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你一直不贊同我，納曼？”阿奎拉吼道?！澳愕墓詮埣词谷R昂也會失去耐心?！?/p>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越來越多的獸人正在向西涌去。綠皮們似乎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特別的凝聚力。過了兩小時，納曼和阿奎拉帶領(lǐng)著他們的小隊小心翼翼地向科思山脊撤退。當太陽西下，納曼很清楚他的斥候們不可能跑得過跟隨他們的獸人載具。納曼向他的中士同伴請求會議，并告訴阿奎拉要把斥候們留在后面。

“我們所獲得的情報太重要了，不能冒險，中士兄弟，”納曼說道?！澳惚仨毾纫徊降竭_科思山脊并警告他們獸人的進攻?！?/p>

“離開讓你們失去保護，這有違我的榮譽，”阿奎拉爭論道?！拔覀兙嚯x通訊覆蓋范圍只有十公里了。到那之前你們足以一直保持領(lǐng)先于獸人?！?/p>

“那只會削減科思山脊籌備防御的時間，”納曼邊說邊不耐煩地踱著步。先頭的獸人部隊只落后他們一到兩公里，很快就會迎頭趕上。“阿奎拉，我的兄弟，你的職責非常清楚。如果不出意外，沒有你的摩托們吸引注意力，我們將能夠更好地避開獸人。如果你真的希望幫忙，那就攻擊獸人并帶領(lǐng)他們向北去。目前我們被迫向南走得太遠了，如果繼續(xù)朝這個方向前進，我們就會被切斷與科思山脊的聯(lián)系?！?/p>

“我認為你的建議有可取之處，中士兄弟，”阿奎拉緩慢地說道，他正在仔細考慮這個想法?！拔覀儗⑦M行牽制性攻擊，并撤離到通訊范圍內(nèi)。一但我將我們的情報傳遞給貝利亞大導師，我們就會回來掩護你們撤退。”

“不必了，兄弟。你們的力量最好用于在科思山脊對抗獸人。如果防線失守，那將扭轉(zhuǎn)我們迄今為止所有的勝利。”

阿奎拉左右搖了搖頭，中士對這潛在的行動方案有些抵觸。阿奎拉沒再說什么并大步走回他的座駕，示意他的小隊向西移動。摩托引擎逐漸增強的轟鳴令通訊器內(nèi)劈啪作響。

“萊昂保佑，”阿奎拉說道。

“愿黑暗天使繁榮你的羽翼，”納曼看著鴉翼駛?cè)牒诎禃r回應道。

隨著鴉翼中隊的離開，納曼開始著手分析形勢。黎明前獸人們抵達不了科思山脊。即將到來的夜幕將是他的小隊能尋求的最好掩護，并且獸人們很可能在黑暗中選擇扎營。他已經(jīng)兩次看到遠處的摩托和越野戰(zhàn)車在平原上游蕩。他們似乎并沒有在尋找納曼的小隊，但他們肯定清楚地知道這個地區(qū)有星際戰(zhàn)士存在。幾十輛載具跟在后面，而獸人巡邏隊沒有發(fā)出警報，這才是關(guān)鍵。如果他們這樣做了，那么綠皮們追上斥候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納曼想要徑直向西移動，直奔科思山脊，但沿途的地形太過開放；卡蒂洛斯的石原就像一片光禿禿的補丁，沒有植被或其他什么能當做掩護。斥候們不得不繞過巖石平原轉(zhuǎn)向南邊，至少要等到夜幕降臨，納曼才能重新考慮這個計劃。

納曼做出決定，他將命令發(fā)送給小隊成員們，隨后他們開始加快步伐，盼望著趁太陽還掛在天上的時間里能和獸人之間盡量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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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單調(diào)的警覺伴隨著行進過程：跑，停，掃描周圍，繼續(xù)跑。幾分鐘接著幾小時，幾公里接著又是幾公里，斥候們不停奔跑著。

