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自2019年8月出版，由瓦西里·希什金（Василий Цицанкин）所著的哈利洛夫中將傳記《瓦列里·哈利洛夫：要熱愛生活的一切》(《Валерий Халилов:Любить всю жизнь...》)

第三章 東方，一個微妙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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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在米哈伊爾·哈利洛夫努力讓自己手下的軍樂隊成為全師最好的軍樂隊的時候，他的妻子克勞迪婭則投身于家庭生活當中：打掃衛(wèi)生、煮飯、洗衣服，并獨自撫養(yǎng)他們幼小的女兒柳夏。由于軍官宿舍的生活條件實在是太差了，所以過了一段時間后，米哈伊爾在他們軍營附近為自己的家庭找到了一間由一個車臣婦女出租的私人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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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44年的3月上旬，這位女房東賴沙·尤蘇波娃（Раиса Юсупова）被強行從格羅茲尼流放到鐵爾梅茲，而當年小米哈伊爾和他的家人也是被強行從克里米亞流放出來的。因此，也許是因為她的房客——這位不幸的同志是被流放出來的這一事實，又也許是因為米哈伊爾的妻子克勞迪婭·瓦西里耶夫娜身上那種單純的女性氣質(zhì)起到了積極的作用：這兩個女人的關(guān)系從她們見面的第一天開始就非常的友好，她們就像是一對彼此相愛的姐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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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沙·尤蘇波娃在生活上常常對米哈伊爾已懷孕的妻子施以援手：幫助她取水、和她一起為整個大家庭準備食物、幫助她打掃房子。當然，米哈伊爾也就竭盡全力地工作以便為她們提供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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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在新年假期之后，哈利洛夫中尉被突厥斯坦軍區(qū)軍樂局監(jiān)察官科魯賓斯基中校（Крупинский）緊急召集到塔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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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別擔心，你不會那么快就分娩的，”米哈伊爾在離開前這樣安慰他的妻子，“大概一周之內(nèi)我就會回來，在軍隊新的一年開始之前，明白嗎？我的弟弟大概會過來看望你，而且在這里，如果你有需要的話，賴沙也會給你提供一切幫助?！彼p輕地撫摸著他心愛的妻子的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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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克勞迪婭當然不希望米哈伊爾在這個時候離開，但是她知道服役時命令就是一切，沒有更改的余地，因此米哈伊爾必須前往塔什干幫助科魯賓斯基上校的工作，培訓(xùn)塔什干音樂學(xué)院的學(xu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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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古巴耶夫中尉正和往常一樣，在軍樂隊的工作室進行排練。軍樂隊正在一起練習N·伊萬諾夫-拉德科維奇（Н. Иванов-Радкевич）的“莫斯科原住民”（?Родная Москва?）。突然，一個來自團部的傳令兵趕了過來，說參謀長很著急地叫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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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的同事，軍樂指揮哈利洛夫現(xiàn)在在哪嗎？”中尉一踏過門檻，參謀長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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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中校同志！目前他正被借調(diào)至塔什干，在突厥斯坦軍區(qū)的軍樂局監(jiān)察官那里幫忙！”古巴耶夫中尉清楚明白地向參謀長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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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有趣的女孩站在一排在跳舞?。ㄒ痪渌渍Z，意為對事情表示驚訝）難道他不知道他的妻子即將要分娩？他居然去了塔什干？在這個時候？”參謀長很生氣，“現(xiàn)在的情況是，醫(yī)院打來電話，說米哈伊爾的妻子克勞迪婭·瓦西里耶夫娜已經(jīng)分娩了，好像是個男孩。醫(yī)院要求今天就把她接走，因為已經(jīng)沒有別的空位給分娩的女性居住了。趕緊開我的車去醫(yī)院把她接回家！清楚我的命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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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古巴耶夫中尉回答道，然后……他拿著批準字據(jù)去到軍隊的商店從女售貨員那里想買一些沒有包裝紙的糖果。但是他們沒有賣給他，因為在那個時候在鐵爾梅茲糖果非常緊缺。在東方，在那里，按照當?shù)氐牧曀?，孩子的父親必須給帶他的孩子——他的家族繼承人——來到世界的那個人一些東西來作為回報。這個傳統(tǒng)不能被打破，因此把一些糖果給予接生嬰兒的護士是必須要做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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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婦產(chǎn)醫(yī)院門口，護士抱著嬰兒，手里拿著一個信封，上面寫著：“爸爸！你會付出多少代價來帶走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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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實上，我不是孩子的爸爸，我是孩子爸爸的朋友。”古巴耶夫中尉開始謙虛地找起借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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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沒關(guān)系，這不是問題，趕緊把孩子帶走吧，外面太冷了?！弊o士回答道，于是克勞迪婭和孩子立馬就坐進車里，像風一樣很快的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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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部隊里后，烏米德·古巴耶夫立馬打電話給突厥斯坦軍區(qū)軍樂局監(jiān)察官科魯賓斯基上校，讓他把這個重要的消息轉(zhuǎn)告他的朋友米哈伊爾·哈利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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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米哈伊爾·哈利洛夫就回到了鐵爾梅茲，他對兒子的出生感到非常高興。