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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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一句話說的很緩慢，有些微的傷感，但卻很篤定，“陳承說的對，活人比死人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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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比死人重要。

如風(fēng)原本以為，自己聽到顧魏這句話，應(yīng)該會有“守得云開見月明”的巨大喜悅，然而事實上，并沒有。

顧魏的話音落下，那一剎那他最大的感觸，其實是愧疚。喜悅可能也有吧，但瞬間就被愧疚給打散了。

一個鳩占鵲巢的，如此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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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終歸，還是不懂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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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是我不懂事兒，，顧魏，我不該，讓你忘了我哥?！比顼L(fēng)赧顏道，“我那會兒，就是有點兒想不開，，唉，，我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瘋，怎么就那么軸，我，，，”

“噓~~”顧魏打斷了他毫無章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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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挺懂事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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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風(fēng)，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么？”

“什么？”

“你呀，就是太懂事兒了，”顧魏順手掐了掐他的小奶膘，“我倒盼著你多‘不懂事兒’一點兒，好讓哥多哄哄你，多刷刷存在感~~”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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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fēng)忍不住腹誹，您這存在感已經(jīng)夠猛了好吧，還要怎么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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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一起去吧?！?/p>

寒衣節(jié)，送寒衣，如果不去的話，哥哥該冷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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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fēng)支支吾吾地說，“明天，，一起去，我?guī)闳??！?/p>

“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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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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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fēng)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抻長了，顧魏還不松手。

這是要干嘛，拔苗助長么？捧這么久不累么？手不酸么？哪怕是拍戲，這么長時間也該喊“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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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松開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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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沒理他這茬兒，而是突然低下頭，整張臉靠了過來。

維持著雙手捧著如風(fēng)臉頰的姿勢，在他嘴唇上，印上了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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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zé)岬挠|感從唇邊輕輕的掠過，驚起一絲絲微小的漣漪，，

這種感覺很陌生。

兩個人在一張床上滾了那么久，但如此溫柔的吻，還是第一次——

像蜻蜓點水一樣，沾之即走，淺嘗輒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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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了么？”

“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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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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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秒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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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fēng)忍不了了，伸出兩只手去掰顧魏的胳膊。

掰不動。。。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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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放開我？！”

顧魏雙手沒動，半闔起雙眼，挑著嘴角笑了，眼神里的侵略性越來越濃，“寶寶，，要不要，再親一個？”

“。。。。。。”

呵呵，你想讓我說“要”，，還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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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顧老流氓軟硬兼施的時刻，寶寶就只有一個選擇——

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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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要一次，就得連本帶利不停地要。

畢竟，顧先生在床上向來勤耕不輟不死不休。。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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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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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早餐的一刻，季小風(fēng)沒出息地又開始小感動——

蓮子百合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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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子和百合，這兩樣都需要煮很久才能煮得軟糯。

現(xiàn)在是上午十點，也就是說，晨光熹微之時，顧先生就現(xiàn)身廚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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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吃，”顧魏微笑著看著他，“吃完再好好歇會兒，我跟云姐打過招呼了，等你歇好了咱們再出發(fā)。”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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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跟我姐是怎么打的招呼？？？Σ(⊙▽⊙"a

——沒臉見姐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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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鐘，一行四人，兩臺車，來到了淵海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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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衣，在每年農(nóng)歷十月初一，霜降之后。古人認為，這是冬天的伊始，寒衣過后，天氣愈發(fā)寒冷，人們擔(dān)心冥間的親人缺衣少穿，會在這一天給親人“送”御寒的衣物。把五彩紙扎成的冥衣在墓前焚化，以寄托哀思，謂之“送寒衣”。

淵海公墓屬于高級墓園，為保障安全，園內(nèi)禁明火。所以，頭天傍晚，季驍云和厲行已經(jīng)開車到郊外，把冥衣紙錢之類的東西，都燒過了。白天來這一趟，只是走個過場，主要是來看看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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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靜立一排，墓碑前依舊擺著幾大束百合花，素雅，干凈，散發(fā)著若有若無的馥郁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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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秋風(fēng)吹過，如風(fēng)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顧魏第一時間去撈他的手，想用兩只手攥住，被他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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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別扭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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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驍云在邊兒上瞅著了，樂了，“穿少了？”

“嗯，”如風(fēng)點點頭，“最近出來的少，也沒長時間在室外待過，不知道外邊這么冷?！?/p>

“你以為呢？”季驍云沒忍住數(shù)落了弟弟幾句，“霜降之后就是立冬。冬天都到了，自然冷。你這日子過得糊涂的！”說著又瞪了顧魏一眼，“他不會過日子，你也不會？”

