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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只有100人的懸崖村上,開一家書店

2020-12-10 14:32 作者:看客inSight  | 我要投稿

“在山里生活了2年的孩子,等到了和她一樣喜歡山的孩子?!?/strong>

從麗水高鐵站坐大巴,到松陽縣再轉(zhuǎn)出租車,沿著曲折的山路,盤旋而上,陳家鋪村就坐落在山尖尖上。這是一座典型的南方山村,海拔800多米,上百棟民居依崖而建,清一色是黃泥土胚房,黑色瓦片頂。

開民宿的老板娘說,山里有山里的好,“這里民風(fēng)多淳樸啊,很多村民晚上睡覺都不鎖門”。但這不足以成為年輕人留下的理由,整個村莊靜悄悄的,鮮有年輕人的身影,小孩更是沒有。

很難想象,這樣的山村上竟開了一家書店。年輕的店長叫立夏,2年前來到陳家鋪。在日益變化的村子里,她看到了人們重新回到鄉(xiāng)村的可能。

陳家鋪平民書局看書的小讀者。受訪者供圖



懸崖上的書店

立夏一笑,就露出滿口白牙,眼睛跟著彎成一道縫。自從2年前來到陳家鋪后,她一般在早上6點(diǎn)醒來,推出窗戶,看看山里的云霧,或者是窗臺下圍著灶臺做飯的村民。曬場上,紅薯干鋪排開來,還能聞見空氣里絲絲縷縷的甜味。

之后起身洗漱,在隔壁“老同志”家吃過簡單的早飯后,再走個三四百米,路過幾戶人家,趕在9點(diǎn)前,踏進(jìn)“陳家鋪平民書局”的門檻。

陳家鋪村被云霧、梯田、古樹、山巒環(huán)繞,聚落景觀攝人心魄。

平民書局建在懸崖邊,由村里的文化祠堂改造而成。建筑師張雷保留了土墻的外觀,又在內(nèi)部空間的營造上下了一番心思——書店中央是幾面巍峨的書墻,層次分明。山景是最大的恩賜,從落地窗往外看,滿目清翠,天氣好時還能望見遠(yuǎn)處的松古平原。

陳家鋪平民書局外觀。受訪者供圖

2014年,先鋒書店創(chuàng)始人錢小華決定“把書店融入到廣大鄉(xiāng)村去”,“鄉(xiāng)村烏托邦書局”計劃由此誕生。4年后,陳家鋪平民書局開業(yè),成為南京先鋒書店的第3家鄉(xiāng)村分店。

其余幾家,分別是安徽黟縣的碧山書局,浙江桐廬的云夕圖書館,福建廈地的水田書店,以及今年“在虧損百萬的情況下仍堅持開了”的云南先鋒沙溪白族書局。

陳家鋪平民書局內(nèi),客人在角落看書。

立夏把電腦、收銀機(jī)、咖啡機(jī)逐一打開,巡視一圈,將昨晚離店時沒擺好的書和文創(chuàng)產(chǎn)品細(xì)心規(guī)整一遍。早上9點(diǎn),有零星客人造訪,有人從山下的縣城來,也有不少是從其他省市慕名而來的??腿藗儶?dú)身一人或三兩結(jié)伴,大多腳步輕慢,好奇地四處張望。

村子里的游客

這天是周末,臨近正午,客流高峰到來。書店里摩肩接踵,不時要側(cè)身才能從過道通過。收銀臺前排著長長的隊伍,客人拿著書,或冰箱貼、明信片之類的小玩意等待結(jié)賬;小孩則捧著剛從冰柜拿出來的冰淇淋,等不及大人付款,就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自平民書局駐扎后,這個古村落吸引了越來越多外界的目光。據(jù)村支書介紹,今年五一、十一期間,每天的客流量都達(dá)到了5000人。

