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兒帝國中興之主——卜撒因

本文來源于法國布哇的《帖木兒帝國》,馮承鈞譯于1934年,因原文譯本老久難讀,所以本人替換了一些陳舊翻譯,供一些中亞歷史愛好者閱讀了解。??

卜撒因生于伊斯蘭歷八三〇年(1427),是馬黑麻.烏馬兒的兒子、米蘭沙之孫。馬黑麻.烏馬兒病危時,兀魯伯前來視疾,馬黑麻.烏馬兒于是將卜撒因托付給兀魯伯教養(yǎng)。迷兒寬德說他思想高尚,為人賢明,愛護學者文人。阿不法即勒(Abou'l-Fazl)贊譽他,說他語言慎重率直,體貌都麗,與蒙古人迥異;且善戰(zhàn)勇敢,其據(jù)地最初僅限于呼羅珊,在這之后他的勢力急劇膨脹, 自喀什到大不里士, 自起兒漫及木爾坦而抵印度與花剌子模。其在位時期的重要史料,要數(shù)迷兒寬德、寬德迷兒、奧都剌匝克三人的史書。而威尼斯人所撰的行記,把卜撒因稱呼為Busech,對于他也有些記載,可資參考。卜撒因曾娶兀魯伯之女為妻,于是便在岳父的軍中為將。八五三年(1449),阿卜杜拉.迪甫叛變之時,他得到了阿兒渾部落中的土庫曼部落的幫助,謀據(jù)撒馬爾罕,未成。旋即在布哈拉城即位。次年,為阿卜杜拉.米兒咱所驅逐,逃奔突厥斯坦。
卜撒因失敗后,與烏茲別克阿不海兒結盟,后者把兀魯伯女兒拉比埃.蘇丹娜.別昆許配給了他。一年后,八五五年(1451)時,卜撒因借烏茲別克之力占據(jù)河中,在戰(zhàn)斗中陣斬阿卜杜拉.米兒咱。烏茲別克人乘勢攻破撒馬爾罕,卜撒因見狀便運用計策和施賄,說:“地小不能容二主?!庇谑菫跗潉e克人退兵。 卜撒因再之后謀侵吞并伊拉克,然而此時東察合臺汗國的也先不花二世汗屢此來侵,因此卜撒因受其牽制。也先不花之兄羽奴思當時在設拉子城求學, 卜撒因于是找到了他,與之締約,命他統(tǒng)率帖木兒帝國中的諸蒙古部落,讓這些部落成為羽奴思的藩臣,前往東境制約也先不花二世的進攻。數(shù)年后, 卜撒因又迎娶了羽奴思汗的三個女兒為兒媳婦,他們之間的盟約愈加牢固。于是也先不花二世汗再不能成為卜撒因的大患。
從此以后,卜撒因陸續(xù)展開擴張侵略,據(jù)有呼羅珊、巴達克山、喀布爾、坎大哈等地,與伊拉克、印度兩地相接。巴八兒.米兒咱曾圍攻撒馬爾罕四十日而不能克。八五九年(1455), 卜撒因與阿卜杜拉.迪甫的諸子激戰(zhàn)于巴里黑,殺了其中一個兒子阿黑麻,另有一子馬黑麻.居其投奔了烏茲別克人。烏茲別克汗阿不海兒早先與卜撒因結盟,但此時又扶持馬黑麻.居其反抗卜撒因,烏茲別克人請求鄰部的韃靼酋長布爾蓋.蘇丹發(fā)兵相助,激戰(zhàn)于撒馬爾罕附近,奪取了沙鹿海牙,渡過阿姆河,進擊蔑即的汗(Mezid khan)所統(tǒng)率的敵軍。當時阿不海兒將皮失干.烏黑闌(Pichkend Oghlan)任免為右翼統(tǒng)帥,布爾蓋.蘇丹統(tǒng)領左翼,馬黑麻.居其率仆從軍跟隨,蔑即的汗戰(zhàn)敗,退守城堡。馬黑麻.居其的勢力于是在河中再次強勢起來。
伊斯蘭歷八六一年(1457),巴八兒.米兒咱死,呼羅珊地區(qū)的爭奪日益激烈,比起沙哈魯死后的局面更甚。巴八兒.米兒咱的兒子沙.馬赫穆德僅有十二歲,年弱不能以威望服眾,于是有許多勢力覬覦大位,其中一個重要的競爭人是卜撒因,還有一個最大的勁敵,是阿拉烏德.倒剌的兒子易不拉欣.米兒咱。此人自獄中逃出后,征集軍隊,撲向赫拉特,想在沙.馬赫穆德之前到達。赫拉特城中混亂,有一個無賴在城中自稱長官,對居民征以重稅。異密失兒.哈只討伐斬殺了他,迎接幼主沙.馬赫穆德即位。