“云姐，，”顧魏悻悻地，不知道該回點兒什么，倒不好意思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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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邊這仨人，還真是對比明顯。季驍云和厲行都穿著厚厚的毛呢大衣，季如風(fēng)就穿了一身休閑服。還是小單衫兒那種的，風(fēng)一吹就全透了，這不冷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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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風(fēng)本來就是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日子過得不知冬夏也正常。說到底還是自己沒照顧周全，讓這活寶大入冬的跑出來激情耍單兒。

顧魏想到此節(jié)，干脆把自己的大衣給脫了，往如風(fēng)身上披，如風(fēng)作勢要躲，但肩膀被顧魏牢牢地摁著，沒躲開，無奈只能轉(zhuǎn)過臉來，一臉嗔怪地瞪著他。

“行了，他給你你就披著，”季驍云又轉(zhuǎn)向了顧魏，“你也是，當著小空的面兒，戲也這么多~~”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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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好像我演技多高超似的，恁么就是戲了，明明是真情實感！

當然了，顧魏再得瑟，也不敢跟云姐得瑟，腹誹兩句得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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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你呀，，”季驍云望著顧魏，沒來由地一陣感慨，“你最近變化挺大的?！?/p>

“？？？”顧魏望著她，一臉疑惑。

“變得比之前有生氣了，”季驍云接著說，“以前我倆看你吧，就跟泥塑木雕差不多?！?/p>

“對，”厲行跟著點了點頭，“得過且過，了無生趣?！?/p>

“現(xiàn)在比那會兒開朗多了，”季驍云又瞟了一眼自家弟弟，心內(nèi)感嘆著有了愛情的滋潤人就是不一樣啊，，“都會疼人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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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又待了一會兒，季驍云一如往常，跟季向空說了會兒話，隨意地聊了些生活瑣事，就像小空生前姐弟倆日常嘮嗑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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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就別待著了，”季驍云轉(zhuǎn)向如風(fēng)，面色和藹，“回吧，以后再來?！?/p>

“姐，，”如風(fēng)猶豫了一下，“要不，姐夫你倆先回吧，我倆再待會兒。”

他還有話，要跟哥哥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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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驍云似有所感，沒再攔著他，“行吧，也別待太久，回頭感冒了就麻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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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次一樣，如風(fēng)和顧魏并排坐在了墓碑前的空地上，背靠著石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聊“小空”小時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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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季向空的記憶，如風(fēng)腦子里隨便劃拉劃拉就能堆幾座小山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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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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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還有個事兒特逗~”如風(fēng)壞笑著說，“你知道我倆上學(xué)那會兒，別人怎么區(qū)分我和我哥誰是誰么？”

“怎么？”顧魏也很好奇，這倆貨確實不太好辨認。

“簡單，”如風(fēng)說，“找個女生來給我倆送情書，收的那個是哥哥，不收的那個是弟弟~”

“你還收過情書吶？”

“我沒收啊，都是他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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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后來怎么著？”如風(fēng)鬼鬼地賣了個關(guān)子。

顧魏很給面子地給他捧哏，“怎么著？”

“哈哈，后來很多情書都是空的！”想起哥哥那會兒的“慘狀”，如風(fēng)樂不可支，“班上好多女同學(xué)覺得這事兒特好玩兒，故意拿空情書逗班長，逗他都得可來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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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說我壞，那幫小姑娘比我還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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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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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來，還真有個小姑娘正經(jīng)追過我哥~~”

如風(fēng)眉飛色舞地說，“我哥是班長，追他那個是學(xué)習(xí)委員。怎么樣，挺惡俗的吧，像不像言情小說里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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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么看來，你確實挺厲害的！”

“怎么說？”

“我哥視頻里跟我說‘他交了個男朋友’那會兒，可把我給嚇著了，”如風(fēng)想想就好笑，“這么多年我都沒看出來我哥取向上有什么與眾不同的，挺招小姑娘稀罕的！才幾年不見就被你這頭老流氓給掰了~~~”

顧魏這個不禁夸的，揚頭二正地得瑟起來了，“是吧~~哥哥?！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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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您可太?！亮耍?/p>

不只能把直的掰成彎的，還能把攻掰成受呢。。。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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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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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聊下來，基本都是如風(fēng)在自說自話，顧魏靜靜地聽著，偶爾搭兩句茬兒，但搭話的時候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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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季向空的墓碑聊他的少時趣事，這種感覺還蠻怪異的，但顧魏并沒有感到難受，反倒有一種很舒服很溫馨的感覺。

如果用丁老怪的話講，那就是——“您這后宮上和下睦，‘大皇后’‘小皇后’處挺好啊~~~”

恁么就這么詭異地和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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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兩兄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一個內(nèi)心柔軟但有原則，一個身披鎧甲卻有溫度。

對顧魏而言，小空和小風(fēng)，唯一相同的一點是——

他們，是他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