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譯】渤海行動戰(zhàn)記(二十二)

本文譯自《第三海軍營1900至1901年鎮(zhèn)暴戰(zhàn)記》(Die K?mpfe des III. Seebataillons w?hrend der Wirren 1900/01),系關于庚子國變以及德國海軍步兵之一手史料。原作者為時任(1902年)第三海軍營少尉軍官赫伯特·馮·克萊斯特(Herbert von Kleist)。
本文旨在以德方視角來展現(xiàn)當時的歷史事件,以便讀者對相關歷史事件有更加全面的認識。文中觀點不代表譯者本人觀點。?

在前文所述的北直隸省發(fā)生情況的同時,在山東的德國租借地的邊界也發(fā)生了動亂。在一開始,這并非有計劃、有準備、有指揮的暴動,但是中國境內人數(shù)眾多的土匪流氓趁火打劫。此外,也不乏拳匪煽動者在全國各地游蕩,以口頭和書面散播謠言,加上偽造的朝廷旨意來煽動群眾去消滅所有歐洲人,以此為己牟利。群眾起初忙于收割作物,對起事并無太大意愿。但是,大沽之戰(zhàn)以及天津周邊的血戰(zhàn)讓群眾在短短幾天之內變得異常興奮。受雇建設山東鐵路及礦場的官員和工程師們首先察覺到了異象。很大一部分中國工人拒絕繼續(xù)為歐洲人服務,并且已經開始罷工,工程因此陷入停滯。
一九零零年二月初,發(fā)生了第一起針對歐洲人的襲擊事件。在濰縣(譯注:今山東省濰坊市)的南流村(譯注:今濰坊市坊子區(qū)南流鎮(zhèn)),德國工程師正在進行鐵路建設的前期準備工作。二月一日,這些工作人員遭到了約400名叛匪的襲擊,受害者們費盡周折才逃到濰縣。鐵路局以及局里的工具和地圖都不幸落入叛匪手中,叛匪以勝利的姿態(tài)狂熱地嚎叫著,摧毀了鐵路局。當叛匪人數(shù)暴漲至超過1000人時,所有工作人員不得不停止在鐵路上的工作,然后退至高密(譯注:今濰坊市高密市),接著撤回膠州(譯注:今青島市膠州市)。
為了防止動亂進一步發(fā)展,保護德國人的生命財產安全,膠澳總督,海軍上校葉世克指派了一支分遣隊前往膠州,分遣隊包括120名海兵、兩門來自海軍野戰(zhàn)炮兵連的火炮、兩挺機槍、以及20名騎兵(譯注:根據《第三海軍營營史》記載,分遣隊指揮官為熱尼(Gené)上尉,也是日后馳援天津的德國海兵隊指揮官之一,具體可參考本文之前的篇章)。但不久之后,分遣隊就被撤回了,僅留下一小隊騎兵,因為清朝山東省政府保證會平定事態(tài),恢復往日的和平。留在膠州的這一小隊騎兵的軍事用途僅限于對周邊地區(qū)的觀測和偵察。
膠澳總督葉世克麾下決定,盡可能長久地為通往膠州的鐵路的建造提供軍事保護。因此鐵路沿線都布置了站臺警衛(wèi)(Etappenwachen)。
清軍不但沒有對造反的農民采取任何鎮(zhèn)壓措施,而且,清軍的不作為使得叛匪們更加有恃無恐,盡管清朝的巡撫(譯注:時任山東巡撫為袁世凱)再三作出保證,但暴動規(guī)模仍迅速擴大。鑒于以上情況,我方將華勇連(Chinesen-Kompagnie)布置到膠州城內,并且后續(xù)還有來自第三海軍營的110人以及兩挺機槍增援(譯注:根據《第三海軍營營史》記載,德軍增援部隊指揮官為馮·萱勒(v. Schoeler)中尉)。這些措施對中國民眾起到了作用,并讓八月和九月的情況變得緩和。

