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給俺老婆代寫的花琴~但是寫得很糙QAQ我真的真的沒有澀澀，別鎖了（大哭）

江南一帶慣例“水路相鄰，河街并行”，揚(yáng)州的小橋流水更是恬淡溫柔，行人走在街上都像是大大小小的畫。

“瞧這街上吹吹打打的，誰家辦喜事？”方到了目的地，一個堇衣女童先行將身體探出船艙。

身旁的男子則是剛放下手里茶杯：“今天是郡守之女出閣之日，畢竟是大戶人家閨秀，對方也是世家子弟，既是‘兩姓聯(lián)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jié)，匹配同稱’……自然熱鬧?！?/p>

船夫操著一口吳儂軟語：“我還以為公子是外來的，知道的居然不少……看來我們郡守大人名聲在外啊。”

小芙?jīng)]好氣地朝他撇了撇嘴：“我還當(dāng)師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知道往書上撲呢！”

蕭岑啟唇一笑同那船夫客套幾句，輕輕拿笛子敲了敲小芙的丸子發(fā)髻：“師妹莫要羨慕，師哥日后也為你尋個好兒郎，辦的排面定要比這大——”

小芙哼哼：“畫哪門子的餅？上回還答應(yīng)給我做松子酥糖呢，結(jié)果莫說糖了，連松子都沒見著半粒！”

“呃這不是沒時間嘛！再說你也知道我養(yǎng)的那松鼠貪嘴得很……”蕭岑默默望天，似乎覺得時候不早了，催促道，“誒走了，難不成你還想留下來討杯喜酒啊？”

小芙神態(tài)自若：“我這不是想叫師兄多沾沾喜氣，好早些為我?guī)€師嫂回來嘛?！?/p>

蕭岑隨即禮貌回笑：好好一姑娘家怎么就長了張嘴！

而就在去醫(yī)館的路上，蕭岑險些被街邊亂躺的小叫花子絆倒摔上一跤。只見那小乞丐草帽遮臉就跟無事發(fā)生一般翻個身繼續(xù)睡覺，小芙氣不過剛要找那人理論，就被蕭岑拽走了。

這人性子也太軟了，遲早被欺負(fù)了都沒處去哭！

（一）

因心懷“醫(yī)治天下人”的大愿，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避免谷內(nèi)弟子消極避世，萬花谷便派人在揚(yáng)州城內(nèi)醫(yī)館常駐。

“師兄……蕭師兄……蕭岑！”

“大清早的叫什么?。俊笔掅崎_房門，一臉哀怨地打了個哈欠，“我還沒死呢！”

“可是睡得不好？”名叫“綰綰”的年輕女子不由莞爾，“屬你嬌氣，多大個人了還認(rèn)床？再說又不是第一次睡這里了?！?/p>

“我瞧他這樣，昨晚分明是去做賊了……”小芙說著就把手上的東西交予了蕭岑，“墨師兄出門義診了，我跟師姐待會兒也得出趟門，你呢就把這些醫(yī)案登記造冊一下，不許偷懶！”

蕭岑連聲稱是，待洗漱完再湊合著吃了碗黃湯泡碎米，就慢悠悠地坐在醫(yī)館門前埋頭剝雞蛋了。

溫潤的下雨天里最宜閑坐，光是聽著瓦檐上的水珠滴滴答答打在青石板上的聲響，也不失為是種調(diào)劑。

“不知先生方便出診么？”門簾上的串珠被來人撥得嘩啦啦地響。

蕭岑卻是頭也不抬，隨手翻了一頁手里的話本，帶著不喜歡的樣子說：“不方便，煩請閣下見諒。”

那人似乎仍不放棄，便說：“不知先生可是腿腳不便？在下可為你安排馬車接送?！?/p>

“小公子，不巧我這人比較怪，從不出診?！笔掅⑿χ聪騺砣耍挥商袅颂裘迹簩Ψ皆瓉硎且粋€長相清俊的青年，聲音倒是撩人，約莫十七八歲，穿著一身青衣——似乎是長歌弟子的服飾。

那人眉眼微沉：“既然先生不肯配合，那就恕在下失禮了……”

喂喂喂，有話好說?。?/p>

……

蕭岑倒是早就聽說了揚(yáng)州城西辦了鄉(xiāng)學(xué)還特意請了長歌門的人擔(dān)任學(xué)官的事，也理解生了病就得找大夫開藥時家屬的焦慮，只是這小伙子請人看病的方式也太……粗暴了吧？

