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最后的一段時光，對于比企谷雪乃來說，也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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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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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而冰冷的房間，唯一的光源似乎是那支搖曳著火光的蠟燭，但黯淡的光芒幾乎讓人察覺不到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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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那么拼命地想要照亮這里，黑暗的鐵幕卻紋絲不動，為這陰森可怖的一切又添了一份讓人窒息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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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注定了人們將永遠害怕黑暗，因為自己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更無法感知到危險的靠近，而潛伏在黑暗中的東西可能正用泛著兇光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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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很清楚，這封閉的空間中幾乎空無一物，卻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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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逃出這里的門，也沒有將光明透進來的窗，就算伸出手在空氣中胡亂揮舞也什么都碰不到，更糟糕的是，腳下也踩不到任何東西，如同漂浮在無重狀態(tài)的太空中，與其說這是房間，倒不如把它描述為黑暗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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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陷進這沼澤，就會被恐懼和無助的泥沙包裹住，再也沒有出去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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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我一點兒也不感到害怕……因為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甚至有點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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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若無的哭聲透過那片晦暗傳來，無法平息，哀慟的聲音越來越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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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無所依靠的孩子發(fā)出的哭聲，哭聲在空蕩蕩的空間中回響，撞擊出悲傷的波紋，碰撞著心中的懊悔和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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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直孤零零地待在這里，真符合你的作風(fēng)，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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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就在這里，我開始試著向他的方向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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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個漂亮的光球在我的腳邊升起，漂浮在周圍，發(fā)出柔和溫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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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美好的回憶帶來的光芒終究還是太微弱了，沒有辦法照亮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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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孩子依舊被黑暗籠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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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我已經(jīng)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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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蜷縮在那里，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似乎并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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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guān)系的……不要再哭了……無論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樣子，最重要的是，我又回到你身邊了……所以……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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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著他走過去，伸出手，想要輕撫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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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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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直接穿過了他，仿佛他只是一個虛擬的鏡像，并不真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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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底誰是并不存在的……我應(yīng)該很清楚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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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了共同的回憶，我也不是她……你是這樣想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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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也做不了，因為我不屬于這里，我的記憶是虛假的，我的存在是虛假的……我的感情也是虛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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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之不去的不安、焦慮和恐懼在我的心中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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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是這樣的……我拼命地將這個念頭從腦袋里驅(qū)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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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事情，絕不承認！一定要把自己的感情傳達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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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能不能聽見，我開始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以及，我喜歡他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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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迷惘……我真正喜歡的，是那個17歲的高中同學(xué)，還是這個27歲的上班族，那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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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我的身邊，而我喜歡他的一切……無論是什么樣的他，我都喜歡……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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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他沒有任何回應(yīng)，但我不會放棄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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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我會來拯救你的，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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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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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該起床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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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柔聲細語，伴隨著對肩膀的輕搖，我微微地睜開眼睛，因為那有些耀眼的朝陽反射性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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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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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還想再多睡一小會兒……現(xiàn)在，我的身體處于不想動的狀態(tài)中，連頭也在隱隱作痛，還是干脆合上眼睡個回籠覺吧，反正，我記得今天不用上班……就算要上班，到時候打電話向老板請假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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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服于被窩的魔力癱睡在床上，享受久違的舒服愜意，若是能這樣自由自在，恐怕就是NEET族也要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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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一下，已經(jīng)天亮了？