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年初列寧又被迫出走國外。革命失敗了。極端反動的年代開始了。列寧重又返回國外后考慮的是什么呢？下面是我對列寧的回憶的一段摘錄：

　　“第一次在日內(nèi)瓦出版的（第21號）《無產(chǎn)者報》，終于在二月問世了。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在這一號上所寫的第一篇文章是意味深長的。他寫道：‘我們在革命以前就進行了多年的工作。難怪人們把我們叫做堅如磐石的人。社會民主黨人已建立起無產(chǎn)階級的黨，這個黨決不會因第一次軍事進攻遭到失敗而頹喪，決不會張皇失措，決不會醉心于冒險行動。這個黨是在向社會主義邁進，而不是把自己和自己的命運同資產(chǎn)階級革命某個階級的結(jié)局連在一起。因此，它就不會沾染資產(chǎn)階級革命的種種弱點。這個無產(chǎn)階級的黨正在走向勝利?！痆1]

　　這是弗拉基米爾·伊里奇的話。這些話表明了那時列寧的全副精神寄托在哪里。在失敗的時候他想到無產(chǎn)階級的偉大勝利。每天傍晚我們在日內(nèi)瓦湖畔散步時他都談到這一點。”

　　不久，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就開始考慮和撰寫他的著作《唯物主義和經(jīng)驗批判主義》。他著手寫書當然不是因為當時他有許多空閑時間，而是因為他認為在哲學戰(zhàn)線上對修正主義展開斗爭在當時特別重要。他在1908年初為公開的文集《卡爾·馬克思紀念集》所寫的一篇文章《馬克思主義和修正主義》中，曾談到修正主義的小資產(chǎn)階級的階級根源，談到在各個戰(zhàn)線上對修正主義作斗爭的必要性，在哲學、世界觀戰(zhàn)線上與修正主義作斗爭的必要性。列寧在《馬克思主義和修正主義》一文中談到這一斗爭時說道：

　　“……教授們拿他們那些唯心主義的和‘批判的’體系去適應(yīng)占統(tǒng)治地位的中世紀‘哲學’（即神學），以酬答官家給他們的薪俸，修正主義者就附和他們，努力把宗教變成‘私人的事情’，不是對現(xiàn)代國家來說而是對先進階級的政黨來說是‘私人的事情’。

　　對馬克思學說的這種‘修改’的真正階級意義是什么，這無須加以說明，因為這是不說自明的。[2]

　　伊里奇考慮到必須抓緊哲學戰(zhàn)線上的斗爭，他在《馬克思主義和修正主義》一文的末尾這樣寫道：“現(xiàn)在我們往往只是在思想方面經(jīng)歷著的事情，即我們同修改馬克思理論的人們所進行的爭論（著重號是我加的。一一娜·康·注），現(xiàn)在只是在工人運動中個別問題的實踐上暴露出來的事情，即我們同修正主義者的策略分歧，以及由此而發(fā)生的分裂，在將來無產(chǎn)階級革命發(fā)生時工人階級還一定會在大得無可比擬的規(guī)模上再次經(jīng)歷到，因為無產(chǎn)階級革命將使一切爭論問題尖銳化（著重號是我加的娜·康·注），將把一切分歧都集中到對決定群眾的行動有最直接的意義的幾點上，將迫使我們在斗爭激烈的時候分清朋友和敵人，拋開壞的同盟者，以便給敵人以決定性的打擊。

　　十九世紀末葉革命馬克思主義對修正主義的思想斗爭，只是不顧市儈們的種種動搖和儒弱而向著本階級事業(yè)的完全勝利邁進的無產(chǎn)階級所進行的偉大革命戰(zhàn)斗的序幕?！盵3]

