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嫡之戰(zhàn)（1） 奪嫡

? ? ? ?此時白清羽的三個哥哥的競爭已經(jīng)達到了極致，長子“錦王”白遠之，也就是秋陌離原先應(yīng)該嫁予的丈夫，七子“朱王”白慎之，和錦王同是皇后所處，白慎之比他的哥哥更為狡詐有計謀，他一方面和白遠之聯(lián)手，一方面暗自積蓄力量，準備在關(guān)鍵的時候翻盤奪位。外戚們站在白遠之一方，而背后支持朱王的，則是以皇室重臣謝剛羽為代表的一眾。而諸侯們更加激賞的，卻并非錦王和朱王，而是貴妃所生的“青王”白禮之。雖然不是嫡出，可是白禮之的母親地位極高，而他本人的才干甚至在某些方面更超過朱王。他和諸侯之間私下會盟，達成了攻守同盟，雖然他這種行為也被和諸侯有間隙的皇室大臣們暗中斥責(zé)，然后皇帝卻依然對白禮之保持了信任。

? ? ? ?胤仁帝五十七年，青王和朱王錦王在爭奪淳國支持的斗爭中已經(jīng)白熱化，矛盾重點集中在誰迎娶淳國公主為妻的關(guān)節(jié)上，而協(xié)助皇室守衛(wèi)北方的淳國擁有強大的兵力。在諸皇子爭斗到達白熱化階段的時候，突然發(fā)生一件出乎所有人預(yù)料之外的事情，仁帝在召見淳國使團之時被人刺殺，受到重傷，眼見得生機暗淡。

? ? ? ?淳國使團本為護送淳國公主到天啟與白慎之完婚而來。在與他的兄弟經(jīng)過漫長的斗爭之后，白慎之成功地娶到了淳國的公主，這意味著他在前往皇位的道路上又多了一個強援，對朱王和錦王的優(yōu)勢更加明顯了。然而就在仁帝召見淳國使節(jié)這天，跟著使節(jié)上殿的從者突然從袖口里抽出一根薄如蠶絲的利器向仁帝沖去。朝堂之上有不少重臣是軍人出身，然而入朝之前都經(jīng)過驗身，并未攜帶兵刃，刺客動作又十分快捷，倉促難以阻擋。眼見刺客將要近身，當值太監(jiān)以身相抗死死擋在仁帝面前，卻被切成幾截，當場有老邁的臣子暈了過去。仁帝慌亂之下擲出傳國玉璽意圖抵擋，而玉璽竟然擊中刺客面部，導(dǎo)致刺客手上失準，然而利刃還是深深扎進仁帝腰間。刺客被玉璽砸中之后，被緊跟而來的武將制住，又被趕來護駕的京尉侍衛(wèi)殺死，仁帝重傷之中，滿朝文武竟無一人能插話留下刺客性命盤問。（這個殺手來自辰月大宗的指派，他看到公山虛已經(jīng)準備完畢，于是出錢請了天羅助陣，等若親自動手點燃這場爭端的火焰。）

? ? ? ?當國五十七年的胤仁帝突然倒下了，命在旦夕。短刀上的毒素讓皇帝病體沉重，此時全部皇子都雨夜兼程趕回帝都。

? ? ? ?他們沒有直接入宮朝覲，而是立刻和帝都中己方的勢力聯(lián)系。金吾衛(wèi)的高層和羽林天軍的高層無一例外的被卷入這次皇子的爭奪中，各種詳細的計劃被制定出來，都是要在種種情況下協(xié)助自己支持的皇子取得皇位。名義上這些軍隊按兵不動，事實上高級別的動員令已經(jīng)下達下去。

? ? ? ?在朱王的操縱下，太清宮的城門也被封閉了。朱王在禁衛(wèi)中埋伏了一支上百人的可觀勢力，而錦王和青王也各有準備，二十多名皇子站在臨死的皇帝床前，彼此也都選擇了自己的隊伍，暗地里勾心斗角。只有白清羽放聲大哭，他的哭泣一方面是偽裝，一方面此時的白清羽已經(jīng)預(yù)感到自己的勝利，多年來的奮斗和痛苦在他的心中爆發(fā)出來。

