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別想逃》二十一‖染羨
沒有北堂墨染的日子漫漫無期,可又稍縱即逝。沒幾日,有丫頭來報,皇后又懷上了龍種。這也算得是魏無羨近日來唯一一件值得安慰的事了。宮里宮外幾乎樂的舉國騰歡。
又過了幾日,丫頭急沖沖的跑來“王……王爺……”
“什么事?說吧!”
魏無羨的聲音幾不可聞,但其中不容忽視的威嚴卻是絲毫不減。
“宮里來消息,來消息說……王,王君……”丫頭兩手攪動著衣角,身子開始抖得厲害,不知到底要不要說。
“說!”魏無羨神情異稟。
丫頭咬咬牙,像是下了狠心,“說大軍全軍覆沒,王君不知所蹤。但有人說……說看到了王君的尸體……王君可能,可能,已經(jīng)陣亡了……”
丫頭的聲音越來越小,伴隨著魏無羨越發(fā)躁動急促的喘息,最后兩字‘陣亡’幾不可聞。
“什么!??!”
魏無羨頓時腦中一片空白,伴心口突然襲來的沉痛感讓他窒息,北堂墨染,你若敢死,我定當不顧一切的去陪你!活著,你若還是那所向披靡的北堂墨染,就好好地活著!
翌日,魏無羨披上了一身塵封已久的戎裝,那還是當初隨同皇兄出征事穿過的盔甲。除去一層灰塵,表面依然堅硬锃亮。
宮中氣氛略顯沉重,誰都知道皇帝在為北堂墨染大軍遇險的事情頭疼。晉國打了勝仗越發(fā)囂張,義城的危情迫在眉睫,皇帝也在為派誰出征而舉棋不定。
宮門外,魏無羨從馬上下來,沒走幾步就看到站在不遠處對自己微微行禮的時影,他明顯是專程在等他。
魏無羨走上幾步,“國師在這里做什么?”
“等王爺。”時影簡而言之。
“國師知道本王今日會來?”
魏無羨不禁奇怪,忽而面色一冷,寒聲道:“你派人跟蹤本王?!”
時影搖頭,“微臣不敢。只是昨夜觀測天象,猜到王爺今日會進宮。”
“國師什么時候也管欽天監(jiān)的事了?”
“閑來無事,做點兼差?!睍r影不慌不亂道。
“……”,魏無羨忍不住白他一眼,話題一轉(zhuǎn),“你找本王何事?”既要找他為何不去王府?
時影躊躇半會,看著魏無羨還算平靜的臉,開口道:“北堂將軍陣亡……”
“他沒死!”魏無羨不容他說完,攔聲打斷。
放在身側(cè)的雙手,指節(jié)已被他握得泛白,陰厲的眸子極力壓抑心中澎湃待發(fā)的火焰。北堂墨染不會死!他一定,也必須還活著!
時影對魏無羨的怒意并無畏懼,平日永遠帶笑的臉上,眉頭微微皺起,“王爺,”他喚道,“其實臣,喜歡王爺!”他說這話時就像在說‘他很喜歡今天的天氣’一般自然,偏偏這話與兩人之間的話題絲毫不沾關(guān)聯(lián)。
魏無羨對他冷不防的大膽表白微微一愣,他望進時影說不出是真情假意的眸子,沉聲再次道:“北堂墨染沒死!”
魏無羨毅然轉(zhuǎn)身,腦中盤時影剛才的話,不知他又在玩什么心計。這個人,他總覺得,太危險!
時影站在原地,魏無羨決然堅定的背影映入眼中。臉上重回淡然的笑意,沖著他離開的方向,他道:“王爺可還記得,答應(yīng)臣的那個條件?”
魏無羨心中‘咯噔’一下,腳下一頓,時影該不會是要用這個條件為由讓他和他在一起吧?
若是那樣,他未免打錯了算盤。北堂墨染不在,還有什么事是可以威脅到他的?
時影像是看出了他的顧慮,笑著否定他的猜測,“王爺無須緊張,自不是王爺所想那般。”
“說吧,什么條件?”
時影的嘴角挑起一個完美的弧度,那其中有野心,有欲望,魏無羨看得懂卻道不明。
“王爺想要出征,可否懇請皇上,容微臣隨行?”
“你就這么肯定皇兄會讓本王去?”