　　實際生活證實了列寧所說的話：過了九年，即1917年，發(fā)生了偉大的十月革命。無產(chǎn)階級把政權(quán)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在對機會主義的斗爭中受到鍛煉并以馬克思和恩格斯的理論武裝起來的、在思想上團結(jié)一致的布爾什維克黨，幫助無產(chǎn)階級取得了勝利，馬克思和恩格斯的理論幫助黨遠矚未來，毫不猶豫地沿著既定的道路前進。

　　哲學戰(zhàn)線上的斗爭對于布爾什維克明確地提出十月革命的目的，起了極巨大的作用。這一斗爭使他們能夠正確地預(yù)見到事件的發(fā)展，摸索到正確的斗爭道路。列寧認為理論具有巨大的意義。列寧認為，只有馬克思恩格斯如此光輝地制訂了它的原理并加以科學論證的辯唯物主義，才能夠指導無產(chǎn)階級的行動，才能引導它走向勝利。列寧賦予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科學性以巨大的意義，認為這是無產(chǎn)階級勝利的保證。他不僅是相信這一勝利，而且是堅信無疑。

　　俄國革命馬克思主義者的最初步驟，是同捍衛(wèi)馬克思主義世界觀的斗爭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的。對民粹派的斗爭是捍衛(wèi)馬克思主義原理的斗爭。對力圖閹割馬克思主義的革命內(nèi)容、模糊階級斗爭的作用的“合法馬克思主義者”[4]的斗爭，也是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進行的。對工人思想派、經(jīng)濟派的斗爭，是反對降低理論在無產(chǎn)階級斗爭中的作用的斗爭。在第二次代表大會后，布爾什維克和孟什維克之間的斗爭，最初是由于組織問題，后來發(fā)展為布爾什維克反對孟什維克放棄全部原則立場、反對日益增長的孟什維克機會主義的劇烈斗爭。列寧在其全部活動中激烈地反對機會主義、反對放棄原則立場的行為。在反動勢力日益猖獗的條件下，在布爾什維克中間，在哲學領(lǐng)域內(nèi)開始出現(xiàn)機會主義的動搖，有人企圖在最不可調(diào)和的革命性的外衣下，以少數(shù)物理學家走上唯心主義哲學道路為口實來懷疑辯證唯物主義的科學性，歪曲辯證唯物主義的實質(zhì)。這時列寧背定地認為，當前哲學戰(zhàn)線上的斗爭，是應(yīng)該緊緊抓住的環(huán)節(jié)，必須在這個戰(zhàn)線上給機會主義以痛擊。

　　我們俄國的機會主義在1893-1908年期間往往具有非常幼稚的形式，具有俄國的色彩，但是實質(zhì)上它仍是國際機會主義的變種。國際機會主義在第二國際內(nèi)部日益增長，并在1914年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時使第二國際完全放棄了全部立場，背叛了無產(chǎn)階級的事業(yè)。

早在1895年，有名的德國機會主義者大衛(wèi)（他在土地問題和農(nóng)民問題方面的機會主義言論使他特別出名）就聲稱，社會民主黨不是知識的黨，而是意志的黨。克拉拉·蔡特金[5]在布勒斯勞黨代表大會上反駁他說：“在我看來，社會民主黨的意志是有明確的目標的，因為它擁有的知識是追求這一明確目標的（著重號是我加的。一娜·康·注）。如果我們同意大衛(wèi)的看法，我們就得采取遷回曲折的方針。這一方針由于時而用蜜糖餅干，時而用鞭子，時而用別的方法進行經(jīng)常的實驗，所以始終抽不出時間來研究社會問題?！?/p>

　　我們知道，伯恩施坦[6]的《社會主義的前提和社會民主黨的任務(wù)》一書是怎樣放奔了馬克思主義的全部立場伯恩施坦在該書中企圖推翻歷史唯物主義的理論，推翻由這一理論得出的關(guān)于動力、關(guān)于無產(chǎn)階級斗爭以及這一斗爭的結(jié)果必然是社會主義制度代替資本主義制度的原則。伯恩施坦提出階級調(diào)和的理論，硬說什么“目的是微不足道的運動就是一切”，他把爭取社會主義的斗爭偷換為爭取改良的斗爭。