? ? ? ?在白慎之巧妙地關(guān)閉城門，羽林軍與金吾衛(wèi)按兵不動之時，一道秘密的召集令通過獅牙會的網(wǎng)絡(luò)層層下達了下去。獅牙會約定于暗時始召集，暗時正匯于宮城之外，一舉突入太清宮，助白清羽奪得帝位。在嚴格的封鎖之下，這道密令只用了半個時辰就傳遞到了獅牙會所有成員手中。上千名熱血沸騰的年輕下級軍官已經(jīng)磨亮了戰(zhàn)刀。當白清羽和哥哥們走近太清宮的時候，這支力量已經(jīng)走出了兵營和家門在街上集會。早已經(jīng)被獅牙會整編的十二城門守軍封閉了帝都，年輕人們無視上司的阻攔甚至殺死他們，憑著獅牙會的徽記在帝都的聚集點會合。

? ? ? ?變故發(fā)生在宣威坊軍械庫駐地，其時金吾衛(wèi)已得到支持白慎之的張武授意不得擅動，這道命令被一層層傳遞下去。一名巡守城北軍械庫的金吾衛(wèi)都尉帶了一小隊進行例行巡查，發(fā)現(xiàn)獅牙會成員羅某正在磨槍，于是喝問道：“為何磨槍？可是要造反？”羅某答曰：“以防不測?！倍嘉竞攘钭笥覍⒘_某拿下，不意羅某一躍而起，挺槍將都尉刺死。附近的獅牙會成員紛紛操起武器，將巡查小隊圍住拿下。因為動靜過大驚動了附近居民，北城的獅牙會被迫提前行動，他們打開軍械庫，穿戴上戰(zhàn)陣之時才會配備的鎧甲，將軍武庫里的重型弩全部帶走。在北城的信號上天之后，潛伏在城中的獅牙會成員在蘇瑾深等人的指揮下迅速集結(jié)，分散天啟各處的獅牙會成員們按照會中的階級有序組織，聚集到了宮墻之下，于裂時將太清宮團團圍住。

? ? ? ?宮城內(nèi)的王爺王子們聽聞有眾多的金吾衛(wèi)聚集在宮城之外，將太清宮圍了個水泄不通，驚恐非常。殿上對峙的三位王子互相從對方錯愕的眼神中得知圍宮的金吾衛(wèi)也不是對方的屬下，心中稍定，然而巨大的威脅近在眼前，卻也不能坐視。而始作俑者白清羽則帶著公山虛依舊垂首于朱王身邊不動聲色，看著三王間的火藥味越發(fā)濃重。

? ? ? ?支持三王的王室公卿們紛紛登上城頭，提著燈籠冒著大雨向城下的獅牙會眾喊話。眾人或是闡明大義或是許以重利，鴻臚寺卿則斥以“犯上作亂”，轉(zhuǎn)而又表示若是獅牙會眾當即散去便以官職作保不予追究。然而無論威逼也好利誘也罷，獅牙會眾都無動于衷，甚至苦苦哀求也只散在瓢潑大雨濺起的水聲中。

? ? ? ?在大雨之中，獅牙會眾立在宮城之外，隔著三丈六的宮墻看下去，甚至能看到第一排的士兵鼻子上滴下去的水珠。三千余人穿戴著明亮的鎧甲一動不動地立著，他們高舉著“風(fēng)炎薔薇”的旗幟，軍容之嚴整可謂冠絕東陸。

? ? ? ?如若不能控制宮外的軍隊，在城中的爭斗便毫無意義；反之，在三王對峙之時，誰控制了這樣一支力量，便可以依靠武力登上帝位。思量再三之后，朱王帶領(lǐng)幾名親兵登上了宮墻，以未來的皇位擁有者的身份許給獅牙會眾那尚不知名的領(lǐng)導(dǎo)人不可想象的厚利——一國之主的地位，與皇帝兄弟相稱，共分天下。在朱王的計算中，這破釜沉舟的一步至少能誘得獅牙會的領(lǐng)導(dǎo)人出現(xiàn)。他的所料不錯，白清羽正一步一步登上宮城城頭，但是一貫將這個弟弟視作廢人的白慎之并沒有意識到白清羽隱藏的身份，反而大聲斥責(zé)他擅離太清宮，在此緊要關(guān)頭還到處游蕩。“你上來做甚？”白慎之沒有料到自己算計一輩子，臨死卻成了笑柄。

