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圣誕節(jié)到了。

“好冷啊?！?/span>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冰天雪地的景象。放眼所望之處，萬物銀裝素裹。北風抱著胳膊，顫顫巍巍的取走門前郵箱里的報紙，三步并作兩步回到了屋內(nèi)。

“衣服合適嗎？”

站在鏡子前左搖右晃的埃爾德里奇披上了前一天北風給她買回來的外套。

“合適?！卑柕吕锲纥c了點頭，“而且，好看?！?/span>

“你喜歡就好?！北憋L倒了兩杯焙茶，“面包吃完喝點茶吧...哦呀？”

“怎么了？”埃爾德里奇放下衣服，來到餐桌前。

“茶柱立起來了呢?！北憋L露出笑容，把茶柱立起來的這杯茶端給埃爾德里奇。

“什么意思？”埃爾德里奇歪了歪腦袋。

“今天會有好事發(fā)生哦。”北風說，“重櫻文化里，茶柱立起來會是好運的象征呢。”

“這樣啊。”埃爾德里奇點頭，“說起來，我確實也沒見到過這樣的情況。這還是第一次看到。”

“好運會一直陪伴你的。”

“現(xiàn)在大街小巷都做好萬圣節(jié)的裝飾了啊?！笨粗鴪蠹埳系膱蟮?，北風有些感慨，“今年就這樣過去了，我們都進行多久的戰(zhàn)爭了...”

“四年了。”埃爾德里奇端著茶杯，“我們之間對峙了三年?！?/span>

“這三年真的是一言難盡?！北憋L搖了搖頭。雖然她上位只有兩年多，但前任指揮留下的“爛攤子”可都是北風和吾妻收拾的。和塞壬的合作，北風感受到的只有不斷的壓力。塞壬給予重櫻的好處也僅僅是一些軍事上的一些。為了獲得生存空間，重櫻都快用自己的靈魂進行交換了。若不是埃爾德里奇和自己相遇，可能重櫻還會再聽塞壬的話很久了吧。

“過去的事就不要想了。”埃爾德里奇似乎看出了北風的想法，“晚上有時間嗎？”

“晚上...可以?！北憋L點了點頭，“今天任務不是很多。努力一下，傍晚就能結(jié)束。有什么事嗎？”

“今天是圣誕節(jié)?！卑柕吕锲婵粗憋L。

“圣誕節(jié)....”北風稍加思索。看著面前這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人，她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圣誕節(jié)！我把這個忘掉了.....”

“你工作忙也沒辦法....”埃爾德里奇低下頭去，雙手擺弄著什么。隨后她拿了一盒巧克力出來，“給你?！?/span>

“怎么想起來給我巧克力了。”北風結(jié)果巧克力，發(fā)現(xiàn)盒子上沒有寫標簽，“這是...你自己做的？”

“嗯?！卑柕吕锲纥c了點頭。

“我就說這兩天下午都找不到你的影子，原來你去做這個了?！北憋L似乎明白了什么，“我可以嘗一下嗎？”

“當然可以。給你就是拿來吃的?！?/span>

香甜醇厚的味道在嘴里慢慢化開，漸漸的深入味蕾，融入口中的是絲滑的感覺。淡淡的牛奶味還夾雜著一點點的酒精味道。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巧克力的北風忽然感覺有些恍惚。從小到大這么久，除了自己的父母，似乎還沒有人為自己送過巧克力。自己想吃巧克力都是直接去買的。這種完完全全人工做出來的巧克力，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吃到過了。

“好吃?！北憋L點了點頭，“謝謝你?！?/span>

“為什么要說謝謝。”埃爾德里奇偏過腦袋，抱起了胳膊。

“不該說謝謝嗎....”北風撓了撓頭。

“我們兩個之間，還要說謝謝嗎？”

北風也不是傻子，她立馬明白了埃爾德里奇的意思。她坐到埃爾德里奇旁邊，揉了揉埃爾德里奇的臉蛋，“明白你的意思啦。今晚肯定會陪你的?！?/span>

“很不情愿嗎？”

“沒有沒有，我心甘情愿。”北風笑了，“我知道一家西餐店，平常會做烤雞，賣的還特別好。不知道今晚會不會做烤雞。晚上我們?nèi)タ纯窗?。?/span>

“嗯?！卑柕吕锲纥c了點頭。

北風在埃爾德里奇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隨即站起來，“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早點去處理完工作，下午就能早點結(jié)束。到時候，就有更多的時間陪你啦?！?/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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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的辦公室放著一個被爐。埃爾德里奇打掃完屋子后便坐在被爐里自己看書。雖然她的自學能力不是很足，但她也學習日語這么久，目前倒也能正常和重櫻人交流了——雖然口音不怎么規(guī)范，語法也常常會比較奇怪罷了。比如，埃爾德里奇會把“昨天已經(jīng)吃過漢堡肉了”說成“我已經(jīng)吃過漢堡肉了在昨天”。為了鍛煉埃爾德里奇的交流溝通能力，北風日常也嘗試著在用日語和埃爾德里奇溝通，似乎效果還不錯。