哪有直接上門直接把人綁過來的?。?/p>

“舍弟孟浪，請先生寬恕?！币慌缘臈钜鷺E冷著張臉，壓著沈黎向蕭岑拱手致歉。

沈黎自然知禮認(rèn)錯，蕭岑也知道他是關(guān)心則亂便不再多作計較，在整理過自己的儀容當(dāng)即給床上之人望聞問切，而后面色微訝，不言其他當(dāng)即施針。

“先生……”

蕭岑示意他莫要講話，轉(zhuǎn)臉望向楊寅楨：“不知這位公子近日可有結(jié)上仇怨？”

見他神色嚴(yán)肅，楊寅楨自然沒有緘口不言的的道理，只道：“不曾?！?/p>

見他如此篤定，蕭岑沉吟道：“此毒非是致命，卻也不容小覷，應(yīng)當(dāng)是混在吃食中……按方抓藥服用便可稍作好轉(zhuǎn)?！彼f罷就去摸桌上紙筆，唰唰唰寫得那叫一個筆走龍蛇，待寫好藥方收好銀針，當(dāng)即就要告辭。

這人走的時候還不忘對沈黎笑著說：“下次再去醫(yī)館找大夫要溫柔些，我?guī)熜挚刹凰莆疫@般經(jīng)得住折騰?！?/p>

送人出了門后，沈黎若有所思：“我瞧他似乎……”

楊寅楨問：“瞧出什么了？”

“師兄可也在懷疑這個萬花谷弟子的身份？我也覺得不妥，這人定跟昨夜趁著婚宴行刺的那人有些瓜葛……”沈黎發(fā)覺這人查看藥方過于仔細(xì)了，甚有片刻眉頭緊鎖，疑道，“莫不是這方子不對？我這就去把那庸醫(yī)帶回來！”

“非也?！睏钜鷺E叫住了他，眸色微動，“不過字丑了些，有損觀感罷了。”

見自家?guī)熜秩绱松袂?，沈黎啞然失笑：那這位蕭醫(yī)師的字怕不是一般難看啊……

……

“怎么出門也不知道留個信，害我們擔(dān)心！”蕭岑一到門口就聽見小芙的埋怨，只得一五一十地解釋：“我是被長歌門的人給擄走的?！?/p>

小芙呵呵一笑：“真話假話暫且不論，那幾位長歌門的先生個個龍章鳳姿，某人眼饞都來不及，哪里還舍得回來？”

“師妹怎么憑白污我清白？”蕭岑莫名委屈，訴苦道，“那人力氣也太大了，你師哥我可是險些折在那里?！彼聪蚪锹淅锍聊徽Z的墨沁，求助一般，“師兄你看看她，小姑娘家家的不敬兄長，長大了怎么得了！”

墨沁只是抬起頭瞧了他一眼，便若無其事地繼續(xù)謄抄醫(yī)案。

（二）

天還未亮透，蕭岑就聽見窗邊有“砰砰”聲，他剛打開窗，就看見一只來送信的游隼，嘴里還叼著一個袋子；再往樓下一看，居然是那個昨天半道上害自己險些摔跤的小子！而小芙正在同這個作乞兒打扮的孩童交談，還跟他分了早點(diǎn)——他倆個頭差不多大，年紀(jì)也應(yīng)是相仿，就交個朋友也不是不行……

蕭岑打開信件，不由嘖嘖幾聲：“這寫的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當(dāng)初就該把他按著好好讀書的……狗刨兩下都比這好懂。”言罷又打開袋子細(xì)瞧，眉眼間多是嫌棄，“說好五五分賬，每回都扣扣搜搜的?！?/p>

“師兄起了嗎？早點(diǎn)在桌上！”小芙正在敲門，“哦對了，今天有長歌門的人來找你復(fù)診?！?/p>

蕭岑佯作昏蒙：“啊誰??？別煩……我再睡會兒……困死了……”

小芙氣呼呼的：“這都什么時辰了還沒起？就說叫你別老熬夜看話本了！快點(diǎn)起床洗漱，別讓沈先生等久了！”

唉，蕭岑這個師兄當(dāng)?shù)?，真的是一點(diǎn)面子都沒有！

至于這位“不速之客”……蕭岑眉目微凜：自己昨日接診的那位病患想來身份非是一般，身中奇毒不說，他的這位師弟身手也極為了得，另一位似也是深藏不露——話雖不多，可就是給人一種更不好招惹的感覺。

惹不起那我還躲不起??！

“讓墨師兄接診也是一樣的嘛，他的醫(yī)術(shù)可比我好多了！”蕭岑還想推脫，盤算著要不要干脆躺回床上裝睡，“師妹你沒跟那人說我不出診的??？”