他們不間斷地跑了三個小時，緊貼著平原上的褶皺，以免被發(fā)現(xiàn)。他們不時地隱蔽起來，在長草叢中蹲下，只因小隊中的一名或多名隊員發(fā)現(xiàn)了獸人載具正在靠近。納曼時常聽到遠處傳來的發(fā)動機聲，他幾乎不再在意了。只有當他發(fā)現(xiàn)正在逼近的載具數(shù)量發(fā)生變化時，他才真正開始注意這些噪音。

當下午變成紅艷艷的黃昏，在落日的襯托下遠處科思山脊的輪廓顯得越發(fā)銳利。那陡峭的山巒仿佛一堵城墻伸向紅色的天空，但還是太遠無法辨認出任何防衛(wèi)部隊或星際戰(zhàn)士駐守在那里。納曼默默地向萊昂祈禱，希望阿奎拉和他的小隊能避開獸人并向他們發(fā)出大規(guī)模綠皮進攻的警告。

探照燈的光線劃破了黃昏下的黑暗，讓納曼清楚地掌握了獸人部隊與他們的位置關(guān)系。后面一段距離還有其他光亮，夾雜著閃爍的橙色火焰，躍入東部貧瘠之地?？粗屈c亮夜空的光芒，他才意識到到底有多少獸人：他們成千上萬，大部分向北方移動，但車頭燈的閃光和零星的射擊聲暴露了一組載具幾乎就在納曼前進路線的后面。

他對轉(zhuǎn)向北邊仍保持謹慎態(tài)度；那會將他和他的小隊置于獸人推進的正前方。向南走也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那個方向太遠了，斥候們還要再深入幾公里，才能登上科思峽谷。即使他們通過了這個障礙，這條路線也會將他們帶向海岸而不是科思山脊。不管是好是壞，唯一的選擇似乎就是繼續(xù)向西前進，期望后面的獸人們會停下或改變行駛方向。納曼暗自決定如果獸人靠近到半公里之內(nèi)，他們就挖一條溝來進行隱蔽；不出意外的話獸人們應該會在黑暗中錯過他們，就算最壞的情況下斥候們也能擁有一個簡易的防守位置。

太陽落入科思山脊兩個小時后僅在西邊留下一絲微光，納曼感覺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來自后方的獸人們逐漸向北靠攏以加入他們的大軍中，經(jīng)過時距離斥候們超過一公里遠。盡管斥候們的前方有燈光和廢氣，而在納曼看來他們正明確地奔向科思山脊。如果他們保持目前的速度 - 當然他們沒理由不能 - 他們將在黎明前進入巖石與溝壑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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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上的草地越來越稀薄。石楠和矮樹叢打破了搖曳的綠色海洋。地勢開始緩緩向上傾斜，納曼斷定他們距離科思山脊已不超過三公里。周圍仍然一片黑暗；皮希納的月亮們還掛在天上直到兩小時后東邊的天空被曙光所照亮?？諝夂芾涞{曼并沒有在意，寒冷對他而言是一種抽象的環(huán)境因素而非能真正感受到的東西。這和持續(xù)奔跑帶來的疲勞一樣。他的胳膊和腿有條不紊的擺動，他的四肢似乎已和意識分離。沒有任何痛苦感，沒有急促的呼吸，沒有一名凡人會出現(xiàn)的那種抽筋或頭暈等反應。

其他斥候們還沒有得到如此肉體上的祝福，每一種感覺都取決于他們身上的植入物和發(fā)育。庫丁跑得就像納曼一樣輕松；拉斯和克利豐呼吸沉重但還跟得上；特爾迪斯和蓋坦則顯現(xiàn)出他們費力行動的最壞跡象。他們滿臉通紅，步履蹣跚，汗水浸透了他們的制服。盡管情況艱難，但兩人都沒有提出任何休息的要求。這很好，因為繼續(xù)前進的意志和身體上的能力一樣重要。

