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一晃兩個月就過去了。

天氣越來越冷，可克拉拉們不想乖乖地穿起棉褲，只得換上厚厚的黑棉襪，用于防寒。

“活動室…沒有暖氣嗎？”克拉拉和史達林幾乎是互相挨著地坐在床鋪上，史達林穿著一身棉襖，他又一次聽了多米茨和庫茲涅佐夫的攛掇，在經(jīng)歷了一番思想斗爭后，主動將克拉拉冰涼的小手放進自己的袖口里取暖——克拉拉也同意了。

“你們這什么打扮啊，大冷天的？”

伊扎諾娃穿著一身棉襖，還披上了一件大衣。她一邊同他們說話，一邊瀏覽著旁邊社員遞上來的報告，聽到克拉拉說這話，她便關(guān)緊了窗戶?！敖裉炜墒怯辛阆滤臄z氏度，你們兩個穿裙子的自己看著辦?！?/p>

“哎呀，來之前沒想到能有這么冷?！毙】死Φ赜勉U筆畫著畫，但手直打哆嗦。

“你老家在哪？”

“呃，這我倒不是很清楚，反正我本人是在北非托布魯克長大的，沒見過冷天?！?/p>

“也難怪……那你帶了什么勉強可用的衣服沒有？”

“哦！”她一拍手掌，引起了克拉拉的注意：“我來的時候穿的那身就不錯嘛！”

連忙把那只土黃色的箱子拖了出來，小克拉拉拿出兩套一模一樣的皮衣、帽子與長靴：“在這里！”

克拉拉理所當然地拿了一份，并利落地穿好。這身衣服她——“他”可熟悉得很、都有肌肉記憶了。

“呼——暖和多了?！眱H僅穿了兩分鐘，小克拉拉便如此評價道——這身衣服是真暖和。

“快過年了吧？”克拉拉問道。

“確實，還有大概四十天就過年了?！币猎Z娃瞄了一眼墻上的日歷：“這次過年是在二月?！?/p>

克拉拉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了：這是文化沖突，畢竟他們德國人是過圣誕節(jié)的，而伊扎諾娃來自遠東，過中國春節(jié)也不是不能理解：“其實，我是說圣誕節(jié)?！?/p>

“哦，那也快了，就下個星期?！?/p>

“我們學(xué)校有圣誕節(jié)活動嗎？”

“那當然有。”見小克拉拉很感興趣，伊扎諾娃便追問了她一句：“你問這個干什么？”

“吃火雞?。』痣u火雞火雞～”

她的語調(diào)很歡快，弄得伊扎諾娃不好意思糾正她的常識性錯誤。多米茨恰好搬花盆進來，聽到這一句，他便不明所以地問道：“什么火雞？”

“過年啊，吃火雞啊。”小克拉拉見其他人好像全都面露難色，她也意識到有點不對。

“火雞？那個好像是感恩節(jié)，我們是不過這個節(jié)的?！?/p>

“??？”

多米茨見她那副震驚的樣子，怕她傷心，便稍稍地追加了一句：“不過，如果你想吃的話，我?guī)湍阗I?！?/p>

很明顯，小克拉拉就是奔著吃的來的，聽到多米茨說幫她買火雞，她幾乎眼睛放光：“真的？”

“那當然，我還會請你吃。”

多米茨已經(jīng)把話說完了，說完以后才發(fā)現(xiàn)不對：一盤烤火雞的價格是他一個月的收入——畢竟是零工，這說送就送了？雖然萌妹的要求無法拒絕，可這事關(guān)自己下個月的飯錢，還是要三思而行。

幾乎是看出了多米茨的顧慮，庫茲涅佐夫悄悄走到他的身旁，往他手里塞了一張鈔票，很新的版本，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能這樣了。”

多米茨握了握他的手：“好兄弟?！?/p>

克拉拉哭笑不得——這筆帳遲早要算在她身上。庫茲涅佐夫每天給史達林出“主意”，千方百計地把克拉拉往史達林的懷中送，幸虧她不買賬。這回多米茨欠了庫茲涅佐夫的錢，這就代表著克拉拉欠了史達林一個人情，下次恐怕就推脫不了了。

“嘿，您怎么看起來悶悶不樂的？”多米茨一下便坐在克拉拉旁邊三四米遠的地方：“怎么啦？”

