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苗帶著覺來到了自己的家，一棟毫無特色的民宅。

雖然覺對現(xiàn)代建筑沒什么概念，但是這棟宅子同目前為止看到過的沒有什么不同，多少叫她感到意外。

覺所持有的『東風谷早苗』的情報全部源自先代記憶與印象。

她總有一天會與兩柱神一同來到幻想鄉(xiāng)，在高手云集的那里也是一名相當?shù)膹娬摺?br>
特殊的人類――不、是既是神明也身為人類的『現(xiàn)人神』。

在先代的視角里，她是『故事的主角』分類的人類。

可是在覺看來，早苗多少有些不同，只會讓人覺得是生活在外部世界里的一個現(xiàn)代人。

她與同樣生活在現(xiàn)代都市的仙人——青娥不一樣。

　青娥不論在哪都是幻想側的子民，即便她把自身磨合進現(xiàn)實也決不會融入其中。

她一定沒有在這個世界完整地活過吧，即使自己和先代沒有出現(xiàn)，她葉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地方、而那個機會到來之前只是作為人活著度日。

覺有著沒來由的確信。

然而、面前的這位少女她――。


「哎呀哎呀、歡迎歡迎?！?br>

早苗的母親前來迎接歸來的女兒，她一看到覺便露出溫柔的笑容。

她似乎對彬彬有禮地低頭的覺產生了好感。

三人都在玄關處距離足夠近，但是覺不必使用能力也可以輕易地看出來這位女性只是個普通人類。

年齡在30后半到40前半，外表看上去要更老一點。發(fā)色也當然是黑的，因為是日本人這也是自然。

穿著圍裙的模樣，儼然是一位普通的家庭主婦。

特別的力量或者氣質同樣感受不到，只看第一印象不會認為她與洩矢神的血脈或是法事相關。

看著眼前進行著交流的母女覺不禁對二人是否真的有血緣關系感到驚訝。


「嗯，是叫覺醬啊?！?br>

看養(yǎng)子早苗在對自己的母親簡單介紹了一下怎么看都是小學生的覺。

與之相伴的理所當然會冒出來的疑問也讀取到了。


「但是、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帶她到家里來呢？」


很顯然她并非是對覺的到訪感到麻煩，只是單純地表示出擔心。

現(xiàn)在是平時高中放學的時間段。

已經臨近傍晚了。

雖然不算是小孩子不能出門那么晚的時間，但是考慮到還要從這里回家這點就不合適了。

早苗也終于注意到了其中的不自然。


「啊、那個……」

「我是在做志愿者的時候跟早苗姐姐成為朋友的?！?br>

覺機智地插嘴給不知所措的早苗打輔助。

依照面前這位女性抱有的『可愛的小孩子形象』努力地擠出笑容。


「哎呀，是這樣啊。」

「因為今天在路上偶然碰到了聊得很開心，不知不覺地就到您家來打擾了。另外，為了下次也能來玩已經記住來時的路了?！?br>
「啊，原來是這樣啊?！?br>
「是的，在回家太晚之前我就會告辭的。給您添麻煩了，非常抱歉?！?/p>

「并沒有覺得麻煩的，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呢，這樣我就放心啦。」



在一旁看著對話的早苗目瞪口呆，覺一邊讀心一邊對答如流，精準地消解著對方的疑惑與不安、切實地收割著信賴。

母親很明顯是接受了小學女生和身為高中生的女兒這一組合，那么再定好一個時間之后趕在天黑前回家的計劃就沒問題了。何況一局情況，也可以通過電話聯(lián)絡對方的監(jiān)護人。

覺正是讀取到了這樣的想法。

與早苗的交談一個小時就足夠了，就算到了要聯(lián)絡雙親的時候只要撥打青娥事先告訴的手機號就行，她的話肯定能配合好的。

就這樣自然的，覺來到了早苗的家里。


「覺、覺小姐好厲害啊。」


雖說自己這邊邀請的，反倒成了手足無措的那個。


「比起這個、快***媽那里吧，她在準備茶和點心。」


在通往二樓早苗房間的樓梯上，覺開口說道。


「她好像是打算直接帶進你的房間里，接下來咱們的對話可不是普通人類應該聽到的內容呢。」

「誒！啊……原、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去拿！」


早苗聽懂了覺的言外之意，慌慌張張地跑下樓梯。

覺目送她離開，轉身上樓打開了早苗房間的門。

因為有小孩子所以準備了『小動物餅干』之類的點心、早苗跟這樣子的母親搏斗了數(shù)分鐘之后，把看上去很高級的日式點心和茶裝進盤子里端進房間里，正好碰上覺取下裝飾在架子上的某物。