立夏從客人手里接過商品,掃碼、報價,不時還要應(yīng)付越過隊伍來求助的客人:“店長,可以給我一杯熱咖啡嗎?”“店長,我想要的那本書沒找到”……

“稍等一下哦?!泵ζ饋淼臅r候,她連眼皮子都顧不上抬一下。

很多人說羨慕她的工作,立夏卻搖搖頭,然后一笑:“真讓他們來了,可能一周都堅持不了。”

客人散去后,立夏開始清洗咖啡杯。

來平民書局之前,立夏有過2份工作。

2016年大學(xué)畢業(yè),她在青島一家小公司當(dāng)客服,干了不到30天,就因為“公司效益不好”被裁了;之后去了安徽當(dāng)財務(wù),工作清閑,月薪2000。這份工作持續(xù)了一年半,要不是看到先鋒書店的招聘,她可能還會做下去。

在立夏的形容里,錢小華像個鄰家大叔,一點(diǎn)沒有老板的做派,“我們都叫他錢老師,或者干脆叫老錢”。初次見面,錢小華和新員工逐個握手,讓立夏哭笑不得:“雙手緊握的那種,簡直要被握斷了?!?/p>

錢小華出生在1964年的常州金壇山區(qū),家里條件艱苦,初中時就輟了學(xué)去茶園工作,2年后考進(jìn)了鄉(xiāng)里當(dāng)通訊報道員,干了沒多久,又被調(diào)去金壇紡織廠。在那里,他得到了去南大中文系作家班學(xué)習(xí)的機(jī)會。

在5年前的一篇采訪中,錢小華回憶起那個求知若渴的年代,人們排隊買《生命不能承受之輕》的場景:“1989年夏天,天氣很熱,在新街口天橋排了幾百米長,把天橋都堵死了。當(dāng)時我后頭有個姑娘說:買書比買衣服好。這句話我印象特深。”

1996年,32歲的錢小華在南京太平南路開了第一家屬于自己的書店(即先鋒書店的雛形),時至今日,先鋒書店的每一本書都由他親自挑選,在南京的先鋒總店,面積達(dá)到4000平方米。

在城市大獲成功的同時,從鄉(xiāng)村走出來的錢小華渴望反哺鄉(xiāng)村。像幾十年前搭建戲臺一樣,他想通過在鄉(xiāng)村開書店的方式,“讓鄉(xiāng)村更像一個大家想去的地方,而不是人們不斷離開的地方”。

立夏在錢小華工作室,右一為錢小華。受訪者供圖

刷到南京總店的招聘時,立夏立刻被“里面描述的自由、人文的狀態(tài)”吸引了。一紙辭呈遞上去,她孤身去了南京。

初進(jìn)先鋒,立夏成了港臺書區(qū)域的一名導(dǎo)購。港臺書裝幀精致,但都是繁體字,定價又多在百元以上,受眾極少,一個月賣不了幾本。店長習(xí)慣把不太懂書的新員工“扔”在這個區(qū)域。

閑著也是閑著,立夏把書籍信息發(fā)布在微博,“就幾行字”,簡單介紹了店里有哪些港臺書,沒想到,還真有人私信她。后來私信越來越多,立夏干脆建了個微信群,把這批讀者聚了起來;群里的人又把同樣喜歡港臺書的朋友拉了進(jìn)來,港臺書群越發(fā)壯大。

對待這批讀者,立夏從不敷衍,“收到一份快遞和收到一份禮物,感覺是不一樣的”。寄出的書,她會用書皮仔細(xì)包好。群友們拆開包裹,還能收到一張手寫明信片,上面是一段祝福語。

有同事覺得她多此一舉,結(jié)果收到“禮物”后,很多客人專門發(fā)了朋友圈,感喟立夏的用心,更多的讀者由此被吸引來了。那年7月,港臺書“賣嗨了”,每天能賣十幾本。一個月下來,光港臺書就賣了3萬多塊。這是先鋒總店從未有過的記錄。

立夏在南京五臺山總店工作時期。受訪者供圖

也許是這種真誠打動了錢小華。那天在辦公室,他宣布讓立夏“去松陽撐場子”,言下之意,是要調(diào)她去平民書局當(dāng)?shù)觊L。立夏聽到這個消息時,“驚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當(dāng)時她入職還不滿一年。