……可是我明明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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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一點的我睡意消減了一大半，雙手撐著床想要立刻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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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怎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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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有多么不聽使喚：身上傳來的疲憊感和不適感，和熬了幾夜未休息一樣，完全沒辦法提起精神來；四肢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力氣；更糟糕的是，頭疼欲裂，顯然不是沒睡醒的緣故……這些不自然的癥狀，簡直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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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昨天宿醉了嗎……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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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扎著爬了起來，盡量讓自己顯得正常些，以免自己想太多……嘛，別開自己的玩笑，自己嚇自己了，又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還年輕，健康狀況更是不可能出問題，杞人憂天的事情還是少做一點吧……宿醉的問題一會兒再解決，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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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雪音已經(jīng)微笑著撲進了我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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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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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早上好，雪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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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沒有什么事情會比比企谷父女的日常問好儀式更重要了，就算再怎么疲勞，到了這一刻，我也會立即變得精神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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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起了雪音，和她蹭了蹭臉頰，然后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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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這對我來說早已習(xí)以為常，但這樣的慣例時刻是如此的美好，肯定能帶給我足夠的快樂能量來消除那些不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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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平常在那之后我可是要面對惱人的工作一整天啊，要是沒有雪音的問好，僅僅是一天的上班時間我也堅持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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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為了雪音，我這種更適合當家庭主夫的人絕對會直接請一年假甚至辭職不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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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現(xiàn)在，就讓我這個家庭主夫為心愛的女兒做一頓美味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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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等……該死，我的腦袋也不聽使喚了嗎？這是中了什么思維病毒……怎么會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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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音，媽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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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媽媽的話，很早就出去了呢，因為她說陽乃姨姨已經(jīng)來接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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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嗎，至少也該和我先說一聲，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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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是……哦，天，別告訴我昨天晚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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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guān)系的，媽媽有留下便條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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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看出了我在擔心些子虛烏有的事情，雪音微笑著跑去拿來了便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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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說必須要跟她走一趟呢，不用擔心，晚餐我會回來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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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隨心所欲的姐姐確實……有什么奇怪的打算也說不定……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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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看來我又開始離不開她了……而且這種感覺……這大概不是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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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著揉了揉太陽穴，希望這可以緩解自己的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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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又要在一起了對嗎……雖然我不能……你知道的……我肯定會一直別扭下去，直到在你面前再也藏不下去的那一天……但現(xiàn)在我騙不了自己的，能再見到你，能再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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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回想起了昨天那奇特的告白……還有，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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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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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著車窗向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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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這張畫布被神大人用世間沒有的水彩繪上了青藍的顏色，只有些許純白的點綴，不過這也意味著，灼眼的光線可以毫不費力地穿過薄薄的云層---太陽就這樣炙烤著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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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上午，四處彌漫的熱氣就已經(jīng)讓人受不了了，在大汗淋漓之前尋找一個可供乘涼的蔭蔽之處成了街上往來行人的首要任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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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甚至在車上也能察覺到街景已經(jīng)被熱浪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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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大聲抱怨：溫室效應(yīng)越來越嚴重了……然后或許是對各國為什么不遵守《哥本哈根協(xié)議》的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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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天氣雪音應(yīng)該會很想吃冰淇淋吧……她很懂事，知道爸爸是怕冰冷的東西傷害她的小肚子……只是，爸爸也不可能在她可憐巴巴的眼神下拒絕她……不過最后那個冰淇淋有一大半是爸爸吃掉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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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對我而言，由于車內(nèi)的空調(diào)足夠敬業(yè)，連擦汗的手絹也暫時派不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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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時光已經(jīng)流逝了十年，沒有改變的事情卻還是那么多……也許終其一生也不會有任何變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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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5號，我來到這里……或者是再一次獲得生命，已經(jīng)有三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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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我還是他口中的完美超人，成績優(yōu)秀，姿容端麗，才貌雙全等諸多褒獎加注于身的天之驕女，盡管被很多男性告白過，但從沒有和誰交往過的不融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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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校里著名的冰之女王，即使是青梅竹馬的現(xiàn)充之王葉山也只能遠觀不敢靠近的高嶺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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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jīng)常奇怪他為什么會對這些明顯有夸大水分的頭銜津津樂道。