「啊啊、那個是……！」

「不好意思，不想讓別人碰到這個是嗎？」

「不是、倒也沒有不想……只是?！?br>

早苗一邊在房間正中的小桌子上擺放著茶點，一邊支支吾吾的。

因為把覺招待來自家的興奮，完全忘記了這是自己的房間。

倒不是里面很亂，不如說此時此刻才深切地體會到平時養(yǎng)成的整理房間的好習慣是多么的正確。

但是，問題在于自己有著這個年齡段的女高中生里有些稀有的奇怪興趣。


「機器人，是這么叫的吧。」


覺輕輕地把機器人玩具擺回架子上。

上面還擺放著數(shù)個類似的玩具。

在女孩子氣風格的房間里，那些玩具顯得格外出戲。


「對、對不起。很奇怪吧，高中女生喜歡這種小孩子的玩具……」


早苗低下頭，滿臉羞紅。


「其實沒什么不好的吧？」

「誒?。俊?br>
「不好嗎？」

「不、我也不知道……」

「我不覺得把喜歡的東西擺起來看是一件壞事哦，倒是你這么想呢。」

覺一臉平靜地回答著，一邊坐到了早苗的對面。

對她來說，早苗的個人愛好其實無所謂。

因為事先從先代那得知了早苗『喜歡機器人』，而且機器人這東西對于生在幻想鄉(xiāng)的自己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存在，所以怎樣都好。

只是看了看玩具的構造，感慨一下如此精巧的人偶竟是能夠輕易買到的小孩子玩具這種程度罷了。

相反，早苗對了解自己愛好的覺抱有了更大的好感。

不同于先前羞恥心的另一種情感令她雙頰泛紅，扭扭捏捏地把茶點送過去。


「請、請用，這是剛泡好的茶?！?br>
「勞你費心了?！?br>
「不，不會?！?br>
「雖然就個人而言，我對那個動物餅干更感興趣――」

「啊、更想吃餅干是嗎？」

「因為是沒有吃過的東西呢，所以好奇心更勝一籌，另外，我很喜歡動物。也要謝謝你遞來了茶?！?br>

覺小口小口地享用著點心和茶。

兩邊的味道都很不錯，但是她并不是來享受這些的，只不過是出于禮儀。

雖然知道早苗是發(fā)自真心的邀請自己，但也不是為了聊天才過來的。


「那么?！?br>

在早苗緊張的注視下，覺端正表情開口道。

「很遺憾，我沒有打算在這里放松地與你聊天，我是為了與你交涉而來的?！?br>
「――嗯?！?br>
「話雖如此，只有我單方面地開口也不好。雖然我認識東風谷早苗你這個人，可是你完全不了解我?！?br>
「――」

「你心中的疑惑我是都知道的?！?br>
「都知道的話、就是說……」

「沒錯，我可以讀取別人的內心?！?br>
「那么……！」


早苗興奮起來，不由得探出上半身。


「果然、您就是神明吧?。　?br>
「……不、你搞錯了?！?br>

僵住了。

換個說法就是兩人都不客氣地沉默了一段時間。


「那、那么……您究竟是什么人呢？雖然我知道你總不能是人類就是了?！?br>

重新振作精神，早苗先開口詢問道。

至少，她能夠看到覺的『第三之眼』。

雖然早苗的母親在看到覺的時候也感到驚訝，可她的視線并沒有轉向奇怪的位置，所以可以理解為那只眼是常人看不到的非實體。

因為身邊就有著同樣的存在啊。

接著，從這樣子聯(lián)想著的早苗思考中，覺捕捉到了那兩柱神的身影。

――總之，確認到了兩柱神的存在，目前為止很順利呢。


心里有了底之后，覺回答起早苗的疑問。


「我是妖怪，名為『覺』的可以讀心的妖怪?！?br>

當然現(xiàn)在談話的時候也在讀著心這回事肯定緘口不提的。



「妖怪！」

「沒錯，是第一次見嗎？」

「是的，雖然有從神大人那里聽說過?！?br>
「是嗎。」

「……你信我的嗎？相信我認識神明什么的?！?br>
「我有說過會讀心的吧?！?br>
「啊，是……是這樣?！?br>
「而且，我也知道你所認識的是兩柱神明。叫做八坂神奈子和洩矢諏訪子吧。」