屋外的小芙似乎有些懊惱：“可對方就指名道姓要你啊。”

“……”

這整的怎么跟翻他牌子似的！

“沈黎本無意驚擾先生，”某人這回倒是畢恭畢敬地來請他的，“奈何師兄此癥與常況迥殊，實(shí)在不宜交與旁人。”

蕭岑其實(shí)蠻不習(xí)慣這么文縐縐的說話方式，可不把事情解決了自己就得這么成天被人堵在門口，想想還挺不像話的，便低聲問：“閣下對于令兄的病情……可有隱瞞？沈公子可莫要諱疾忌醫(yī)?！?/p>

沈黎遲疑片刻，還是沉住了氣：“這些……大師兄他自會知無不言?！?/p>

就很怪。蕭岑惴惴不安地坐上了馬車。

……

蕭岑走進(jìn)房間的時候楊寅楨正在默默撫琴，動作輕柔，琴音隨之流瀉。

蕭岑輕咳一聲：“繼上次行針，可有按時按量服藥？”

對方回答：“是?！?/p>

“那可有異狀？”

“不曾?！?/p>

“可是對藥方存疑？”

“非也?！?/p>

“……”這位公子，你若再繼續(xù)保持剛才的態(tài)度，我們會很難展開醫(yī)患交流！

“那不知二位特意將我?guī)硭鶠楹问掳?？”見楊寅楨又不說話了，蕭岑還在努力保持端莊，“此毒非是致命，我也盡了醫(yī)者之責(zé)，所開的藥起效是慢，但病患體內(nèi)毒素正在慢慢排出，‘欲速則不達(dá)’的道理總得懂嘛……”

楊寅楨停下撩撥琴弦的手，緩緩道：“蕭先生出身青巖萬花谷，不知可方便將此毒來歷與途徑告知？”

“在下只是偶然在書籍上見過此毒，當(dāng)時也并未留心太多……實(shí)在是愛莫能助?！笔掅芏Y貌地作了一揖，又說，“那不知楊公子可對下毒之人有所猜測？若抓住了那人，自然可以順藤摸瓜得知幕后所指了?！?/p>

見楊寅楨望了自己一眼后就開始顧自沉思，蕭岑自以為打過招呼就要往外走，卻被門口的沈黎攔?。骸笆捪壬埾攘舨??！?/p>

有完沒完了?。?/p>

講真，蕭岑挺不想看到他的，但還是要保持風(fēng)度和微笑：“沈公子可還有事要問？”

“恕在下唐突，”沈黎說這話時分明在暗暗打量著蕭岑，“想來那夜在下正巧傷到了其中一個歹人的手臂，他應(yīng)當(dāng)跑不遠(yuǎn)……不知蕭先生可有在醫(yī)館附近見過什么可疑之人？”

蕭岑點(diǎn)頭微笑，狀若思索：“幾日前似乎是有一個，那天醫(yī)館正好是我值夜，那人草草地讓我?guī)椭幚砹藗诰土滔裸y錢走了……在下只記得那人不怎么說話，包扎完就跑了，好似家中有急事……沈公子可是疑心他便是下毒之人？”

見自己越說這人眼中就越興奮，蕭岑都有些無奈，“瞧他賊眉鼠眼那樣，比起投毒，倒更像是個蟊賊?！?/p>

沈黎將眉一挑：“哦？看來先生似乎記得還挺清楚？”

蕭岑不要臉?biāo)频狞c(diǎn)點(diǎn)頭：“那是，我記性可好了?！?/p>

而在目送蕭岑離開后，沈黎將方才得到的信息悉數(shù)告知了楊寅楨：“那我們可要繼續(xù)查？還是先等二師兄醒來？”他還在等待楊寅楨接下來的說法。

楊寅楨側(cè)眼望了望床上依舊深陷睡眠狀態(tài)的年輕男子，淡淡道：“或許是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莫要意氣行事，你先取我手書代敏行回長歌一趟，我自有分寸?！?/p>

“是?！?/p>

（三）

蕭岑落得清閑，在回醫(yī)館前還不慌不忙地去了趟書肆買了《馭夫有術(shù)》的新刊，一進(jìn)門就正對上擦鏡片的墨沁：“有人在后院等你?！?/p>

怎么一個個的都挑今天找上門來？蕭岑摸了摸下巴：不若下回掛個神醫(yī)的牌子在門口，然后再把診金喊高些……他不是什么貪財?shù)娜?，可哪會有人跟錢過不去呢？

“打扮起來還挺人模狗樣的?！?/p>

蕭岑走到后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也再無意偽裝笑容，反倒有幾分預(yù)料之中的嫌棄：“你怎么找過來了？怎么，是良心發(fā)現(xiàn)錢給少了所以請罪來了，狗剩？”