據(jù)他自己所說，是因為那可以提升相處時那種不真實的幸福感，只要一想到我這樣的“冰雪女神”肯下嫁給他，他就不會忘記每天要鄭重地禱告，對神大人表示十分感恩戴德，因為神大人實在是太眷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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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說了這么多肉麻的奉承話，在我看來，無非是為了自己的占有欲和征服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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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些話我接受得心安理得……其實說是勾著嘴角接受的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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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沒有人是真的不愛聽奉承話的，被自己的愛人夸獎不管怎么想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雖然就我個人的經(jīng)歷而言，被“一只有著死魚眼的青蛙”夸獎還是很讓人難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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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那樣肉麻的時刻其實是不多的……而且都是很私人的場合，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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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況下，他連一句“我愛你”，“我喜歡你”都不愿意說，誰讓他就是這么別扭呢……雖然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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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覺得這是正常的，而且是非常正確的事情，絕對沒有情侶是整天情語綿綿的……他說不出口，證明我選擇的人沒錯，只會油嘴滑舌的男人是絕對沒有人喜歡的……應(yīng)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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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回憶還有很多不是嗎……你為什么……會舍得離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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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覺得，沉浸在那樣的夢境里，永遠不要醒來，絕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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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惆悵，不用迷惘，不用害怕……什么都不用去想，只要待在他身邊就可以了，那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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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8月12日，我和還是高中生模樣的他以及由比濱同學(xué)約好的學(xué)習(xí)會結(jié)束后，我在歸途中和由比濱同學(xué)告別，不久之后我以為到了自己家門口，卻發(fā)現(xiàn)面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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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跡”，或者說，駭人聽聞的靈異事件，沒有任何前兆地發(fā)生了，我就這樣十分唐突地“闖入”了這里，震驚與茫然讓我不知所措，只能呆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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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和他相遇既是幸運的，也是早就注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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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里糊涂地跟著他回了家，畢竟當時我也無處可去，向警察先生報案這里有拐賣女性的罪犯的想法則稍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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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開始我甚至想不出稱呼他的方式，比企谷君？未來的比企谷君？十年后的某某某？……外號什么的還是不用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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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一樣的，不能像他最渴望的那樣稱呼我為“親愛的”，也不能稱呼我為“雪乃”……“雪之下”，已經(jīng)是我們之間最近的距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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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沒能像他自己所希望的那樣成為家庭主夫，即使他變成了上班族的社畜，即使成為了一位丈夫、一位父親，他還是那個他，沒有任何改變，這讓我覺得……非常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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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是旁人眼里最自私的想法吧，將他們重疊在一起那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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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他……和我，應(yīng)該都沒有意識到……我真的已經(jīng)，喜歡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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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有著標志性呆毛的可愛女兒，當她叫我“媽媽”時，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他給出無法反駁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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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她叫“媽媽”呢，我離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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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音。在冬天，雪堆積在一起，給周圍的一切覆上絕美的純白，理所當然的，人們能感知到雪的存在……但是，雪是不會發(fā)出聲音的，我們能看到雪，卻不能聽到雪。即使物語中經(jīng)常用擬聲詞來描繪雪之聲，但其實物語的作者們也并不真的知道雪之音是否存在。（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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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他取的名字，我一定會用這樣的話來為難他，把女兒的名字取成和“真物”一樣虛無縹緲或許并不存在的“雪音”，女兒她自己都不一定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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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是我取的名字……只是為了好聽吧？