　　1899年克拉拉·蔡特金在《平等》[7]雜志上寫道：“伯恩施坦用空想代替科學，他否認社會主義的經(jīng)濟必然性，說什么社會主義將作為道德的文化的必然性而出現(xiàn)，他力圖用這種虔誠信仰來安慰無產(chǎn)階級?！?/p>

　　在科學路線上被徹底粉碎了的伯恩施坦主義并沒有死亡，它又在新的形式下死灰復(fù)燃。1908年克拉拉不得不在次例行的黨代表大會上反對毛倫布勒歇爾，這個人曾以社會民主黨的領(lǐng)袖自居，說什么社會主義生產(chǎn)方式的實現(xiàn)，不過是一種純粹的“指導思想”，是一種信仰和希望。克拉拉憤怒地說：“這是放棄馬克思主義，老實說，這是想否認社會主義是科學，想使社會主義不僅倒退到空想社會主義，而且退得更遠想把它從科學的原理變?yōu)槟撤N僧侶主義。”摧毀馬克思主義，抽去它的科學基礎(chǔ)，把社會主義變成某種信仰的對象，某種“被希求和期待的東西”（就是這樣），這種行徑是國際機會主義的本色。1905年俄國革命的失敗，反動勢力的猖獗，不僅打擊了俄國社會民主黨的情緒——俄國革命的垮臺也不可能不影響到國際社會民主黨的情緒，加重了它們的機會主義情緒。

　　在這樣的時刻，為保衛(wèi)馬克思主義原理熱情而深思熟慮地寫成的書，具有十分特殊的意義，具有國際意義

　　列寧寫《唯物主義和經(jīng)驗批判主義》的目的是什么呢？這一點他在結(jié)論中已經(jīng)指出。他的基本任務(wù)是對比、分析經(jīng)驗批判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的理論基礎(chǔ)。前三章即全書的一半是用來解決這一任務(wù)的。列寧表明，經(jīng)驗批判主義者企圖動搖辯證唯物主義理論原理的那些站不住腳的作法是多么不科學，他指出，經(jīng)驗批判主義并沒有給認識論帶來任何本質(zhì)上的新東西，它的論據(jù)不過是早就被唯物主義者駁倒了的唯心主義和不可知論過去的錯誤的簡單重復(fù)。

　　列寧著作的第二個任務(wù)是闡明經(jīng)驗批判主義者在現(xiàn)代哲學派別中占什么地位。他認為，這是和最反動的唯心主義學之一勾結(jié)在一起的哲學專家們的一個小學派。

　　列寧還給自己提出了第三個任務(wù)。辯證唯物主義是以各種知識領(lǐng)域中的科學成就為基礎(chǔ)的。我們對現(xiàn)存世界的認識不斷深化。新的發(fā)現(xiàn)不可能動播辯證唯物主義的本質(zhì)，但是它們可以要求改變它的形式。在《列寧全集》第14卷第238頁[8]上，列寧引了恩格斯的一段話：“甚至隨著自然科學〔姑且不談人類歷史〕領(lǐng)域中每一個劃時代的發(fā)現(xiàn)，唯物主義也必然要改變自己的形式”（《路·費爾巴哈》德文版第19頁）[9]。

　　斯大林同志在自己的講演《論列寧主義基礎(chǔ)》中評價列寧的《唯物主義和經(jīng)驗批判主義》一書時，正是提到恩格斯這段強調(diào)辯證唯物主義和科學成就的聯(lián)系的話，這決不是偶然的。

　　列寧的目的就是要弄清，經(jīng)常引證物理學領(lǐng)域中最新成就的馬赫主義者有沒有給改變辯證唯物主義的形式提供什么新東西。列寧作出結(jié)論說，馬赫主義者在辯證唯物主義的形式方面沒有提供任何新東西，他們只不過是由于不懂得自然科學領(lǐng)域中發(fā)展的辯證法而一籌莫展地東奔西跑的典型。