“你這一送，把我也送出去了?！?/p>

“什么意思？”

克拉拉詳細地給他解釋了一遍，然后無奈地搖頭。

“這、這不太可能吧？他會想和您走到一起？”

“為什么不呢？其實我自己也有體感，我早就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我了，思維方式、性格都有了異常明顯卻難以讓我察覺的變化——換言之，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另一個人了。你說，天天面對這樣的女孩子，他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反正我是不信的?！?/p>

小克拉拉湊了過來：“說什么呢？”

“沒什么?！笨吹叫】死@副高興的模樣，克拉拉的悶氣也就全消了：“別一個人全吃光了?！?/p>

“我哪能一個人吃完啊，嘿嘿?！痹捳f著，小克拉拉身后傳來“嘣”的一聲，胸前的那對脂肪球立刻掙脫了原先的束縛，上下?lián)u晃了幾下。

“這怎么看都不像吃得很少的人。”克拉拉心里想著這句話，但沒有說出來：畢竟她的身材也一樣。

“那，各位就先去上課吧?！币猎Z娃說：“今天盡量不要去上晚課，下午早點回來，今晚溫度可以到零下八攝氏度，體感溫度只會更冷?！?/p>

“好～”克拉拉幫小克拉拉把扣子扣好，準備出發(fā)。

走在路上，天色很暗，不禁讓史達林看了一眼表。

“書記啊，今天的天色不對啊?！?/p>

“是的，昨天校園廣播說了，今天會有中雪?！笔愤_林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庫茲涅佐夫。

“這可是大好機會，書記要學(xué)會利用啊?！?/p>

“什么大好機會？”

“讓您和克拉拉的關(guān)系稍進一步的機會。”

史達林一挑眉，揮手讓他走過來一些：“你仔細說說你的計劃，我聽聽看。”

庫茲涅佐夫?qū)λ捅P托出，將前因后果、可能會發(fā)生的狀態(tài)全部介紹了一遍，這讓史達林不得不佩服他的想象力和眼界：“我覺得可行?！?/p>

“那當然，圣誕節(jié)是個能令她們開心的日子，我們不如順水推舟，借著這股勁推一把——克拉拉的反應(yīng)一定會非常令人滿意。”庫茲涅佐夫說道：“我把這次行動命名為'寒冷天氣大作戰(zhàn)'，最好是再帶點人。今天實施的是第一階段，發(fā)揮就靠你我了?！?/p>

“這件事，最好帶上保盧斯一起，他現(xiàn)在每天除了下午上課就是去田徑場看別人跑步，閑得很。”

“那當然更好，那…我到了，我先去上課了?！?/p>

“你去吧?！笔愤_林目送他離開。

既然是要準備一個特殊的活動，那肯定要找一個她熟悉的場地，不如就用貢比涅森林里那節(jié)車廂。這個可能不是很合適，因為這對“他”太有利了，一旦讓克拉拉身體里那個“他”感到成功的快感，史達林就覺得自己渾身不舒服——那就參考一下這邊的歷史吧，找一個軍艦博物館一類的地方。

于是史達林就去了圖書館，并且在兩個小時后神采奕奕地回到活動室，正巧碰到了上課回來的伊扎諾娃和保盧斯，保盧斯正拿著一箱模型。

“呀，史達林兄，什么事這么開心？”

史達林暗中梳理了一下語言，把不該透露的信息全部從回答中篩掉，然后才回答。

“社長啊，最近有沒有可以去外地的名額？”

“唔……沒有。你是說過年的時候吧？放心，我們會休息五天，你們?nèi)ツ睦锿娑紱]問題?！?/p>

史達林把行程時間記在了腦子里。

“那么，社長有沒有聽說過羅斯托夫號博物館？”

伊扎諾娃本想閱覽一下問卷，聽他說起這個，先是斜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說：“那個啊，我知道，現(xiàn)在好像是設(shè)在了皮埃蒙特。羅斯托夫號航空巡洋艦，前兩年剛被西班牙出資撈起來，用作接待游客?！?/p>

“那……”聽到這個信息，史達林才放下心來：“那么什么時候放假呢？”

“大后天，別急，這不每天都挺閑的嘛?！?/p>

“我怎么覺得，社長你每天都很忙？”