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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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本人常常自責是個不稱職的父親，但我知道，其實他給予雪音的愛比他想象中的多得多了，雪音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用愛撫育到現(xiàn)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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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母親的立場來看，不該這么夸他吧，他本可以勻出更多時間陪伴雪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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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為什么，雪音對我的出現(xiàn)并不驚訝，仿佛那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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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是平成27年時，我早已安眠，所以我倒是很慶幸第一次相遇時他沒一臉驚恐地大喊“有鬼”，然后請陰陽師之類的用桃木劍和十字架來對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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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不符合他的性格，不過或許他真的應(yīng)該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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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沒有你的未來，他和雪音，還是那樣努力地生活到了現(xiàn)在，從他眼中那個過于蒼白和殘酷的世界中汲取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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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有悲傷和孤獨的時候，但守護雪音的想法會一直支撐著他……如果你能通過我的眼睛看到這一切，如果你覺得我就是你的一部分的話……請你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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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苦澀的事實是……溫柔的接待，拒絕不了的撒嬌，無法隱藏的依戀和痛苦，三人家族旅行的溫馨感……八幡和雪音是把我當成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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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顧慮讓他不得不用拙劣的演技掩蓋著真相，和以前一樣，這方法異常的笨拙……真是自作聰明，不吸取教訓(xùn)的男人，完全忘記了他在你面前是隱瞞不了任何事情的……所以，難道我會看不出來，這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單親父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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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旅行的終點，熟悉的森林，徜徉在那小路上……星輝斑斕，很漂亮的星空，那是我最喜歡的夜景……陪著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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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觸即碎的虛偽，轉(zhuǎn)瞬即逝的幸福，在那片星空之下，那些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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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又一次回憶了最痛苦的事情呢……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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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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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幡的事情，雪音的事情……還有你，或者說，我的事情，你的過去，我的未來，重合交錯的軌跡……命運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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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意識到了……我們是相互將對方的身份模糊著，重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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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欺騙著自己，也相互欺騙著，所以他沒有必要為了這樣的事情向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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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和他一樣，我也認不清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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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那種悸動到底是什么？是對那個有著“死魚眼”的高中生獨特感情的延續(xù)，對這個成為了社畜的單親父親的歉意，對出生后不久就沒有了母親的女孩的憐憫，還是對無處可去時一個溫馨的暫時避風(fēng)港的依賴……那種感情，又真的配叫做喜歡或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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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的回廊，就是那時打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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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仍不明白所有事情發(fā)生的真正緣由……如果神大人愛講冷笑話，還非常有黑色幽默感……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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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不是夢境，因為夢境不可能如此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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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記憶是如此鮮明地存在著，宛如是我親身經(jīng)歷的那樣重現(xiàn)在我的眼前，無法忘卻，即使在醒來后，那些幸福的相片也依舊沒有消弭，而是愈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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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相伴，婚禮，取名，家族相片……這些記憶如溪水般柔和地匯聚到我的腦海里，簡直就像它們本就該存在在那里一樣……我終于明白了你對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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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著相同的相貌，相同的聲音，相同的想法……現(xiàn)在又有了相同的回憶……我想，我也可以把自己當做是你的吧？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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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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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飲泣，冰雨，黑暗的房間，黯淡的燭光……也如同那哀慟聲一樣縈繞在我的周圍，揮之不去……之后我親身感受到的，是他失去了你之后的絕望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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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你的記憶……而是他的，比企谷八幡的回憶……甚至他面對我時的種種情感，那些猶豫，那些不舍，我也能感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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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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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谷君，可以把冰箱里的生菜、青菜和番茄拿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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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誰是你的助手啊，我得先聲明一下，掌勺的是我，還有啊，不要放番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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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的，把番茄先切成片放在一邊待用就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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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有在聽我說話吧啊喂，說真的人們?yōu)槭裁匆逊堰@種根本分不清是水果還是蔬菜的物種當做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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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看到圍著圍裙的她了，熟練的刀工，完美掌控的時間和火候……以及，還是那么喜歡特意控制鹽等調(diào)味品的量以達到健康和美味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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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意義上都勝過我許多的廚藝……真是讓人懷念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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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幡，能幫忙把盤子遞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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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我從碗柜里拿出盤子來，“給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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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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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困惑和迷茫的了，她的決意我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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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又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終于準備好午餐的我們叫醒了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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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的時候，雪之下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我的旁邊，但那份悠然自得卻帶著不容抵抗和非議的絕對氣場，以致我連挪開椅子的念頭都不敢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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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不該是什么令人驚訝的事情嗎？