「什?。繛槭裁茨銜溃?？」

「嘛，為什么呢。你早晚會知道的，總有一天――」

「……原來如此，現(xiàn)在還不到知道的時候嗎?！?br>

咽了口唾沫，早苗乖巧地點頭表示理解。

啊，這孩子真好對付啊――覺如是想到。

實際上，她只是借用先代那裝模作樣的臺詞糊弄早苗罷了。

是少女在自作多情。


「雖然，說是妖怪，我并非是在現(xiàn)代社會之中隱居的，我來自幻想鄉(xiāng)?！?br>
「huan xiang ……xiang？」


早苗因為聽到了陌生的詞匯歪著頭。

那不是刻意的舉動。

說到底，如果早苗是裝作不知的話，也會被讀心看破的。


「嗯、是叫幻想鄉(xiāng)。你沒有聽說過嗎？」

「沒有，那里是怎樣的地方呢？」


面對早苗的提問，覺稍微沉默了一會。


――不是說謊，也不是演的。


早苗真的不知道幻想鄉(xiāng)的事情。

這一點，多少出乎覺的預料。


「……那是一個被巨大結界包圍的秘境。在結界之中，人類、妖怪甚至是神明都像是在古老的時代一樣共存著。那是一處保留著被現(xiàn)代否定的幻想的地方。」

「還、還有那種地方在嗎！？」

「是的，我是因為一次事故，才從幻想鄉(xiāng)誤入了那個結界之外的世界的。」


看得出來早苗的驚訝是實打實的，所以覺試探性地問道。


「你沒有從那兩位神明那里聽說過幻想鄉(xiāng)的事情嗎？」

聞罷，早苗搖了搖頭。


「說到底、光是跟那兩位溝通就很可怕了，所以并沒有過多少的交談。」


這樣回答著的早苗表情有些陰沉。


――本來小的時候經常有交流的，上了高中之后神奈子大人、尤其是諏訪子大人都不回應我的聲音了。


覺從早苗的內心讀到了沒有用語言表達出來的補充內容。

早苗不知道幻想鄉(xiāng)并非偶然，似乎是因為與兩柱神的溝通停滯了。

關系變得疏遠了。

這也是，推翻了覺當初預定的新的事實。

首先通過了解情況的早苗與兩柱神交涉――這個前提被推翻了。

進一步思考了一會之后，覺再次開口道。


「實際上，我真正有事情要找的不是你本人，是想通過你去找那兩位神明?！?br>
「神奈子大人和諏訪子大人、是嗎？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呢？」

「這個時候我就直截了當?shù)卣f吧。你可能不知道吧，那兩柱神應該有計劃移居到幻想鄉(xiāng)的。而我為了回到幻想鄉(xiāng)，想要找她們搭乘便車。」

「……誒？」


過量的驚訝，會連人的反應也奪走。

沒有任何表情，早苗只是能發(fā)出傻眼的動靜。

關于幻想鄉(xiāng)。

關于兩柱神明的移居。

一切的一切，她都是頭一次聽說。

◆



覺一行三人居住在某棟可以眺望諏訪湖的酒店上層。

那是一處規(guī)模相當大的酒店，服務和設施一應俱全。不但房間里配備有浴室，甚至還能夠泡溫泉。。

當然，住宿費自然不菲，但是青娥一派輕松地笑著支付了三人份的錢。

『既然要住的話，就要住好地方』，如是主張并定下這里的就是她本人。

在青娥把覺接回來的時候，太陽早已完全西沉了。


「我們回來了――額，你在干嘛？」

「我在鍛煉。」


一眼環(huán)視完整個大房間，覺對著先代的模樣嘆了口氣。

在兩張并排的床之間，先代張開雙腿以橫向劈叉的姿勢把身體架在半空，只把腳后跟的部分依在左右的床邊，全憑股關節(jié)和附近的肌肉支撐體重。

這是沒有足夠的柔軟性與力量就無法做到的姿勢。

稱其為鍛煉，倒也的確如此吧。

一旁的青娥則對著先代的這副模樣垂涎三尺神情恍惚。

然而，覺是懂得先代的真心想法的。


――范馬勇次郎游戲、敲好玩！


來到足夠的距離所聽取到的心聲該說是果不其然嗎，覺感受到無力。

嘛，能抗下來那般痛苦折磨的嚴酷修行，她的這份呆傻天然自然功不可沒，或許這還是一種智慧吧。但還是看不上啊，尊敬不來，這不就是笨蛋嗎。

覺像是滿身疲憊的樣子，走到窗邊的椅子坐下。

透過巨大的窗戶，諏訪湖美麗的夜景盡收眼底。


「出了什么問題嗎？」


先代注意到了覺的樣子，停下鍛煉詢問道。

青娥在一旁殷勤地遞上毛巾。


「沒，沒出現(xiàn)什么問題。順利地與東風谷早苗接觸了，只是稍微有些出乎意料呢?！?br>
「出乎意料是？」

「看起來，她最近與守矢的二柱神關系疏遠了的樣子，對幻想鄉(xiāng)的事情、移民的計劃一概不知?！?br>
「……真的嗎？」

「真的。我覺得通過她與兩位神明交涉有些勉強，所以只是簡單說了下這邊的情況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她今后會作何打算，根據離開時讀到的內心，本人似乎相當?shù)幕靵y?！?br>
「是嗎?！?br>
「多半，事情并不會像你設想的那樣進展啊?！?br>