沒人說話。每個人都準備好武器警戒著他們所負責的區(qū)域，但是沒有什么可報告的。似乎他們已經(jīng)甩了獸人一到兩公里遠。納曼沉默不語且心神不寧，通訊頻道異乎尋常的寂靜。雖然他們不在通訊范圍之內(nèi)，而他仍期望在這里能夠接收到科思山脊的指揮信號，但他什么也沒聽到。他突然聯(lián)想到阿奎拉可能會做一些魯莽的事情，比如在發(fā)出獸人進攻的警告前就讓他的小隊被獸人們逼得走投無路。

“中士！”克利豐微弱的聲音打斷了納曼的思緒。那名斥候在小隊的后面停了下來，將狙擊步槍抵在了他的肩上。

“小隊，在這里停下，”納曼嘶聲道。“保持警戒。報告你的發(fā)現(xiàn)，斥候克利豐?！?/p>

“我想我聽到了引擎的聲音，中士?！?/p>

納曼向后走并停在了正蹲伏于那里的斥候身旁。

“你聽到了引擎聲，還是你沒聽到引擎聲？”他問道。

“我聽到了引擎聲，中士，”克利豐的話語中多了幾分自信?！霸谖覀兒竺??！?/p>

“距離？規(guī)模？”

“我不知道，中士。我可以看到那個方向有一團熱霧。”斥候指向他們幾分鐘前經(jīng)過那片平原上的一個斜坡。當斥候用緊繃的音色繼續(xù)描述時納曼從腰帶上取下了他的單筒望遠鏡。“我看到他們了！三輛獸人載具。兩臺平板運輸車。一臺裝甲戰(zhàn)斗堡壘。沒有摩托或步兵。他們正徑直向我們而來！”

納曼用肉眼什么都看不到，即便一名星際戰(zhàn)士的視力在微弱光線環(huán)境下能如凡人在中午時的一樣好。獸人們正在沒有燈光的情況下行駛。他們是有意前來狩獵斥候們的嗎？他通過望遠鏡確認了克利豐的報告：三輛獸人載具正追趕著他們，上面擠滿了獸人戰(zhàn)士。

納曼看向周圍尋找著最佳防守位置。在他右邊不到一百米有幾顆矮樹，另外有一條狹窄的小河從山脊上斜切下來，距離他左邊三十米。這些樹能幫助他們躲開獸人可能的前進路線，并提供一些視野遮蓋，但是細瘦、扭曲的樹干和樹枝幾乎起不到任何物理保護作用。那條小溪則至少有一米深且沿岸一排長滿了灌木叢，但它直接穿過獸人們正前方的路線。納曼用望遠鏡做了最后一次掃視，確定自己周圍沒有其他獸人部隊。如果斥候們被發(fā)現(xiàn)，那他們將面對三輛載具及其上面的好戰(zhàn)貨物。

他將單筒望遠鏡折疊并收起來，同時做出了決斷。

“到河床去，四米間隔，狙擊手去前面和后面！”

他們在保持隱蔽的前提下飛快地沖到小溪邊，那里大概三米寬且河床的水幾乎沒有沒過他們的靴子。納曼引導小隊向上游方向走了一點，在那水流繞過一塊大圓石頭并向南延伸一小段距離，幾乎垂直于那些獸人前進的方向。

“我們不能讓敵人進入我們和科思山脊之間，”納曼對他的斥候們說道?！拔覀儗⒌却龜橙藦纳磉吔?jīng)過，然后從后方吸引他們。如果山脊上的自由民兵正在關(guān)注，他們甚至可以看到戰(zhàn)斗并提供支援?！?/p>

斥候們點點頭，都睜大了因腎上腺素而充血的眼睛。他們進入各自的位置，用叢生的野草和灌木隱藏他們的武器，蜷縮在齊腰高的泥灘上。透過植物枝葉之間的空隙窺視，納曼觀察著獸人們，他的爆矢槍靜靜架在身體前面。敵人在三百米外以正常速度前進著。這不是針對科思山脊的魯莽沖鋒，這是一次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前進。獸人們竟然表現(xiàn)出如此謹慎的想法使斥候中士感到非常不安。不思考的獸人就已經(jīng)足夠危險了。