對方毫不意外地笑罵一句：“哪能啊，那堆破爛玩意壓根不好轉(zhuǎn)手，我覺得給多了?！彼f著還向蕭岑伸出手來，“跟你都這些年的交情了，又都是吃一個破碗里的飯長大的，不會這么不好說話吧？再者我還要帶孩子，康圓那么小，你舍得他跟著我挨餓受凍？”

蕭岑將郭某人的手一把拍開，沒好氣地說道：“沒錢?！?/p>

“少來，我都聽你師兄說你剛?cè)ソo長歌門的人瞧病了，他們可不差錢，尤其是那個楊二……俸銀怕也是沒少拿?！?/p>

“打住打??！楊二？哪個楊二？”蕭岑十分不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再三確認(rèn)，“是現(xiàn)在躺床上那個？喂喂喂，毒害朝廷命官罪名可不小，你真的查清楚了？”他又低聲嘀咕，“我還當(dāng)……”

那人嘲弄般毫無風(fēng)度地笑著：“你該不會以為我在說楊寅楨吧？”

“啊？呃嗯……”蕭岑不由得拉長了聲音，回憶起那人淡漠而疏離的臉龐，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講真，他真就長了一張脂膏不潤大清官的臉，不造福百姓可惜了。

“你莫不是……”那人見他發(fā)愣，臉上旋即浮現(xiàn)笑意，成心起哄，“對人家有意思??？唉，可惜人家楊寅楨品學(xué)兼優(yōu)武藝精絕還是長歌門的大師兄，怕是看不上你哦？”

蕭岑翻了個白眼，奚落道：“你個被小朋友戳了一劍的別說話?！?/p>

“沈黎及冠了，早不是小孩兒了。”郭某人嘴上答得極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受了傷的胳膊，又說，“畢竟我也沒想到，他們抓個賊居然會動起真家伙……”

蕭岑后知后覺：“說來你可能不信，那位沈小公子好像把你當(dāng)成給他師兄下毒的人了，剛剛還抓著我問話來著呢……你不如早些離開揚(yáng)州，省得惹上麻煩?！?/p>

“有一說一，我是不光彩地‘拿’了些東西，可給人下毒這種腌臜事怎能亂往我頭上算？不行！我才不受這冤屈！”

蕭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接著頗為無奈地笑了聲：“那你想怎么樣？”

但見這人認(rèn)真道：“過幾日我要再探郡守府邸?！?/p>

……

是夜，對府內(nèi)布局極為熟悉的二人趁夜成功再度潛入。

陪著他亂來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可蕭岑覺得這人怕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自證欲望——來之前居然還記得特意叫個小孩給沈黎送了封預(yù)告函，赫然署名“無名小賊”。

這是明擺著的挑釁吧！蕭岑倒吸了一口涼氣，想著必須得把自己的蒙面巾系牢些，不然要是打不過被抓了這臉?biāo)蓙G不起。

“這老大一個房子了，還當(dāng)他挺寶貝這密室呢，卻連件像樣的收藏都沒有，嘖……”郭某人擎著火折子到處看，還不忘跟蕭岑吐苦水，“這些亂七八糟的都是什么啊？名帖古玩一個沒有！誒你看這冊子，上邊寫的什么我橫豎也看不懂，什么鳥文！”

蕭岑本想奚落他沒文化，待拿過來細(xì)細(xì)看了，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大膽推測：“這好像……是黑賬本？”

“聽起來就不像是啥好東西……看不懂就別管了，你倒是幫著找值錢的東西啊，老子可不想空著手回去！”他不以為意地環(huán)顧四周，視線不由自主地停頓在了角落，有意無意地詢問，“我記得你入谷考試成績好像還不錯，就是不知道機(jī)關(guān)術(shù)學(xué)得怎么樣?。俊?/p>

“你找到什么寶貝了？”蕭岑聞聲回頭，就見這人懷里正抱著一個不大的盒子，想了好半會兒不知怎么開口，最后意味深長地說，“你不覺得這很像那個啥……嗎？”

郭某人可不怕：“誰家骨灰盒放地窖的??？你還是先看看盒子上的機(jī)關(guān)吧。”

蕭岑還是覺得不妙：“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有人找過來了？”