這句話中內含的意思只有先代能理解。

當初的設想是指不僅她們三人要借助二柱神的力量回到幻想鄉(xiāng)，本來按照原作，早苗也包含在移民的隊伍之中的。

可先代擁有的知識，終究只是游戲里的劇本，并不能決定這個世界的進程。

在哪個沒注意到的地方出現(xiàn)了誤差，就很可能會導致出現(xiàn)與原作不同的結局。

覺想說的正是這個意思。

同樣在場的青娥不會理解的隱含意思。

其實覺也清楚她早就知道了兩人之間有著隱瞞的事情在，只是沒有詢問的打算罷了。

通過守矢的神明回歸幻想鄉(xiāng)的辦法――即便幾乎一點重要信息都沒有掌握，青娥也沒有表現(xiàn)出在意的樣子，只是毫不吝惜地提供著諸多幫助。

而且，她也并非心懷鬼胎，只是真心地享受著這趟旅程。

從能讀心的覺的角度看，青娥這種無償?shù)姆瞰I才更令人毛骨悚然。

現(xiàn)在也是，一臉笑嘻嘻地看著自己與先代的交流，除了嘆氣還能怎樣呢。

太累了。


「嘛，總的來說我這邊是白忙活了，你那邊怎么樣？」


覺不是在問先代，而是轉向詢問青娥。

交涉這種事情，天塌下來也不能指望先代。

無論到哪去都會引發(fā)糾紛的人類，唯一可取之處，就是在會鬧出亂子這點上肯定靠譜吧。

相反青娥雖然怎么看怎么不正經，但在交流這塊確實值得信賴。


「順利地，取得了兩位神明的協(xié)助。」


果然，青娥輕描淡寫地交出了最令人滿意的答卷。

可是想也知道，交涉的過程絕對不簡單，到底都發(fā)生了什么呢。

覺把視線轉向先代。

都不需要特意開口問，她會自動開始說明的。


――那就來講講吧，那是距今三十六萬……不、一萬四千年前的事情了。


就說嘛，先代開始了清楚的有些多余的回想。

◇



――真的，要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與那個八坂神奈子交戰(zhàn)嗎??？

不想打。

也不是開打的場合。

畢竟場地和現(xiàn)在這個時候都存在問題。

這里是諏訪神社對一般公眾開放的場地，時間上也不是一點人都沒有的時候。

不清楚什么時候會有誰來。

要在這種狀況下跟神奈子戰(zhàn)斗嗎。

可是，在我的頭腦中除了理性的那部分以外，長年戰(zhàn)斗經驗培養(yǎng)出來的那部分已經蠢蠢欲動了。

已經開始在思索眼前的神奈子究竟會用怎樣的方式戰(zhàn)斗了。

面對面的彼此間距離拉的很大，不是拳腳能夠碰到的。

神奈子的姿勢也保持與最開始的一樣，在空中盤腿坐著。

至少近身肉搏地打起來對我有利。

可是對手是神明。

與迄今為止遇到的對手不是同一種類型。

既不是人類也不是妖怪。

不是幽香也不是勇儀?！?br>
那個神奈子攥緊拳頭打過來的景象難以想象。

那她會如何攻擊呢。

用武器？　還是弾幕？

……可惡、不行，完全想象不出來。

只能透過肌膚感受到模糊的強大。

對手是神明。

是那個八坂神奈子。

我只是區(qū)區(qū)平凡的人類，無法比肩那種高位的存在的。

說到底，我能否算作是她的『敵人』呢，準確來說不算的吧。

即便被攻擊了，我也一定不會心生敵意或者怒氣吧。

只是遭遇了強大力量的席卷，會產生出與之對抗的意志吧。

作為人類的自己在與貴為神明的她交戰(zhàn)時會抱有的想法只能是這樣的吧。

說來奇妙，我即便在這種狀況下也無法消去對八坂神奈子存在本身的畏懼和信仰。

我不打算被干掉。

可她又是如此的超乎常理。

雖然不知道自己會受到怎樣的攻擊，卻只有危機感不斷徒增。

　來了。

　神奈子想要出手了，而且就是現(xiàn)在。

如何出手？
什么招――?。?br>「怎么就要打起來了啊、你個蠢貨！」


眼看著我們要交手的時候，一個聲音橫插進來。

那是一個稍微有點口齒不清的年幼嗓音。


「諏訪子?。俊?br>

啥、諏訪子大人！？

雖然理由不同樣，我和神奈子同樣對這個聲音感到驚訝。

在旁邊，洩矢諏訪子和應該去了守矢資料館的青娥一同現(xiàn)身。

雖然我第一次見到諏訪子大人，但那頂奇特的帽子與穿著果然與記憶中的如出一轍。

沒搞錯，二尊神明齊聚于此。


「你來做什么？」


神奈子大人的視線轉回我這里，她只是瞥了一眼諏訪子大人詢問道。

但是，此時我已經大步后撤拉開了更大的距離。

雖說是意想不到的亂入，拜之所賜大腦冷靜下來了。

與神奈子大人本該是全力避免的事情才對嘛。

如果就是不想放過我的話只能土下座了。

何況，對神明土下座本就是應該的，一點也不覺得害臊！

一轉先前的危險念頭，我不自覺地卸下了擺好的架勢。


「怎么了、為何要放下警惕！？」

「所以說，你為啥這么上頭啊?！?br>

諏訪子大人替我接下了話茬。

嘿嘿嘿，就是嘛，跟神明大眼瞪小眼啥的，誰腦子是不是瓦特了干那種蠢事。

我一邊在內心搓手手，一邊窺視著神奈子大人的樣子悄咪咪地朝另外兩人的地方蹭過去。

哎呀……不要那樣子瞪人家啦。