當載具靠近時納曼可以感覺到地面在顫抖。最重的是一輛駕駛室在右側(cè)的半履帶戰(zhàn)車，左邊開頂式的炮臺上架設(shè)了一門長筒加農(nóng)炮。后面有一個搖搖晃晃的龍門架，上面站著兩個用皮帶固定自己的持槍獸人。在他們身后的車斗里，金屬隔板后蹲伏著超過一打獸人步兵，他們四下端詳，手持槍械。濃厚的廢氣從另一邊滾滾噴出，沿卡車行進的路線留下一道軌跡。

另外兩輛載具只有前面這臺的一半大小，四個輪子在泥土和雜草上顛簸前行。他可以看到每輛車的駕駛員在寬闊的車廂內(nèi)彎腰駝背地坐著，在他們旁邊都有一名站在車載武器后面的射擊手。彈藥帶一直拖到車頂板后面，而在那里有著更多的獸人正蹲在一起，他們戴著頭盔的腦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刻不停地搜尋著敵人的蹤跡。當他們靠近時，甚至能聽到引擎噪音之下綠皮們的說話聲。

那輛戰(zhàn)斗堡壘在距離上游大約50米的地方駛過了河床，通過河口時沒有絲毫停頓。而那些卡車則前進得有些艱難。伴隨著更濃的黑煙，其中一名駕駛員加大了引擎出力試圖跳過河口。這一成果喜憂參半：卡車沖進河里并撞到了對岸，車輪撕裂了泥土和植被，一半獸人從后面被摔了出來。第二輛卡車則更小心地駛近，車腹浸入水中并發(fā)出一陣尖銳的金屬撕裂聲。它停在了那里，煙霧從排氣口中冒出。納曼猜是車軸斷了。

接著發(fā)生了一段伴隨咆哮聲的爭論，還有拳打腳踢，最終獸人們決定放棄這輛車徒步前行。當最后一批獸人正向?qū)Π杜廊r，納曼下了開火命令。

爆矢的轟鳴在獸人們毫無掩護的背后響起，炸開整塊血肉，粉碎脊柱，撕裂肢體。納曼將他的火力引向那輛廢棄的卡車，在其側(cè)面制造一連串爆炸直到上面有東西被點燃。一時間火光爆裂，爆炸的火球向空中升起數(shù)十米高，是燃料箱被引爆了。裝甲和底盤的碎片如刀片般擊穿了附近的獸人們，很快溪水中就匯滿厚厚的鮮血。

很難看到戰(zhàn)斗堡壘那邊發(fā)生了什么：它被擋在了爆炸和車輛廢氣產(chǎn)生的濃煙后面。另一輛卡車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徑直向斥候們駛來，車輪在草地上打滑，上面的射擊手則向岸邊傾瀉著大量的子彈。

特爾迪斯大叫一聲落回了水中，他右邊的臉頰和眼睛不見了。他絕望地用另一只眼睛環(huán)顧四周，一只手撲在水面上，另一只手仍緊緊抓住他的爆矢槍。納曼將這名斥候痛苦的呻吟聲從腦中趕了出去并將武器瞄向快速駛近的卡車。沉重的子彈從斥候中士頭頂呼嘯而過，打在旁邊的泥土中。納曼通過卡車前裂開的擋風玻璃看到了里面的駕駛員。

他迅速連開兩槍，第一發(fā)穿過玻璃在獸人的胸口處爆炸了，第二發(fā)則從縫隙處進入了后面的乘員艙室。盡管胸口被開了個大洞，但那個獸人仍保護性地低下了頭并努力試圖控制載具。

納曼聽到一聲悶響。不到一秒鐘后，一枚炮彈在小隊后面的河岸炸裂開來，將泥土和水濺向斥候們的身體。他意識到特爾迪斯已經(jīng)不再發(fā)出任何噪音，但他的視線并沒有從卡車上移開。更多火力從車載的機槍中噴灑出來，令拉斯叫喊著向后躲避。