“你膽子也太小了吧……放心，線路我都摸熟了，保證出得去?！睂Ψ降穆曇絷┤欢?，借著微弱的火光，蕭岑看清他的脖頸上赫然架著一柄劍，三尺水霜凜凜。

（四）

楊寅楨毫無波瀾的聲音響起：“受何人指使？”

這個人怎么走路沒聲兒??！你才更適合做賊吧！蕭岑不由得在心里吐槽。

“沈黎沒一道過來？”郭某人不免費(fèi)解，往他來的方向張望了一會兒后又是一陣頭疼，接著就晃著手里的箱子扮起笑臉來，“無名小賊，不請自來。”

見楊寅楨還是一副死樣子，蕭岑小聲提醒他別嗶嗶叭叭了：“你就這么想讓腦袋搬家？”

“你是……蕭岑？”

見人不動聲色地認(rèn)出了自己的聲音，蕭岑默不作答，本能地轉(zhuǎn)臉望向別處，可手還是不自覺地抓著自己的一綹頭發(fā)在那亂撥，心憂待會兒自己的面巾會不會被他扯掉。

楊寅楨似乎短暫地笑了一聲：“呵，你二人約沈黎到這里想干什么？”

郭某人理直氣壯道：“老子是真男人，要向他證明自己。”

一旁蕭岑的白眼已經(jīng)翻上了天。

“擅闖郡守府邸……罪名可不小?！睏钜鷺E收好了劍，聲音依舊沒有太大的起伏，“在下也無意了解二位在此究竟所欲何為，總之……好意一句，放下東西速速離去為好?！?/p>

沒有等到想見的人，還多了一番難忘體驗(yàn)的郭某人覺得無趣，索性聳了聳肩：“小燉蛋，走了，回去了?！彼f著還不情不愿地將箱子丟在了一邊，拉著蕭岑就要往密道原路返回。

蕭岑一言不發(fā)地任他拉著自己走，繞了幾圈后就見魏某站定，便問：“你又打算干什么？”

對方嘿嘿一笑：“我估摸著那小子也摸清了這狗屁郡守底細(xì)，至于他是來查什么東西的……埋伏在入口處等著他不就好了？二對一……我們的勝算還是有點(diǎn)的?！?/p>

蕭岑扯扯嘴角，有些敷衍地點(diǎn)頭稱是。

“這路我們剛剛好像走過了？嘖，怎么這里又有人在巡邏！”蕭岑跟著他兜著圈子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險些躲避不及，“上回來踩點(diǎn)的時候不該是這樣的……老東西吃過虧學(xué)聰明了？”

郭某人這時從懷里掏出了圖紙細(xì)細(xì)端詳了起來，眸色一沉：“那狗官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他娘的在這兒等著我們呢……再不濟(jì)就直接殺出去?！?/p>

蕭岑輕咳一聲：“那楊寅楨怎么辦？”

“你認(rèn)真的？”郭某人噗嗤一笑，“唉敢情你這是要‘有了新歡撇了兄弟’？”他那故作訝然的語氣里多是鄙夷，“他武藝可比你好，若真遇了險，你巴巴地貼上去就是個累贅?！?/p>

蕭岑本想反駁，可仔細(xì)一想這人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哦？

“有人動了機(jī)關(guān)，入口已經(jīng)被封死了，大人讓我們著重排查這幾條通道，莫要走神，發(fā)現(xiàn)可疑人物立即原地誅殺！”

蕭岑皺了皺眉，望向?qū)Ψ剑骸奥犚娏税桑俊?/p>

饒是郭某人也無奈地攤了攤手。

……

楊寅楨承認(rèn)自己是有些自作聰明了，解開墻上機(jī)關(guān)的一瞬居然忽略了最重要的防衛(wèi)，拔劍防御時還是不慎漏了一枚毒針。

他渾身發(fā)燙，雖然及時靠用劍劃破口子挑出毒針，可那毒的效果起來得蹊蹺且迅速；他不諳醫(yī)道，起初只當(dāng)放些血就可暫時無礙，如今他只能無力地倚靠在墻邊，儼然在毒發(fā)身亡的邊緣。

蕭岑進(jìn)來時就見楊寅楨衣衫染血，他驚呼不妙，當(dāng)即跑到這人身邊，關(guān)切道：“楊寅楨你沒事吧！”說著在扒他衣服驗(yàn)傷的同時還不忘替他診斷脈象，郭某人見蕭岑面色微訝，還當(dāng)楊寅楨傷得極重：“這、這怎么搞的啊……是有埋伏？”