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討論，他和克勞迪婭一起為兒子選擇了一個名字——瓦列里（Валерий），這個名字在拉丁語中有著“強壯”以及“充滿活力”的意思。事實上，這個男孩真的很強壯，盡管他在一月底出生，那是仲冬時節(jié)，鐵爾梅茲非常寒冷。第一年這個男孩生病了，但是并沒有給他的父母造成太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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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事實捍衛(wèi)自己的名字！”米哈伊爾常常這樣開玩笑說道，用充滿慈愛的目光和克勞迪婭一起看著熟睡中的兒子。一家人依然在房東賴沙·尤蘇波娃那里租了一間房子，而她也竭盡全力幫助克勞迪婭這個年輕的母親以及她的兩個孩子。好吧，而米哈伊爾本人也像以往一樣，像是失蹤在部隊里了一樣，每天很早就出門了，很晚才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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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情讓這個團的軍官家屬都感到非常高興，那就是在他們的第16軍營里準備建造一些特殊的芬蘭式房屋。這一項目是由一些來自芬蘭軍隊的工兵們來完成的，他們會在這里用木頭建筑一些便宜的房子。在短短三個月內(nèi)，他們便迅速地建好了這些一層的小木屋！考慮到他的功績，米哈伊爾·尼古拉耶維奇·哈利洛夫成為了第一批入住的軍官之一。這些房子設(shè)計之初是打算一間住兩個軍官家庭的，因此團部作戰(zhàn)部門的一名軍官就成為了他們的鄰居。一開始，賴沙·尤蘇波娃發(fā)現(xiàn)他的租客正在準備離開，她很喜歡她的租客，因此這讓她感到非常沮喪，直到她發(fā)現(xiàn)她的租客即將入住的新房子離她并不遠時，她才平靜下來。事實上，米哈伊爾家的大門永遠為賴沙·尤蘇波娃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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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家，哈利洛夫一家舉辦了喬遷派對，并邀請了他們的鄰居、朋友烏米特·古巴耶夫、賴沙·尤蘇波娃以及她的丈夫和孩子一起來參加這個重要的派對。這些新建的芬蘭式房屋都有一個特點……沒有鋪地板！于是烏米德·古巴耶夫送給他的朋友一份真正的皇家禮物：一張漂亮的烏茲別克紅色手工大地毯。人們坐在地毯上，客人們向新入住的一家人說著衷心的祝酒詞。好吧，不久之后，團參謀長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于是他為了彌補這一缺陷，讓人用新的木板為這些房子鋪好了地板。許多年來，這些地板的新鮮木頭氣味一直讓年輕的柳夏·哈利洛娃和瓦萊拉·哈利洛夫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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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起米哈伊爾·尼古拉耶維奇·哈利洛夫中尉服役初期的那些艱辛和滄桑時，我想要指出一個事實，那就是上級非常贊賞他為團的軍樂隊所做出的一切努力。以下是他的績效評估的一部分摘錄，這一份績效評估保存在M·哈利洛夫中尉個人檔案的1955年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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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所具有的個人軍事素養(yǎng)、所受的一般教育以及特殊教育都讓M·哈利洛夫中尉綽綽有余地擔任本團的軍樂指揮。他在服役時是認真而熱心的。他遵守紀律，具有良好的組織能力，熟練而又十分勝任地教導(dǎo)他的下屬。在工作中，他依靠著共青團的幫助，維持了軍樂隊中的秩序和軍隊紀律，并且在紀律方面對待下屬非常嚴格。他還積極參與公共事務(wù)——他是本團業(yè)余藝術(shù)工作的負責人。在幾年來，軍樂隊的戰(zhàn)斗訓(xùn)練（特殊）以及政治訓(xùn)練的情況都非常好，并且本團的軍樂隊在本地區(qū)排名第一，而軍樂隊人員的紀律以及軍樂隊的經(jīng)濟狀況也同樣非常好。目前，本團的軍樂隊在從前的報告中所指出的問題已經(jīng)被解決：日常中士兵們按規(guī)定穿著軍裝、士兵身心健康狀況良好、在生活中士兵們可以保持著謙遜并積極與同志交流。在本團的軍樂隊中，M·哈利洛夫中尉享有著極大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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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所述：哈利洛夫中尉非常勝任目前的職位，而他也值得升任為軍校的軍樂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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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參謀長契科夫中校（Чиков）

1955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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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米哈伊爾·哈利洛夫中尉會被晉升為軍校的軍樂指揮？事實上是這樣的，在一次前往塔什干進行公干時，突厥斯坦軍區(qū)軍樂局監(jiān)察官科魯賓斯基中校邀請米哈伊爾·哈利洛夫中尉擔任以列寧命名的塔什干高等聯(lián)合兵種指揮學(xué)校的軍樂指揮。而他本人在一開始也同意約瑟夫·亞歷山德羅維奇的觀點：塔什干畢竟是首都，他現(xiàn)在不但已經(jīng)有了兩個孩子，而且他的妻子克勞迪婭很快就要生下第三個孩子了，況且他和科魯賓斯基中校一起工作了一年多，在這段時間里，他們建立了非常好的關(guān)系。除此之外，他的團部也給予了他工作良好的證明，雖然他的團部很舍不得這位指揮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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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后來米哈伊爾·哈利洛夫改變了主意：畢竟在這幾年以來他在這個團里擁有著一支連團長都非常贊賞的軍樂隊。讓他留下的一個決定性因素是他和樂隊領(lǐng)班施皮爾貝格的一次對話。尤里·西多洛維奇因為知道了米哈伊爾要離開的消息而感到非常沮喪：畢竟，誰愿意在經(jīng)過多年的服役生涯后，失去一位對他們非常好并且他們也已經(jīng)習慣了的軍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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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個新來的而對我們而言又是未知的軍樂指揮來接替您的話，您會不會感到遺憾呢？因為沒有您在團里，一切都會變得更糟?！睒逢牭念I(lǐng)班對米哈伊爾說出了這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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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尤里·西多洛維奇，那多可惜呀！”米哈伊爾·尼古拉耶維奇回答，“好吧，不過如果那樣的話，您愿意跟著我去我的新軍樂隊那里服役嗎？我會選拔最好的音樂家到我的屬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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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jīng)過長時間的交談后，軍樂指揮和軍樂隊領(lǐng)班最終達成了相同的看法：目前，去新軍樂隊的這件事情先放一放。