“王爺勢在必得。”
權(quán)衡之下,魏無羨終于點頭,“好,本王答應(yīng)你。”
得到魏無羨的保證,時影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那微臣就等王爺?shù)南⒘恕!?/p>
“有國師在一旁協(xié)同出謀劃策,臣弟相信,此仗勝算會更大?!?/p>
魏無羨自當知道皇帝的想法,于是他又道:“皇兄若不放心,大可只任命他為隨行軍師不予兵權(quán)便可?!?/p>
只是軍師,不是副將,沒有實權(quán),他一個人也囂張不起來。
皇帝思來想去,魏無羨的提議也不是不可以,與其把時影放在身邊,閑置不用浪費人才,倒不如把他遠遠地丟出去,還能派上點用處。
這個議題最終得到了皇帝的認可?;实劢o魏無羨八萬精兵,外加時影隨軍。要求再次升級,這次不但要打到晉國永不再犯,還要讓他們簽下附屬國條約。
既然來犯,就要有兜著結(jié)果的決心,皇帝這次是狠了心要拿下晉國。
“慶國借兵給晉國,說明他們依然賊心不死,很可能是借由此事聲東擊西?;市肿詈门梢桓蓪㈩I(lǐng)去贛洲城外守著。”
“嗯?!被实鄄⒉环裾J,“此事朕自當有所定奪?!?/p>
?陰濕的牢房里,北堂墨染雙手被鐵鏈束縛,高舉過頭頂,扣在從屋頂上懸吊下來的鐵索上。一身盔甲早已不知去向,滿臉的血漬污泥未經(jīng)處理,右腿膝蓋處的箭枝仍插在肉中。
自從被俘,他便被關(guān)在這里無人問津,連飯也再未能吃上一口。牢中無光,也不知是過了幾日。力氣在一點點的褪去,被綁住的手腕早已被磨出了血,雙手也因為血液不同而演變發(fā)紫。
北堂墨染忍不住苦笑,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會落到如此境地。腿上刺骨的疼痛一次一次將他從昏迷中重新拽回清醒,他想要咬舌自盡,卻想到了魏無羨,他還沒有和他說清楚,他不能死。
“開門。”牢外忽然傳來少女清悅的聲音。北堂墨染吃力的抬起低垂的腦袋,終于有人來了么?
“都說魏國的鏢旗將軍是個小白臉,本公主原來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只是那些傳的神乎其神的戰(zhàn)績,看起來倒是浪得虛名了?!?/p>
女子嬌笑著諷刺道,一字一句都像是針尖扎進北堂墨染的心中。成王敗寇,他在敵人的手里,再多的戰(zhàn)績也沒有用。只是這女子,言語之中自稱公主,倒是讓北堂墨染微微一愣。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又問。
北堂墨染不覺好笑,“何必明知故問?”
她知道他是鏢旗將軍,怎會不知他的名姓。
女子臉一沉,“事到如今還敢如此傲慢,你就不怕本公主下令殺了你?”
“哈哈,事到如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
從來沒人敢這么和她講話,現(xiàn)在區(qū)區(qū)一個階下囚竟然敢和她這么不客氣。
女子當時便怒火沖天,走到一邊拿來一條長鞭,沖著空處凌空甩出一條聲響。本想要嚇嚇北堂墨染,但他卻絲毫不為所動,看不出一點害怕的樣子。
倒是一邊的容奇開口了,“皇妹,您答應(yīng)父皇只是來看看,這……”
容奇想說這樣有失妥當,自己妹妹的任性他們可都是見識過的。
女子瞪了他一眼,“留著他不過就是想降他,既然如此就把這任務(wù)交給本公主又有何不妥?你回去和父皇說時,只管說是我的意思便成?!?/p>
“……”容奇一時也拿她沒辦法。
‘啪——’的一聲,在原本安靜的牢房中蕩漾開來,被打到的地方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錐心的痛覺從傷口處蔓延開來,北堂墨染死死的咬著下唇,極力忍下到嘴的痛呼。
一鞭出去得不到任何示弱的回應(yīng),女子愈發(fā)氣惱,“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幾時。”
又是接連的幾鞭,幾乎無錯的打在了同一處皮膚,裂開的傷口越發(fā)深入,血流更多,濺的滿地都是,看著滲人。北堂墨染始終不發(fā)一聲,甚至連一句難熬的呻,吟也未發(fā)出。
女子打夠后,發(fā)現(xiàn)北堂墨染氣若游絲的喘息,臉上慘白一片仿若死人一般。
女子心中竟有片刻的驚慌,她這么玩,他該不會死吧?
“來人,放他下來?!迸訉⒈拮討嵉膩G在地上。她可不想這么快就讓這個男人死,她還沒玩夠呢!
魏無羨帶著大軍日夜兼程,眼看便還有三兩日的路程就可以抵達義城,天卻不合時宜的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時候下這么大雨,豈不是又要拖延路程!”
魏無羨提手擋雨,土地泥濘,別說是人,連馬都走不好。
將士們帶起斗笠,不知是誰帶了個頭,“王爺,我們不怕雨!”隨之便有萬名將士附和。
魏無羨回首望去,八萬大軍,黑蒙蒙的一片,何等壯觀!
“好!那我們繼續(xù)前進!”
魏無羨高聲一令,重新振奮了軍心。
將士們在雨中相互扶持,避過一處處滑坡,躲過一塊塊泥地,直至雨停,都并未有所延誤。
“看來王爺深得軍心?!睍r影忍不住夸贊。
魏無羨斜睨他一眼,“本王隨父兄征戰(zhàn)時,你還不知在哪玩著呢?!?/p>
“往前不遠就要到義城了,王爺可有方策?”
義城里勢必多有晉國的士兵看守,他若差兵強攻并不是不可,只是太早打草驚蛇實在不妥。
“現(xiàn)在義城內(nèi)有多少晉國的士兵?”
“不出兩千,大多聚在城外了?!睍r影答道。
“慶國借的兵呢?”
“還在?!?/p>
沒慶國的軍,他晉國也囂張不起來。
魏無羨沉吟片刻,“今夜扎營休息,明天讓先騎軍進城開路。大軍隨后直逼義城,攻破鉑襄城!”
“聽聞晉國皇帝昏庸,帶著美人來邊境觀戰(zhàn)了?!睍r影有意提起。
“那正好一起拿下!”魏無羨眼眸犀利,就算是犧牲,他也要把北堂墨染找出來!是死是活都要找出來!

ps:謝謝寶子們的支持,將軍也接近尾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