由于即墨(譯注:今青島市即墨區(qū))的知縣持續(xù)進行排外活動以及煽動民眾起事,華勇連以及50名海兵從膠州調至即墨,膠州防務由第三海軍營的另一個連接管。進駐即墨的行動取得了成功。不識大體的地方官被免職,其職務由一名新的官員來取代,部隊隨即撤出即墨。
(譯注:即墨人民在事后立《恭頌·朝議大夫邑侯宇翁王老公祖大人退兵碑記》紀念此事,碑文全文如下:
昔者武城化洽突兀不齊之碑,峴谷勛高峋崚叔子之石。自來豐功偉績被其澤者,往往書其事實,勒其琛珉,以志終不可喧之意,而況彌一邑之兵災,作萬家之生佛者乎!
庚子夏間,拳匪肇亂中外,聯(lián)軍合攻。京師白馬氛流,紅羊劫急,直隸全疆悉為震動。東省與直隸毗連,風聲鶴唳,到處訛傳。即墨近為德國租界,德督以搜捕拳匪,派馬步兵駐扎墨城。一軍猝到,四境皆驚,逃避之民紛紛遷徙。邑侯許公涵敬偕少尉丁公其昌極意彌縫,于戎馬倉皇中苦心籌化,會集紳董,同詣德營,與德國官弁委婉周旋,多方酬應,閭閻始免鋒鏑之禍。未幾,警報達省,山東巡撫袁慰亭恐釀成巨變,涂炭生靈,爰命兩司選擇能員。兩司以王公萬甡精嫻譯務,兼具長才,前服官皖省,辦理交涉逾三十年,素為西人信服,講信修睦,非公莫能勝任,遂亟委之。奉檄,聯(lián)夜星馳抵境,接篆后,與德國統(tǒng)領杯盤交會,晉接雍容,一面致書膠澳總督,請速撤兵。援引公法約章,反復辯論,如得鑰啟關,迎機而觧。德人以公輯和有道,措置得宜,即日撤兵。是役也,廉車甫到,環(huán)堵皆安,以示郭汾陽之見回紇,班定遠之靖西域,其神速無以加茲。邑中父老歌頌功德,備志巔末,庶偕周黍召棠,同為千秋不朽云爾。
光緒二十七年四月吉日? ?合邑紳民 敬志?。?/span>
盡管膠澳總督采取了各種措施,但中國人的搶劫以及襲擊行為仍在增加。十月四日,馮·雷特貝格(von Rettberg)少尉以及丘貝克(Dziobek)少尉率領的騎兵巡邏隊在藍村(譯注:今青島市即墨區(qū)藍村鎮(zhèn))一帶遭到約400到500名拳匪襲擊。兩日后,由1名士官和9名士兵組成的藍村火車站臺警衛(wèi)隊伍遭到了大約100名拳匪襲擊,鐵路職工以及海兵們在一輪血戰(zhàn)后擊退了這次進攻。綜上,清朝的山東省政府不僅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來改善現(xiàn)狀,而且清朝官員甚至暗中鼓動農民鬧事。這招致了一支戰(zhàn)力強大的合成化部隊從青島派駐至高密,指揮官為康拉迪(Conradi)上尉。
該部編制如下:
第一遠征連,
指揮官馮·庫瑟騥(von Kusserow)中尉,下轄9名士官,72名士兵
第二遠征連,
指揮官克里斯蒂安尼(Christiani)上尉與丘貝克少尉,下轄10名士官,79名士兵
炮隊,擁有兩門野戰(zhàn)炮,指揮官赫迪克(Hedicke)少尉,下轄5名士官,28名士兵
機槍隊,擁有兩挺機槍,指揮官葛隆寇(Grumbkow)海軍中尉,下轄1名士官,15名水兵炮手
5名騎馬的海兵
合計6名軍官,25名士官,191名士兵

——未完待續(xù)

關于德軍的華勇連:
德軍的華勇連創(chuàng)立時間大約為一八九九年二月,其建立的初衷是為擴充膠澳租借地守軍,同時考慮到使用德國本國人來擴充兵力的成本相對較高,從而參考英國人在威海衛(wèi)招募當?shù)厝思尤胛溲b部隊的做法,來建立一支以華人為主,由德國士官和軍官指揮的部隊。
參加華勇連的人大多是沖著德國人開出的優(yōu)良待遇而來,華勇連的士兵每月軍餉是8銀元(Dollar),同時有著在當時的中國農民看來非常不錯的吃住條件,以及免費的被服。
不過,德國人的優(yōu)厚待遇并不能換來華人的熱情。華勇連的士兵普遍不愿參與軍事行動,軍紀十分渙散,相當一部分人在領到軍餉后,選擇開小差跑路回家,順手把武器還有被服卷走。德國人的軍法對華勇連的士兵也沒起到什么作用,這些來自普通農民家庭的士兵認為,德軍的禁閉室比他們原本在農村的房子生活條件還好。
因為德國人在華勇連上的投入并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報,所以華勇連在一九零一年左右被解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