驚訝之外還有顧慮。當(dāng)時碧山、桐廬兩家鄉(xiāng)村店還在試水階段,更別說要離開城市,扎到山里了。

“那就跟流放差不多了?!绷⑾男睦锇碘?。

書店給她一周的考慮時間,期間品牌運(yùn)營經(jīng)理張瑞峰請她吃了一頓長達(dá)3小時的飯。張瑞峰是90后,也是五臺山總店的店長。立夏對他印象不錯:“年輕有為,是我很欣賞的一個人。”吃飯時,張瑞峰用親身經(jīng)歷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苦口婆心一頓勸,立夏最終架不住游說,應(yīng)承了下來。

她是一個“在哪兒都能落地生根的人”,在家排老三,有兩個哥哥,小學(xué)四年級就被送去學(xué)校寄宿,高三去了河南讀書,大學(xué)考到青島,畢業(yè)后去了安徽,之后又來到南京。如今再去山里,無非就是換個地方生活。

于是,收拾收拾行李,她上山了。

騎著小電驢在山間飛馳。受訪者供圖



重新熱鬧的空心村

飯點(diǎn)已到,游客四散去了附近村民開的小飯館兒。店里恢復(fù)寧靜,通常這時,立夏會再去“老同志”家蹭個午飯。

“老同志”原名鮑根余,卸任前在陳家鋪村當(dāng)了24年村支書,快70歲了,身體還健朗,平日里見了誰都樂呵。立夏聽說他在部隊當(dāng)過6年兵,“部隊里都叫同志嘛,所以我就給他起了‘老同志’這個綽號”。鮑根余樂了,反過來叫她“小同志”。

2018年6月1日,兩萬冊實(shí)體書由兩輛10噸級大卡車,從南京運(yùn)送至陳家鋪村。到了村口,山高路窄,車子進(jìn)不去了,甚至因為層層疊疊的地勢,無法借助任何機(jī)械。鮑根余當(dāng)即召集了10位叔嬸,背起背篼,一趟趟,一擔(dān)擔(dān),花了快一天才把所有書運(yùn)送完畢。

先鋒鄉(xiāng)村店有個聘用當(dāng)?shù)剜l(xiāng)賢的傳統(tǒng),“我們需要這樣一個角色,不僅有威望,還對村子的歷史、典故了如指掌。”立夏說。鮑根余成了最合適的人選,書局開業(yè)后,他被聘了過去,搬書、打掃衛(wèi)生,享受先鋒正式員工的待遇。

在此之前,他和其他村民一樣,月落而出、月升而歸,忙著在山上種番薯、蘿卜和茶葉,偶爾結(jié)伴去山下的工地挑石頭,一天能掙兩三百。如今他不再去工地,地也下得少了。

如今店里每月都要補(bǔ)貨,挑書的任務(wù)還是交給老同志。受訪者供圖

陳家鋪過去是空心村,戶籍人口500多,常住村民卻不到100人。山高路遠(yuǎn),生計單一,這些年來,青壯年一個接一個外出打工,村里幾乎看不到年輕人。

“小孩都在縣城上學(xué),父母也跟著在城里打工掙錢、照顧孩子。整個四都鄉(xiāng)都這樣。”民宿老板娘趙姐說。她今年50歲,和丈夫一起打理生意。民宿是他們的兒子畢業(yè)后回來開的,但只待了一年,兒子就待不住了,考進(jìn)了縣里的銀行,如今每月回來一次。

談到兒子的兩次選擇,趙姐撇嘴笑了笑,仿佛從一開始,就預(yù)見了他終有一天會耐不住寂寞。

村里空置的老房子

人氣沒了,陳家鋪成了松陽最窮的村莊?!罢f得過分點(diǎn),就是窮山惡水?!爆F(xiàn)任村支書鮑朝火曾這樣形容。

鮑朝火是鮑根余的兒子,16歲時離開陳家鋪,憑著一身闖勁兒,30出頭就定居上海,成了兩家公司的總經(jīng)理。2011年,他當(dāng)選為松陽縣人大代表,想“為家鄉(xiāng)做點(diǎn)事”??紤]了一年多,最終決定回村,競選黨支部書記。