“帝皇的毛屁股?。　背夂蚪泻暗?，猛然揮動他的手，下一刻大量鮮血從原本是手指的地方噴涌而出。

“停止你的褻瀆！”納曼厲聲說道，同時用另一串射擊打向卡車上的射擊手。那頭獸人隨即從武器臺上掉下來，腦袋被炸裂分成了兩半。“不要在這種沒意義的廢話里提及帝皇！”

“我道歉，中士，”拉斯回答道，說著再次回到了他的射擊位置，此時手上傷口的血已經(jīng)凝固?！爱敾氐轿覀兊男值苤袝r，我會向牧師報告并懺悔。”

獸人將卡車停在了十幾米遠的地方。綠皮駕駛員在駕駛室中拿出一把手槍，并在其乘客們從側(cè)面涌出時向這邊開火。納曼沒有理會那個司機而是將他的火力對準那些正在靠近河岸的家伙。兩個獸人在站到地面上前就已經(jīng)斃命，他們的身體被多發(fā)爆彈擊中。另外四個正向斥候們徑直猛沖而來，手里拿著砍刀，手槍也在不斷噴吐子彈。幸運的一擊從納曼頭部右邊劃過，擊碎了他耳朵上的通訊連接器。用他的余光，納曼看到那名駕駛員倒在了地上，狙擊步槍在他前額開了一個整齊的洞。

“槍法不錯，斥候庫丁，”納曼說道，同時將他已經(jīng)打空的彈夾替換成一個新的。

沒有任何回應。納曼向右邊瞥了一眼，看到庫丁倒在了小溪里，鮮血惡毒地從劃過他脖子的傷口中流出。是蓋坦正在使用倒地斥候的狙擊步槍。

當獸人們沖上小溪河岸時，納曼起身拔出了他的戰(zhàn)斗短刀。一頭綠皮試圖從他身上跳過去，但當其經(jīng)過時身體被劃開了，敞開的切口一直從骨盆延伸至膝蓋，割開肌肉和肌腱。那頭綠皮掙扎著摔到一邊，因為那條殘廢的腿無法幫助他保持平衡。納曼轉(zhuǎn)身將一發(fā)爆矢送進了對方的臉中。

那輛戰(zhàn)斗堡壘再次開火。這發(fā)炮彈在溪流中炸裂開來，撕碎了倒在那里的特爾迪斯以及剛剛下到溪中的兩個獸人。當最后一頭綠皮正蹚水過來時，蓋坦開火的子彈從納曼身邊經(jīng)過，一槍擊中了那個獸人的喉嚨。

接著迎來了一陣短暫的沉默。第一輛卡車上的獸人全都死了，其他的則正沿著河岸跑向斥候們。戰(zhàn)斗堡壘緩慢地向前移動，當炮手笨重地重新填裝大炮時濃煙正從炮口里不斷飄出。

“一次一件事，”納曼默默說道。他將手伸向腰帶取下一個完美的球狀金屬造物。上面刻著一個符文。當他用拇指搓過它時，激活符文發(fā)出了紅寶石般的光芒。納曼將自己拉上河岸，瞄準了戰(zhàn)斗堡壘，子彈在他身邊劃過，他擲出了那枚手雷。獸人們抬頭盯著放出電火花的球體在空中飛過，直至其飛入那輛戰(zhàn)斗堡壘的后面。

并沒有發(fā)生爆炸。沒有火焰或彈片，靜滯手雷爆發(fā)出一個閃亮的球狀能量場，將戰(zhàn)斗堡壘及其十米以內(nèi)的一切包裹其中。在那層朦朧的氣泡內(nèi)，時間的流速變慢甚至接近靜止。納曼能看到炮手正將手放在炮尾閂上。他看到駕駛員那張滿目怒容的臉，唾液從他的獠牙間飛濺出來。來自兩個懸吊車載武器射手的子彈，它們過于緩慢似乎已經(jīng)停在了空中。從車后隔間中跳出來的獸人們也被凍結(jié)在跳躍的狀態(tài)，濺起的銹跡和灰塵為周圍的空氣染上了色彩。