　　最后，列寧在《唯物主義和經(jīng)驗批判主義》一書中給自已提出的最后一個任務(wù)，是揭露馬赫主義者有意無意地助長了誰的聲勢。辯證唯物主義，這是工人階級的思想體系。反對辯證唯物主義的斗爭實質(zhì)上是階級斗爭。唯心主義，這是宗教的精煉形式，它歷來就是地主和資本家用來從精神上奴役廣大勞動群眾的工具。馬赫主義者助長唯心主義的聲勢，滾向造神派和尋神派，阻礙群眾自覺性的發(fā)展。必須和他們作斗爭。

　　《唯物主義和經(jīng)驗批判主義》一書寫成已經(jīng)二十五年多了。這些年代是最尖銳的階級搏斗的年代。生活時時都在證實馬克思主義觀點的正確性?，F(xiàn)在我們正處在即將到來的更加尖銳的沖突的火焰之中。法西斯焚燒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的著作，千方百計地鞏固宗教，企圖通過宗教使勞動群眾放棄階級斗爭。共產(chǎn)主義愈來愈高地舉起辯證唯物主義的旗幟，把它和實踐緊密地聯(lián)系起來，愈來愈使它成為行動的指南。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上面引過的列寧的話：“現(xiàn)在我們往往是在思想方面經(jīng)歷著的事情，即我們同修正馬克思理論的人們所進行的爭論……工人階級還一定會在大得無可比擬的規(guī)模上再次經(jīng)歷到，因為無產(chǎn)階級革命將使一切爭論問題尖銳化……”我們現(xiàn)在正在經(jīng)歷著這件事，應(yīng)該再三地反復(fù)閱讀《唯物主義和經(jīng)驗批判主義》，才能更明確地提出一切世界觀問題

　　我還想談一個問題。在《唯物主義和經(jīng)驗批判主義》一書中約有三十處談到普列漢諾夫。這些地方一方面充分地表明了列寧對普列漢諾夫的態(tài)度，另一方面非常明顯地說明了列寧在寫《唯物主義和經(jīng)驗批判主義》一書時的工作方法。

　　我在上面曾引過列寧于1908年初所寫的文章《馬克思主義和修正主義》，他在里面寫道：“對馬克思學說的這種‘修改’的真正階級意義是什么，這無須加以說明，因為這是不說自明的。我們僅僅指出，在國際社會民主黨中，普列漢諾夫是從徹底的辯證唯物主義觀點批判過修正主義者在這里大講特講的庸俗不堪的濫調(diào)的唯一的馬克思主義者。這一點所以必須堅決地著重指出，是因為現(xiàn)在有些人極其錯誤地企圖以批判普列漢諾夫在策略方面的機會主義為幌子來偷運陳腐反動的哲學垃圾?！盵10]

　　這里伊里奇指的是波格丹諾夫、巴札羅夫、盧那察爾斯基、瓦連廷諾夫等人的《關(guān)于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概論》。

　　正如我們看到的，這里對普列漢諾夫是非常贊許的。但是，列寧對普列漢諾夫的這種評價是否妨礙了他批判地對待普列漢諾夫的著作呢？完全沒有。但是是怎么回事呢？在第14卷第226-227頁[11]上，列寧回答了這一問題。他寫道：“瓦連廷諾夫想用和畢希納[12]對比的方法來打垮馬克思主義者。盡管恩格斯已和畢希納異常清楚地劃清了界限，但瓦連廷諾夫還是說畢希納有許多同普列漢諾夫相似的地方。”列寧在反駁瓦連廷諾夫時說：“馬克思和恩格斯經(jīng)常斥責不好的（主要是反辯證法的）唯物主義，但他們所根據(jù)的是更高級、更發(fā)展的辯證唯物主義，而不是休謨主義[13]或貝克萊主義?！币晾锲娼又鴮懙溃骸岸鞲袼巩惓Ｃ靼椎卣f，畢希納及其一伙‘絲毫沒有越出他們的老師們〔即十八世紀的唯物主義者〕的學說的范圍’而前進一步。恩格斯責備畢希納一伙，就是因為這一點，而且僅僅是因為這一點；不是象不學無術(shù)之徒所想的那樣，是因為他們的唯物主義，而是因為他們沒有推進唯物主義，‘甚至想也沒有想到進一步發(fā)展〔唯物主義的〕理論’。恩格斯責備畢希納一伙，僅僅是因為這一點?！?/p>