就這樣，他們決定了，米哈伊爾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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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祖國命令的任何地方服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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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55年底，紅旗涅韋爾摩托化步兵師的一個團被突然調(diào)去了凱爾基（即現(xiàn)在土庫曼斯坦的阿塔穆拉特）。由于這次移防非常突然，以至于許多軍官、士官和他們的家人在很長一段時間當中都以為這個團只是在參加演習，不久之后就會返回第16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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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從那里寄回來的信中可以明顯地知道，本來住在第16軍營的軍官家屬很快也會被送到新的服役地去了。就在那個時候，克勞迪婭·瓦西里耶夫娜懷上了第三個孩子。米哈伊爾想盡辦法勸說妻子回到莫斯科她的媽媽那里生下孩子，但是克勞迪婭一口回絕了這個提議。他妻子的想法還是和以前一樣：妻子必須始終和丈夫在一起，共同分享快樂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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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坐落于阿姆河左岸的土庫曼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的凱爾基市人口不超過14000人，在古代，它是阿姆河岸上的一座重要的城市。雖然人們稱呼凱爾基為城市，但是其實實際上凱爾基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村莊罷了。不過這個村莊并不普通，因為和阿富汗之間的所有貿(mào)易路線都必須要經(jīng)過這里。因此，在這里有一條街就叫做海關(guān)，那兒有著兩排歐洲風格的房子，海關(guān)官員們都住在那里。而這個地方剩下的其他建筑物就全都是平頂?shù)耐僚鞣苛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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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城市的中心，有一個大集市廣場，在這里買賣各種東西的人們都是騎著駱駝和驢的，每到約定俗成的趕集的日子，這個集市都非常繁忙。這里有很多商人——大部分是土庫曼人和阿富汗人，他們在這里買賣肉類、羊毛、華麗的地毯以及各種水果。一切都應(yīng)有盡有——除了魚，盡管這里附近就有阿姆河流過。不過有些時候他們也會賣魚，但是都賣得很貴。他們賣的這種魚當?shù)厝硕冀兴麄儭八箍ǚ屏止潘埂保雌饋砗芟袷泅T魚，吃起來的味道甚至比小體鱘還要好。一些魚類專家說，這種魚世界上只有在兩條河流中被發(fā)現(xiàn)過：分別是阿姆河以及密西西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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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基市，就像鐵爾梅茲一樣，有著許多所謂的被流放者，他們在衛(wèi)國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被驅(qū)逐出原來居住的地方，因此這里有許多車臣人、奧賽梯人以及韃靼人。米哈伊爾非常幸運，他在鐵爾梅茲的車臣女房東賴沙·尤蘇波娃的一個朋友阿米娜（Амина）就住在城市中心的海關(guān)街附近。他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那棟不起眼的土坯房，向那家人的一家之主賈馬爾·哈吉耶夫（Джамал Хаджиев）進行了自我介紹，在鞠了一躬之后，準備交給他的妻子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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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屋子里來吧，親愛的，”賈馬爾邀請米哈伊爾先進到屋子里來，“我現(xiàn)在去叫我的妻子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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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馬爾叫了一聲之后，一個圍著黑色長圍巾的漂亮女人走到門廊，用難以置信地目光看著這個陌生的軍官。她的丈夫沉默地把信遞給了她，她走回到房間里看信。過了一會爾，一個看起來和剛剛完全不同的女人走到了門廊！她微笑著，向米哈伊爾詢問起有關(guān)賴斯以及她丈夫和孩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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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干嘛在門廊聊天，親愛的？快進屋子里來！”賈馬爾·哈吉耶夫帶著客人走到屋子里，“請脫衣服！您可以把您的大衣和帽子掛起來，我們現(xiàn)在可以一起來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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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沙·尤蘇波娃寫的那封信讓這個家庭放下了對一個陌生軍官的戒備。當米哈伊爾剛剛提出他的請求時，這家的一家之主就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您將和我們一起住在這里！在我們的房子里！這里有足夠的空間住下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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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又小小聲地問道：“賴沙寫，您的家庭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和我們一樣的痛苦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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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事實如此?！泵坠翣柎_定地說，“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對我而言已恍若隔世。那時我們住在克里米亞的雅爾塔，但是在20世紀20年代，我們作為克里米亞的韃靼人，被從克里米亞流放到烏茲別克斯坦，最后被流放到納曼干。一切都是事實，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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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個虔誠的穆斯林嗎？”賈馬爾突然問米哈伊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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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首先我是一個共產(chǎn)黨員?！