你表現(xiàn)的倒像是一家之主坐回了她的日常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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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我無奈的是，我似乎也開始接受她的“新”存在方式了……明明兩個小時前她還只是比企谷家的客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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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雪音旁邊的座位自她記事以來第一次出現(xiàn)了沒有人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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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對面的雪音好像有什么珍貴物品被奪走似的，疑惑不解地看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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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用這種“為什么媽媽坐在爸爸旁邊”的可憐視線望著我，爸爸也不會心疼哦……之前興高采烈坐在“媽媽”旁邊的時候，就該想想爸爸的心情，現(xiàn)在你就好好體會一下被拋棄沒人要的感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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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究竟誰才是沒人要的一目了然，雪音疑惑的地方是“為什么媽媽不坐在我旁邊”，這我還是很清楚的，所以，本該孤零零被剩下的那個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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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嫉妒自己的女兒，不要嫉妒自己的……不要嫉妒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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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咒語重復(fù)念三遍，心里總會好受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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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作為父親，是不能把自己的感情放在女兒的感情前面的。對一個父親來說，女兒就是準則，女兒就是真理，女兒就是生命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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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說一句，以上條例對兒子不適用，因為兒子才不需要這么多愛，相反，身為父親必須多鍛煉他的生存能力，養(yǎng)至二十歲然后早點趕出家門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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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的事情怎樣都好，女兒則需要無微不至的關(guān)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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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貫徹女兒原則的父親們必須注意，雖然嘟著嘴對你表示嫉妒和不滿的女兒看上去非?？蓯?，但是為了避免聽到“爸爸最討厭了”，“再也不想看見爸爸了”這樣非常傷人的話，最好在這時候就考慮解決方案，要好好傳達到“對爸爸來說，你是最重要的呀”這樣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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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面臨我現(xiàn)在的處境的時候，最正確的做法就該是立刻起身和女兒調(diào)換一下座位，畢竟女兒現(xiàn)在正是愛撒嬌的年齡，向媽媽撒嬌的想法要及時滿足……我是說，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就一定要換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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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不行，也一定要想好補救的辦法，保證女兒的好感度不下降，維持最完美的父女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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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頭疼啊……算了，先吃飯再說吧，只要之后讓雪之下和雪音好好親近一下沒準就沒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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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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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相通本該帶來更多的喜悅，但是……知道了這些的我，又該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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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的……我們總是這樣，彼此之間顧慮太多，獨斷專橫地推測著對方的想法，在自己本愿與理性的交戰(zhàn)中掙扎著，煩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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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那稱作“為對方著想”，結(jié)果只是在自我滿足而已……為此我們一直都在相互傷害著，所以才會觸碰不到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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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么不可以“自私”得更直接一點……我又是在畏懼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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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兩情相悅不過是錯覺，付出的心意得不到回應(yīng)……害怕沒有過去、沒有羈絆的自己根本不配待在他的身邊……害怕介入到彼此深愛著的你們中間，從那樣的你身邊把他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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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害怕的是，明明來之不易的幸福卻轉(zhuǎn)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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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抓住，那份幸福，不讓他再從指間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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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各樣的枷鎖，我真的受夠了……所以，即使是虛假的幸福、即使是“偽物”也無妨，再讓我任性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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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以后，我的祈愿……只是……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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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事是不可能的嗎……那樣的事是不被允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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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感情本身就是不正確的嗎？難道自己的愿望就非得是罪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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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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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都深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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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困境面臨決斷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有各種各樣不同的抉擇，然后，誰都會以為自己選擇了最正確的選項，只是大家都或多或少地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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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這一切有錯有罪，如果我由始至終都是錯的……這和我的立場、我的感情、我想要些什么、我到底沒有沒給出最正確的答案其實完全無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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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因為，這是我的選擇，而其后果要由我自己來承擔……結(jié)果當然不可能完美，所以人們才會后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并在他人的嘲笑中把那稱作“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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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的道路是自己選擇的，那么就沒有什么好害怕的，也沒有什么可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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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用自己的方式向他傳達了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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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相當簡單，只要把他逼得無路可退再趁勝追擊，最終正面擊潰他就好了……畢竟對他來說，他的想法是什么并不重要，我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也就是所謂的“告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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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告白呢，而且是……算是我主