列寧在《唯物主義和經(jīng)驗批判主義》中就是這樣做的。他維護唯物主義者普列漢諾夫，使他不受馬赫主義者的攻擊，而當他認定普列漢諾夫有錯誤和背離辯證唯物主義時，他又批判普列漢諾夫。

　　列寧認為捍衛(wèi)辯證唯物主義原理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認為這一問題非常重要，因此討論這一問題時應(yīng)該拋開所有的派別考慮。列寧妥善地解決了這一問題，他一方面反對有錯誤觀點的布爾什維克，即和他屬于一個派別的戰(zhàn)友，同時維護了作為唯物主義者而受到攻擊的普列漢諾夫，盡管普列漢諾夫在爭論中表現(xiàn)出他是一個最頑固的派別活動者。

　　在書末第340頁[14]腳注中，列寧寫道：“在普列漢諾夫反對馬赫主義的意見中，與其說他關(guān)心于駁斥馬赫，不如說他關(guān)心于給布爾什維主義帶來派別危害。由于他拙劣地可憐地用根本的理論分歧，他已經(jīng)受到孟什維克的馬赫主義者所著的兩本書的應(yīng)有的懲罰?！?/p>

　　另一方面，列寧痛斥了《哲學史概論》的作者，因為他們不是光明正大地反對唯物主義，不是反對馬克思、恩格斯、費爾巴哈[15]，狄慈根[16]，而是戴著只是反對普列漢諾夫的面具，想利用派別憤恨反對普列漢諾夫，從而混淆視聽，削弱布爾什維克讀者的馬克思主義警惕性。這一點列寧在第10、72、74、110、133頁[17]都提過。他把馬赫主義者切爾諾夫和馬赫主義者布爾什維克作了對照，切爾諾夫是赤脾上陣，直接同辯證唯物主義的奠基人搏斗（第86-87頁[18]）。

　　列寧反對馬赫主義者，維護作為唯物主義者的普列漢諾夫。在第13頁[19]上他指出，巴札羅夫?qū)ζ樟袧h諾夫的反駁和大主教貝克萊（英國唯靈論哲學家，主觀唯心主義的創(chuàng)始人，生活于十七世紀—十八世紀上半葉）反對唯物主義者的論據(jù)完全相同。在第72頁[20]上弗拉基米爾·伊里奇維護普列漢諾夫的觀點：“唯心主義認為沒有主體就沒有客體，而唯物主義認為客體不依賴于主體面存在著，并且或多或少正確地反映在主體的意識中”，他維護普列漢諾夫的“人的本性”的觀點，并且為了論證這一點還引用了費爾巴哈的話。在第99頁[21]上，他對巴札羅夫責備普列漢諾夫是唯心主義者這一點表示憤慨。他寫道：“…既然普列漢諾夫是一個背棄了恩格斯的唯心主義者，那末自稱為恩格斯信徒的你，為什么不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呢？巴札羅夫同志，這不過是可鄙的把戲！”在第184頁[22]上維護了普列漢諾夫反駁了馬赫主義者對普列漢諾夫的責難，說他作了一次“調(diào)和恩格斯和康德[23]的學說的倒霉的嘗試”，列寧證明，馬赫主義者對康德的了解是十分不正確的。列寧在第235-236頁[24]上指出，在評價狄慈根方面，普列漢諾夫比達烏蓋同志正確，并且引用了權(quán)威人士梅林的話。與此同時，列寧也指出了普列漢諾夫的一些重大的錯誤。在第128頁[25]上伊里奇指出，普列漢諾夫在《費爾巴哈論》序言中寫過這樣拙劣的詞句，說什么‘信仰’外部世界的存在就是哲學的不可避免的獲生的跳躍（Salto vitale）’（《路·費爾巴哈》注釋，第111頁）?！叛觥@個字眼，雖然是重復(fù)休謨的話，并且加上了引號，但無疑地表露了普列漢諾夫用語的混亂?！?/p>