“別、別碰我……”楊寅楨縱是神智不清也感應(yīng)到了兩人的存在，當(dāng)即死死按住了蕭岑的手。

“唉……此地不宜久留?！笔掅?，“楊寅楨的情況不容樂觀，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得麻煩郭哥你開路了?！彼f著就把人往自己身上背。

楊寅楨還想掙扎，可是不知被這人點(diǎn)了哪兒的穴，只得悶哼一聲，安分下來。

（五）

“在下楊敏行……我?guī)熜炙@是怎么了！”

原是外頭正有長歌門弟子在接應(yīng)，蕭岑覺得為首那人很是面熟，可念及救人要緊就只能簡單交代了下情況，又拜托郭某人將在楊寅楨身上搜尋到的幾樣物證跟對方交接一下，繼而便直奔醫(yī)館了。

那一瞬間，郭某人感覺自己被拋棄了。

醫(yī)館里，其實(shí)這時候小芙本該睡了，可見蕭岑這樣火急火燎地帶著傷患趕回來時她也想幫上點(diǎn)忙，正自告奮勇地給蕭岑打打下手呢，就被師姐綰綰叫住了，搖了搖頭：“夜已深了，師妹還是去休息吧，再者男女有別，這里有你兩位師兄在呢?！?/p>

“好在他內(nèi)力深厚，及時逼出了大半中的毒，倒是暫時也沒什么大礙了……”墨沁先是默默打量了楊寅楨一會兒，又面向蕭岑微瞇了眼，“不過剩下的，你一個人可以嗎？”

“這……”蕭岑多少猜到了墨沁的用意，一時有些赧然，“不太合適吧？”

墨沁直說了：“救人重要還是臉皮重要？自己去找個偏僻的房間吧。”

“……”

（后續(xù)因涉及不適宜內(nèi)容，本人已自行刪除，審核菌辛苦啦QAQ背景跟史實(shí)也無關(guān)，我都是亂寫瞎造的）

“唔啊！”

第二天一早，蕭岑是被楊寅楨一腳踹醒的，身上還險些多倆窟窿，他驚魂未定：“你……你要不先把衣服穿好？昨天你那樣子……我也沒法子……就只能……”

“閉嘴！”楊寅楨放下了劍，方才顯然是氣惱得失了理智，再艱難地在床上直起身子抓過自己的衣褲捋平穿好，才開始試圖理清思路，回憶起那陣陣酥爽痹麻，他險些意識飄然，回過神來又瞪了身旁的蕭岑一眼：

自己真是被折騰得太狼狽了。

楊寅楨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再那么激動，說著便默默忍下了腰背的酸澀，識趣地轉(zhuǎn)過了身去，故作鎮(zhèn)靜道：“閣下打算這般衣衫不整到什么時候？”

“??？哦哦！”蕭岑也覺尷尬，穿好衣服后就在床上到處摸索著自己的褲子，而后溫溫一笑，“呃……動一下唄，我褲子好像被你壓在屁股底下了呢?！?/p>

楊寅楨索性站起來，即便有些羞于啟齒，但一念及昨夜之事，還是冷靜下來向蕭岑道了謝。

屋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啪”的一下門就被撞開了，沈黎很快闖了進(jìn)來：“大師兄你沒事吧——啊啊啊非禮勿視！你們都不準(zhǔn)看！”

楊寅楨好容易舒然下來的眉頃刻蹙起：“噤聲?！?/p>

蕭岑也沒見過這陣仗，興許是怕羞，當(dāng)即抱著外衣跳窗跑了。

眾人：“……”

“瞧你這點(diǎn)出息?！笔潞?，郭某人拉著蕭岑在橋洞底下嗑著瓜子，“你再看看楊寅楨那樣子，不知情的還當(dāng)是你是被*的那個呢……講真，你小子是不是不行？”

“純情大男孩”蕭岑捂臉嘆息：“第一次，難免的……”

（六）

待協(xié)助自家?guī)煹懿榍辶藫P(yáng)州郡守販賣私鹽的大不敬之罪，又涉及官官相護(hù)，楊敏行一連遞了好幾個折子才算是把事情弄清；而楊寅楨也里里外外地跟著勞神數(shù)日，好容易得空幾天，卻還是睡得不大安穩(wěn)。

原先沈黎倒是有給他介紹過安神的方子，要到用時卻找不到了，楊寅楨便擇近去了趟萬花谷的醫(yī)館。

“有何不適？”今日輪到墨沁坐診，正閑得坐在柜臺前撰寫藥方呢，見客人半天不回話，他擱下紙筆抬正眼鏡望向來者，接著緩緩起身行禮，“楊公子可是按方抓藥？”

