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2月27日，滄海市，新區(qū)，中央廣場，黃先生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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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來的資料很有意思啊，這個叫做李澤淵的人。”

與白袍相稱的女人露出猶如爬蟲一般的笑容，與吳曄握手，在和她握手的一剎那，吳曄感受到了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感。

“這個少年，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么。還是說……”

“你知道超能力么？”

“不知道，那些神秘學說的東西和我們盤古議會的教義相悖，沒必要去了解?！?/span>

“這就難辦了，因為上面完全不知道死靈協(xié)會在干什么，前幾天石家莊那邊死了好多人，還發(fā)生了好多奧術決斗……我這里能派得上用場的家伙也越來越少，缺少人才真的很讓人頭疼?！?/span>

“之前我們抓住的那個趙一楠，有問出什么嗎？”

“什么都沒有，他后來被轉移到上海那邊的監(jiān)獄去了，之后就不得而知……你問這個干嘛？這和你的職責沒有任何關系吧?！?/span>

“不，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們和死靈協(xié)會的局勢。”

“是么，這就叫做感興趣啊。不過也罷，就告訴你一些好了。”女人推了推眼鏡，露出嚴肅的神情，“其實不僅僅是北方、印尼還有中亞也出現(xiàn)了死靈協(xié)會的成員，議會打算派奧術師前往印尼和東北進行排查，但是目的完全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是，死靈協(xié)會那些人在窺視滄海市的某種東西……”

“議會要派多少人去印尼？”

“大概十萬奧術師左右，真實的數(shù)字有可能還不止這些。對了，你為什么總是問和今天話題無關的問題？”

“沒什么，那么盤古的繭呢？那是什么？”

“你知道1940年的盤古之戰(zhàn)么，就在滄海市，十名奧術師與十名奧術師召喚的英雄相互廝殺，以獲得盤古符文之力的戰(zhàn)斗。只可惜儀式失敗了，盤古根本沒有完成降臨，但是盤古的‘繭’卻留下了……我說你看著點，別把煙灰彈地上了，這里可是別人的咖啡館！”

中年女人說著把煙灰缸遞到吳曄身前。

“哦抱歉……剛剛您說的是繭？”

“《山海經(jīng)》里面不是有記載開天辟地的神話么，盤古用巨斧劈開了繭，他支撐天地，軀體化作大河山川，才有了我們生活的世界，無論是我們生活的世界，還是理論上存在的盤古大陸，起源都是它。內(nèi)閣也意識到了這個繭藏在滄海市的某個地方，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到它?！?/span>

“我大概明白了，但是‘繭’究竟是什么東西？”

“我們也沒有見過，可能是物品、人、液體、能量，什么都有可能，不過既然我們找不到那么死靈協(xié)會也不可能找到……我和你說的就這么多?！?/span>

吳曄剛剛來興趣就被一巴掌拍到地上，她搖了搖頭，盯著咖啡杯。

“回到之前的話題，剛剛說的超能力……其實只要不被發(fā)現(xiàn)，神秘學什么的都無所謂。當然了這一門學問很招人忌諱，在中國也只是有屈指可數(shù)的研究部門以黑箱的形式進行研究，我也沒有詳細數(shù)據(jù)。嗯，據(jù)說最近三年來的成果已經(jīng)提升到相當實用化的地步了，不過也很難說，畢竟這種能力就和符文之力一樣，必須一出生就有?！?/span>

“所以這就是問題所在，這個李澤淵明明不是奧術師，卻擁有奧術師的資質(zhì)，這一點我實在是難以接受。關于超能力的區(qū)別你就不用說明了，我明白大概是念動力。我想問的是，人類是以什么形式擁有超能力的？”

“舉個例子來說，你會看電視么？”

“是的，我當然會看——但是這有什么聯(lián)系么？”

“就是電視啊，你仔細想一下，把人類的大腦比喻為電視頻道，你最喜歡看的是什么頻道?！?/span>

“我想想看……應該是央視十二套吧，社會與法?！?/span>

吳曄杵著腮幫子回想，說句實話她從來沒有看電視的習慣，說自己看十二套也只是隨口一說。

“那我們就假如央視十二套是收視率最好的頻道。如果是人類的大腦可以接受十二個頻道，而我和你的腦子總是收看十二套，收看收視率最好的頻道。雖然我們知道還有其他頻道的存在，我們卻接受不了。換而言之，大家最長看的頻道可以說是‘常識’，我們活在常識的世界里面，選擇的就是十二套，聽懂了嗎？”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只能看安全無害的節(jié)目么？”