他只贏得了一點時間。靜滯立場的效果已經(jīng)開始減弱，球狀能量場明顯正在緩慢地收縮。就在中士正瞄準那些跑向他們的獸人時，納曼感覺到蓋坦來到了他的身邊。

“只剩我們了，中士，” 蓋坦低聲說道。

“并不是，”納曼回答道，并一槍撕裂了一個獸人的大腿。

納曼幾秒鐘前聽到的引擎轟鳴聲在鴉翼摩托從中士身后躍過河岸時變成了一陣巨響。他們的爆矢槍不斷開火，阿奎拉的中隊直奔獸人而去，在那群暴徒間撕開一條不規(guī)則的缺口。當他們犁進敵群，用手持的鏈鋸劍左右劈砍時，對方反擊的槍火砸在他們的盔甲和座駕上發(fā)出叮咣的響聲。

隨著氣壓的爆裂聲，靜滯立場崩潰了。半分鐘前開火射出的子彈突然在納曼頭頂尖嘯著飛過。引擎被槍擊中的聲音使納曼的注意力轉(zhuǎn)回到那輛還在運轉(zhuǎn)的卡車上；射擊手和上面的乘員已經(jīng)死了，但其新任的駕駛員正朝著中士的方向猛然加速。

“臥倒！”他吼道，同時撲向小溪并一把將蓋坦也拽了過來。

那輛卡車沖過岸邊的同時向一側(cè)傾斜，前輪落在巖石上，整個主體則飛過納曼和蓋坦。在一陣水花和濃煙中墜毀，駕駛員則從殘破的擋風玻璃碎片間翻了出去。令人驚奇的是，那頭獸人仍然活著。他正穿過泥濘向納曼這邊過來，揮舞著他已經(jīng)打空的手槍。

“干掉那個！”納曼對蓋坦說道。那名斥候立刻舉起了狙擊步槍，一擊射穿了那名受傷獸人的左眼。當狙擊手的子彈打進其顱骨中時他顫抖了幾秒，毒素正通過異形的血液循環(huán)被釋放出來。

戰(zhàn)斗堡壘加農(nóng)炮獨特的撞擊聲在溪流間回蕩。不一會兒，一枚炮彈在阿奎拉中隊間爆炸了。納曼看到兩輛摩托和它們的騎手被拋向了空中，裝甲板碎裂，引擎零件四散。當燃燒的殘片灑落在草地上時，剩下的兩名星際戰(zhàn)士和他們的座駕正拖著煙霧猛沖過去。

“是時候移動了，”納曼將蓋坦推向河岸并說道。爬上去之后，納曼看到戰(zhàn)斗堡壘上的兩個槍手正瞄準他們的方向。就在納曼的警告剛剛離開嘴唇時，蓋坦就被飛來的子彈打了個粉碎，他的護甲和身體上瞬間滿是彈孔。

那名斥候向后倒去，紅色的血泡從他的嘴中冒出。納曼不顧一切地想看看是否有機會挽救這名斥候。但已經(jīng)沒有一絲可能了。蓋坦已經(jīng)被賦予了一些后期植入物，他的傷口可能并不致命，但他還太年輕，他的身體仍算作凡人，無法從這樣的攻擊中幸存下來。納曼用爆矢槍向這名青年的頭部開了一槍，讓他從痛苦中解脫。

“給異形送上死亡！”

雖然他的體內(nèi)被狂怒之火所填滿，納曼仍控制著他的憤怒，將其從狂野中提煉，把無法駕馭的火焰轉(zhuǎn)變成白熱的焦點。從戰(zhàn)斗堡壘后方涌出的獸人們成為了他傾瀉怒火的對象，每一發(fā)子彈都擊中其目標，每一次扣動扳機都伴隨著敵人生命的終結(jié)。

阿奎拉和他中隊的幸存者在戰(zhàn)斗堡壘周圍兜圈，不斷射擊，但它的裝甲太厚以至于爆矢無法穿透。蹲在它的炮臺上，炮手幾乎已經(jīng)無法再用大炮擊中敵人，在這種距離下他沒辦法跟上鴉翼的速度。