　　在第138-140頁[26]上，列寧指出了普列漢諾夫為《費爾巴哈論》所寫的序言中在“經(jīng)驗”這一概念上的錯誤。他（普列漢諾夫）對馬赫主義者之使用“經(jīng)驗”概念沒有表現(xiàn)出足夠的警惕性，他沒有揭明馬赫主義對“經(jīng)驗”一詞的理解和唯物主義對“經(jīng)驗”一詞的理解是根本矛盾的。在第219-220頁[27]上，列寧指出了普列漢諾夫把人的感覺、表象稱為“象形文字”這一錯誤。我把列寧文章中有關(guān)的一段全部摘引出來：“……我們那些想當馬克思主義者的馬赫主義者興高彩烈地攻擊普列漢諾夫的“象形文字論’，即一種認為人的感覺和表象不是現(xiàn)實的物和自然過程的復(fù)寫，不是它們的模寫，而是記號、符號、象形文字等等的理論。巴札羅夫嘲笑這種象形文字論的唯物主義。但是必須指出，如果他為了保護非象形文字論的唯物主義而反對象形文字論的唯物主義，那他是對的。但是巴札羅夫又在這里使用耍把戲的手法，在批判‘象形文字論’的幌子下偷運其否認唯物主義的觀點。恩格斯既沒有說符號，也沒有說象形文字，而說的是物的復(fù)寫、攝影、模寫、鏡像。巴札羅夫不是指出普列漢諾夫由于違背恩格斯的唯物主義說法而犯的錯誤，而是用普列漢諾夫的錯誤來蒙蔽讀者，使讀者看不到恩格斯的本來說法?！?/p>

　　在第89頁[28]上，伊里奇指出普列漢諾夫在翻譯恩格斯原文時的一個錯誤，即在說明康德的“自在之物”時漏掉了“un-faβbaren”[29]一詞。

　　所有這些對普列漢諾夫錯誤的非常嚴正的批評，都是平心靜氣的。只有一次伊里奇忍不住了，狠狠地罵了普列漢諾夫，在第238頁[30]上：“……新物理學，確切些說，新物理學中的一定學派跟馬赫主義和現(xiàn)代唯心主義哲學的其他變種有聯(lián)系，這卻是絲毫不容懷疑的。象普列漢諾夫那樣，忽視這種聯(lián)系來研究馬赫主義，就是嘲弄辯證唯物主義的精神，也就是為了恩格斯的某個詞句而放棄恩格斯的方法?！?/p>

　　列寧批評普列漢諾夫最多的，是由于他不懂得，隨著對周圍世界認識的深化，即隨著各科學領(lǐng)域的不斷獲得成就，辯證唯物主義的形式必然會進一步地發(fā)展。辯證唯物主義不是什么靜止不動的、僵化的東西，而是一種不斷成長、發(fā)展、隨著科學進步而更換自已形式的東西。

