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疼……”

“好啦，讓我看看……”

“……唔嗚……”

一邊輕輕攥著她那只沾著血污的手，細心地擦干凈臉上被抹開的血痕，一邊用另一只手仔細觀察著臉頰上長得甚至有些可怕的傷痕：“還好，雖然看起來很長，但是還不算太深?？隙ㄟ€會有人愿意親吻你的”

“除了您還有誰……我可不覺得您會讓別人親我……”

“嗯，還是44想的周到呢——那為什么要干這樣的傻事呢？”她張了張嘴，想為自己申辯，但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單詞——用生理鹽水一點點的清洗，盡管傷口不算很深，但沒有系統(tǒng)的學(xué)習過外科醫(yī)療的我在動作上還是有些笨拙，“好啦，接下來忍著點——會有點痛的哦”

“嘶……嗚唔……哈啊……哈啊……”

“忍著點兒……馬上就好了……好的，小傷口……沒事的……深呼吸……好了，再來一次……呼……吸……呼……”

以前從未發(fā)覺44的手指居然這么有勁——盡管柔軟而又白皙，和我的手指比起來盡管修長卻也纖細許多，卻能夠生生在皮膚上留下幾道淤青——也許我們都忘了……在幾年前，她還是被叫做“人形”的戰(zhàn)爭兵器……時間啊，你可真是有趣的東西

“好啦，怎么又哭啦？”左手已經(jīng)被攥得麻乎乎的了，只好趕緊擦去右手上殘留的碘伏，然后擦去從眼角滑出還沒來得及滴落的淚水，“我弄疼你了嗎？”

“……我哪有……哪有那么嬌氣嘛……”

她當然沒指望用這種拙劣的謊言來瞞過我，要知道她上次成功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呢……那么，我當然也沒有理由欺騙自己了

“嬌氣……有的時候并不是一個貶義詞哦~”

“嗚嗚……?！您……干什么……！”

把手心覆在另一邊，用手指輕輕觸著似乎吹彈可破的臉蛋——它正在變得越來越滾燙。羞答答的女孩兒試圖避開那雙熾熱的眼睛，但把弄手指頭的計策卻沒有成功：她的指揮官輕輕扳正了自己的眼神，讓那兩只調(diào)皮的小精靈能夠清楚地看見他的臉

“以后不許這樣”

“不許……什么呀……”

“再干這種傻事”

工作的時候當然不需要抬頭，大部分時候光憑眼角的余光就足夠了。但有的時候不得不抬頭，拋下那些文字帶來的虛虛實實，回到可能并不讓自己向往的現(xiàn)實世界

但有悖于常理，聲音反倒先于視線傳進神經(jīng)——啊其實只是還沒有來得及抬起頭而已，不過光是這感知到的聲音就足夠讓我把心放到肚子里了。畢竟……除了在臥室早早睡下的小家伙，還有誰愿意在這個時間段來找我呢？

她很安靜——不如說是小心翼翼地——走到辦公桌的前面，活像一只躡手躡腳靠近獵物的小貓。我倒是也樂意陪她演這一出，因為如果她要是知道我早就發(fā)現(xiàn)她了的話，恐怕又會找到理由怪罪自己了吧？

“咳咳……指…揮官…”直到筆尖停止躍動，甚至有些可憐兮兮的貓貓才怯生生地發(fā)出輕輕的問候

“啊，44？你不是…早就睡了嗎？”直到真正看見那兩只躲藏在灰色眼皮下的綠色小精靈，才發(fā)覺事情似乎并沒有向自己希望的那個方向發(fā)展，“睡不著嗎？”

“嗯……我…我害怕……”還抱著枕頭的左手甚至有些顫抖，右手用力扯著睡衣的下擺

“做噩夢了嗎？”

“比…比那個更糟……那個…我…我想…靠著您……不不不會打擾您太久的…就一會兒……說不定就睡著了……沒沒有故意打攪您的意思…！真的！”