泵坠翣柵Ψ恐鬟@個相當重要的問題給予盡可能真誠的回答，“但是我尊重信徒們，無論他們所信仰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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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馬爾非常滿意米哈伊爾能夠誠實地回答他的問題，并建議他不要再推遲家人的啟程時間，而應(yīng)該讓他們趕緊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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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誠如您所言，您的妻子很快就要生下孩子了?！狈恐骱芟矚g這位軍官，因為他性格堅強，并且很謙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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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讓家里住進一戶房客來賺點外快對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壞事?！辟Z維爾想著，并目送米哈伊爾走出門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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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米哈伊爾·哈利洛夫的第三個孩子出生了。這個孩子也是個男孩，在經(jīng)過和克勞迪婭的討論之后，這個孩子被起名為“亞歷山大”，在希臘語中有著“保護者”的意思。這次，嬰兒和母親在凱爾基市的醫(yī)院里就和父親以及另外兩個孩子柳夏和瓦萊拉見了面。團參謀長非常愿意把他的車借給米哈伊爾，但是米哈伊爾謙遜地拒絕了，他說，醫(yī)院到房子的距離并不遠，他們可以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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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yī)院產(chǎn)科的門口，就像四年前一樣，護士抱著嬰兒，手里拿著一個信封，上面同樣也寫著：“爸爸！你會付出多少代價來帶走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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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米什卡！趕緊帶走孩子，外面太冷啦！”克勞迪婭親了親她的丈夫，并把嬰兒交到他的手里，“趕緊走回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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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好媽媽！”在回家的路上柳夏不斷騷擾著他的父母，“讓我看看我的弟弟嘛，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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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先一起回家，然后再看?！笨藙诘蠇I回答，用充滿愛意的目光看著他的丈夫，然后又看向兒子和女兒，“你們現(xiàn)在有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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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在節(jié)日里才會搬出來的餐桌旁，房子的主人賈馬爾和他的妻子阿米娜已經(jīng)在等著他們，他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在節(jié)日里才會吃的東西——配了香料的羊肉抓飯和烤蛋糕。他們一起慶祝米哈伊爾的兒子以及軍樂隊的樂手兼領(lǐng)班施皮爾貝格的生日，就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在這一刻，似乎他們正和全世界在一起一樣快樂。軍樂隊的音樂家們一起湊錢為他們的指揮買了一輛嬰兒車，在當時，嬰兒車剛剛在蘇聯(lián)國內(nèi)出現(xiàn)，城市里的每一個人都很好奇這樣新事物。為了給哈利洛夫一家人一個真正的驚喜，尤里·西多洛維奇和音樂家們小心地把這件“蘇聯(lián)工業(yè)生產(chǎn)出來的新奇跡”用兩件雨衣包起來，并作為禮物帶到他們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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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爾·尼古拉耶維奇！”在前來慶祝的人群中，樂隊領(lǐng)班施皮爾貝格在不得不代表大家說出祝賀詞時感到有些緊張，在他的腦海里不免浮現(xiàn)出也許帶著降落傘跳下飛機比這簡單多了的想法，“請您接受對您和您家人最美好的祝愿，這是我們送給您的小小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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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孩子爸爸的要求，當孩子們揭開雨衣看到這個蘇維埃的奇跡時，孩子們都感到非常欣喜！就在房間里，柳夏就開始了對嬰兒車的測試，推著它在房間里跑來跑去。一開始，她推著空車，接著她就把瓦萊拉放了進去。所有這些事情都是在來賓們真誠的笑聲中進行的，克勞迪婭被她的親戚和朋友們包圍著，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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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么，在部隊里接受定期體檢的時候，一位醫(yī)生突然問了米哈伊爾一個出人意料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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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米哈伊爾·尼古拉耶維奇，您的視力還好嗎？您最近有覺得頭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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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醫(yī)生！我非常的健康，看！”米哈伊爾開始感到有點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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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年輕人，你這次的血常規(guī)檢查結(jié)果非常糟糕！還有就是驗光師給的結(jié)果，他說你的右眼在一年里一次性降低了三個屈光度。更重要的是，你的左眼也開始變壞了，它降低了兩個屈光度。第三，在過去的兩年中，您因為疾病而被迫中斷了至少三個月的服役！在您剛剛從中尉晉升到大尉的那幾年里，情況還不是這樣的。請您有空時仔細地看看自己的體檢報告吧?！贬t(yī)生向哈利洛夫大尉詳細地說明了他的身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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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請告訴我該怎么辦？”