然而易不拉欣.米兒咱的大軍已經逼近赫拉特,城中平民貴族歸心于易不拉欣的為數(shù)不少,于是便請出沙哈魯?shù)幕屎?strong>高哈爾沙出任調解人。有些心懷不善詭計的人,對失兒.哈只說,太后鐘愛阿拉烏德.倒剌和他的子孫,想要立其子易不拉欣.米兒咱,沙.馬赫穆德恐無希望即位了。
失兒.哈只相信了,于是在諸異密在宮中聚議之時,偕同毛拉忽辛.德維那入宮,殺死了數(shù)人, 而自己也身負重傷,之后他們遣送高哈爾沙太后到了沙哈魯所建的學校中軟禁。話說沙.馬赫穆德在易不拉欣的軍勢下退據(jù)到了亦黑迪牙兒丁堡。失兒.哈只聽聞易不拉欣.米兒咱將至,又遣送沙馬合木奔赴馬什哈德,本人逃到了奈剌圖堡躲避。
八六一年七月七日(1457年5月31日),易不拉欣.米兒咱入據(jù)赫拉特。過了一個月,沙.馬赫穆德集兵與之鏖戰(zhàn)于忽速牙(Kousouyè),雙方互有勝負。最后異密阿合馬.達爾罕擊破沙.馬赫穆德的大軍,俘虜其將校輜重。
然而易不拉欣.米兒咱得勢后未能長遠立足。 卜撒因率軍南下,易不拉欣.米兒咱不能抵抗,遂逃走。赫拉特城居民出城迎師,在當年的八月二十六日(7月19日), 卜撒因入赫拉特。只有亦黑迪牙兒丁堡的守將阿合馬.牙撒兀兒(Ahmed Yasaoul)忠于易不拉欣.米兒咱,守堡不降,。卜撒因親自攻打不勝,于是停戰(zhàn)與之結停戰(zhàn)約。 卜撒因認為高哈爾沙太后想要包庇易不拉欣.米兒咱到赫拉特來,于九月九日(7月31日),殺害了高哈爾沙太后。之后奪取了奈剌圖堡,守將失剌兒只投降,但他的士兵將帥悉數(shù)被殺。
八六一年(1456至1457), 卜撒因在巴里黑城駐冬。其后未久,陸續(xù)與易不拉欣.米兒咱、阿拉烏德.倒剌以及黑羊君主只罕沙等交戰(zhàn)。

易不拉欣米兒咱逃匿以后,卷土重來,命其將阿合馬進兵赫拉特,本人進兵朱里章,攻打沙.馬赫穆德。適逢薩里的鎮(zhèn)守官叛變,召來了黑羊王朝的只罕沙大軍,只罕沙先是大敗沙.馬赫穆德,再大敗易不拉欣.米兒咱。易不拉欣.米兒咱勢力衰弱,遣使赴卜撒因之所求和, 卜撒因同意了,許他讓出赫拉特,再加上卜撒因想要得到的呼羅珊境內諸多城鎮(zhèn),并相約以兵助擊土庫曼人。使者承認了這些議和條件,然而其后變故發(fā)生,和約遂未能履行。

