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什么？”

“找風(fēng)。風(fēng)?！?/p>

“神經(jīng)病?！?/p>

“我找風(fēng)，我找風(fēng)，這里有風(fēng)嗎？”

“瘋子?！?/p>

“找人嗎？”

“找，找風(fēng)?！?/p>

“人嗎？”

“風(fēng)，找風(fēng)?！?/p>

“……這里沒有風(fēng)?！?/p>

這座城市無風(fēng)無星。

他無意把風(fēng)弄丟了。

風(fēng)將他落下，揚長而去。

地上砸開小水花，城市夾雜淚水落下雨。

無風(fēng)城市只有沉默雨滴的墜落，

萬物朦朧，隱約的燈火之中，并無他的落腳之處。

他跪在雨中，搞不清頰上是雨還是淚。

“我找風(fēng)，有人看見他了嗎？”

雨后，

有個人往他身旁一坐。

溫柔的語氣甚是熟悉，卻是陌生的臉龐。

“聽說你在找些什么?！?/p>

他猶豫。

“找不到了。”

耐心的人沒有如他人一樣容易被惹怒。

“好歹說出來?！?/p>

“風(fēng)?！?/p>

“……”

面對沉默他感到彷徨。時常都是如此，也慣了。

“你可以去看看海，那里或許有風(fēng)?！?/p>

海，第一次聽人說。

他想去那兒追尋風(fēng)的足跡。

然而他遭到了無知者的阻止。

“別去看海。那里除了沉默，只有懼怕?！?/p>

“我要去找風(fēng)，我在找他。”

“你找不到的?！?/p>

“你是個瘋子。”

“是，我是個瘋子。

“但我好想他?！?/p>

海邊，

并非沉默。

波濤海浪聲，還有風(fēng)。

“我找到你了?！?/p>

“終于找到你了。”

“為什么，將我遺落?！?/p>

讓他來海邊尋風(fēng)的少年追上來。

“炸！”

風(fēng)聲鶴唳，海浪洶涌，他回頭，看見那人站在沙灘上。

“你去哪里??？”

刺骨的海水淹過他的腳踝，漸達膝蓋。

他也害怕大腦入髓的冰凍，

但他更害怕靈魂空虛的雷轟。

他笑，笑中含著淚水。

是興奮和喜悅，更是哀愁和漠然。

“抱歉?！?/p>

他說。

“對不起?！?/p>

岸上的人哽咽著。

“傻子?！?/p>

“我找風(fēng)，我找到了?！?/p>

“傻子?！?/p>

“我要隨風(fēng)走了?！?/p>

“傻子。他是風(fēng)，你追他干嘛。”

“他帶走了我的所有。我求他把風(fēng)還回來。”

“還有我，我還在，你不孤獨?！?/p>

“我不孤獨，我知道啊，”

他笑，風(fēng)把他的淚水帶走。

“但我的心不在這里啊?！?/p>

“你就不能看看我嗎？你就不能回頭看看我嗎？”

“我正看著你啊。”

“你是裝傻還是真傻?。俊?/p>

“我是真傻啊，我的心小得只容得住風(fēng)?！?/p>

岸上的人默了。短發(fā)被風(fēng)撩不起來。

海中的人笑著。小碎發(fā)在風(fēng)中搖曳。

留不住了，所有美好將隨風(fēng)而逝。

果真如此，自始至終，他心中只有風(fēng)。

“我跟風(fēng)走了?！?/p>

“嗯。”

他張開雙臂，迎住風(fēng)。

任由海水肆意拍打冰涼的胸膛。

“我找風(fēng)。你看見他了嗎？”

淚水在風(fēng)中蕩揚，毫無血色的臉頰上仍舊是無瑕的美麗。

云層之中另一個人在笑。

風(fēng)呼嘯而過。

他消失在天涯，

與風(fēng)，一同逃離這個滿是虛偽的世界。

岸上的人無聲落淚，看著漸遠漸逝的影子，迎風(fēng)而勾起唇角。

散了。散了。

風(fēng)離去。

還風(fēng)。

by//世界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