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決心與小小的一步

　　「明天見」

　　「嗯。拜拜」

　　兩人從名護家返家。唯和往常一樣，被優(yōu)真送到了家門前。

　　唯目送優(yōu)真的身影消失之后，開鎖進了家。

　　……今天爸爸媽媽因為工作還沒回來。方才還熱鬧不已，突然就悄無聲息，讓她覺得家里比平時寂寞了不少。

　　她洗了洗手，漱了漱口?；氐阶约憾堑呐P室，直接倒在了床上。

　　「…………」

　　她翻了個身，看向了天花板。

　　她很開心。但心里又很焦躁。

　　她明明已經(jīng)得出結(jié)論，和優(yōu)真一直做朋友就好，但心底卻無法接受。

　　……心中某處想要立即將自己的感情道出口、和優(yōu)真成為戀人。

　　她正在床上無所事事，叮咚?——手機響起了來信鈴聲。

　　她看了一眼，是飛鳥發(fā)來的。飛鳥發(fā)來一句『今天謝謝你。咱很開心～?』，同時加了一個貓咪表情。

　　唯嘿嘿一笑，正當(dāng)她要回信感謝的時候——。

　　『話說回來，小唯，你明天有空嗎？有空的話，咱想和你一起去買衣服～』

　　『衣服？』

　　『咱今天和名護君氛圍不是特別好嘛，咱想買一身今后約會時穿的決勝服』

　　『可以呀，我們?nèi)ツ睦?？?/p>

　　『咱還沒想好。但打算就近解決』

　　唯思考了一會兒，打開了另一個聊天頁面。

　　『優(yōu)真，現(xiàn)在有空嗎？』

　　優(yōu)真或許也正在玩手機，不到一分鐘就來了回復(fù)。

　　『有，怎么了？』

　　『小惠剛才邀請我明天一起去挑衣服』

　　『挺好的啊』

　　『嗯。但她還沒決定好去哪里，我能推薦去寧寧的店里嗎？那里我也好去一些，種類也比較豐富』

　　『當(dāng)然。那我和我姐說一聲』

　　『嗯。那就這些』

　　第二天中午。唯和飛鳥在車站前的廣場時鐘塔下見了面。

　　「小唯，久等了～。等時間長了嗎～？」

　　「沒有。我剛剛到」

　　「呵呵，總感覺這個對話就像是咱倆要開始約會了一樣呢」

　　「欸。啊、是、是呀……」

　　「真的是～，小唯這么害羞，真可愛～?」

　　——說起來，唯和優(yōu)真初次見面也是在這里?！c其說是見面，倒不如說她是害怕地逃了去。

　　而此時此刻，她正在和優(yōu)真以外的朋友兩人單獨見面。這真是一大進步。

　　「咱們走吧。是去衫崎君姐姐的店里吧？拜托你帶路咯～」

　　「嗯。我會加油帶路的」

　　就這樣，兩人乘上公交車，前往了寧寧的店。

　　自己有沒有搞錯下車的車站呢？有沒有走錯路呢？——唯擔(dān)心了很多，但還是順利帶飛鳥到了。

　　『世界破壞者』——這個店名和看板上穿著一身最終話限定的最強裝扮美少女讓飛鳥不安了起來?？吹胶妥约簞倎頃r一模一樣的反應(yīng)，唯不禁笑出了聲。

　　進店之后，寧寧立刻笑臉相迎。

　　「小唯，歡迎光臨。這位是小鳥吧？我是衫崎寧寧。弟弟優(yōu)真受你照顧了」

　　「我才是，平日里多有受到衫崎君關(guān)照。哎呀～，話說回來真是嚇了咱一大跳～。衫崎君居然有這么漂亮的姐姐」

　　「謝謝你這么夸我。不過事不宜遲，小鳥是來買約會的衣服的吧？」

　　「嗯！拜托了！」

　　「呵呵，真活潑～。話說回來，你知道對方的喜好嗎？」

　　「啊、不好意思，不怎么清楚。他不怎么說那些。他很嚴肅認真，應(yīng)該不太喜歡花哨的類型」

　　「我知道了。那就排除花哨和露太多的。再配上小鳥的氛圍，突出活潑好動的感覺應(yīng)該比較好。我可以給你搭配一下，需要嗎？」

　　「那就拜托了。啊～，我沒多少錢，太貴的就……」

　　「不用擔(dān)心。我可不會宰高中生」

　　寧寧說完之后看向了唯。

　　「小唯呢？也歡迎你試穿哦？」

　　「我、我就不用了。今天我不打算買東西……而且優(yōu)真也不在……」

