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2月27日，滄海市，盤龍鎮(zhèn)，桃源街12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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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樵和孫夏嵐一言不發(fā)地吃著飯，氣氛十分的詭異，這倒不是因為今天的吃的是昨天的剩菜剩飯，而是因為桌子上的那一個黃銅色的的紐扣。

滄海一中的校服一共有三個款式：用尼龍布做成的又肥又丑的藍色校服，穿上后看起來就像是穿著連體衣；第二套是星期一升旗儀式或者有重要場合下穿的中山裝；第三套則是夏天穿的襯衫，還有女生穿的裙子，男生則是短褲。

眼前這個黃銅色的紐扣，正是那件中山裝上的紐扣。

“會是巧合么……”

孫夏嵐率先開口，孫樵搖了搖頭，覺得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整個滄海市就只有你們滄海一中有中山裝的校服……這種東西會留在案發(fā)現(xiàn)場，就說明這些天的案件和你們學(xué)校有關(guān)系，我一定會把真相查明白的?！?/span>

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似的，孫樵猛地喝了口水，差點沒嗆到。

“你慢點，趕著上天啊?！?/span>

“咳咳……抱歉太激動了，麻煩給我張紙巾……”他一邊擦嘴，一邊比劃出一個福爾摩斯叼煙斗的動作，估計是覺得自己很帥，“你再想想，這幾天要不在家里面復(fù)習(xí)吧，我擔(dān)心學(xué)校里面太危險了。”

“你在說什么呢，哥哥。馬上就要期末考了啊，這次的成績可是決定了下學(xué)期的分班的?！?/span>

“得了吧，都已經(jīng)期末了，在學(xué)校里面復(fù)習(xí)也沒有什么意義，你在家的話，我也能安心一些?！?/span>

“你究竟發(fā)的什么神經(jīng)？哪有學(xué)生不去上學(xué)的?！?/span>

“那個殺人犯很有可能就是滄海一中的人，這一次你必須聽我的?！?/span>

“哥哥，我的事情你能不能少管一些，這也管那也管、學(xué)校里面發(fā)生危險那這個社會真的是沒救了?！?/span>

“你——”孫樵停下手中的筷子，將自己的聲調(diào)提高了好幾個分貝，“要是沒有我，天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到時候出了事情你可別來找我！”

說罷，他就站起來，一屁股做到沙發(fā)上，把頭扭朝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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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新聞了嗎？最近滄海市好像出了一個殺人犯，已經(jīng)作案四起了?！?/span>

“沒有，最近都在為考研的事情發(fā)愁，哪有時間去關(guān)注這些毛手毛腳的事情。不過我好像也聽說了一些……”

“第一起死的是一個老師，他死之前逼迫一個學(xué)生寫作業(yè)外加辱罵，學(xué)生就跳樓死了；第二個人好像是一個醫(yī)生，死之前因為患者交不起住院費沒有給患者做手術(shù)導(dǎo)致患者死了；第三個人是個老頭，好像是老頭家里著火了，然后消防員去救他，他卻搶過消防員的救生繩子自己跑路；最近那一起貌似是有個老人跌倒了，有個好心的女孩子去扶老人，結(jié)果被老人的兒子訛了，最后賠了整整二十萬，之后那個人就給殺了。”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好像兇手的作案目標都是那些輿論風(fēng)口的人物。”

“那不是挺好的么，這可是英雄一般的壯舉?！?/span>

“怎么可能是英雄呢？你這三觀偏的也太離譜了吧，這可是殺人啊?！?/span>

“你看看他殺的那些人，哪個不是做了壞事？哪個不是做了虧心事？要我說啊，有些人渣就應(yīng)該去死，你想想看，我做了好事，我反而被訛，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把這些無恥之人一個個殺光是最好的選擇?！?/span>

“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我們應(yīng)該尊重每一個生命，暴力不可能解決問題?！?/span>

