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將至 第九十六幕 執(zhí)著的

1998年5月2日,滄海市,新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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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五月,勞動節(jié)假期開始的第二天。
相傳這個節(jié)日是1889年7月,由恩格斯領導的第二國際在巴黎舉行代表大會的時候出現的,會議通過決議,規(guī)定1890年5月1日國際勞動者舉行游行,并決定把5月1日這一天定為國際勞動節(jié)。
歷史課上從來不會教這些東西,所以孫夏嵐也只是道聽途說。
最近的生活,感覺空前的虛無。
——曾經我不知道隨性與人交談是這么快樂的事。
在放學后或下課時間。
等察覺時,才發(fā)現我一直等待他的到來。
等察覺時,才發(fā)現與他聊天時,心臟會跳得飛快,令人心痛。
——嗯,承認吧。
——我的世界被分成了兩半,其中一半的現實,都是李澤淵這個人的存在。
只是有些時候,總有人會忘卻什么東西,現在,就連那一份快樂,也早就消失不見了。
原來自己真的是一個賤人啊。
人類總會忽視掉自己原本就擁有的東西,眼睛里面只有巴望著別人擁有的東西,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有某種神秘的力量督促著自己一定要得到,一定要得到。
低下頭看著鑰匙串,上面的白色膠布上赫然寫著幾個字——大全營警察局,職工宿舍112號。
鑰匙輕輕插入鎖孔,清脆的聲音頓時順著身體傳入大腦神經,因為物質也是聲音傳播的一種途經,所以孫夏嵐感受到了那種令全身都會微微顫抖的感覺。
“根本就什么都沒有嘛——”
房間的大小應該是十二平米,這個地方不知道能否稱得上是住人的房間內對著各種雜物,窗子旁邊是幾個紙盒子,不過看起來里面沒有裝東西,只是被人隨意的丟棄在那里??恐粋葔Ρ谟兄鴥蓮垙椈纱玻厦鏀[著看起來有些發(fā)霉的墊子,雖然發(fā)霉,不過用來睡覺的話應該不是什么大問題,拿到太陽下面曬曬就好了。
“東西已經搬好了,褥子、衣服、衣柜……不過你真的打算住這種地方么?”
早就站在一旁等候的李澤淵說道。
“就這樣吧……這幾天應該請假不去學校了……異端審判局要定罪……之類的?!?/span>
“方相氏……那是什么?”
“一個和敢死隊類似的組織,在盤古議會遭到攻擊的時候,這群人總是沖在最前線。盤古議會有規(guī)定,觸犯了法律的奧術師必須通過這種方式……”
“那不就是送死嗎?我不允許你這樣做!”李澤淵打斷。
“這種事情你一個人說了算么?”孫夏嵐回過頭來質疑他,“這也算是救贖吧,孫樵……他只是不懂得怎么表達自己的感情,我有些時候只是覺得他麻煩……”
“那你去當方相氏,學業(yè)怎么辦?高考……”
“孫樵都已經不在了,說那些又有什么意義?”
短暫的對話空白,空氣安靜的嚇人,灰塵在屋子里面漂浮著,讓李澤淵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噴嚏。
“——關于盤古議會對你的判決,有沒有什么說明?”
“前往前線地區(qū)吧,比如巴基斯坦、蒙古、或者馬來西亞那邊……這一點你倒是不用擔心,死靈協(xié)會在李曉鳳的事情后和死了一樣,一點動靜沒有,半年我就可以回來,這半年我不會有危險的?!?/span>
“我會在香港等你——”
“什么?”
突然,李澤淵沒理由的說出這一句話。
“原來的約定啊,高考完一起去香港打拼,雖然是什么時候的約定我記不得了,但是內容卻還記憶猶新——”
“你啊,李澤淵,十足的白癡?!?/span>
“總而言之就是這樣,如果有什么問題的話打我電話就好了,雖然估計幫不上什么忙,但是有一個人陪在你身邊應該會很安心吧,孤身一人的感覺……是很不好受的。”
“嗯?!?/span>
“我走了,照顧好自己?!?/span>
說罷,李澤淵為孫夏嵐關上房間的門,于是,四下里只有安靜。一切的嘈雜仿佛都被那一扇斑駁的木門隔離在外,只是……總覺得有些可怕,明明獨自一人存在比什么都安全,為什么人類不能忍受獨自一個人生活呢。
思索著這些問題,孫夏嵐默默在彈簧床上鋪開被子,很快整理好床單以后,直接將腦袋埋在枕頭里面。這時,她感覺枕頭里面有什么硬硬的東西,于是便取下枕頭套去搜尋奇怪的東西,最后找到的是一個不大的信封。
信封沒有著名,也沒有郵政編碼,封口也被胡亂地撕開。
里面除了一小疊錢以外,還有幾張白色的信簽紙,上面用圓珠筆寫著一些字。
——1995年12月14日,我和妹妹逃到滄海市,找當地的幾個器官販子賣了一顆腎,原本說好是兩萬塊,但是最后只給了一半,不過也無所謂了,租一棟房子、學費、都可以搞定,吃飯的話,就靠我打工去掙就好了。(PS:我把孫夏嵐放外面,不想讓她看到那些畫面;她遇到了一個少年給了她一個饅頭,和一個印著米老鼠的羽絨服,我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好人,所以就帶她離開了那里。)
——1996年2月1日,我在滄海重工找到了保安的工作,很慶幸他們不用做體檢,工資也不錯,養(yǎng)活兩個人應該不是問題。(一月份收入896.6元,支出676元。)
——1996年8月12日,因為管理能力到位,我居然當上了保衛(wèi)科科長,這個職位不錯……錢雖然沒有變多,但是如果能夠乘著這一股勁兒進入體制內,就不用擔心下崗的問題。
——1997年3月26日,房租到期了,可是也不能賣器官了,好在廠里面聽人說港口附近有人買血,姑且去試一試,拿到了五千塊,抽了整整一升,人差點昏死過去,不過房租終于有著落。
“哥哥——”
孫夏嵐拿著這些殘破的紙片,除了記錄一些大事以外,還有關于兄妹二人的支出,原來這些東西一直都是孫樵一個人安排的穩(wěn)穩(wěn)當當,自己原來還覺得因為奧術師的特殊身份,哥哥是那個要保護的人,殊不知真正被保護的,其實就是孫夏嵐自己而已。
那一小疊錢看起來有兩千塊左右的樣子,孫夏嵐也懶得去數數,只是將他們完好的收回信封,隨后又重新塞到枕頭下面去。
“死了算了……我已經,已經孤身一人……”
如果有一天,你身邊最親近的人離你而去?你又會怎么辦呢?
至少孫夏嵐……不打算讓自己成為唐崢那樣的人,雖然唐崢看起來也挺可憐的。
于是她就這么靜靜地躺在床上,等待著異端審判局的問責,等待著夏日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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