阿拉烏德.倒剌流亡于布哈拉以及烏茲別克境內已久,伊斯蘭歷八六二年六月七日(1458年4月22日),投奔了在赫拉特的兒子易不拉欣.米兒咱。當時只罕沙大軍將至。
先前,沙哈魯死后,只罕沙舉起了反叛的大旗,奪取了伊斯法罕,屠殺了市民們,接著又奪取了阿塞拜疆全境及波斯大部分。之后便是奪取格魯吉亞, 自阿塞拜疆侵入呼羅珊,所過之地大肆殺掠。易不拉欣.米兒咱及阿拉烏德.倒剌逃亡古爾境內的群山中,只罕沙進據(jù)赫拉特,于亦黑迪牙兒丁堡外驅逐了阿合馬.牙撒兀兒。八六二年八月(1458年7月),赫拉特境內諸酋皆降。只罕沙在赫拉特附近扎營六月余,當時他的兒子皮兒.歐達克(Pir Eoudak)被卜撒因在木兒哈卜河畔擊敗,另一個兒子米兒咱.忽辛(又叫哈桑.阿里)在之前被拘禁于阿塞拜疆境內,趁機逃脫,乃向卜撒因求和,計劃要卜撒因割讓伊拉克、呼羅珊等地以換取黑羊王朝退兵, 卜撒因若是由此進兵赫拉特,便不難破敵,于是卜撒因被使者迷惑了,締結了不平等和約,將伊拉克、阿塞拜疆割讓于只罕。土庫曼人遂于伊斯蘭歷八六三年二月初(1458年12月)退兵。
卜撒因于1459年進入赫拉特后,見居民飽受饑饉之苦,于是僅留兩千騎于城內,其余大軍遣駐遠處。阿拉烏德.倒剌、易不拉欣.米兒咱、桑賈爾.米兒咱以為有機可乘。遂再次反叛,結果被卜撒因大敗于馬魯、薩拉赫斯兩城。桑賈爾.米兒咱被擒伏誅,其同叛余黨也死于戰(zhàn)爭之中。易不拉欣.米兒咱得到了里海南岸若干部落的幫助,計劃襲取馬什哈德,未成,被卜撒因殺死。阿拉烏德.倒剌則死于他所逃依奔赴的酋長蔑里章.速思的領地上(但此處的阿拉烏德.倒剌疑似為沙.馬赫穆德,因為另有篇幅提到阿拉烏德.倒剌于1471年死于大不里士),后歸葬于赫拉特。此前不久,他的女兒拉琪亞.蘇丹出生。同年卜撒因之子沙哈魯也出生。
八六四年(1459至1460)出現(xiàn)了卜撒因的另外一個競爭者,他就是馬贊達蘭的割據(jù)者—蘇丹忽辛.巴哈杜爾(也就是忽辛.拜哈拉), 他認為自己身為帖木兒的子孫,而比卜撒因更有資格繼承帝位,遂舉兵,進軍至薩布茲瓦爾,為卜撒因所敗。 卜撒因進取阿斯塔拉巴德,聽聞錫斯坦的長官哈里.欣都該(Khalil Hindoukè)想要趁亂奪取赫拉特,為赫拉特居民所驅逐,于是引兵還都,但他并沒有問罪這個長官,而是直接命令異密葉海亞取代了他的地位,并監(jiān)視他。
八六五年(1460至1461),又有叛事發(fā)生——阿卜杜拉.迪甫之子馬黑麻.居其肆虐河中,在沙鹿海牙屯兵。蘇丹忽辛.巴哈杜爾乘勢再度起兵,奪取阿斯塔拉巴德,驅逐了卜撒因的兒子馬合謀.米兒咱,命異密阿兒渾鎮(zhèn)守他的領地, 遂親自率兵圍攻赫拉特,赫拉特的城民拒守。 卜撒因還兵大敗忽辛.拜哈拉,復取阿斯塔拉巴德,仍命馬合謀.米兒咱鎮(zhèn)守。起初,馬黑麻.居其與卜撒因訂休戰(zhàn)之約,之后卻乘蘇丹忽辛.巴哈杜爾進兵赫拉特時背約起兵。 卜撒因解除赫拉特之圍后乃于八六六年(1461至1462)進圍沙鹿海牙,圍城十余月。 卜撒因親自督戰(zhàn),馬黑麻.居其陷入了窮途末路,投降后被遣送赫拉特,囚禁終身。
八六八年(1463至1464),赫拉特的鼠疫流行。次年再有戰(zhàn)事,蘇丹忽辛.巴哈杜爾再次侵入呼羅珊,擊敗卜撒因軍,進攻赫拉特,因其將領的突然病逝或出降而未果。這年卜撒因安然駐冬于謀夫城,還軍赫拉特后,為諸子舉行割禮,宴樂五月余。