工作很順利，大概是過節(jié)的緣故。北風在下午早早的結(jié)束了工作，趕在晚飯前和埃爾德里奇一起去到了商場。

“老婆婆，打擾了?！北憋L拉著埃爾德里奇的手走進了一家自己常來的店。

“啊，小鈴月，又來了啊。今天要買什么呢？”

“小...涼月？”敏感的埃爾德里奇捕捉到店主話中的關鍵信息，但一旁的北風似乎沒什么太大的反應。（注：日語人名中“鈴“和“涼”發(fā)音相同）

“快圣誕節(jié)了，給朋友買點東西?！北憋L回頭看埃爾德里奇，“這里面的東西不僅好看，質(zhì)量也很棒，你可以隨便選想要的哦?！?/span>

埃爾德里奇沒想到重櫻竟然會有這么濃厚的圣誕節(jié)氛圍。街道上到處是圣誕節(jié)的宣傳標語。不過想想也就知道了，圣誕節(jié)可是賣東西的好時候，肯定會有所宣傳。在店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埃爾德里奇竟然有一種仿佛回到家鄉(xiāng)的感覺。貨架上的商品玲瑯滿目，她都不知道該買些什么了。這里不僅有紀念品，還有一些小食和裝飾品。當埃爾德里奇拿著自己想要的東西走到店門口結(jié)賬時，北風已經(jīng)在門口和店主聊了很久了。

“選完了嗎？都拿了些什么.....誒？只有這些？”看著埃爾德里奇提著的框里沒什么東西，北風有些奇怪，“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

“抱歉，讓你著急了?！卑柕吕锲娴拖铝祟^。

“誒，我沒有責怪你呀...”看著埃爾德里奇這樣，北風趕忙上前挽上埃爾德里奇的左臂，同時把框中的東西拿到結(jié)賬臺上。

“一個圣誕水晶球，一個紅色的圣誕帽，一副手套還有一個圣誕厚披風，和一個音樂盒。只有這些嗎？”

“嗯。”埃爾德里奇點了點頭，“北風呢？”

“我沒什么想買的，不過看到外面又下雪了，我就買了這個。”北風晃了晃手中紅底白邊的圍巾，“明明早上才剛有一場雪下過呢?！?/span>

“下雪了？”

埃爾德里奇快步來到門口，扒在玻璃門上，左手在滿是霧氣的玻璃門上畫出一個透明的圓。透過這小小的“窗口”看向外面——不知何時天空已經(jīng)黑了下來。天中的飄雪在大地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來往的行人留在雪地上的腳印看得清清楚楚。路旁的車子上也有了積雪。在埃爾德里奇眼中，整個世界似乎都被柔和美麗的雪花所覆蓋。她稍稍打開一道門縫，探出腦袋。大街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彩燈，有些店還有著外放音箱，播著英語的圣誕歌。有個店前還有一個穿著布偶裝的圣誕老人在向過路人發(fā)放傳單，似乎是在推銷店里的什么東西。雪白的大地配合著樹上和建筑之間掛著的彩燈，這條街道竟然一點也沒有黑夜的感覺，反而明亮的光彩有些奪目。

“埃爾德里奇別站在那，會影響人家生意的?！北憋L把埃爾德里奇拉回店里，“確定沒什么要買的了嗎？沒有了我們就去吃晚飯?！?/span>

“那，我也買一條....”

“啊，我買的是很長的那一款，我們一起圍。”

走出商店，兩人并排一起向餐廳走去。因為把圍巾圍在一起，兩人貼的很近，彼此都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好美啊...”北風雙手伸出，捧著從天而降的雪花。這些翩翩起舞的精靈把街道打扮的銀裝素裹，第二天的景象一定比今早更壯觀。

“那個，北風......”

“怎么了？”

“我聽到了你的名字....”