這一決定遭到了父親鮑根余的極力反對。他無法理解,為何兒子要放棄城里的好生活。但這不足以打消鮑朝火的執(zhí)念。

現(xiàn)任村支書鮑朝火。受訪者供圖

2013年,鮑朝火當(dāng)選為村支書,上任后,修路、拆旱廁、裝路燈、搞自來水入戶,搞得熱火朝天。次年,陳家鋪村順利入選“第三批國家級傳統(tǒng)村落”名錄,他又開始琢磨,怎么把古村的底蘊(yùn)賣出去。

恰逢錢小華來松陽選址,一眼就相中了位置得天獨(dú)厚的陳家鋪村。2016年5月,先鋒書店正式簽約陳家鋪。松陽政府看好這個項目,出資110萬,支持員工宿舍和駐村作家寫作中心的建造,書店的租金,也是象征性地每年收取1萬元。

村民站在自家的前坪上。


初時聽說“要開書店”,村民們都嗤之以鼻:“哪有人來買書???都是瞎折騰!”

后來的變化卻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2018年6月,書店開業(yè),在當(dāng)?shù)卣闹С趾兔襟w接二連三的報道下,游客來了。村民們又驚又喜,“鮑支書太神奇了,變戲法似的,居然能讓那么多人跑上山來”。

很快,村里開出了第一家農(nóng)家樂——“老鮑農(nóng)家樂”(編者注:陳家鋪的村民都姓鮑),在它的帶動下,其他人也加入了行列,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起了招牌,有的寫“小賣部”,有的寫“農(nóng)家住宿”。老人不下山覓活了,在路邊支了陽傘,擱上兩籃子紅薯干,就是一個簡易攤位,見人走近,笑盈盈地招呼:“姑娘,要來點(diǎn)土特產(chǎn)嗎?”

游客在村民的小攤前詢價。
老鮑農(nóng)家樂,兩菜兩飯25元。

曾經(jīng)離開的那批人開始回流。書局旁邊有家飯店,叫“三角喰”,主廚鮑哥原來在縣城幫廚,后來回到村里,每天忙得不亦樂乎;本地女孩鮑任飛也打算回來開家古裝攝影工作室,陳家鋪打卡拍照的人太多了,是個商機(jī)。

山上一家小賣部的老板,去年剛從城里回來。

“5年前,沒人知道陳家鋪,甚至在介紹松陽的時候,也要在后面跟一句‘ 在溫州旁邊’?!滨U朝火說?,F(xiàn)在不一樣了,“別人問你哪兒的,無論是小孩、年輕人,還是山上的老人,都會有些驕傲地說:我是陳家鋪的?!?/p>

這種精神上的滿足感,在鮑朝火看來尤為珍貴。盡管村民們和書局的聯(lián)結(jié)談不上深厚。

游客找村民買紅薯干。

最初要搞鄉(xiāng)村店,錢小華的初衷之一是想讓更多的村民得到文化滋養(yǎng)。兩年多過去,到平民書局看書的叔叔嬸嬸卻極少,他們大多沒上過學(xué),也不識字,偶爾碰上游客沒帶現(xiàn)金,才會到書店找立夏換零錢。

但“文化滋養(yǎng)”不能說全然沒有。好幾次,立夏早上到店時,門口已經(jīng)有小孩等著了。以往他們一年也回不來幾次,回了也待不住,嫌山里無趣,鬧著要走。如今,立夏“認(rèn)識的知道的小孩都個頂個優(yōu)秀”,一到寒暑假就扎進(jìn)書店,有時還帶著城里的朋友來,搶著幫她干活。

在書店看書的孩子。受訪者供圖

今年國慶假期后,書局的銷售額迎來了小高峰。有天對賬,營業(yè)額達(dá)到前所未有的3萬2,立夏至今不敢相信:“太嚇人了!”