就在這時,黑羊王朝的只罕沙攻打白羊王朝的迪亞巴克爾城不下,于是還都。八七二年四月十二日(1467年11月10日),為白羊王朝的烏宗.哈桑所襲殺,其遺骸葬大不里士。其子哈桑.阿里襲位, 哈桑去。阿里認為僅憑自己的力量不能抵御烏宗.哈桑,于是求救于卜撒因。卜撒因出于好意與干預黑羊的野心,遂應其請。
卜撒因率重兵前往馳援,分兵占據(jù)法爾斯等地, 自己則率領大軍進逼伊拉克及阿塞拜疆。烏宗.哈桑數(shù)此遣使請和, 卜撒因禮待并厚賜使者,然而卻要求烏宗.哈桑親自前來面議。
烏宗.哈桑駐夏所在的卡拉巴格城,即將被卜撒因圍攻,于是便堅壁清野以困卜撒因。 卜撒因大軍得不到補給的糧秣,遂潰軍,卜撒因逃走卻被烏宗.哈桑的兩個兒子所擒。烏宗.哈桑善待他,然而其左右侍臣請求將他處死,烏宗.哈桑于是把卜撒因交給了已投靠了白羊的沙哈魯末裔——米兒咱.亞德加爾。亞德加爾年僅十六歲,烏宗.哈桑想要扶持他君臨帖木兒帝國,而亞德加爾憎恨卜撒因殺害了高哈爾沙太后,遂于八七三年七月二十五日(1469年2月7日)殺死了卜撒因。烏宗.哈桑禁止他人侵犯卜撒因妻妾,抑掠其帳幕,并且命呼羅珊的官吏尊奉亞德加爾為君主。

黑羊王朝的哈桑.阿里也死于這年。起先他散財募兵,而兵士皆叛逃,他被烏宗.哈桑之子斡忽兒魯.馬黑麻(Oghourlou Mohammed)所擒,連同其家族一同被殺。緣自其祖上亦思干答兒曾掘發(fā)卡拉.奧斯曼之遺骸,斬其首獻給埃及,這就是以報舊怨的理由。黑羊王朝遂亡。
卜撒因死時四十二歲,在位十四年。 從此以后,帖木兒帝國國勢急速下降。

卜撒因有四位妻子:
一個是土著酋長斡耳朵不花汗的女兒
一個是另一酋長沙.蘇丹.馬黑麻的女兒;
一個是兀魯伯的女兒;叫哈的者阿哈(Khadidjè Agha) ,地位較低,后嫁與蘇丹.忽辛.拜哈拉。
卜撒因有十一個兒子,雖并未人人君臨帝國,但他們除了米兒咱的封號之外,皆有蘇丹的尊號。
一名阿黑麻
二名馬合謀
三名馬黑麻
四名沙哈魯
五名兀魯伯可不里(Olough Beg Kabouli)
六名烏馬兒.謝赫(Omar Cheikh)
七名阿不別克兒
八名穆拉德
九名哈里勒
十名瓦拉德
十一名烏馬兒,
在寬德迷兒的書中以上數(shù)人皆有傳記。
馬黑麻、沙哈魯二人淪為了烏宗.哈桑的俘虜,被釋后,流落外地數(shù)年,于八九九年(1493)回到了呼羅珊。沙哈魯死于撒里牙,葬于赫拉特。馬黑麻在九〇五年(1499)被蘇丹忽辛.拜哈拉所俘。
兀魯伯.可不里在其父在世時為喀布爾、加茲尼兩地長官,八九九年(一四九三)尚在鎮(zhèn)守其地。有一個兒子米蘭沙(Miranchah),曾叛攻其父。《巴布爾回憶錄》中曾記載了他的事跡。
穆拉德當初為格兒木昔兒(Guermsir)及坎大哈兩地的長官,曾奉命據(jù)有起兒漫,于卜撒因死后的亂局中出走,后于八八〇年(1475至1476)被禁于奈剌圖堡。
當卜撒因在阿塞拜疆兵敗之事發(fā)生時,哈利勒那時在赫拉特,后被蘇丹忽辛.拜哈拉送至河中,后因謀反而被殺。
瓦拉德的一生斗居住在突厥的阿魯剌惕部落,后被近臣毒殺。
阿不別克兒在卜撒因時鎮(zhèn)守巴達克山,蘇丹忽辛.拜哈拉時仍守舊職,八八四年(1479至1480)謀叛被伏誅。
烏馬兒在撒馬爾罕被其兄蘇丹.阿黑麻所驅逐,逃依巴達克山的阿不別克兒,與之一同反叛,被擒,先囚禁于赫拉特,后囚禁于奈剌圖堡,不知所終。
卜撒因至少有九個女兒,古勒巴丹.別昆(Gulbadan Begum)的書著錄有其中六人,而巴布爾的回憶錄記載有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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