楊寅楨回禮：“近日略感不適而稍顯疲憊罷了……故而想來這里開些藥。”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墨沁再度開口：“依在下之見，應(yīng)是思慮過重所致……煩請楊公子在此稍等片刻?！彼f罷便扭身鉆進(jìn)了隔間的藥房，再出來時手上已然多了幾個紙包。

“一日兩次，溫水煎服?！蹦哂趾靡鈬诟浪?，“楊公子，藥湯不過外物，最重要的還是心情上的調(diào)節(jié)。”

“多謝?！?/p>

楊寅楨在有些心不在焉地檢查過藥方后又問了一些關(guān)于飲食的小惑，待付了看診同買藥的銀錢后正準(zhǔn)備離開，卻被墨沁叫住了：“楊公子，”他說著還特意從醫(yī)藥費(fèi)中劃出一銀，淡定道，“你多給了?！?/p>

“這一盒——”

墨沁極為認(rèn)真地回答：“這藥膏是內(nèi)用的，敷于患處可消腫止痛，是在下代我那不成事的師弟給的，楊公子就拿它當(dāng)添頭，不用加錢?！?/p>

若說楊寅楨原先還有些茫然，可一想到這人口中的“師弟”是誰，多少還是被對方此刻的這份從容刺激到了：“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p>

男人的心思也蠻難猜的。墨沁不由想到。

……

又過了幾日，聽聞楊寅楨回長歌門了，蕭岑才灰溜溜地回到了醫(yī)館，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楊寅楨寫道歉信。

早干嘛去了！

“蕭師兄他似乎有心事?！?/p>

小芙在門后探出腦袋，又望向師姐綰綰：“他心比天大，平日里就跟吉祥物似的就愛在醫(yī)館坐診……要不是這幾日沒有病患又都是陰天，指不定在哪兒曬太陽……”

綰綰小聲地問：“是不是楊先生又沒給他回信?。俊?/p>

“我道他這幾日怎么都沒心思看話本，”小芙若有所思，“原來是思春了?！?/p>

“……”蕭岑不是聾子，自然聽見她們在談?wù)撟约骸?/p>

某人現(xiàn)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為什么當(dāng)時把人睡了就跑了！

另一邊，千島湖桃花小屋。

楊寅楨自回到師門后也暫時清閑了一陣，想來在此“休身養(yǎng)性”了小半月，也跟手底下的人說了沒有要事莫要打攪，便整日彈琴閱經(jīng)，心也姑且算是靜下來些，可今早一看見蕭岑的信，還是險些就直接將其投入了火盆。

“吾失罪于爾，乞蒙見恕……”

這字寫得真是一點(diǎn)沒有長進(jìn)！

負(fù)責(zé)送信的鴿子都被他嚇得抖了抖，似覺此地不宜久留，撲騰著翅膀就飛走了。

楊寅楨自覺失態(tài)，當(dāng)即沉下心來鋪陳紙筆，可思前想后好一陣兒也不知該如何給那人回信是好——想到自己同蕭岑同是男子，再者是彼時情況危急才不得已做了那種事……蕭岑倒是把前前后后都交代了，自己若是還為此耿耿于懷，豈不是顯得小氣？哪還有大家公子的君子氣度？

楊寅楨索性提筆一揮，在信紙上寫“蕭先生親啟”，又添了個端正雋秀的“閱”，喚來鴿子給人回信去了。

之后每隔幾天他總能收到蕭岑的回信，信里講的無非是些雞毛蒜皮，倒像是老友間的敘舊一般；楊寅楨還當(dāng)這人就愛同自己分享些無謂的事，也就并未怎的放在心上，每回都是應(yīng)付似的回了信。

聊及近況，楊寅楨默默寫下“尚可”二字。

……

這天郭某人被使喚來醫(yī)館后院翻曬草藥，見蕭岑捧著楊寅楨的信視若珍寶，不知道這人腦子里如今都裝了些什么，頓生嫌棄：“你這樣真的好像一個癡漢……楊寅楨居然沒被你肉麻到？”

蕭岑扯了扯嘴角，想著自己不能跟傻子一般見識。

郭某人嘖嘖兩聲：“敢問‘蕭先生’，你這‘情書’是打算裱起來掛哪兒??？”