人家沒有做了啥讓神奈子大人傷心的事情吧？

「先代大人、您沒出事真是太好了?！?/p>

緊挨著諏訪子的青娥輕聲說道。

從她們站立的位置看，至少青娥那邊跟諏訪子大人的交涉很順利的樣子。

從各種意義上幫大忙了啊。


「我沒事，幫大忙了?！?br>
「只是，略感遺憾呢。」

「怎么了？」

「先代大人差一點達成『弒神』偉業(yè)的時候被打斷了啊?！?br>

……說啥呢寶寶怕。

不是，我壓根沒打算那么干啊。

我搞不清楚笑瞇瞇的青娥是不是真的這么想。


「你就是那個叫先代巫女的人類吧？我想你應該知道了，我就是洩矢諏訪子啦?！?br>
「知道。」

「我從你的仙人朋友那多少聽說了點，真如她所說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類呢?！?br>
「多有失禮，還請原諒?！?br>
「那倒沒什么的，就是作為神明給你個忠告?！?br>
「請講?！?br>
「交友須謹慎啊?！?br>

諏訪子大人斜了一眼青娥那邊，小聲地對我說道。

唔，這兩人之間到底有過什么啊。

「……你什么意思，諏訪子？」


盯著站在一起的我們三人，神奈子大人問到。

針對我的敵意，像是擴大到了青娥和諏訪子大人。


「我還想問你呢，你是什么意思?。俊?br>
「只是想給予一個連名字都不報上來的無禮之人懲罰罷了。」

「懲罰？怎么罰？招個雷劈成焦炭還是叫個風吹到山的那邊？」


諏訪子的語氣十份冰冷。


「如今的咱們啊，只能用這種曖昧的方法干涉世界了啊，已經沒法靠自己的力量去懲罰人類了啊。」

「我還沒有失去力量?！?br>
「就靠那丁點的信仰能把一個人類咋地啊。擱這亂發(fā)什么脾氣？冷靜點呆子?！?br>
「……這些人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她們是重要的客人，為了去幻想鄉(xiāng)過來跟咱們交涉的?！?br>

慢慢的神奈子大人的態(tài)度變了。

雖然表情還是很嚴肅，但劍拔弩張的氣場多少緩和了。

我也得以稍微地從緊繃至今的緊張感中解放出來。

看樣子來到了可以商量的階段。

而且，既然那邊也知道了我們的目的的話就更好說了。

為了對話能順利進行做好了萬無一失的準備呢，不愧是青娥娘娘。


「那、她們……」

「嗯，好像知道我們的計劃?！?br>
「爾等究竟何人？」

「這個嘛――」


我正要回答就被青娥制止了，她仍舊是笑瞇瞇的表情。

雖說看起來挺友好的，但我現(xiàn)在才意識到這張笑臉是為了不被對方看穿內心想法的面具。

唔……果然還是照覺事先指示的那樣做比較好吧。


――關于我們有著本不該會知道的各種情報的理由，還是不公開為好。


分頭行動之前，覺是這樣說的。

這樣的秘密會在談判中締造優(yōu)勢。

個中的拉扯斡旋我是一竅不通，單就個人而言，我覺得作為受到幫助的那一方坦誠一些才能表現(xiàn)出誠意，做出隱瞞會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然而，覺卻告誡我那種想法『天真』。

僅僅把己方暴露得一覽無遺然后期待著對方表現(xiàn)出友善的行為可稱不上是交涉。

也許吧，永遠亭那次就是個失敗的案例。實際上，也因為那次給覺惹來了麻煩。

我方的情報來源是絕對不會被挖出來的，無論怎么試探，對方也無法摸清我們的底細，因為那個作品在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

這在交涉中是一大優(yōu)勢，是強力的武器。

善用這個武器來與對方交涉吧，覺是這么說的。

老實說，提不起勁頭。

這么做是沒法友好地進行溝通的吧。

即便順利地談妥了，也會多少被多少警戒著，并且影響到今后的關系。

可是現(xiàn)在又沒有能不讓對方生嫌的選項。

因為我們必須今早回到幻想鄉(xiāng)才行。

也許正如覺指出的，我的想法很天真吧。

這樣子可不行，得打起精神來。


「青娥，靠你了?！?br>
「好的，請交給我吧。」


我特意夸張地朝身旁的青娥發(fā)出指示。

這樣一來，對方能透過這個舉動將我識別為這次事件的主使。

交涉部分就委托給更擅長的青娥，我的作用就是構成牽制。

在腦中明確了這些之后，我直視著神奈子大人的雙眼。

……嚇銀，神明的視線好嚇銀。


「――那么，仙人。也跟神奈子匯合了，接著聊吧？」


離開我們這里，諏訪子大人走到神奈子大人的身邊說道。


「神奈子，要我解釋下嗎？」

「……言簡意賅。」

「那個仙人突然出現(xiàn)在我那說想去幻想鄉(xiāng)，想叫咱們過去幻想鄉(xiāng)的時候順便帶上她們。

當然，那時候我連咱這邊的一個子兒都沒往外透露，可是那家伙就這樣突然開口說的。因為本來就不行的嘛，我就先把人帶這來了?！?br>
「啊啊，這么回事啊。不行?！?br>
「對嘛，不行的?！?/p>