“什么玩意兒啊——我的意思是這么做是最好、最安全的。央視十二套是現(xiàn)今社會的常識，也就是收視率最好的法則，既然我們只能待在這個頻道里面，這樣一來不就是最安穩(wěn)的么？我們的社會在常識的守護下絕對不允許其他頻道來干涉?！?/span>

“那么就是說，其他的頻道并不安穩(wěn)？”

“這就很難說了，假設在其他頻道，可以接收到植物的語言而代替人類的語言，或者原本用來操控肉體的腦波可以操控外界物體。如果真的有的話，那么就是十分驚人的，但是常識卻告訴我們這是錯誤的，因為擁有其他頻道常識的人，無法適應這個社會。”

“——那么也就是說，不接受常識的人，都是精神病患者么？”

“嗯。假設有個人只能接收其他頻道，能夠和植物交流，卻相對的無法和人類交流。就結果而言的話，社會上會將這種人定義為神經(jīng)病，然后被關進醫(yī)院里面去。超能力者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他無法接收常識。不過呢，大多數(shù)超能力者都可以接受常識和非常識的東西，分別使用，既然是頻道的話，當然可以收看自己喜歡的節(jié)目吧？反過來說也一樣，藏身于世間的超能力者，就是這樣靠著切換頻道而活下去的，因此我們也就很難發(fā)現(xiàn)這一群人?！?/span>

“原來如此，所以說——常識對于這一類人并不適用。不……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這種東西。這和我們與普通人類的社會關系是一樣的，假如奧術師的世界被曝光的話，世界的一切法則就會發(fā)生改變，到時候發(fā)生的必將是一次巨大的清洗，因為人類無法接受不在自己常識范圍內(nèi)的一切事物，你想要說的就是這個對吧?！?/span>

“沒錯。這種人一般都被稱為殺人魔或者瘋子，但是我卻稱他們?yōu)椤贿m應者’。無法適應這個社會的人非常多，他們的存在從一開始就無法適應這個社會。他們不應該存在，或者說無法存在，這個社會的常識會把他們消滅殆盡?！?/span>

“那么有什么辦法讓不適應者不被發(fā)現(xiàn)？”

“讓他生命停止活動不就好了?！?/span>

對面的女人發(fā)出陰郁的笑聲，而也就在這時，仿佛命中注定似的，咖啡廳的留聲機突然壞了，發(fā)出了如同磨床一般的噪音，弄的吳曄心煩意亂。

“也就是說，一種是設想所有狀況，然后平等地一個個評價后找出唯一解答的凡人；另一種是把靈光一現(xiàn)當成事實，認定那是正確的方向并提出解答的天才?！?/span>

“李澤淵……沒有符文之力自學成為奧術師，雖然評級為E+，但是以后卻擁有者無限的潛能……對了吳曄，上一個通過自學成為奧術師的普通人類是叫什么來著?！?/span>

“曹林，死于1960年，被人發(fā)現(xiàn)尸體的時候是在河南某個731部隊的廢棄實驗室里面?！?/span>

“哦對我想起來了，你看這都是快上個世紀的事情了，所以，李澤淵的事情絕對不能曝光，不然誰知道內(nèi)閣會對他做出什么事情來，到時候我也罩不住你。”

“明白了，李佳琪……”

“你就別稱呼我大名了，你這么叫顯得我很老……你放心好了，我答應你的事情，我肯定會做到的，在我成為內(nèi)閣的成員后，我一定會幫你?！迸说恼Z氣變得有些悲傷，但是幾秒之后又恢復如初“李澤淵的能力在我們排查清楚之前，請務必將他偽裝成一個先天擁有符文之力的奧術師，如果以后出了什么差池，李澤淵還可以成為殺手锏……”

“殺手锏……”