“亂說什么！天天就知道瞎扯！”蕭岑倒不是那種開不起玩笑的人，也深知這人性子，只是難免腹誹：自己跟楊寅楨之間不過是普通的書信往來，到他這兒怎么就變了個味兒呢……

對方依舊玩味地望著他：“這還說不得了？唉真是小器?！?/p>

“我那是拿來當(dāng)字帖，練字的！”蕭岑鄭重其事地把信整理好，如此強(qiáng)調(diào)道：他跟楊寅楨這情況該叫什么來著？八拜之交、摯友親朋？

對了，封建主義兄弟情！

（七）

蕭岑告了假，說是想趁年輕去游歷這大好河山。

墨沁倒真不知自己這師弟何時有了這番“雄圖偉志”，推了推眼鏡，二話沒說就給批了條子，又狀若無意地提醒：“揚(yáng)州渡口坐船南下便是長歌門，留神別走錯了?！?/p>

蕭岑矢口否認(rèn)自己是路癡，一旁的綰綰險些笑得直不起腰來。

船夫搖著船槳逐漸行遠(yuǎn)，小芙抱著松鼠同他作別，又喊：“你記得到了那兒可要好好跟楊先生道歉??！”

“那位欽差大人好容易沒追究我倆私闖宅邸的罪名，你倒好，上趕著往人家里送……太傻了?！蹦堑鹬萸o的船夫斗笠下赫然是郭某人的臉，“以后別跟人說你認(rèn)識我，丟不起那人?！毙谒珙^的鷯哥學(xué)了兩聲，險些沒被蕭岑抓過來揪毛。

到渡口的時候，蕭岑反過來逗他：“你不去順路去見見沈公子？”

那人只是極為隨意地招了招手：“俗話說得好，有緣自會再見！”然后就搖著船槳哼著曲兒離開了。

正值陽春三月，花香如沸。

蕭岑百無聊賴地擱書市逛了一圈，走過長長的輕紗長廊，有看見燕子跟蝴蝶自青瓦花窗翩翩飛過，也依稀聽見了春雨落在白玉蘭的葉子上的聲響；偶地遇見一兩位儀態(tài)端莊的長歌女仕，問及楊寅楨的去向，他便一路尋去了傍山村。

可到了那兒，服侍的人卻說楊寅楨前幾日就應(yīng)友人之約動身去虎跑泉試新茶了。

眼見天色灰藍(lán)，蕭岑也難免心生郁悶，溫了壺酒，削了截翠竹做笛子，翻上屋頂就著朦朦朧朧的月光一吹就是半宿。

不知情的弟子只當(dāng)自家大師兄被個潑皮無賴?yán)p上了，以至于楊寅楨一回師門時就得到了師弟師妹們的旁敲側(cè)擊：“大師兄，你回去的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p>

楊寅楨倒是沒料到蕭岑真會找過來，心底微訝，卻依舊不動神色從他身邊借過。

蕭岑毫不避諱，就要叫住他：“第一眼看見你，便知是今生有緣。”這話也不知道是這人從哪里的話本上摘抄下來的，做作得很。

就著院中清香，楊寅楨卻是抱著【知壑聽松】微微上揚(yáng)了嘴角：“在下正巧斫了新琴，蕭公子可要賞光與某合奏一曲？”

蕭岑提上了一壺瓊花釀，回以一笑：“求之不得?！?/p>

番外??

其實(shí)蕭岑早幾年前的確來過揚(yáng)州，那時候小芙還是個沒到他腰的女娃娃，又嬌氣還不懂事，看見吃的玩的不給買就會鬧。

猶記得那是一位眉目清淡的青衣公子，小丫頭在街上亂跑沒留神看路就把人給撞了，剛買的糕點(diǎn)撒了一地不說，額頭還被公子背上的琴給磕紅了一塊，當(dāng)即疼得嚎啕大哭起來。

青衣公子一時也有些手足無措，本是想著先叫小廝把她扶起來的，可又念及男女有別，只能等孩子的雙親過來處理。

“在下蕭岑，我?guī)熋媒o小公子添麻煩了！”見自家?guī)熜謥砹?，小芙一下子就從地上爬起然后扯著蕭岑衣角往他身后躲，也說不清話，只管眼淚啪嗒啪嗒掉；蕭岑見狀趕忙向人道了歉，當(dāng)即抱起小芙就好聲好氣地哄了起來，“別哭了別哭了，師哥帶你去買糖葫蘆和珠花好不好？哭起來就不好看了……”

“莫問，廣陵如何？”

見那黛紫身影逐漸隱于煙雨，懷中女娃似乎仍在抽咽，青衣公子稍稍回神，眼中仿佛流淌過河流，竟是微微笑著評價道：

“甚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