伊扎諾娃給了他一個真誠可愛的微笑?！斑@個世紀的中國革命家們有一句口號：'為人民服務(wù)'。從這句話中我看到了很多，也學(xué)到了很多，也正在這樣做?！?/p>

史達林沒料到她會說這些，感到有些驚詫。

“唉，不說我的事情了，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p>

“什么要求？”史達林站在她身旁，神情比剛才要多幾分尊重：“說說看，我會盡力去做?！?/p>

“也……沒有那么復(fù)雜啦?！?/p>

“所以，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伊扎諾娃露出了一種可以說是狡黠的表情，她觀察了一圈周圍，除了保盧斯外沒有別人。于是她把棉襖脫了下來：“幫我稍微捏捏肩，寫了一上午了?！?/p>

這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隱蔽的事情，只是稍微幫她捏捏肩，有微不足道的直接接觸罷了。

史達林把手放在她肩上：“哪里？”

“脖子上那一塊。”

史達林知道自己的手勁很大，也知道伊扎諾娃并沒有那么強壯——相對于克拉拉而言，克拉拉的力氣幾乎和史達林差不多。雖然已經(jīng)盡量地減小了力道，伊扎諾娃還是疼得“哼哼”了幾聲。

“怎么啦？還是感覺疼？”

“不要緊的，可能是我太嬌慣了?！币猎Z娃隨即忍耐著從脖頸傳來的疼痛，不再出聲。

過了三四分鐘，史達林覺得差不多了，就松手了。

“不錯，還是蠻舒服的?！币猎Z娃甩了甩胳膊，然后站了起來，扭了扭腰，然后說：“你這次應(yīng)該是想和克拉拉她們出去玩吧？”

“社長好眼力，這不是快圣誕節(jié)了嘛?！?/p>

伊扎諾娃若有所思：“那確實是個好地方。如果你要去那里的話，我可以幫你找一家酒店?！?/p>

“啊，那真是太感謝了。”

“不要緊，反正也不貴?！?/p>

史達林拱了個手——不知從誰那里學(xué)來的，聽她說話這么豪爽，史達林不禁有了點好奇心：“對了，社長家里是干什么的？看起來好像挺富裕?！?/p>

“我？我父母是兩個集體農(nóng)場的技術(shù)人員，其實也不算是很有錢……但有總還是有的?！?/p>

“集體農(nóng)場？”

“哦，我們的下次活動就有關(guān)這個——研究我們在法國北部設(shè)立集體經(jīng)濟農(nóng)場的歷史。”

“嗯，有點意思?！笔愤_林正說著話，只想著找個鋪位坐下，一不注意，就坐在了克拉拉的鋪位上，克拉拉平時決不允許他這樣做——還好她不在。

突然，門“嘭”地一聲打開，克拉拉和小克拉拉飛似的沖進活動室，然后一眼看到了正坐在克拉拉床墊上的那個史達林，克拉拉只感覺怒不可遏——然后想盡辦法忍住了動手的沖動，只是走到他面前。

“喂，你在我鋪上干什么？”

“你也可以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天?！?/p>

“誰要和你這樣聊天啊！”

知道史達林是在故意用語言攻擊自己，克拉拉決定跟他斗斗嘴——畢竟小克拉拉還在，不能當著她的面一拳打上去，這種行為或許會對她產(chǎn)生不好的影響。

“那你有本事今天都不上床睡覺?！笔愤_林說。

“……哼，不上就不上，我睡墻角！”

史達林心里暗笑：“中計了，看你晚上怎么熬?！?/p>

雖然只是一時氣話，可克拉拉——“他”骨子里的那份高傲使她決心堅持到底。溫暖而有陽光的下午很快就過去了，隨之到來的是晚上，還有維也納藝術(shù)學(xué)院通過廣播發(fā)送的寒冷天氣預(yù)警。

燈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有一扇窗戶是鎖死的，只能保持打開一半的狀態(tài)而不能直接關(guān)上，刺骨的寒風(fēng)從那個窗口吹了進來，讓龜縮在墻角的克拉拉不停地打著寒顫。