米哈伊爾滿懷希望地看著醫(yī)生，希望醫(yī)生突然笑著告訴他一切都沒有這么糟糕，反而是與之相反的一切都還好！但是奇跡并沒有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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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我給您寫一個去以博洛夫斯基命名的第340軍區(qū)醫(yī)院住院的計劃，您最好飛去塔什干進行進一步的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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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詳細地填寫了讓哈利洛夫大尉住院所需要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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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又一次去了塔什干！夏日炎炎，但是在塔什干入目之處是一片綠色?！耙惶熘凶顭岬囊簿褪侵形邕@個時候，晚上會涼快一些。”米哈伊爾想。他真的不想立馬就動身去醫(yī)院，住在那里醫(yī)院的病房里，他只想在城市的街道上閑逛一會兒，然后去看望他的弟弟。他的弟弟從塔什干軍事音樂學(xué)校畢業(yè)后，去了突厥斯坦軍區(qū)總部的軍樂隊中替科魯賓斯基中校干活?？上У氖牵?956年，由于蘇聯(lián)武裝力量裁軍的浪潮，包括塔什干音樂學(xué)校在內(nèi)的15所軍事音樂學(xué)校都被撤銷了?，F(xiàn)在那里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地區(qū)附屬的孤兒院?！暗俏覀冞€是可以繼續(xù)教這些孩子學(xué)習吹奏樂器！”米哈伊爾想，然后直接去了突厥斯坦軍區(qū)總部的軍樂隊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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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克謝很高興再次見到他的哥哥。在鐵爾梅茲和凱爾基服役的這些年里，米哈伊爾·哈利洛夫總是一有機會就回去塔什干看望阿列克謝。但是，這樣的機會并不多：大概每年一次到兩次左右。這也就是為什么從外貌上就能很明顯的看出這兩兄弟之間的不同的原因。在過去的一年里，阿列克謝從他的新職位——長期服役的士兵之中，得到了許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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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米哈伊爾記得他的弟弟是塔什干軍事音樂學(xué)校的畢業(yè)生，因此他的弟弟看起來總是顯得很小只、很瘦弱，但是很靈活。因此，在每次來看望弟弟的時候，他總是想辦法帶多一點吃的東西、罐頭以及水果過來，以便在見面的時候能夠讓他的弟弟吃飽一點。一開始在塔什干服兵役的那三年里，受到在軍樂隊里的領(lǐng)班會定期進行體育鍛煉的影響，他的弟弟看起來身體很健康，很有氣勢。但是在阿列克謝轉(zhuǎn)為長期服役后，他就不再參加體育鍛煉了。受此影響，他的肚腩立馬開始長出來了，體重也增加了。在空閑的時間里，阿列克謝開始和戰(zhàn)友們一起玩越來越多的游戲，比如多米諾骨牌和西洋雙陸棋，他可以幾乎一動不動地連續(xù)幾個小時和他的朋友們坐在桌邊，體重當然就迅速增加了起來。除此以外，他非正式的妻子在這方面也“出力”不少，雖然他一直不愿意和她合法地在一起，但是她依然深愛著她的丈夫，不斷地為她心愛的阿列克（Алика）烹調(diào)各種美味佳肴，用其他人的話來說，就是“養(yǎng)肥了好宰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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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我覺得很快我就要抱不住你了。今年你胖了多少公斤？”見面時，米哈伊爾開玩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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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克謝和米哈伊爾握手，輕輕地抱了抱他，很平靜地說：“無論長多少公斤，反正都是長在我身上?！比缓蟮艿荛_始問起了哥哥的身體健不健康、家人過得好不好，然后問哥哥因為什么公務(wù)而來。但是這次氣氛卻顯得有些冷淡，他的哥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米哈伊爾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對他的弟弟直言不諱，他以模棱兩可的回答糊弄了過去，并告訴阿列克謝他準備在第340軍區(qū)醫(yī)院接受身體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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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在這里待很長時間？”阿列克謝立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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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大概兩個禮拜吧，不會再長了?！泵坠翣柫⒖袒卮鸬?，然后握了握弟弟的手，轉(zhuǎn)身準備走去軍營的出口。阿列克謝沒有去送他，盡管多年以來他們都有這樣的習慣：每次見面之后，阿列克謝送米哈伊爾到門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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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阿列克謝在過去的一年里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對我來說，他變得像是一個陌生人了……但是無論如何，他是我的弟弟！親弟弟！然而我甚至沒有告訴他，我為什么要去醫(yī)院，為什么要去做身體檢查?！泵坠翣柧趩实剡@樣想著，走進了軍區(qū)醫(yī)院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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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年輕人！”手里拿著頭部X光片的主治醫(yī)生看向米哈伊爾，他剛剛看很久X光片看了很久，努力地嘗試在上面看出一些什么來，“您已經(jīng)完成了必要的檢查，我們能夠從結(jié)果中看出一些東西來。從X光片結(jié)果來看，您得了一種罕見的疾病——垂體腺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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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這是一種很嚴重的疾病嗎？”米哈伊爾并不了解這些醫(yī)學(xué)術(shù)語，因此還不明白這個病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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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種致命的疾病，我必須立即指出這一點！無須絕望，因為現(xiàn)在有很多種治療這種疾病的方法，特別是在這里，在我們醫(yī)院，您將接受深度的放射療法來治療這個腫瘤?！贬t(yī)生停頓了一下，直直地看著病人的眼睛，問了一個問題，“告訴我，您的家人當中有沒有像您一樣在日常生活中被這種通常我們稱之為偏頭痛的頭痛折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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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的媽媽?！