“我再問你，如果有個人捅了你一刀，你難道還要教育對方改正么？我希望以暴制暴的方法去懲罰這些人渣?！?/span>

“唉……也許你是對的，但絕對不是現(xiàn)在，那個人殺了人，殺人哪有對的這么一說。這是兩碼事?！?/span>

“在我這里就是一碼事。”

心情著實不好的孫夏嵐晚飯也沒吃幾口，便打算去散步，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吳曄把她約到了新區(qū)的小吃街，現(xiàn)在兩個人正面對面地坐在一家山西面館吃著打鹵面。孫夏嵐身后一桌坐著兩個看起來像是學(xué)生的人，兩個人吵吵嚷嚷地在爭執(zhí)什么，搞得她心情更糟了。

“這個給你……”把香菜加到碗里后，吳曄從挎包中拿出兩張像是卡片一樣的東西放到桌子上，那是李澤淵和孫夏嵐的奧術(shù)師資格證，“李澤淵因為是第一次辦，所以在滄海市就能下來。我覺得這種東西最好還是你交給他比較好，畢竟我和他認識沒多久，我也沒想著和他怎么打好關(guān)系?！?/span>

“C-的評級，我么……”看著資格證上的字母，孫夏嵐露出不悅的表情。

“以后還可以升級的……雖然不知道什么時候，你也別想太多，資格證這種東西也只不過是一個字母，奧術(shù)師的實力還是看個人。”

“吳曄姐，謝謝你?！?/span>

“怎么？看你愁眉苦臉的，遇到什么事情了？”

“沒什么，和哥哥吵了一架?！?/span>

“是不是有什么原因，不然你們應(yīng)該不可能發(fā)生這種事情?！?/span>

“是最近那幾起殺人案的事情了，我哥哥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一個我們學(xué)校校服的紐扣，就一口咬定兇手就在學(xué)校，還讓我這幾天別去上學(xué)了。雖然我知道她是沒有惡意的，但是……他這樣對我管得太多我也習(xí)慣……”

“也許你這次錯了呢？”

聽到這句話，孫夏嵐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

“吳曄姐，怎么練你也這么說？”

“其實……這是個難以啟齒的東西……”吳曄搖了搖頭，“果然和李佳琪總管猜測的一樣，前幾天我去了第四起案件的現(xiàn)場，然后我就發(fā)現(xiàn)了靈魂奧術(shù)的殘留，這種符文之力和月初我們在滄海一中教學(xué)樓樓頂發(fā)現(xiàn)的符文之力相差無幾……”

“是這樣嗎？”

“拜托，你難道一點也不覺得驚訝？這可是靈魂奧術(shù)啊，這種符文之力已經(jīng)滅絕快半個世紀了，最后掌握這種能力的張家也早在1940年的時候，因為盤古之戰(zhàn)導(dǎo)致的爆炸中消失?！?/span>

“我為什么要驚訝，令我驚訝的東西已經(jīng)夠多了?！?/span>

“其實我要說的是——”

吳曄的手停在空中，她的小靈通響了，而后桌的兩個學(xué)生則像是突然收到了什么指令似的，留下吃了一半的飯菜，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這里。不只是他們，許多在這里的客人也很快離開了。

“——好的……我明白了……”

吳曄掛掉電話，孫夏嵐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事情并不簡單。

“怎么了么？”

“有一名代行者發(fā)來消息，工人大廈有人要跳樓……好像還有奧術(shù)師威脅跳樓者?！?/span>

“怎么又是那里？”

“不知道……總而言之我們馬上趕過去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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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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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這個地方么？”

冰冷的聲音在男人的耳邊響起，他睜開眼睛，卻被嚇得愣住了。他身處兩百多米的高空平臺，身后空無一物，唯有腳下一塊不大的水泥地給他立足的根基。男人冷靜地思考著，他回想起自己好像是走在大街上，然后就被什么東西擊暈了……

“……大概兩個星期前的時候，有一個叫做唐佳熠的女孩子在這里跳樓了?！?/span>

“你是誰？”

