蘭島的教訓(xùn)還不夠么？難道北蘭島上那十萬居民犧牲作為代價的慘痛教訓(xùn)難道還不夠點醒你么？我知道研究EILD病毒是為了這個國家的未來考慮，但既然我們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個病毒的危害性，為什么我們不能終止它的研究？陛下，您是聰明人，您應(yīng)該知道北蘭島上的病毒泄露并不能算巧合。那東西不是人類能掌控的，它會一直進(jìn)化下去，也許今天的它會我們壓制，會被我們制服。但保不準(zhǔn)明天，后天，甚至一年，十年以后，它會突然覺醒，并且在一瞬間爆發(fā)，吞噬掉我們所有人。”

“陛下……那是潘多拉魔盒般的存在……它并不會僅僅是摧垮一座城市，一個國家……一旦讓它泄露出去，它會讓整個世界都就此沉淪的……您……您難道連這一點都不懂么?！?/p>

……

克洛婭的眼中充斥著淚水，她滿臉委屈的看著克魯格，宛如當(dāng)年她用祈求的目光看著佐菲亞，她哭著說道：“我明白……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是你告訴我，克魯格，請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我當(dāng)然明白那個病毒有多么致命，但除此之外……你覺得我們還有什么辦法戰(zhàn)勝南歐提亞斯，你覺得除了解開人類再度進(jìn)化的奧秘以外，我們這場內(nèi)戰(zhàn)還有什么勝算？”

“我當(dāng)然明白這個病毒會吞噬無數(shù)人的生命……但……只要我們解開了人類進(jìn)化的奧秘，解開了人類基因鎖中的那一系列不可能，完成我祖先的夙愿……到了那時，即使我們付出再多的犧牲，那也是值得的?！?/p>

“況且，所有的研究都處在絕對安全的安保設(shè)施內(nèi)進(jìn)行，一旦發(fā)現(xiàn)有感染事件或者病毒泄露事件，設(shè)施內(nèi)的士兵和安保設(shè)施會在第一時間內(nèi)將感染體處理，就算這里面有所謂的危機(jī)概率，我覺得，我們也應(yīng)該賭一賭。”

聽到克洛婭這樣說，克魯格忍不住沖她大喊道：“如果真變成那樣的話，那一千多萬的國民生命又該怎樣？一旦病毒爆發(fā)，就算你那可笑的研究實現(xiàn)了，你又有什么辦法控制住病毒不要蔓延？到時候數(shù)以百萬的人會因為你的一個小小疏忽而喪命，身為女王的你難道就不會感到愧疚么？”

克洛婭：“……”

“陛下，我知道您比誰都要熱愛這個國家，熱愛您的子民……但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您也會將這些民眾的生命當(dāng)做賭注，被您全部壓在賭桌上……而這只是為了那所謂的可笑研究，僅僅是為了那所謂的再進(jìn)化。”

克洛婭看著克魯格，輕輕用手帕擦拭著自己的眼淚，然后她對克魯格說道：“……我知道這很可笑……但請不要忘記，克魯格，人類是需要一直進(jìn)步下去的，如果停滯不前，等待人類的將只有滅亡，然而，現(xiàn)在的我們已經(jīng)到了停滯的階段……我們……我們需要進(jìn)步，就像是第一次工業(yè)革命那樣的進(jìn)步，就像是從樹上走下，用雙腳直立行走的進(jìn)步……我們需要一次足以被稱之為改革的進(jìn)步。而現(xiàn)在，機(jī)會就擺在我們的面前……一旦我們成功研究出人類再次進(jìn)化的方法……我相信我們的時代會進(jìn)入一個嶄新的紀(jì)元……甚至……到了那時我們可以脫離這顆星球，脫離地球和重力的束縛，前往太空之中……”

“就算陛下您口中的未來再怎么美好，可在我眼中，EILD病毒永遠(yuǎn)給人類帶來的只有危害和死亡，而不會有所謂的美好。陛下……我請您慎重考慮……下令取消EILD的研究吧……我們……我們沒有資本去承受一次那樣的災(zāi)難……陛下……不光我們沒有……甚至整個人類都沒有?！?/p>

“只要預(yù)防得當(dāng)，病毒泄露這種事根本不會發(fā)生，克魯格，這不是科幻電影，這是現(xiàn)實，現(xiàn)實中并不存在電影里才會出現(xiàn)的那么多巧合事件?！笨寺鍕I同樣用很大的聲音對克魯格說道。

聽到克洛婭這樣說，克魯格苦笑了一聲，說道：“陛下……您……我該贊嘆您的自信么……別忘了……是人都會有疏忽的時候，同樣，機(jī)械也并不會永遠(yuǎn)沒有出錯的時候，也許這種巧合發(fā)生的可能性很低……但只要有一次……只要有一個機(jī)會……我相信，那種病毒便會瞬間爆發(fā)，毫不留情地將這座城市所吞沒……”

……

話說到這個份上，君臣二人都一同沉默了下來，彼此不知道該如何將這一對話進(jìn)行下去。

就這樣，足足過了幾分鐘，克洛婭才嘆了口氣，看著克魯格，柔聲說道：“聽說……你和戴維·里歇爾見過面了？”

“嗯?！?/p>

“這樣說來，你考慮好了，打算重建伯魯澤維奇家族，對么？”克洛婭帶著一絲期待問道。

克魯格嘆了口氣，他看著克洛婭，第一次有一種對眼前這位女王感到無比陌生的感覺，他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還沒想好……究竟要選擇怎樣的道路?！?/p>

說完這句話，克魯格便沖克洛婭微微低頭，然后說道：“時候不早了……陛下……請您早點休息，屬下……先告退了。”

說完這句話，克魯格便敲了敲輪椅上的緊急呼叫裝置，收到信號的兩名女生立刻推門而入，她們先對克洛婭鞠了個躬，然后便一同邁步走到了克魯格的輪椅后面，推著克魯格朝門外走去。

……

克魯格剛欲離開，克洛婭看著克魯格的背影，突然說道：“抱歉……克魯格……我讓你感到失望了……對么？”

“……沒有……我只是在嘲笑我自己的幼稚和天真，陛下，其實您并沒有做錯什么。”克魯格說完這句話以后，兩名少女便推著克魯格離開了克洛婭的女王辦公室。

……

等到克魯格離開皇宮以后，克洛婭這才癱坐在座椅上，六神無主地仰望著天花板，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克魯格剛剛所說的話。

“克魯格……你說錯了一件事……”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聰明人，一直都不是?！?/p>

“我也從來都不是一位合格的女王……抱歉……我做不到像你父親那樣優(yōu)秀?！?/p>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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