“啊，我的名字啊?！北憋L似乎想到了什么，撓了撓頭，“也對。店主和我關系很好的，不然我們也拿不到那么大的折扣呢。她可是看著我長到這么大的，所以會叫我的本名?！?/span>

“這樣啊?！?/span>

毫無疑問，這些背著艦裝的女孩們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類。她們也有著自己的名字。但在入軍時，她們的名字會被代號所“取代”。如果不是很親近的人，一般大家在對話時是不會說本名的。而這些代號便是這些艦裝在歷史上的名稱了。而北風原本的名字便是鈴月。

“我的名字叫紅葉鈴月。”北風頓了頓，“但Suzutsuki在日語里有兩種意思呢?！?/span>

“兩種意思？”

“一個是涼月，一個是鈴月?！北憋L在手心比劃著漢字，“我叫做鈴月?？刹灰J錯哦?！?/span>

“嗯....”埃爾德里奇似乎理解這個意思還需要費點勁。漢字對她來說還是挺難的。

“那，埃爾德里奇。你的名字是什么呢？”北風壞笑著看向埃爾德里奇，“雖然我們認識這么久了，但我還不知道你的本名呢?！?/span>

“史丘蒂·本納堡?！卑柕吕锲鎸㈦p手插進上衣口袋中，“反正這也不是什么秘密。”

“好特別的名字。”北風瞪了瞪眼睛，“沒聽過的姓氏呢?！?/span>

“確實比較少見?！卑柕吕锲鏇]有否定北風的話，“不過北風也沒有聽過那么多白鷹人的名字吧。”

“這么說倒也是。”北風撓了撓頭，“畢竟平常大家都不會說本名的嘛?！?/span>

來到事先預訂好的餐廳，兩人并排坐下。在平安夜的雪夜，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吃著香噴噴的烤雞，還有比這樣更幸福的事情嗎？看著眼前大快朵頤的埃爾德里奇，北風感覺有些恍惚。如果沒有塞壬，如果自己不是指揮官，如果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就算這樣也能遇到埃爾德里奇，那這一切會是多么的美好啊。想起前輩們說過的話，她就感覺一陣難受。為什么大家不能和睦相處呢。難道打敗塞壬后，一定就要和白鷹為敵嗎？曾經(jīng)的歷史怎么能當做現(xiàn)在的預測呢？那豈不就是重蹈覆轍嗎？更何況，塞壬真的有那么容易打敗嗎？

“想什么呢?！?/span>

忽然感到嘴巴被什么東西堵住，緊接著雞肉的飄香散溢滿口——埃爾德里奇把一個雞腿塞進了北風的嘴里。

北風在一旁找到一副塑料手套戴在手上，“真是的，怎么強行給我塞了一個雞腿。”

“今天是快樂的日子，皺眉頭不好?！卑柕吕锲嫔斐鍪执亮舜帘憋L的臉，“你的表情出賣你了哦。煩惱的事情先不要想了。”

“啊，好?！氨憋L趕忙點了點頭。就是，今天是難得和埃爾德里奇一起度過的私人時間，不快樂一些怎么可以呢。如果一直想著那些無厘頭的事情，恐怕一個腦袋要變成兩個大了?？粗雷由蠑[著的那么多食物幾乎全是西餐，北風不禁感嘆這家店對西餐的還原度也太高了。雖然披薩都是切開的，但北風還是覺得，如果手上有筷子那一定會吃起來更舒服。

不過實話實說，這家餐廳的食物做的還是蠻好吃的。這披薩不軟也不硬，放入口中的味道剛剛好。沒怎么出過國的北風也不是很懂西餐這方面的事情，看著眼前剛出爐的牛排，她有些笨拙的拿起刀叉，卻發(fā)現(xiàn)切起來根本不容易。

“北風不會用刀叉呢?！卑柕吕锲嫘χ眠^困擾著北風的那盤牛排，駕輕就熟的刀法很快就把牛排切成了小塊，“是七分熟的，很好吃哦?！?/span>

“你的那個...”看著埃爾德里奇面前似乎還有點血絲的牛排，北風皺了皺眉。

“我的這個是三分熟。”埃爾德里奇叉起一塊遞到北風面前，“要嘗嘗嗎？”

“嗯.....”雖然重櫻人也會吃生魚片，但簡直全生的牛排北風還沒吃過。她搖了搖頭，“還是算了...”

“也對，你可能吃不太習慣呢?！卑柕吕锲鏇]有強求北風，“但是七分熟的肯定沒問題啦?！?/span>

“嗯?！?/span>

對于重櫻來說，雖然圣誕節(jié)不是本地的節(jié)日，但大家也都抽出了時間，為的是在這忙碌的一年中有適合自己的放松時間。畢竟如果一直緊繃著神經(jīng)，恐怕大家都會受不了的。

但是，同樣的情況在W港，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