男人想要向后退去，但是全身無法動彈，低頭一看，某種綠色的光線纏繞著他的雙腳，看來是這種東西束縛住了自己。

“……那個女孩子，明明可以被消防員救下來，但是卻有一批圍觀者，居然在樓下吆喝著要她跳下去。這些人自以為是，喜歡看熱鬧，畢竟這種事情不會每天都發(fā)生，對不對？”

“不……不是我……”

“你就是其中的一個人，因為你的無理取鬧，你害死了一個生命，你該死！”

“不是我！”男人大吼著，聲音從他的身后傳來，從聲音判斷對方應(yīng)該只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年，“警察已經(jīng)把我抓了起來，我也不是賠了兩千塊么，我和那件事情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span>

“你以為錢就可以解決所有的事情么！”

某種力量從心臟到大腦穿刺而來，令男人無法呼吸。少年渾身顫抖，絲毫不吝惜自己的符文之力，他要把這個普通人用奧術(shù)活生生給折磨死。

“她本來可以得救的……就是因為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人……”

穿黑色風(fēng)衣的少年松手，男人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向下望去，工人大廈的廣場上已經(jīng)聚集了許多的人。

“算了，就算我現(xiàn)在把你殺了也無濟于事……”

“為什么偏偏是我？”男人喘著粗氣問道，“當時在場的也不只我一個人吧，還有其他人也說了和我計劃一樣的話，為什么你偏偏就盯上我？”

“啊——關(guān)于這個——”少年的語氣逐漸恢復(fù)平淡，“——其他人我會一個一個地把他們殺掉的，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我將主持滄海市的正義，讓善良重新回到這座城市?！?/span>

“之前那四起案件也是你干的吧，殺人兇手！”

“我殺的那些人和你沒有什么區(qū)別。我知道你們這一類人并不是壞人，只是沒受過教育，不諳世故，沒出過遠門，不道德，不文明，外加愚蠢。你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巴不得別人比自己過的慘，看到別人的苦難你們會開心地露出陰險的笑容……即使是面對著一個想要跳樓的女孩，你們也會理直氣壯地說出‘去死吧’這種話?！鄙倌觐D了頓，拿出小靈通，“不過呢，這種事情馬上就會結(jié)束了，我會讓整個滄海市變成善良的城市?！?/span>

他按下小靈通，播放出一段聲音，那一段聲音是嬰兒的哭聲。聽到這一段聲音后，男人再也忍不住了，頓時間他破口大罵。

“操！有什么沖我來，別對我的小孩動手。”

“我也不想對小孩子動手，那樣一來的話我就不是正義的化身了……”他關(guān)掉小靈通，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說道，他的聲音就好像是沉入大海的石子，無聲無息，“跳下去……”

“什么？”

“我讓你跳下去。”

“不……不……”

“如果你不跳的話，想想你的孩子?！?/span>

“如果我跳了，你會保證他們的安全么？”

“我說到做到。”

男人猛地咽了下口水，伸出右腳朝著懸空試探。

樓下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多，圍觀者們都抬著頭，像是在祈求別人給予他們什么。

——前兩個星期才有人跳樓，這怎么又來了？

——真是的，神經(jīng)病越來越多，都不給消防員歇一歇。

人群的聲音，傳到男人的耳朵里面。

“我……我……”男人再次跪倒在地，“我，我知道了，我錯了……我錯了……是我害死了她。”

少年望著男人沉默不語，就算現(xiàn)在男人明白，也已經(jīng)晚了。

“其實有些時候，你設(shè)身處地為別人著想的時候，你就能明白別人的痛苦了?！?/span>

“我……”

“但是對你來說，已經(jīng)太晚了……”

男人留下悔恨的淚水，也伴隨著淚水的滴落，少年操控符文之力，將男人從樓頂推了下去……

“奧術(shù)師，舉起手來！盤古議會代行者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