阿奎拉疾行在戰(zhàn)斗堡壘周圍，而納曼則從后面跟了上去。中士一個急剎車在納曼旁邊停了下來，并通過他的外部發(fā)聲器對他說話。

“往科思山脊去，兄弟，”阿奎拉說道?！拔乙呀?jīng)向貝利亞大導師送去了警告，但你的所見比我的報告更有價值?！?/p>

“你缺乏能有效對抗那輛戰(zhàn)斗堡壘的東西，兄弟，”納曼回答道?！澳銘摫M快撤退。我的生命不值得你們犧牲?！?/p>

“那值得，納曼兄弟，”阿奎拉用拳頭擊打在胸口向其致敬并說道。“不只是因為你腦袋里所裝的東西，也為了你內(nèi)心中的一切。你讓第十連感到驕傲，納曼。帝國為你而喜。我想不出來還有誰能成為未來那些戰(zhàn)斗兄弟們的好榜樣。”

納曼還沒來得及回答，阿奎拉就踩下油門疾馳而去，斥候中士的話語被淹沒在了摩托的咆哮中。兩名騎手用車載的爆矢槍和閃光的鏈鋸劍穿過獸群。在激烈的戰(zhàn)斗中，阿奎拉的同伴被從他的坐騎上扯了下來，他的鏈鋸齒刃卡在了一頭獸人的胸腔里。被獸人們所包圍，他奮勇戰(zhàn)斗，又砍倒了兩個敵人；隨后他的反抗被來自戰(zhàn)斗堡壘上的炮彈打斷了，不分敵我地擊中了那名黑暗天使和其他獸人們。

現(xiàn)在只剩下納曼，阿奎拉和那輛戰(zhàn)斗堡壘。鴉翼中士將他的鏈鋸劍高高舉起并徑直駛向那輛裝甲載具的側(cè)翼。他摩托的前部撞上了戰(zhàn)斗堡壘右側(cè)的履帶，撕碎連接處的同時扭曲了車輪。沖擊力把阿奎拉向前甩去，令中士從側(cè)面撞在了裝甲運兵車上；在跌倒前阿奎拉搶先抓住了運兵艙室頂部的隔板。當阿奎拉拖著自己鉆進車斗的一側(cè)時摩托發(fā)生了爆炸?；鹧鎻膽?zhàn)車的引擎中噴出，斷裂的燃料管將其里面的東西潑灑在了草地上。透過濃煙與火焰，納曼看到那名身披黑甲的戰(zhàn)士從駕駛室后面撞了進去。沒過一會兒，一個被砍下的獸人頭顱便從窗口中飛出，滾過燃燒的草地。

“為了萊昂！”納曼大喊道，堅信阿奎拉能活著出來。他所要做的就是殺死那名射擊手。

隨著一聲爆炸將納曼甩向后方，金屬碎片被拋向幾百米高的天空中，那輛戰(zhàn)斗堡壘爆炸了。履帶和發(fā)動機的碎片或落在草地上或掉進燃燒的戰(zhàn)車殘骸中。金屬碎屑不停地砸在他周圍的泥土中，納曼走向那片廢墟想要找到阿奎拉。僥幸地盼望著那位中士的盔甲保護他避開了最嚴重的爆炸。

他發(fā)現(xiàn)了一條被黑色護甲包裹的腿，斷裂的骨頭從開裂的陶鋼中露出。接著納曼放棄了。他不想再找到其他什么東西了。

回到小溪，納曼把他死去的斥候小隊成員們堆在河岸邊，用樹枝、泥土和野草遮蓋起來，希望獸人們不會發(fā)現(xiàn)并毀掉這些尸體。當黑暗天使擊敗了獸人，納曼會回到這里并確保遺體被送回戰(zhàn)團舉行適當?shù)膬x式安葬。

他拿起一把狙擊步槍，重新填裝彈藥。越野車和半履帶式戰(zhàn)車的探照燈在遠處左右搖晃，沖淡了黎明前的黑暗。這場戰(zhàn)斗顯然已經(jīng)引起了其他獸人的注意。他必須馬上移動。

老兵中士納曼又再一次跑了起來，奔向科思山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