周圍幾個人都已經(jīng)睡著了，史達林睡在原本應(yīng)該屬于克拉拉的被窩里——“你自己說不睡的?！彼@樣說。

“堅持住，克拉拉，不要認慫！”克拉拉的心里仍舊倔強地想著：“若是怕了，又要被看不起了?！?/p>

她很困，但又睡不著。她現(xiàn)在很羨慕小克拉拉那多出來的薄薄一層肥肉——就算少，好歹也是有。自己平時吃素食吃得太多了，雖然有了一副好身材，可御寒能力下降了幾個檔次。想到這里，她又打了個寒顫。

半透明的雪花從窗子里飄了出來、落在本就冷得渾身發(fā)抖的克拉拉身上?！跋?、下雪了？”

克拉拉欲哭無淚，她扶著桌子站了起來，最終決定放棄抵抗，回窩睡覺。可床位已經(jīng)滿了，她應(yīng)該去哪里睡覺呢？想到這里，克拉拉環(huán)視了一圈。

桌子下，是多米茨和庫茲涅佐夫的鋪位，還有緊挨著他們的保盧斯——這地方不能去。

儲物架前，是小克拉拉的床位，那原本是給史達林準備的，太小了，也去不了。

儲物架旁靠墻一側(cè)，是自己的位置，床鋪的剩余空間足夠大，只是……史達林正睡在里面。

算了，管不了這么多了，總之先要讓身體暖和！

帶著這個念頭，克拉拉慢慢地爬到自己的床邊，借著從外面?zhèn)鱽淼奈⑷豕饩€，她先確認了一下史達林的具體位置，然后找到空出的那部分空間，稍稍地將被子掀開，爬了進去，盡可能地蜷縮在被窩里。

“呼…最終還是沒堅持住——算了，保命要緊，我就不想這么多了，睡覺吧。”克拉拉想著。

身子已經(jīng)暖和起來了，克拉拉便稍稍舒展了一下。正當她準備入睡，一個滾燙——相對她的體表溫度來說十分熱的物體朝她壓了過來，克拉拉當然知道這是怎么回事，連忙向一旁閃躲，卻一不小心直接撞在了床側(cè)的墻壁上。幸好，史達林并沒有完全壓過來，只是稍微轉(zhuǎn)了個身，從仰臥變成了側(cè)臥。克拉拉眼見他不再動了，便安心地向他靠攏了一些——想辦法蹭一蹭史達林的體溫也是不錯的。

雪下了一夜。

第二天，伊扎諾娃騎著食堂門口的拖車就來到了社團活動室。她身上穿著一件厚羽絨服，還穿戴了圍巾和厚棉帽，手里還拿著兩件棉襖，準備給衣物不足的克拉拉姐妹用作御寒物資。

“克拉拉？克拉拉？你在嗎？”

“噓，別出聲。”史達林壓低聲音說道。

“怎么啦？”

伊扎諾娃把手里的東西堆在了桌子上，然后與活動室里的其他社員打了招呼，最后來到克拉拉的床前。

“你看看吧，她還沒醒呢，估計昨晚凍壞了?！?/p>

昨晚還蜷成一團的克拉拉此時已經(jīng)舒展開來了，整個人都緊緊靠在史達林身上?？死碾p臂緊摟著他的肩膀部分，雙腿則夾住他的大腿，使史達林幾乎完全動彈不得，只能等她醒來再說。

伊扎諾娃會心一笑：“怎么，一晚上，你們關(guān)系就發(fā)展得這么好了？這令我感到十分費解?！?/p>

“啊，昨天晚上太冷，她和我一起取暖罷了?！?/p>

“這么說，你是趁人之危？”伊扎諾娃用調(diào)戲一般的語調(diào)說道：“怎么看都是單方面取暖。”

史達林覺得這個話題不該再被繼續(xù)討論了，便干脆換了一個話題：“之前說的那次旅游，計劃如何？”

“別那么急嘛，等那邊天氣冷一些再說?！币猎Z娃仍然是半打趣地說：“不過，那邊是地中海氣候，估計冷不到哪里去呢，效果可能達不到預(yù)期?！?/p>

史達林沒想到，自己本想找機會好好數(shù)落克拉拉，卻反而給自己留下個話柄，這可不行，必須要讓伊扎諾娃忘記這件事，不然接下來可沒好日子過。

“吃的，吃的，我要吃……”

