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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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皺眉看著屏幕里的東西，那是一個剛好能容下一人躺在里面的艙室，艙內結滿晶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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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看上去像是個緊急醫(yī)療艙啊。”手撐在桌角上，周淺轉頭對一邊的玫瑰和汐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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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這種結晶體是木緣星研制的特殊保護機制，在情況危機的時候，醫(yī)療艙會以此來保護里面的人。”玫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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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跟我匯報的人懷疑,這就是傳說中我們人魚族的圣物“水晶宮”。汐蛟指指屏幕上晶體中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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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特別巧的是，這個研究所和實驗室的成立時間，剛好是在五十年前，周族偷偷潛入“神佑淵”和人魚族發(fā)生沖突那一陣。這里面肯定有什么被他們取出來了，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小海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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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嘉當初就是查到這里沒了音訊，再往下要更加謹慎。”屏幕的冷光將周淺臉上的嚴肅映照得分外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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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這之后他們都沒再拿到新信息給我了，實驗室的保密級別是有些難搞。”汐蛟揣著手往椅子上一仰。三人之后又商討了一陣，最后在信息情報有限的條件下，能做的還是只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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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很深，周淺送玫瑰回房間休息，他們緩步一邊走一邊聊著剛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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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活艙確定是我當初來這里的時候留下的，而里面的醫(yī)療艙被誤傳為“水晶宮”，根據人魚族的吟唱史詩來看，那里面住著“小海神”…”玫瑰停下腳步，看著周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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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說不定你認識“小海神”呢。”周淺接過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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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輯是這么個邏輯，可是神話人物和現實之間的關系…我還是沒什么映像…”玫瑰揉揉頭發(fā)，困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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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起來的話，別難為自己了，早點兒休息吧，今天也夠累了。”到了門口，周淺笑著把她揉亂的發(fā)絲輕輕順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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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早點休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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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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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道別后，玫瑰竟忘了回應和關門，就那么站在門口看著他在長廊上越走越遠的身影，直到轉角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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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鳶尾大使將手環(huán)破譯內容的備份文件傳給了汐蛟，當看到視頻畫面時，任平日里再如何玩世不恭的人，也面色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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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周淺單獨請到書房，播放了一段視頻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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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被修復得十分清晰，天上的兩輪明月顯示，這是大滿月之夜。拍攝的場景是在一片海灘的礁石區(qū)，海浪裹挾著人呼喊的聲音一同被錄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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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的兩個背影，手牽著手對著海的方向盡力呼喊。里面一個是小小的女孩兒，而另一個看上去是個瘦小的青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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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逐漸拉近，周淺審視那人的身形時，就已經由背脊犯起一陣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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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人回頭對著鏡頭揮手微笑時，那股涼意又變成了世間最冷血的一雙手，將他推入了無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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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身形、樣貌、還是說話的音色，甚至連脖頸上較為明顯的痣，都與周淺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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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是四千多年前拍攝的畫面，是玫瑰的生活艙里發(fā)現的物品提取的檔案。周淺抑制不住地顫抖，面色蒼白地看著眼前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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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叔，這只是那個手環(huán)里破解出來的內容之一?！毕岳^續(xù)點開幾個視頻文件，看向周淺的眼神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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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尾大使那邊破解芯片的人說，這是個備用手環(huán)，上面的資料是其他手環(huán)備份上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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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對她的話并無反應，只是撐著桌面反復拉回進度條，一遍遍地觀看視頻，看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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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在心底不斷地涌現出各種問題，視頻里那個人是什么身份、為什么他們長得這樣相似，他們之間有什么樣的聯系以及這些視頻，會不會就是玫瑰當初親自錄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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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周淺跌坐在椅子上，沉默著扶額許久，臉上那痛苦糾結的表情根本無法掩飾，汐蛟沒作聲，只待在一邊等他自己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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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緣星那邊破解出這些資料后，還準備繼續(xù)調查下去嗎？”三四分鐘后，周淺才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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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到視頻里人的樣子和你很像，也覺得很震驚。這段歷史木緣星還會再查下去，以求還原當年接觸海國的真相。不過他們因為經歷大戰(zhàn)的緣故，早期資料丟失嚴重，恐怕還得費點兒時間。我聽大使說，軍方里有個人主動請纓負責這次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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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方…？”周淺抬頭，腦海里浮現出一個短白發(fā)，綠眼睛的秀麗男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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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一位叫茉莉的中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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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他…”周淺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回憶起那天茉莉對他和玫瑰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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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來，他也許才是對的，玫瑰和他卷入的，可能并不是什么幸福的旋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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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在面前的事情復雜且互相牽連，除開他們自己沒解決的問題以外，又冒出來一個和周淺那么相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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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那邊的情報沒有新的回饋嗎？”周淺強打起精神，開始梳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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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沒有，生物實驗室的東西就剩那些，特工們懷疑，水晶宮里面的東西可能被轉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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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這么說，周淺垂眸思索了一陣說：“不然向王室查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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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么成？總不能去查周族的王宮吧？雖然也有安插在里面的人員，但這實在是不好實施?！毕允謸沃掳?，面上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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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很困難，可是…實驗室那邊怕是已經不會有什么結果了……”說到這里，周淺眼前又浮現出視頻里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無法排解的憂慮又爬升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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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邊盡力安排人吧，小王叔?！毕灾钢媲暗囊曨l又說：“這個視頻要不要給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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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要！”周淺立刻抬頭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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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要告訴她……”此刻好像最后的一絲心力也耗盡了，周淺只求能暫緩一些時間，再接觸到這漩渦可怕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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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王叔，我明白的。”汐蛟點頭答應，并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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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之后，周淺大病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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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看見他整個人如同垮了一般，在幾天內迅速消瘦下去，神情憂慮日勝一日。毫不知情的她根本想不出是什么病能讓周淺這么快地失去光彩，她每天都去探望，卻總不見他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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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情的汐蛟則趕緊安排他離開行宮，準備將他送往人魚族王室的私人醫(yī)生處，進行心理干預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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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行宮前，周淺也沒告訴玫瑰他是去做什么，只說要出去一段時間查新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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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都已經這樣了，不然休養(yǎng)一陣，等身體好些再查吧？”花廊上，玫瑰坐在周淺旁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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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礙事，我身體沒什么問題，你不要擔心?！敝軠\還是溫柔地笑，只是臉上的憔悴讓那份溫暖變得十分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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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把事情都查清楚了，才能做到對你的承諾，讓你找到忘記的那個人…還差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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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周淺像是片破碎在即的水晶玻璃。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玫瑰立刻說：“這幾天你都瘦成什么樣子了，還說身體沒問題，再怎么要緊的事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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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此時輕捏一下她的手：“真的沒事，你在這里等我?guī)滋臁＿€有，能不能…”他指指玫瑰鎖骨上的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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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借給我？也許能幫我查些線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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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看著周淺的眼睛許久，終是取下了項鏈上的鱗片，放到他薄薄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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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澤的鱗片，刻著“深”字的一面朝上，周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收攏，牢牢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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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放我身邊，回來一定完好無損地還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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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要愛惜自己，平安地回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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