把椅子挪開，站起來走到44身邊——已經(jīng)明顯到不需要拉開眼皮細看都可以發(fā)現(xiàn)血絲的地步了……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糊弄過去的程度了……手指剛剛離開羞得通紅的臉頰，她就如同條件反射般低下頭去，簡直比犯下最嚴重錯誤的囚犯還要謹小慎微。稍稍觸碰她的肩膀，就能感受到幾乎是從全身上下傳來的力度不一的顫抖。畏畏縮縮的小家伙一直低著頭，卻恰巧給了我機會看清劉海上端那幾根并不顯眼的銀絲

“失眠幾天啦？”

“啊……！一…一天……”

絕對不是實話……不過以她的性子，強硬也派不上什么用場——于是，我把羞得臉紅的女孩攬進自己的懷里——“讓我看看……”

“看……看什么呀？”

“看看我的小貓是不是又把自己的臉抓花了～——44你是不是想歪了？”

“你——您、您才想歪了呢！要檢查的話，自、自己看……”

“問題是，那只貓貓愿不愿意讓我看呢？”

“我想，她會愿意的…”

相比起尋找又雙叒叕消失的拖鞋（老是忘記上床之前把它們放在哪了），過于“涼爽”以至于讓人皮膚起粟的空調(diào)——倒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關(guān)掉了；那只不安不分容易杯弓蛇影的貓貓顯然更難對付——不過，今天的她倒是安心地打著呼?！苍S早睡起到作用啦？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躡手躡腳的溜進廁所，解決問題以后又迅速的滑出來——像是有心電感應(yīng)或者其他類似的什么現(xiàn)象似的，即使在睡夢中，44也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我的存在；加上夏天里她的睡眠一直很淺，看起來小聲打著呼嚕睡得很香甜，其實，只需捏捏她的鼻子或者揉揉那雙在夢中還耷拉著的小貓耳朵，立馬就會睜開眼睛……小心一點總還是沒有錯的

但這一次的小心貌似并沒有體現(xiàn)出它應(yīng)有的作用，才剛剛把腳挪上床，一只軟乎乎的貓貓頭就像是收到信號一樣挪了過來，還帶上了兩只毛茸茸的耳朵

“唔………現(xiàn)在幾點了……”女孩似乎并不愿意因為談話就睜開自己好像也在打著哈欠的眼睛

“早著呢，還可以再睡一覺啦”

44甚至有些懵了，睡眼惺忪地勉強睜開眼皮——向來不喜歡蓋被子的她卻覺得身上很暖和，也許是因為陽光吧。相比室內(nèi)的寂靜，窗外的嘈雜像是屬于另一個世界。一只胖乎乎的蜜蜂落在窗臺上，好奇地看著她——這個距離上當然看不見它簡直如同針尖般的眼睛，事實上那整只小家伙也不過是沐浴在金色陽光中的一個小暗點罷了，我想也許是女孩兒的第六感吧……？直到現(xiàn)在，那雙綠色的眸子才半推半就地微微轉(zhuǎn)了個向

“就這還早呢……太陽都曬屁股了，還睡什么呀……您看您看，都9點鐘了……”

“是夏令時哦，鐘撥快了一個小時”

“也就是說，現(xiàn)在是8點……？”

“嗯哼，44覺得呢？”

“那就……再睡會吧——是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好啦好啦，再睡一會兒吧，沒關(guān)系的”

慵懶的女孩又打了個哈欠，把兩只綠色的小精靈藏進灰色的眼皮后面——柔軟的金發(fā)伴隨著薰衣草的氣息，和陽光作伴拂過我的臉龐。毛茸茸的耳朵又慢慢耷拉下去，手指卻看似不經(jīng)意地觸碰到胸前的睡衣，又順著紡織的紋理慢慢爬上我的肩膀，把還在沉睡著的自己的身體拉進敞開的懷抱

“這樣會舒服點嘛？”

“不……是舒服多了……呼?！?/p>

“我知道44沒那么快睡著的哦”

“嗚唔……不要揉我的臉……”

“那……就……”

“咿……！不要捏我的歐派！昨天晚上不是都……”

“多揉揉才會長大的嘛～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