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四月’，您會想到什么呢？” “自然是櫻花了?！?“還有呢？升學(xué)？入職？” “——新的篇章。四月是櫻花開放的時節(jié)，一切都像櫻花一樣，充滿著希望，像剛出生的嬰兒那般粉嫩柔軟。間或有一些小雨，打得花瓣落在地上陷入泥里，然后破碎著被新的希望掩埋。悲喜并存，沒有哪一個月份比四月更合適?！?“很美，很美——可是您不喜歡四月吧？” “誰知道呢。” “讓我猜猜。您只是不承認(rèn)，對不對？” 冰川紗夜從酒杯中看見兩道弧形的反光。?她仰頭一飲而盡，然后將杯子伸到桌對面去。對面穿著黑色印花和服的女子微笑著為她斟滿了酒。 “莉莎，你怎么知道的？” “因?yàn)槲乙膊幌矚g四月，冰川小姐?！?“這樣啊……“ 冰川接過酒杯，啜了一口，然后說，“這次讓我猜猜你最喜歡的月份，如何？” 今井莉莎端正地坐下，撫平腿上的衣料，垂下眼瞼俯了俯身。 “既然不喜歡四月……那十月呢？” “十二月一輪回，不過是誰擅自定的規(guī)矩罷了?！?“可我說中了吧？莉莎確實(shí)喜歡十月，即使它與四月幾乎一個模樣，不過一個向著烈日走去，一個卻朝著白雪?！?“白雪嗎……確實(shí)是這樣?！?冰川看著今井莉莎那雙眼，嘗試著要讀出什么來，然而除了那雙深泉似的眼，她什么也看不見。她垂頭閉眼，聞見酒香，而后看見滿盈的酒杯映著色調(diào)柔和的天花板。 “我的確很愛十月。只是很可惜，十月不是我最喜歡的月份?！?“是嗎？那么……八月呢？八月二十五日是個好日子?！?冰川拿起酒杯，輕輕地晃了晃。 “您果然很聰明。不過也不是八月?！?“那么……” 冰川用下唇感受著酒杯。細(xì)膩潤澤，有溫和的涼意。在撲鼻而來的酒味中有香味淺淡地浮起，像是晨霧，像白日到來前仍然濃重的露珠。三月，她想，說不定是三月—— “……” “您說什么？” 她搖頭，說，“我猜不出。” 今井莉莎臉上的笑意更濃，說：“這可是您要猜的?！?“猜比問容易?！?“那您就隨便挑一個吧？九分之一的可能性，您要是猜對了，我們也能算心有靈犀?！?冰川閉上了眼，似夢似醒地說，“我比起熱天，更喜歡涼爽的天氣——不過不喜歡冬天那樣的寒冷?！?“我也是這樣。” “還有，我雖然不喜歡四月，但喜歡春雨。我猜莉莎也跟我一樣?！?今井莉莎起身向她敬酒。 “冰川小姐，為我們的心有靈犀。” 冰川紗夜看見她的眼睛彎了起來。 “冰川小姐也喜歡三月份嗎？” “現(xiàn)在自然是喜歡——可我以前是最討厭三月的?！?“我以前也不太喜歡八月?？珊髞砦蚁矚g上十月，漸漸就覺得八月也沒那么難熬了?！?“人真是善變?！?“是啊?！?冰川紗夜再度喝干了酒杯，說，“說不定我從今天開始，最喜歡的月份就變成八月了?！?“您喝得這么快，可是會醉的?！?“醉不醉的，你我都說了不算?！?今井莉莎托起酒壺，沒有再為她斟酒，而是來到她身邊坐下。 “您還是少喝一點(diǎn)吧?！?“是啊，我在刻意買醉?？梢詥?？莉莎小姐。” “只要您想，自然是沒有什么不能的?！?你又在說這種話了，冰川紗夜想，她仍然用嘴唇觸碰著酒杯，不舍離開，呼吸中仍然滿盈著酒氣，難聞的酒氣，她想，花香到哪里去了呢？ “莉莎，我想要問你……” 今井莉莎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她，頷了頷首，自下而上地注視著她的眼睛。冰川紗夜于是再度陷入沉默，只是傾杯，讓嘴唇浸沒在酒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