泵坠翣柣卮?，“她已經(jīng)去世很久了，因為一種未知的疾病。在去世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晚上總很感覺很頭痛，有東西在擠壓著她的太陽穴和后腦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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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解釋了很多東西，”主治醫(yī)生若有所思地說道，“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遺傳的易感性扮演了一個不好的角色。但是，我必須重申一次，在今天有很多種方法可以治療這種疾病，因此無須絕望！您還年輕，而且還擁有這么多東西！而且，我們蘇聯(lián)的神經(jīng)外科手術(shù)技術(shù)在世界上也是很優(yōu)秀的，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布爾登科（Николая Ниловича Бурденко）的名字可不是浪得虛傳，他是神經(jīng)外科手術(shù)史上的光輝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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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爾·哈利洛夫在軍醫(yī)院里接受了計劃好了的放療，完成了所有必要的檢查，并以“身體狀況良好”的結(jié)果回到了他服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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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米哈伊爾·哈利洛夫的健康狀況正在持續(xù)惡化，他的身體已經(jīng)無法承受住他作為大尉可以輕松承擔的所有工作了。他開始逐漸放棄自己每天進行的折返跑、啞鈴和單杠的練習，只參與軍隊里必須進行的體育鍛煉。不過，盡管在顳骨部分因為放療的副作用而出現(xiàn)的脫發(fā)的癥狀，但是放療的結(jié)果依然是積極的。頭痛漸漸消退了，這是一個重大的勝利，米哈伊爾可以繼續(xù)輕松地與軍樂隊一起工作，為他的團隊配器編曲了。此時，他甚至有了一個新的機遇——進入軍樂指揮學(xué)院攻讀研究生課程，并在副教授K·M·哈哈尼揚（X. М. Хаханян）的手下學(xué)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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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米哈伊爾和他的妻子以及孩子們?nèi)ツ箍铺酵脑滥?，然后又順路開車去了哈莫尼切斯基軍營，探望他以前的班主任托斯基少校。他現(xiàn)在仍然在負責教授一門課程，同時還在軍樂指揮學(xué)院中擔任高級職務(wù)。米哈伊爾·阿列克謝耶維奇（Михаил Алексеевич）很高興見到他以前的學(xué)生，當他們見面的時候，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托斯基少校甚至還流了一點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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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沙，他們告訴我……你在服役的時候去世了?！泵坠翣枴ぐ⒘锌酥x耶維奇悄悄地說，“一個從你們那里過來的正在休假的軍官告訴了我這個可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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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的事，米哈伊爾·阿列克謝耶維奇！永遠不要相信謠言！”米哈伊爾·哈利洛夫笑道，“我還活著，活得很好！我有一個心愛的妻子克勞迪婭，還有三個可愛的孩子！他們還沒有長大，我還沒到要離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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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很高興事實并非如此！”托斯基少校感到很高興，“現(xiàn)在我真想和你‘喝一百克’！慶祝您的‘重生’！怎么樣，要不要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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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爾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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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么我還有另外一個提議要給您：現(xiàn)在就讓我們一起去軍樂指揮系找克里斯托弗·米哈伊洛維奇·哈哈尼揚（Христофор Михайлович Хаханян）副教授，他是S·A·切爾涅斯基（С.А.Чернецкий）的學(xué)生，您還記得嗎？現(xiàn)在我還要告訴您一個秘密：我們計劃很快就要對軍樂指揮學(xué)院進行新一次的改組，并給需要一些具有服役經(jīng)驗的來自軍方的教師。除了在遙遠的突厥斯坦軍區(qū)任職過的您以外，還有誰能夠更好地向?qū)W生們傳授經(jīng)驗？”托斯基少校試圖說服哈利洛夫，“而且在軍樂指揮系，正好剛剛有人員的空缺。嗯，而且我知道您對克里斯托弗·米哈伊洛維奇非常了解，您是否想和他一起學(xué)習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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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實我想在V·V·捷列科夫斯基（В. В. Целиковский）教授門下學(xué)習?！泵坠翣枴つ峁爬S奇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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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列可夫斯基教授？沒關(guān)系！這不是什么大問題！請您來吧！而且我們還可以去祝賀他被晉升為中校！三天之前，部隊剛剛向他頒發(fā)了晉升令?！蓖兴够傩４_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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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尼揚副教授當時正在系里，在聽了托斯基少校的話之后，開始試圖說服哈利洛夫大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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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尉同志，我還記得你曾經(jīng)是這里的學(xué)生，當時你好像是最受贊揚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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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中校同志！”