“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東西?！?/span>

“明白，抱歉因為我的時間不多，接下來還要去幾個有可能是奧術師犯罪的現(xiàn)場，你要我?guī)兔σ部梢?，至于你心里面有什么小算盤我都不想管……別再把無關緊要的人卷進來?！?/span>

“嗯，我當然知道……不過沒關系、沒關系。既然是學徒的問題，我當然隨時歡迎你，畢竟滄海市的代行者支部實在是太缺人手了。李澤淵的話，讓一個人了解事物，與其教他，不如讓他自己體驗來得快……對了，那個女孩——孫夏嵐她過得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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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12月27日，滄海市，新區(qū)，城市之光樓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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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已經(jīng)被燒的認不出是誰了……進行過DNA檢測了么？”

“已經(jīng)檢測過了，陳國偉隊長，死者就是之前那個上過新聞的那個被撞老人的兒子。”

孫樵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屋子外面走去，因為這間屋子里面有一股怪味兒，就好像是氨水或者別的什么東西被打翻后發(fā)出的味道。大門外面死者的妻子還有夫妻在央求著一個警察，希望他們嚴懲兇手，還說兇手就是那個打官司輸?shù)舻呐ⅰ?/span>

“什么亂七八糟的啊……”陳國偉頓了頓，然后也走了出來，“目前還沒有明確的證據(jù)是人為的，只能說是意外，畢竟死者被燒的只剩下骨頭了，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來。我們刑偵部的先撤，一會有專家會過來?！?/span>

“專家……怎么又是專家，不是磚頭的磚？”

“閉嘴孫樵，聽我的話?！?/span>

“但是也許現(xiàn)場還會有什么遺漏的也說不定。”

“喏——專家來了，這里沒我們的事情了。”

孫樵朝著陳國偉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個穿著墨綠色的確良風衣的女人，看起來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嘴里面叼著一根煙，總而言之，她給人的第一印象不是也別好。但是孫樵也沒有什么辦法，誰讓人家是專家呢？

“走啦，收隊！”

陳國偉一邊吆喝著，一邊拿出小靈通看短信，這個時候孫樵在墻角發(fā)現(xiàn)了一枚紐扣，于是趁著沒人注意，他把那一枚紐扣偷偷藏到了自己的袖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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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叔叔走了，吳曄慶幸他們不會在這里逗留很長時間，畢竟她接下來要做到事情如果被普通人看見那可就糟糕了。

首先是例行的結界布置，為了防止有其他人闖進來，吳曄在黃色警戒線的周圍刻畫了幾個符號，然后吹著口哨進入了已經(jīng)被燒得焦黑的屋子內(nèi)部。

尸體雖然嚴重燒傷，但是仍然看得清楚那些骨頭被某種力量折斷的痕跡，內(nèi)臟也已經(jīng)四分五裂，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人類的形態(tài)了。普通的人類是無法將一個人折磨到這樣的境地的。

“果然是奧術師所為……”

吳曄從袖子中釋放出使徒：兩條青蛇，它們順著焦黑的墻壁向上爬去，然后在有著符文之力殘留的地方停下，等待著吳曄的檢查，再前往下一個地方。

“這是……”

她仔細端詳著墻壁上的痕跡，雖然說符文之力和死靈有些相像，但是又有著微妙的差異，這種差異不僅僅是符文之力上的，更是形態(tài)上面的，青蛇在接觸痕跡后，一時間暴斃而亡。已經(jīng)毫無疑問可以確定了，這根本就不是死靈奧術，而是靈魂奧術。

靈魂奧術，以犧牲生命為代價，使奧術師獲得強大的符文之力，但是一般被施術者會在短時間內(nèi)死亡，或者是被靈魂給吞噬。因為這種奧術實質(zhì)上就是給人注入其他奧術師的靈魂，從而得到等價或者更多的力量，靈魂注入的越多，得到的力量越強，肉體也就崩潰得更厲害。

——但是，靈魂奧術是不被盤古承認的力量，最后掌控這種力量的是滄海市的張家，而那個家族已經(jīng)在1940年盤古之戰(zhàn)引發(fā)的大爆炸中消失了，好像族長還是盤古之戰(zhàn)的參與者來著……

這么想著的吳曄，突然感到后背一陣寒冷，這種感覺并不是出于害怕，而是對于她即將要面對的事物的恐懼。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