一陣稚嫩的聲音——其實就是克拉拉的那套軟音從史達林的原鋪位傳來。小克拉拉明明已經(jīng)醒了，卻好像仍然在做美夢。不過也是，她一想到有大餐吃，便激動得不行——哪怕是一頓豐盛的早餐。這恰好是史達林引開伊扎諾娃注意力的好機會。

“好吃的在社長那里，她請你吃。”他說。

小克拉拉抬起頭，微睜著的眼睛看了看正在吃定制早餐的伊扎諾娃——超級加厚版三明治，量多且精的水果沙拉，和校外帶進來的兩個粽子，這里面其實有克拉拉的份，不過她沒醒，就只能先放著。

手腳并用地，小克拉拉爬到了伊扎諾娃的跟前，直起半個身子，雙手搭在桌上，然后湊近聞了聞。

“哇哦！”

一瞬間，伊扎諾娃仿佛看見她眼睛放光。

“不是給你吃的啦！”

“咦？史達林先生說是給我吃的…”

伊扎諾娃當然明白史達林的意思，她先是把像蛇一樣的小克拉拉推開，任她回到克拉拉的被窩里——盡管此時克拉拉正緊抓著史達林，占據(jù)了一個位置，但這張伊扎諾娃的舊地鋪實在是夠大，居然讓小克拉拉也鉆了進去。“喂喂，我又沒說我沒訂，這是做什么？”

“所以？”

“哎呀，我已經(jīng)訂了，你放心吧?！?/p>

“價格多少？”史達林翻出克拉拉的錢包——裝在校服上衣的口袋里，他和多米茨一行人都會把錢交給克拉拉來管理，可能是對她的性格了解太多了吧，他們都覺得這樣會很安全。

“包括食宿，加上我，六人共兩千四百馬克?！?/p>

“?。俊笔愤_林依稀記得，五百馬克就夠他們五個人過上一個月了，怎么旅個游這么貴？“認真的？”

“那當然，不騙你。其實咱學(xué)院的學(xué)生和帝國絕大部分高等學(xué)校一樣，享受巨額的補貼與優(yōu)惠，因此校內(nèi)開銷不會太高，比外面低得多。況且皮埃蒙特的消費水平本身就高，我們還是去旅游，這很正常?！?/p>

“諾，給你，兩千馬克?！?/p>

五個人，其中有一個保安，一個臨時服務(wù)生，兩個倉庫收發(fā)員和一個半畫漫畫半無業(yè)游民——就是幫其他創(chuàng)作者補稿的克拉拉，加起來月薪也才剛剛超過一千馬克，盡管已經(jīng)存了三個月的錢，可還是沒有什么可觀的實際存款，一次便用盡了。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一些回憶，伊扎諾娃忽然變得能和他們共情了?！皼]事，我出八百。”

“不要緊，又不是付不起。”

“啊……既然我都說完了，你就收下吧，這一次我就當請克拉拉了，天天幫我跑腿做事完成任務(wù)?！?/p>

“那謝謝了?！?/p>

正當史達林停下聊天，打算去洗漱的時候，突然，一個很響亮的巴掌落在了他臉上，緊接著就是一推，把他推出半米多遠。

史達林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連忙回頭看向身后，發(fā)現(xiàn)克拉拉正紅著臉坐在床上，不知是何時醒的，反正是在史達林與伊扎諾娃聊天的時候。克拉拉將枕頭抱在胸前護住自己，表情又羞又氣，史達林掃視了一眼她沒有擋住的地方——好像扣子莫名解開了幾個，領(lǐng)帶也已經(jīng)散開了，裙子幾乎是雜亂地鋪開在床上。若是讓他人看見了，準會以為史達林對她行了非禮之事。

“喂喂，聽我解釋，是你自己……”

“……哼！管好你自己！”克拉拉自顧自地把頭埋進松軟的枕頭里。

知道自己今天是說不清了，史達林連忙洗漱好，離開了社團活動室，他現(xiàn)在很想找?guī)炱澞舴騿翁?，畢竟這次“寒冷天氣大作戰(zhàn)”是他的主意，現(xiàn)在失敗了，也只能是他的責(zé)任。

“他好像沒醒？”史達林突然想起：“那算了，反正我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p>

他踩著雪，匆匆地走向教室，希望這幾天趕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