服役教會了米哈伊爾·哈利洛夫什么是服從，他簡明扼要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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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現(xiàn)在服役的地方很艱苦，而您又很有服役經(jīng)驗，為什么不嘗試一下攻讀我們的研究生課程呢？”哈哈尼揚中校若有所思地說，“我現(xiàn)在建議您與米哈伊爾·阿列克謝耶維奇·托斯基一起去我們的音樂圖書館看看，并了解一下研究所的一些新論文。這些論文就在一系列的《軍樂學(xué)院學(xué)報》那里。每一個攻讀研究生課程的學(xué)生都需要有能力撰寫論文，并選擇一個可發(fā)展的主題進行寫作。如果您在撰寫論文方面有什么困難——這是我的家庭住址和電話號碼?！笨死锼雇懈ァっ坠谅寰S奇在他的筆記本上寫了一些東西，然后把紙撕下來，交給了哈利洛夫大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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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中校同志！”哈利洛夫大尉小心翼翼地把紙放在軍服外套胸前的口袋里，道別后，他們離開了托斯基少校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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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音樂圖書館里，哈利洛夫大尉目不轉(zhuǎn)睛地閱讀著那些過去五年以來的論文作品，每一篇論文都有各自有趣的地方。不過最讓米哈伊爾·哈利洛夫大尉感興趣的是指揮家B·A·迪耶夫（Б. А. Диев）所寫《蘇聯(lián)軍隊閱兵式的音樂使用》，作者詳細地論述了在閱兵儀式上進行音樂表演的程序。米哈伊爾想起了他當時在軍隊儀式里使用軍樂的方法：在警衛(wèi)交班時、黎明時和軍隊的晚會時使用軍樂。他還記得I·V·彼得羅夫?qū)④姡ě? В. Петров）曾經(jīng)批評過S·A·切爾涅斯基教授，因為在他的班級里缺乏系統(tǒng)性的學(xué)習，讓人們能夠清楚地學(xué)習到使用軍樂的必要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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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論文能夠讓我學(xué)習到很多東西，并且不僅僅是我，別人也能從中學(xué)習到不少！”米哈伊爾·哈利洛夫心想，于是他開始填寫音樂圖書館的書籍借閱表格。作為軍樂指揮學(xué)院的班主任，托斯基少校說服了年輕的圖書館管理員，讓他從前的學(xué)生能夠順利的借閱到這些書籍，“他是在為進入研究生院做準備，之后會還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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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紀50年代末，作為赫魯曉夫?qū)μK軍的裁軍計劃的一部分，著名的紅旗涅韋爾摩托化步兵第360師的人數(shù)也減少了。由于這個師需要把四個團改組為一個獨立旅，因此……僅僅只有一個軍樂隊被允許留在了這個師里。留下的這支軍樂隊是由烏米德·古巴耶夫大尉帶領(lǐng)了八年的軍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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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長立即向指揮古巴耶夫大尉下令：將各團軍樂隊的非軍籍人員招募到他的軍樂隊里，包括那些位于凱爾基市的米哈伊爾·哈利洛夫大尉的軍樂隊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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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樂隊已經(jīng)即將要滿員了！”由于不相信旅長的這一決定，古巴耶夫大尉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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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的！順便問一下，大尉同志，如何才能讓那些正在服役的音樂家能夠在復(fù)員之前留在您的樂隊中？”與此同時，旅長還考慮了另一個問題，他向他的參謀長下令，要求他登記好軍樂隊里的音樂家們，讓他們都能夠在旅部里找到事情做。此外，他還允許在全國范圍內(nèi)再招募10名12-14歲的學(xué)生來加入軍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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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位從前的師長，現(xiàn)在因為形勢變化而變成了旅長的人的偏愛，這個獨立旅的樂隊的規(guī)模甚至變得像突厥斯坦軍區(qū)總部的樂隊一樣大了——它的總?cè)藬?shù)已經(jīng)達到五十人。此外，旅長還特別為軍樂隊所有的士兵都定制了只有超長服役的軍人才能穿的半絨毛的制服。還有一件非常例外的事情，就是軍樂隊里的每一個人都獲得了鉻鞣皮制的靴子和軍官皮帶，他們還用大檐帽替代了便帽。軍樂隊的指揮古巴耶夫大尉做夢都從來沒有想過他的軍樂隊竟然能夠有這么大的規(guī)模，而且還能獲得這些標配外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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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關(guān)裁掉整個團的消息傳到了吉爾吉斯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的凱爾基市之后，許多軍官都感到非常震驚，也引發(fā)了許多質(zhì)疑。首先，每個人都很擔心，在計劃中的裁軍完成之后，這些軍官和已經(jīng)超長服役的士兵們會被派去哪里工作。他們會留職調(diào)到別的地方繼續(xù)服役，還是說會在拿不到軍事退休金的情況下被“裁軍”？而對于那些仍然會留在軍隊中的人而言，第二個問題則更為重要：在全師改組完成以后，他們會被重新派駐到哪里，他們的家庭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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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那些在哈利洛夫大尉的軍樂隊里的樂手們對于自己未來的命運或多或少是清楚一點的——他們會全部去到鐵爾梅茲旅部那里在古巴耶夫大尉的軍樂隊里服役——但是在這之后米哈伊爾·哈利洛夫本人，以及更重要的是，他的家人的命運又會是怎么樣的呢？一方面，他在這個師的服役期間表現(xiàn)非常好：他被授予過許多獎?wù)?，包括軍事功績獎?wù)潞图t星勛章；在他的個人檔案中所有的描述都是積極正面的；他沒有受過一次的懲罰，甚至是普通的罰款也沒有。而且，另一方面，如果他現(xiàn)在被復(fù)員，那么他和他的家人將不會得到軍事退休金——因為他還有兩年才服役滿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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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去莫斯科高等軍樂指揮學(xué)院就讀軍樂指揮系的研究生，但是米哈伊爾·尼古拉耶維奇去那里的前提是他沒有被從軍樂指揮中除名，除此以外別無選擇。因為這是入學(xué)的條件之一。