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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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第一次告白以及婚禮時的那個公主抱一樣，只要不提到底有多羞恥什么的，還是很高興很溫馨很幸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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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是不可知的，只要我能留在這里，還有無數(shù)幸福的回憶可以去創(chuàng)造，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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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次離開……不想再讓雪音沒有媽媽……不想再留下他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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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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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之下的懷抱里，雪音春風(fēng)滿面，不，那種程度說是“容光煥發(fā)”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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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的擁抱注定是沒有辦法帶來這樣亮閃閃的笑容的……我最虧欠雪音的，大概就是這個吧。（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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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剛開始時那種僵硬無奈的感覺不同，現(xiàn)在的雪之下像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雪音的母親一樣，十分溫柔地把雪音環(huán)在自己的臂彎里，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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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錯覺，還是她天生和孩子的相性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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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雜亂的心緒漸漸變成了一種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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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說不出口的期待，或者說，只是妄想的祈愿……期待她徹底融入這個家的那天，期待這個家真正完整的那天，期待自己能把她當做雪音的母親……當做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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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選擇逃避和欺騙自己的道路，或許我真的累了倦了……如果神大人的目的是用這樣的奇跡來讓我屈服，那么他已經(jīng)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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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掙扎和逞強是不會終結(jié)的，要說理由的話……我沒有那么坦率，以致早就習(xí)慣了有話不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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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差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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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接受了她的住宿請求，那么時間真的還有很多……即使我再怎么拖延，再怎么不情愿……那一天終會到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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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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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對不起，雪音，要是你覺得太熱的話，我馬上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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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啦，很溫暖哦?！毖┮粜腋５匦χ蝿又∧X袋像小貓似的蹭著雪之下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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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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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歡媽媽了！”坐在雪之下膝蓋上的雪音歡快地轉(zhuǎn)過身來反摟住雪之下的脖子，舒舒服服地和自己的“媽媽”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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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關(guān)系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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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親近方式讓雪之下稍微有些困惑，不過也沒有做出她高中時對此的慣例反應(yīng)---一邊挪開身子一邊咕噥著“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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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也知道雪音這種犬式親近法是跟誰學(xué)的……雖說青蛙的孩子一定是青蛙，但后天的教育也很重要，大概某位保育園老師一直以來持續(xù)著她那笨蛋般的行為，對孩子們造成了十分惡劣的影響，看來我有必要和保育園的園長打一聲招呼了……（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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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這孩子不會向奇怪的方向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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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下已經(jīng)開始慢慢適應(yīng)雪音的撒嬌了，而面對這個格外溫柔體貼的“媽媽”，雪音顯然更想撒嬌了，于是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母女倆”的關(guān)系是越來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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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個心理學(xué)家，能夠理性地分析這些現(xiàn)象，我就很可能會把雪之下的行為解釋為移情，或者是移情作用什么的……我也不太確定，大概弗洛伊德和他的信徒們會笑我知識淺薄、錯誤百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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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于為何雪音會這么喜歡黏著雪之下，在絕對理性的心理學(xué)家眼中，一定是因為觸發(fā)了某種過度代償機制。（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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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不是……我只是個不稱職的父親，一個……一個混蛋加八級的懦夫。（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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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個懦夫想要把這稱作血濃于水的親情，把這當做家族斬不斷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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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這樣本只存在于夢境的溫馨和幸福，對我來說確實太過奢侈了……但我不能再逃避，因為這不是夢境，而是現(xiàn)實，是改變不了的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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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天突然降臨的噩夢其實是殘酷的現(xiàn)實一樣，現(xiàn)在的這一切也是現(xiàn)實，幸福的現(xiàn)實……意識到這些的我，感到非常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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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我也會很自然地和她們擁抱在一起，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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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話……只是那樣……只是那樣微小的幸福對我來說或許也足夠了，足夠我一輩子沉醉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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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不愿醒來的夢境，而是無比真實的現(xiàn)實……那么，如果可能的話，如果能實現(xiàn)的話，請讓這樣的現(xiàn)實永遠持續(x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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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的我，就這樣默默地在心中祈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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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整個下午就在這樣溫馨的氣氛中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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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