? ? ? ?白清羽卻沒有表現(xiàn)出朱王所習(xí)慣的懦弱，他一步一步登上城樓，腳步堅定，仿佛從未聽到過白慎之的呼喝，眼中是白慎之從未見過的冰與火的結(jié)合。白清羽站定城墻之上，緩緩抬起了雙臂，迎接他的是“十三公子”的歡呼聲。第一聲并不甚大，第二聲帶了些許疑惑，當?shù)谌暋笆印表懫饡r，整個宮城內(nèi)都聽得到，伴隨歡呼聲的，還有盔甲與地面相撞的聲音——宮城外的金吾衛(wèi)整齊地單膝跪下。

? ? ? ?朱王錦王青王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忽略了這樣一個可怕的人物，此時他們的力量在太清宮內(nèi)，卻不敢殺死白清羽，而白清羽也不和他們談判，只是站在宮城上平靜地等待。僵持中羽林天軍雖然得到了消息，卻不敢進攻天啟城，金吾衛(wèi)們候命在太清宮外，太清宮里的禁衛(wèi)束手無策，皇帝正在慢慢死去。

? ? ? ?眼見平日里被自已當作一條狗豢養(yǎng)的白清羽突然成了皇位最有力的角逐者，白慎之的心中失去了平衡。白清羽對白慎之恨之入骨，卻只是靜靜地等待著，等待城外金吾衛(wèi)帶來的壓力讓其他皇子們出現(xiàn)破綻，甚至將他們壓垮。這樣的姿態(tài)更激起了白慎之的怒火，他勸錦王和青王共戮白清羽，然后再決天下歸屬，青王直接拒絕了他的請求，錦王則按兵不動。沒有得到支持的白慎之決定孤注一擲，率兵擊殺白清羽。

? ? ? ?朱王率著手下沖過太清宮前的廣場時，突然斜里殺出一彪好漢。他們各個穿著黑夜黑甲，用黑巾蒙了面，混在黑夜當中，人影晃動看不清楚具體有多少人。為首之人使一桿長槍，朱王手下雖是殿中省精銳，卻無一合之將，見面便被一槍搠倒。這一隊黑衣人馬在為首這人帶領(lǐng)下往來沖殺，如入無人之境。朱王手下陣型大亂，一時陷入混亂之中，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敵人。

? ? ? ?朱王數(shù)次整束隊伍未果，遂棄大隊人馬于不顧，僅帶領(lǐng)最貼身的十數(shù)名侍衛(wèi)沖向城樓。然而短短百丈的距離卻成為天塹，從看不見的角落射來的利箭一箭一箭扎在白慎之周圍的侍衛(wèi)身上。白慎之的侍衛(wèi)以身為盾護衛(wèi)他登上宮墻，白慎之抽出佩劍，卻被一支箭穿胸射中，墜下城樓，城外的金吾衛(wèi)山呼萬歲。聽到“朱王死了”的呼聲，朱王麾下紛紛喪失了斗志，扔下武器投降。

? ? ? ?在后世民間的傳說中，“十二壯士闖太清”是一個膾炙人口的故事。故事中，公山虛早就派人探查了皇城的水道，繪出路線圖。當日夜里，十二人隊通過地下水道進入皇城，埋伏在太清宮內(nèi)，終于最后一擊建功。關(guān)于這十二個人的武義與外貌有許多說法，各不相同，一樣的是，他們的武藝都被傳說得強大到了夸張的地步。許多百姓相信，十二人隊中帶頭的持槍之人就是后來任淳國三軍都指揮使的姬揚，而那個射出致命一箭的無名射手，傳說則是一個羽人。在各種傳說中比較固定的形象還有：一個肌肉虬結(jié)善使大刀的士兵，一個赤手空拳武藝高強的壯男；一個身形鬼魅一擊必殺的矮漢；一個聲音清越的瘦削男子——最先喊出“朱王死了”的便是此人。至于十二人隊中的其他成員，則說法不一，相互差得也很遠。

? ? ? ?朱王之死結(jié)束了皇子的斗爭，等著坐收漁利的錦王瘋癲了，他不能相信三王之中有著最強實力的朱王就這樣羞恥地失敗，青王則接受了白清羽的條件，對著白清羽下跪。太清宮的城門洞開，數(shù)千金吾衛(wèi)在微薄的晨曦中歡呼著涌入宮城。下了一夜的雨漸漸停了，沖刷未盡的血液呈條條縷縷狀在廣場上流淌。