　　在后來幾年，列寧繼續(xù)研究辯證唯物主義的實質(zhì)和形式。他有關(guān)哲學方面的摘錄和筆記保存下來了。其中一本筆記中有《談?wù)勣q證法問題》一文的草稿。這篇短文曾作為附錄附在第13卷（俄文第3版）。那里有一處（第303頁）談到普列漢諾夫，這一處就其內(nèi)容而不是就其形式來說，是很尖銳的：“辯證法也就是（黑格爾和）馬克思主義的認識論：正是問題的這一‘方面’（這不是問題的一‘方面’，而是問題的本質(zhì)）普列漢諾夫沒有注意到，至于其他的馬克思主義者就更不用說了?！盵31]

　　1921年伊里奇在論述工會問題時非常簡單扼要地敘述了辯證邏輯的實質(zhì)[32]。他在這方面的意見大家都知道，我就不重復(fù)了。在該文的腳注中，他要求把普列漢諾夫的哲學論文專集列為必讀的共產(chǎn)主義讀物。

　　當然，在1921年，他并沒有改變他對普列漢諾夫所犯錯誤的看法，但是他認為，在作為唯物主義者的普列漢諾夫那里有許多可以學習的東西，不知道普列漢諾夫的哲學言論，就不可能把辯證唯物主義推向前進。

寫于1934年

載于《在馬克思主義旗幟下》雜志1934年第4期

注釋：

[1] 《列寧全集》第13卷第422-423頁。

[2] 《列寧選集》第2版第2卷第3頁

[3] 《列寧選集》第2版第2卷第9頁

[4] 合法馬主義者產(chǎn)生于十九世紀九十年代俄國自由布爾喬亞知識分子中，因其代表人物司徒盧威等常在沙皇政府準許的報刊上公開宣傳自己的觀點，而被稱為“合法馬主義者”

[5] 克拉拉·蔡特金（1857-1933），德國共產(chǎn)黨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國際工人運動和國際婦女運動的著名活動家。

[6] 愛德華·伯恩施坦（1850-1932），德國社會民主黨和第二國際的右翼首領(lǐng)，無產(chǎn)階級的叛徒。1895年恩格斯逝世后，公開篡改和“修正”馬克思主義，成了修正主義的頭子

[7] 《平等》雜志是德國社會民主黨的雙周刊，也是德國婦女運動的機關(guān)刊物，1890-1925年在德國斯圖加特出版，1892-1917年由蔡特金主編。

[8] 《列寧選集》第2版第2卷第257頁

[9]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第224頁

[10] 《列寧選集》第2版第2卷第3—4頁

[11] 同上書第244-245頁

[12] 路鶴維?！ぎ呄＜{（1824-1899），德國醫(yī)生，自然科學普及者，廉俗唯物主義的代表人物

[13] 休謨主義是英國資產(chǎn)階級哲學家體謨（1711-1776）的學說，這種學說的基本特點是主觀噬心主義和不可知論。

[14] 《列寧選集》第2版第2卷第362頁。

[15] 路德維希·費爾巴哈（1804-1872），德國杰出的唯物主義哲學家和無神論者。

[16] 約瑟夫·狄慈根（1828-188》，德國工人晢學家、恩格斯的朋友。他通過自學，獨立得出了同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辦證唯物主義相近的結(jié)論

[17] 《列寧選集》第2版第2卷第16、80、83、121、133頁

[18] 同上書第95-96頁

[19] 同上書第20頁

[20] 同上書第80頁。

[21] 《列寧選集》第2版第2卷第109-110頁

[22] 參見同上書第199頁

[23] 伊曼努爾·康德（1724-1804），德國古典哲學的創(chuàng)始人，唯心主義先驗論者，不可知論者

[24] 《列寧選集》第2版第2卷第255頁。

[25] 同上書第141頁

[26] 同上書第151-154頁

[27] 《列寧選集》第2版第2卷第237-238頁

[28] 同上書第98頁。

[29] 意即“不可理解的”

[30] 《列寧選集》第2版第2卷第257頁

[31] 《列寧全集》第38卷第410頁

[32] 《列寧選集》第2版第4卷第451-45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