「你跟她們講吧?！?br>
「明白?！?br>

好像兩人經歷了一番激烈爭論的樣子。

嗯，就內容來看也不是沒有交涉余地的感覺。

不如說，就像是表示愿意與我方溝通而走的流程。

為什么能這么簡單地展開對話呢？

難不成，真的會像覺說的那樣進行交涉嗎？

「那么，既然說是交涉，你們那邊應該拿得出什么交易材料的吧？」


青娥回答了諏訪子大人的問題。


「這位先代巫女大人以及另一位名喚古明地覺大人的妖怪在幻想鄉(xiāng)之中皆是身居高位。」

「什么嘛，原來就是幻想鄉(xiāng)的人啊，怎么就迷路到現(xiàn)代社會嘞。」

「那與現(xiàn)在沒有關系?！?br>
「啊行吧行吧，也沒興趣。就是說幫助你們回幻想鄉(xiāng)就能打理好關系唄？」

「既然您們的目的是『移居』，那么能賣給當?shù)氐臋鄤菀粋€人情絕不是一件壞事――」

「哼，少耍小聰明啦。如果只看對方提出的條件就算不上交涉，這邊也得找點好處?！?br>
「哎呀您所言極是?！?br>

一邊是皮笑肉不笑的危險神明，一邊是自始至終笑瞇瞇的邪仙。

兩者之間，仿佛能看到翻卷著漆黑的漩渦。

遭惹，肚肚好痛。

面對著一目了然地展露敵意的神奈子大人反倒感覺被治愈了……。

「――行吧?！?br>

諏訪子大人思考了不到一分鐘。


「我同意了，如果想搭乘車隨便你們?！?br>
「請問那邊的神明意下如何？」


　神奈子大人沒有回復。

只是默默地垂下了眼皮。


「無妨。」

「我明白了，感謝二位的幫助。」


我懷著無比復雜的心情旁觀了整場對話。

就這樣？

真的，這就結束了？
那兩個人這樣就行了？
搞不懂啊。

移民幻想鄉(xiāng)不是堵上了自己與早苗的未來的、如此重要的計劃嗎。

是如此簡單且不正式、怎樣都行的計劃嗎。

我覺得這么重要的決斷，她們下定的太輕易了。

　神奈子大人和諏訪子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莫非她們的頭腦中思索的是像我這等渺小無知之人難以理解的想法嗎。

其中的偉大意志所得出的結論嗎。

搞不懂――。

「喂。 」


突然被神奈子大人叫到，我將視線轉向她。


「別看我?！?br>

唾棄般的說著，神奈子大人便如字面意思的消去了身影。

直接叫我別看她，多少有點不講理哦。

但我也能理解，自己被她徹底地討厭了。

就是理由完全沒頭緒呢。

啊啊，想重開的心都有了……。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神奈子貌似很在意你誒?！?br>

諏訪子大人，這是諷刺吧。


「說不定你比那邊的仙人還要麻煩哦，我也煩你了。」


于是，我也被諏訪子大人寫進了黑名單。

咋整啊，我現(xiàn)在就想埋到覺的懷里哭哭。


「那，來談談的具體的事宜吧。

――話雖如此，你們對過去幻想鄉(xiāng)的詳細方法沒興趣吧？」

「倘若有時間的話，請務必跟我詳細地講講。」

「沒有那個時間啊，我們打算明晚移民幻想鄉(xiāng)的?！?br>
「……真快啊?！?/p>

我不禁輕聲感嘆道。

不，雖然表現(xiàn)出來的反應不大，心里卻非常的驚訝，我屬實被嚇到了。

因為諏訪子大人她們的計劃怎么實施、時間的安排我一概不知。

本來做好了即便談判順利也可能要等很長時間的最壞打算，并借此期間尋找別的辦法來著?？墒遣怀上刖谷灰魈爝@么趕。

換言之，只要我們的行動晚了一天就會失去這個回去的寶貴手段。

絕了……真就差點錯過了啊，好險好險。

但是驚訝歸驚訝，時機可謂正好。

從幻想鄉(xiāng)來到外部世界以后，到今天已經過了第二天。

幻想鄉(xiāng)那邊，興許已經引發(fā)了很大的騷動了。

靈夢和紫應該有好好地看著現(xiàn)場，但是也有極限的。

外加上，覺本是打算在博麗神社呆兩天一夜，就是說今天應該回到地靈殿才是的。

如果她沒有回去的話，那邊的人也會注意到發(fā)生了異常事件吧。

所以能越早回去越好。


「明晚、這附近會刮起一陣很大的風?！?br>

諏訪子大人斷言道。


「可天氣預報說這幾天都晴天。」

「明天會卷起狂風和驟雨，然后到了早上就會像是沒發(fā)生過似的恢復平靜。

偶爾會有這種情況的，有時就會發(fā)生科學之類的、人類的技術和知識無法預測到的事情，我們就是打算利用這個噠?！?br>
「您是指乘上明天的風？」

「準確來說是乘上『人類無法理解的現(xiàn)象』，見識到解釋不通的現(xiàn)象時，人們便會認為是神明或妖怪所為。雖然現(xiàn)在會這么想的人少了很多，但是疑惑還是會有的啊。見到不合常理的事情是就會萌生『該不會吧』的想法，那個瞬間我們便乘上風去?！?br>
「也就是盯上了『否定幻想的力量』薄弱的瞬間嗎。」