在5家鄉(xiāng)村店中,陳家鋪平民書局的銷售額排在第二,僅次于地處熱門景區(qū)的沙溪白族書局。立夏為此費(fèi)過不少功夫。有次,她下山吃到一個冰淇淋,覺得實(shí)在太好吃了,便從縣城進(jìn)了貨,后來這款冰淇淋成了書店的暢銷品;每次回南京,她都要到相似的書店逛一圈,看看人家在賣什么。一次轉(zhuǎn)下來,發(fā)現(xiàn)別人的文創(chuàng)區(qū)還賣八音盒、盲盒和拼圖一類的小玩意,她也想賣。

起初文創(chuàng)經(jīng)理不同意,“覺得像擺地攤一樣,放在書店有些掉價。”但立夏沒有讓步——在某些方面,鄉(xiāng)村店就應(yīng)該更接地氣一些。如今店里光八音盒一項,就占了文創(chuàng)銷售總額的18%。

飛蔦集、云夕共享空間等知名民宿的入駐為陳家鋪增了名氣。

從總店調(diào)來平民書局時,立夏把300多人的港臺群也一并帶了過來。直到現(xiàn)在,這批讀者依然從她這買書。

不同的是,附贈的明信片換成了山里的一片樹葉,或是她在山間撿拾的松果。



是個山里人了

11月8日下午,立夏帶詩人海桑去石倉古村游玩。石倉離陳家鋪不遠(yuǎn),村里有數(shù)10幢清代遺留下來的完整大宅,如今也是受國家保護(hù)的古村落之一。

立夏走在隊伍前列,每進(jìn)一幢宅院,都不忘提醒大家留心細(xì)節(jié):有時是墻上褪色的照片,有時是廊檐上精細(xì)的鏤刻。每聽她介紹一句,海桑都像個孩子般點(diǎn)點(diǎn)頭,發(fā)出“哇!厲害”“真不錯”的感嘆。

文化名人經(jīng)常受邀上山駐村創(chuàng)作一段時間。開店以來,立夏陸續(xù)接待過余秀華、阿乙、李娟等詩人作家,今年上半年迎來了漢學(xué)家David,再就是這次的海桑

海桑的到來讓她尤為激動?!拔姨矚g他的詩了?!彼脑姴恢挂淮纬霈F(xiàn)在立夏的朋友圈里,但她沒想到,“海桑本人比詩還親切可愛”。

海桑上山后,立夏每天抽空帶他走山里的古道,爬山看日出,去村民家里串門,第三天,她在朋友圈里寫道:“在山里生活了兩年的孩子,等到了和她一樣喜歡山的孩子?!?/p>

有時立夏會6點(diǎn)起床,看日出和云海。受訪者供圖

兩年前的11月8號,立夏拖著全部家當(dāng)來到山上。從小在北方平原長大,這里連綿的山讓她感到新奇?!澳鞘俏业谝淮我姷缴酱?,尤其這里的房子,齊整整地傍在山崖邊,又古老又氣派,仿佛走到了世外桃源?!?/p>

但新奇感很快被店里的工作淹沒。圖書文創(chuàng),咖啡品類,書店管理,這些她當(dāng)時不太懂。剛開業(yè),店里有2萬多冊書等著她分類、整理,另外還有數(shù)不清的政府接待、媒體采訪要應(yīng)對。壓力是實(shí)打?qū)嵉?,只能硬著頭皮上。

為客人找書。受訪者供圖

2019年2月春節(jié)剛過,山上游人稀少,冷冷清清的。立夏下山采購?fù)?,天已?jīng)黑透了,在路口等上山的便車時,北風(fēng)嗚嗚打在臉上。那一刻,她好想身邊有個朋友——“哪怕不是朋友,是個年紀(jì)相仿的年輕人也行,不喝奶茶,不吃火鍋也行,坐在馬路邊說說話都是好的?!?/p>