? ? ? ?白清羽被金吾衛(wèi)們擁進了太清宮大殿，在那里，王室貴胄與百官們正在金吾衛(wèi)的環(huán)視下恭敬地等待新的主人。白清羽簡單地說了兩句話，隨后制止了金吾衛(wèi)的跟隨，僅帶著公山虛來到胤仁帝的寢宮前。

? ? ? ?忠心守衛(wèi)垂死皇帝的侍衛(wèi)們在楚道石授意下并沒有阻攔，任由白清羽踏入父親寢宮。而白清羽踏入父親的寢宮時，當天的第一縷陽光正照進宮中，即將死去的皇帝看著他疲憊的笑，說：“你終于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p>

? ? ? ?皇帝把早已寫好的遺詔遞給白清羽，白清羽打開看見上面正是自己的名字。

奪嫡之戰(zhàn)（2） 繼承制度

? ? ? ?皇室的繼承制度是“選賢”和“選嫡”兼顧，一般不以年紀為選擇標準。

? ? ? ?皇帝也就是這一代的白氏主家的家主。當他有子嗣的時候，他的繼承者必須從兒子們中選擇出來，除非極特殊的情況，比如他的兒子被認為不賢不能，或者天生嚴重殘疾，完全不可能繼承偉大的帝位。皇帝擁有數(shù)量相對不小的后宮，兒子們分為“嫡出”和“庶出”兩類?！暗粘觥笔侵刚匏暮⒆樱腔实鄣恼薏恢灰晃欢侨?，分別是“皇后”、“貴妃”和“德妃”，其他的妻子都算妾室，生出的孩子地位要低一等。但是若是母親升為正妻，孩子也能順理成章的變?yōu)榈粘?。所以母親和孩子在地位的訴求上是一體的，胤朝皇帝往往深愛母親，但是對于父親的感情則淡得多。

? ? ? ?皇帝擁有三位正妻，導(dǎo)致其“嫡出”的孩子事實上占相當大的比例，而且年紀稍長的孩子都是正妻們所生，所以在爭奪繼承權(quán)的過程里，“嫡出”的孩子占據(jù)絕大的優(yōu)勢。當然，“庶出”的孩子們也并非沒有絕世之君，比如“風(fēng)炎皇帝”白清羽。

? ? ? ?在嫡子中的選擇，“賢能”就是最主要的要求了?！百t能”也并非完全由皇帝來判斷，公卿世家和皇室大臣們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所以皇子們必須爭取這些貴族階層對他的好評，網(wǎng)羅羽翼也被看作皇子能力的一個方面，皇帝樂于放任皇子們在貴族中活動，這樣新即位的皇帝可以立刻獲得絕大多數(shù)貴族的支持，這被看作執(zhí)政能力中最重要的一項。但是“結(jié)黨”是不允許的，也就是說如果皇子們的勢力嘗試著利用手中的權(quán)力謀取他們不該獲得的利益，那么就會有嚴重的懲罰。對于皇子們而言，如何控制拉攏公卿的程度和維持私下結(jié)黨的秘密是成敗的關(guān)鍵。

? ? ? ?最終的決定還是由皇帝做出，胤朝初期的皇帝為了對選定的繼承人進行全力培養(yǎng)，往往在自己在世的時候就公布繼承人、也就是“太子”的名字。但是這個方式后來被認為是有害的，“太子”往往變成其他皇子攻擊的眾矢之的，而這也被認為剝奪了其他皇子被培養(yǎng)的機會。

? ? ? ?所以后來的皇帝往往對自己囑意的繼承人名字默而不宣，他們會準備一份詔書，密藏在某處，只有皇帝自己、詔書的起草人（往往是皇室的某位重臣）、皇族主家的一位長老三人知道這件事。只有在皇帝駕崩的時候，這封詔書才會被起草者公布出來，此時受命的長老也會站出來，證明這份詔書的有效性。詔書本身、受命撰寫的大臣、受命為證人的長老，三種說法吻合，繼承人就被確認為有效的。

? ? ? ?最初皇帝往往委派最貼身的近臣和最有聲望的白氏長老來負責(zé)這件事，但是皇子們往往因此而刻意的拉攏皇室大臣和白氏宗老會中可能的受命者。也曾出現(xiàn)過受命大臣和受命長老的意見南轅北轍的情況，使得局面異常復(fù)雜，只能認為是其中一方被某位皇子的勢力拉攏了?；实蹫榱艘?guī)避這種紛爭，往往會委托給不真正參予政局但是地位聲望足夠的一位閑散臣子和宗老會中某些不引人注目的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