「沒錯，嘛，果然比起人類仙人理解的更快啊。」


看到我吃力地消化著她們的談話內容的樣子，諏訪子大人笑著說道。


「總之就是明天，明晚我們將在狂風中實施計劃。想跟上來的話就隨你們便，因為人數(shù)的增加不會增加負擔呢。地點也跟今天一樣，也是這里啊?！?br>

最后跟我們確認了一遍，諏訪子大人便轉過身，同時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了。

也感受不到她的氣息。

兩尊神明都離開了這里。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交涉進行的很順利，但也遺留下來了各種這樣的疑問與不安。

也不知道神奈子大人對我是怎么想的。

為什么突然把我當成敵人了呢。

而且總感覺這場好隨意的交涉中、其背后暗藏著什么意圖呢――。

我突然抬頭看了看。

眼看著要大雨傾盆的天空，不知什么時候變得萬里無云，被落日的余暉染成大片的橘紅。

正如降水率為零的天氣預報所說那樣。

◆



「神奈子大人！」


這天夜里，早苗悄悄溜出家門　。


「諏訪子大人！」


偷跑出去并不難　。

雖然好久不這么做了，小時候有過多次直接從自己房間的窗戶飛出去。

從家的二樓到地面的高度完全構不成問題。

只是從窗子飛到房子外的圍墻這種程度，小學時期就能做到了。

早苗騎著自行車，駛進人跡罕至的夜幕。

年輕的女孩子夜間外出這種若是被父母知道了恐怕二人會當場昏倒，但當事人并沒有對此感到不安。

　不，準確地說，這時她忘記了。

　被自己躁動的心鼓動著，早苗奔向了諏訪大社。


「請回應我的呼聲！拜托了??！」


小的時候。

那時兩位神明還會笑著與自己交流的時候，有問過諏訪子她們。


――神明大人們平時住在哪里呢？人家想要找你們玩的時候要去哪里找呢？

　神奈子與諏訪子笑著回答道。

――在神社啦。什么也不用擔心，因為我們會隨時回應你的召喚。

――我等神明的居所，現(xiàn)在只有神社和附近的零食店這些地方，跟隱居的老太婆一個樣啦。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這樣的兩個神明不再回應她的召喚，甚至偶爾看到了也會立刻消失。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或許是因為自己惹麻煩了吧，自己的內心某處不免會萌生自己是否被嫌棄的不安，從而漸漸地不再去拜訪她們。

現(xiàn)在，早苗來到了諏訪大社的上社。

一是因為離家很近，二是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她感覺那二位神明今晚就在這里。

已經是深夜了。

在已經完全沒有人的氣息的神社里，早苗的聲音孤零零地在冷空中回響

　早苗執(zhí)著地不斷呼喚著。

她們應該聽到了。

只是不回應我而已。

早苗至今仍相信神明曾經的許諾。


「諏訪子大人！！」

「――再不消停的話就報警哦?！?br>

早苗的眼角開始積蓄淚水的時候，嬌小的神明現(xiàn)身了。

好像不知何時來到了本殿。

順著聲音向上看，諏訪子蹲在鳥居上面俯視著早苗。


「諏訪子大人！」

「在警察的聯(lián)絡下，父母被叫過來……第二天，學校里就會出現(xiàn)『半夜在神社溜達的超自然電波女學生』的傳聞哦，然后中學時代的怪異行為也會被挖掘出來啊?！?/p>

「我有話想跟您說?！?br>
「趕緊回家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吧?！?br>
「您要與神奈子大人一同移居到幻想鄉(xiāng)的事情是真的嗎??？」


掛在嘴角的壞笑從諏訪子的臉上脫落了。

她看出了早苗眼神中的執(zhí)著，大嘆了一口氣。


「嗯啊，我和神奈子很早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明天晚上我們就要去幻想鄉(xiāng)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為什么，啊。」

「如果能跟我說一下的話――」


　早苗沒能把自己的想法說完。

原本在鳥居上的諏訪子一點聲音也沒有地輕輕地落在她面前。

看起來是一個小女孩的諏訪子，把臉貼近早苗的眼睛。

她的眼睛與人類的眼睛完全不同，有著一對混濁的眼球。

「如果我們和你說一下的話……怎樣？」

早苗吞了口氣，但還是下定決心明確地回答道。

「我會和您們一起去幻想鄉(xiāng)。」

聽到這句話，諏訪子嗤笑了一聲。

「早苗啊，在你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和神奈子都不過腦子地教授了你很多沒用的東西，比如風祝的技術、知識和力量之類的。那些對你的將來一點作用也沒有的東西浪費了你很多的時間啊?！?br>
「……是的，我很感激您們教會了我很多很多?！?br>
「別逗了，我現(xiàn)在也很后悔，再說你也多少明白的吧。

移居幻想鄉(xiāng)——這不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一旦去了那邊就肯定回不來了，而且我們本來就不打算回來?！?br>
「我已經做好了覺悟。」