這種孤獨(dú)感不時侵襲她。有一回,她心血來潮想看電影,騎著小電摩去了縣城,可到了影院門口又沒了興致,騎回去了。還有一回想吃火鍋,她一個人去了,吃到一半,忍不住給遠(yuǎn)在河南的閨蜜彈了個視頻電話,邊吃邊聊,“她在視頻那頭就這樣看著我吃完”。

真正讓她和山村聯(lián)結(jié)起來的是老同志。

剛上山那會,村里的人和事都陌生,老同志領(lǐng)著她挨家挨戶去串門。忙得昏天暗地的時候,也是老同志的妻子——蓮美同志為她備了熱飯留著?!叭绻麤]有他倆,我不可能融入得這么快。”立夏說。

立夏在老同志家蹭飯。受訪者供圖

干部出身的老同志,骨子里還保留了一些上下級意識,覺得立夏是一店之長,自然也是他的領(lǐng)導(dǎo)。采訪那天,立夏隨口說了句“二樓有些臟”,原本窩在角落玩手機(jī)的老同志立馬彈起,“我這就去,交給我好了”。

談起立夏,他臉上出現(xiàn)了笑意,“她那廚房里啊,常年堆著村民給她送的蔬菜,逢年過節(jié)還有粽子餃子的。她就是陳家鋪的女兒嘛!”

為村里的孩子彈唱。受訪者供圖

村子里的人習(xí)慣了有書店和立夏的日子。誰手機(jī)壞了,想給孫子打微信視頻了,第一反應(yīng)就是找立夏。偶爾空了,立夏也到村民家里,諞諞閑話,打打小牌,逮著晴好的天,幫嬸子們刨刨紅薯皮。

她清楚地記得那個時刻:有天,走出書店時已是夜里11點(diǎn),山上萬籟俱寂,遠(yuǎn)處的山影層層疊疊,微風(fēng)拂在臉上,她感到一種萬古的靜謐。那一刻,她意識到,自己是個“山里人”了。

相似的時刻還有很多。有時是騎著小電驢往山上趕時,風(fēng)從她耳邊拂過;有時是上著上著班,村民喊“下雨了!”她一路狂奔,跑回宿舍收被子,“跑著跑著,把自己給跑樂了”。

撿到的樹葉和松果,隨書一并寄給讀者。受訪者供圖

2019年年初,鮑根余外嫁杭州的女兒回來探親,臨走時,蓮美紅了眼眶,立夏一把摟住她,安慰道:“不難過呀,等以后有時間我?guī)闳ズ贾?!?/p>

說到就要做到。2019年年末,她在鮑根余家的前坪上刨紅薯皮,試探性地問:“嬸兒,我們?nèi)ズ贾葸^圣誕節(jié)吧?”那時紅薯干也差不多曬好了。

老夫妻被問住了:怎么能“說走就走”呢?但還是能看出倆人眼里的興奮。立夏定好出行計劃,買了來回車票,知冷知熱如女兒一般,終于,趕在年底前,帶夫婦倆去了趟杭州,游了西湖,見了女兒。

立夏帶老同志夫婦去杭州。受訪者供圖

今年重陽節(jié),村民們聚在祠堂里,給60歲以上的老人包餃子。立夏有事要回南京一趟,正要走時,隔壁家嬸子朝她大喊一聲——“不要走!”仿佛有什么急事。

立夏愣在原地,原來是嬸子讓她“吃了餃子再去”。

“當(dāng)下我心下一緊,無法想象有一天我要離開這里了,他們對我說‘不要走’?!闭f這話時,她眼眶紅紅的。

剛剛過去的11月8日是她上山兩周年的日子。她回了趟南京,和書店續(xù)了約,即將開始在山里的第三年。和書局一起漂泊在陳家鋪,她暫時不想離開。

“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到山上來?!?/p>


參考文章 -----------------------------

[1] 《錢小華:我的生命必將以書而告結(jié)束》,向理想致敬

[2] 《鄉(xiāng)村書店的年輕人》,浙江日報

[3] 《回饋家鄉(xiāng)的成就感,賺多少錢都比不上》,中國青年報


圖文?嚴(yán)慌慌?| 編輯?簡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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