在和妻子克勞迪婭長談一番后，米哈伊爾作出了他唯一應(yīng)該作出的正確決定——前往塔什干去找突厥斯坦軍區(qū)軍樂團的新負責人N·P·多爾戈夫（Н. П. Долгов）中校，并和他一起談?wù)勱P(guān)于他被調(diào)往突厥斯坦軍區(qū)其他的軍樂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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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彼得羅維奇·多爾戈夫（Николай Петрович Долгов）在不久前接替I·A·科魯賓斯基成為了突厥斯坦軍區(qū)的軍樂局局長，由于擁有著領(lǐng)導(dǎo)者應(yīng)該有的優(yōu)良品質(zhì)，他立馬就明白了米哈伊爾·哈利洛夫大尉目前的“悲慘”狀況，于是他將他帶到了突厥斯坦軍區(qū)的人事部門。唉，蘇聯(lián)軍隊的大幅度裁軍，讓許多軍官家庭都受到了嚴重而痛苦的打擊。有些人，甚至距離能夠領(lǐng)到軍事退休金的最低服役時長僅差六個月！正如他們所說，被復(fù)員后，這些軍官都“走投無路”了：沒有軍事退休金，無法再維持家庭生活，最重要的是，他們失去了他們居住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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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由于這個人事部門的惻隱之心，哈利洛夫大尉還是獲得了繼續(xù)服役的資格，他將前往哈薩克斯坦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江布爾市擔任第58工兵團的軍樂隊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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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城市江布爾！那可比您現(xiàn)在的凱爾基市大好幾倍呢！您去那里絕對不會后悔的！”多爾戈夫中校想盡辦法從各個方面來讓他的下屬振作起來，“順便提一句，在江布爾，文化教育學(xué)校設(shè)有音樂系。他們最近從那里給我打電話說，請我找一位當?shù)氐能姌分笓]教他們指揮和演奏樂器。我認為您一定能夠做好這些工作的。而且在那里您可以從容地準備研究生課程的考試，還可以獲得教學(xué)經(jīng)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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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洛夫大尉感激地點點頭回應(yīng)多爾戈夫，然后繼續(xù)想著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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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同意了這件事了！不過您，米哈伊爾·尼古拉耶維奇，您還有什么個人要求要對我提出嗎？”多爾戈夫謹慎地問了問哈利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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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尼古拉·彼得羅維奇。隨著軍樂隊的削減，許多我麾下的音樂家都不得不轉(zhuǎn)入古巴耶夫大尉的軍樂隊中。我很真誠地請求至少能夠讓我的軍樂隊領(lǐng)班尤里·西多洛維奇·施皮爾貝格和我一起調(diào)到新的服役地點。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一同服役了八年！第二個請求是：我需要去探望一下住在納曼干的我的第一位老師和我的妹妹，因此，請您在我的調(diào)任命令里記下這一點。我承諾我大概要在納曼干待三天，然后我會立刻從那里出發(fā)前往剛剛所說的那個部隊?！惫宸蛑币曋霞壍难劬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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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但是施皮爾貝格本人是否知道他會和您一起去新的服役地江布爾？我們不能強制要求他這樣做！”多爾戈夫中校困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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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和他達成了初步一致！他同意前往任何地方服役，也愿意追隨我！畢竟，沒有他的同意的話，我永遠也不會就這件事情求助于您的?！惫宸虼笪疚⑿χ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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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認為對于他而言，去大城市里服役是一個好選擇！在鐵爾梅茲，古巴耶夫不太可能還讓他繼續(xù)在鐵爾梅茲當樂隊的領(lǐng)班，因為他擁有著自己的樂隊領(lǐng)班！”多爾戈夫中校回答，“我聽說您家中的第三個孩子已經(jīng)出生了，恭喜您！是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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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洛夫大尉再次點頭表示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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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當他長大以后有機會像他的父親一樣成為軍樂指揮嗎？我現(xiàn)在就以本軍區(qū)軍樂局局長的身份給您簽發(fā)去納曼干的差旅命令，明天早上您就能收到了，畢竟今天已經(jīng)太晚了。請您現(xiàn)在就去車站買票吧！我知道您要去探望親戚、第一位老師甚至更多的人！不過請在約定好的三天之內(nèi)完成這一切！”米哈伊爾·尼古拉耶維奇的上司向他道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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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多爾戈夫中校所承諾的那樣，很快哈利洛夫大尉和樂隊領(lǐng)班施皮爾貝格就收到了調(diào)任去新服役地點——哈薩克斯坦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江布爾市的第58工兵團的命令。在出發(fā)前的最后一個晚上，音樂家們按照古老的軍隊傳統(tǒng)，在樂隊排練室里安排了一場歡送會，在一張節(jié)日時才會搬出來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點心。米哈伊爾還帶著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們出席了。在餐桌上，軍樂隊指揮和領(lǐng)班說了很多溫暖人心的話語。音樂家們知道和他們道別后，指揮和領(lǐng)班將會去到另一個軍樂隊中工作，所以他們都由衷地祝愿他們的戰(zhàn)友能夠健康、幸福，并希望他們早日能夠在新的服役地點與家人安頓下來。聽著音樂家們的話，克勞迪婭從心底里為他的丈夫感到驕傲，不單是因為他的專業(yè)素養(yǎng)，更是因為他為人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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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音樂家建議大家“為了孩子們和他們美好的未來”舉杯，軍樂隊領(lǐng)班施皮爾貝格看著那些坐在米哈伊爾和克勞迪婭身旁的孩子們，補充道：“也許有一天，瓦萊拉和薩沙也會入伍，他們也會成為大型軍樂隊的指揮家，并且不是在這里當指揮，而是在我們祖國的首都——莫斯科！”每個人齊聲贊同著他的話。不過，又有誰會想到，最終軍樂隊領(lǐng)班施皮爾貝格所說的預(yù)言竟然會變成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