「這也就意味著你在外界將失去你的一切。不是假扮失蹤或者成為失蹤人口那種事。

聽清楚了。我們會變成『幻想』，也就是說，在那個世界里，所有我們在這個世界中留下的痕跡和記憶都將消失。完全被抹去。」

「外部世界的居所也會消失，可不是失蹤人口那種程度的小事啊。

聽明白了？我們會變成『幻想』啊。換言之，這邊世界中所有關于我們的記憶和痕跡會全部被抹除的?！?br>
「我明白，我已經做好了覺悟！」

「你明白個頭啊！好好尋思尋思！」


小小的神明爆發(fā)出與外表完全不匹配的劇烈怒火。

對早苗來講，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諏訪子這樣表露情感。


「少在那一副心意已決的模樣，父母不管了？」

「誒……」

「我說你的爹媽啊，把你生下來養(yǎng)育至今的血親啊。

你去了幻想鄉(xiāng)他們就會失去有關你的記憶，他倆現(xiàn)在多大了？40多了吧。這個歲數(shù)就冷不丁地沒了這么大的孩子，你忍心拋下他們嗎?！?br>
「――」

「我知道，你現(xiàn)在活得很孤獨，但別跟我扯沒人會因為自己不在而感到傷心這種幼稚的話！即便如此，早苗你依舊愿意跟隨神明這么玄乎的東西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嗎??？」


　早苗面色蒼白地陷入沉默。

她之前并非是輕易下的決定。

可是面對諏訪子的叱責，推動著自己、燃燒到現(xiàn)在的激情被澆滅了。

她沒有考慮過雙親的事情。

父親和母親都有愛著。

也很感激他們的養(yǎng)育之恩。

同時也把早上醒來就有母親做好的早飯、父親出去工作的背影視作理所當然。

今晚從家里溜出去的時候，也有留意不吵醒同一屋檐之下的父母。

事到如今才意識到，如果跟隨諏訪子大人去到了幻想鄉(xiāng)的話，這些理所當然都會化作曾經。


「早苗，如果你是抱著身為巫女就要協(xié)助自己供奉的神明的念頭想去幻想鄉(xiāng)的話――還是放棄吧，不、給我斷了念頭?！?br>
「……請問為什么？我是信仰著諏訪子大人和神奈子大人的風祝，并以此為榮的?！?br>
「別把自己獻給神明了，早就不是那種時代了?！?br>

「我是……我對諏訪子大人們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人嗎？」

「我們本來也不需要你啊?！?br>

這句話構成了致命一擊。

　早苗緊咬牙關咽下嗚咽，甩下淚花跑走了。

她的腳多次差點絆倒。

她又有很多次想回頭。

但是終究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小小的神明一直站在原地，眺望著少女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

「你是說知道了緊急事態(tài)后就會加把勁行動起來嗎？那么動起來又是為了做什么呢？」


覺苦笑著說道。


「現(xiàn)在人事已盡，再有就是聽天命了。而且呢，她已經做得足夠了?！?br>

覺想起了青娥對她詳細說明剩余時間一事的那個時候。

盡管是處在余命僅有兩天的危機關頭，自己的能力卻并沒有完全的消失。

此外，雖然幻想鄉(xiāng)與外部世界存在環(huán)境的差異，她的身體也并沒有出現(xiàn)最開始有過的那種不適感。

有什么東西減輕了覺的負擔――這是青娥的分析。

在來到外部世界的時候，有做過某種處理嗎。

其中的答案，覺已經想到了。


――那個時候吃的飯團。


再想不到這以外的東西了。

因為食用了寄宿著幻想之力的事物，才多少延長了一點存在時間。

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覺不禁笑了出來。

當然那只是偶然。

自己事先并不知道那個飯團會帶有這樣的效果，先代自然也一樣。

都是結果論罷了。

可是那時候先代無疑是在關心自己才叫自己吃下的。

即便沒有預見到這個意外的結果，她的動機也不會改變吧。

自己被牽掛著啊。

而且是持續(xù)地受著關心。

她在為了自己能盡快回到幻想鄉(xiāng)而盡力。

確實，假如她知曉了這件事會更加地拼命吧。

但這并不意味著她之前的所作所為沒有在拼命。


「告訴她只會徒增焦慮。」


那只是把她推向無謂的深淵罷了。


「無論如何，明天一切就見分曉了?！?br>

――即便是沒能趕上呢。


覺像是要打消思考似的輕輕地擺頭。

她并不是在樂觀。

只是即便以最壞的打算為前提也只會帶來灰心喪氣。

面對問題經歷過煩惱之后，覺最后選擇了『愛咋咋地吧』舉起白旗。

想的再多也沒用，這正是她之前所說的。

能做的都做了，之后就看上天了。

一切結果都會在明天揭曉。

會一帆風順嗎。

還是會失敗并導致最壞的結果呢。

又或者，會出現(xiàn)意料之外的情況呢。

自從與先代巫女相識到現(xiàn)在，覺總是被這第三種的可能性折騰來折騰去。

所以她舉白旗了。



――一切就看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