　　「「…………」」

　　「怎、怎么了？」

　　「哎呀～咱就是覺得小唯好可愛」

　　「嗯嗯。感謝款待～?」

　　「？」

　　嬉鬧過后，飛鳥開始選起了衣服。

　　「之后會越來越熱，選衣服也考慮上這一點吧。小鳥有什么不想穿的衣服嗎？」

　　「啊～，咱不太喜歡太暴露身體曲線的衣服～。咱胸也不大」

　　「我覺得就高中生來說算是平均的哦？體型也很纖細」

　　「哎呀～，姐姐這么說咱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飛鳥面露苦笑看向了寧寧的胸?！w鳥的胸并不小，但和寧寧相比，戰(zhàn)力之差一目了然。飛鳥比較著自己和寧寧的胸，陷入了沉思。

　　「……衫崎小姐」

　　「叫我寧寧就可以了哦？」

　　「那，寧寧小姐?！趺醋霾拍茏屝刈兇笱?？」

　　聽到這個問題，寧寧微微一笑悄聲說道。

　　「客人，您男朋友莫非是喜歡大一些的？」

　　「我不太清楚，但不是說男生都喜歡大的嗎？話說，有沒有什么秘訣?。俊?/p>

　　「嗯，我想想。基本上就是吃好睡好。抬頭挺胸，不要勉強自己減肥。再就是選內(nèi)衣和穿內(nèi)衣的方法，以及按摩了……」

　　「按摩……要怎么按摩?。俊?/p>

　　「口頭說明有些難，我可以稍微摸一下嗎？」

　　「啊，可以，請」

　　「我想想，就是這樣把這里……」

　　「呀！？這、這個，別人這么做真的好癢……」

　　「呵呵，稍微忍一下～?！捳f回來，這個彈力和張力……這就是現(xiàn)役女高中生……嗯……」

　　「等、等一下，寧寧小姐??？總感覺手法有些下流呀啊?。俊?/p>

　　寧寧和飛鳥嬉鬧著，發(fā)出了呀呀的尖叫聲。

　　唯則是滿面通紅四處張望。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做什么，視線來回游移。

　　……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胸。

　　雖然也有身材比較嬌小的緣故，但唯明顯要比飛鳥小上不少。

　　優(yōu)真在見面之前不知道唯是女生，便提了一些那一類的話題。

　　優(yōu)真說他喜歡大的。

　　飛鳥和寧寧察覺到唯有些失落，便一同露出了微笑。飛鳥朝唯擺了擺手。

　　「小唯小唯。小唯是不是也該聽一下？」

　　「欸！？我、我就不用了……！我和優(yōu)真不是那種關(guān)系……」

　　下一秒，寧寧露出了一臉壞笑。

　　「欸？小鳥可一句話都沒提小優(yōu)呀？」

　　「啊……??？嗚嗚……」

　　「啊哈哈，抱歉。但是事到如今也不用遮掩啦，大家早知道小唯喜歡小優(yōu)了」

　　「或者說咱班同學(xué)基本上都以為你們在交往呢。嗯，說你們沒在交往才更驚訝」

　　小唯一時間目瞪口呆，隨后她慌張了起來。

　　「不、不是……?。课?、我和優(yōu)真只是朋友……！我、我沒想和他成為那種關(guān)系……」

　　「哎呀，不用害羞啦，咱不是朋友嘛」

　　「是啊。我也會為你們加油的」

　　「我、我們真的不是……！我、我前不久才剛和優(yōu)真說要永遠做朋友……！」

　　「「……哈？」」

　　飛鳥和寧寧異口同聲。她們看了看彼此，又看向了唯，就仿佛在確認剛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唯感覺氣氛有些緊張，便想逃跑。飛鳥和寧寧則是逼問道。

　　「等一下，小唯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

　　「我、我和優(yōu)真說……今后要一直做朋友……」

　　「呃等下，為啥這么說啊，你不是喜歡他嗎？你為啥要和他這么說??？」

　　「因、因為……」

　　「等一下。站著說有些不方便，也不知道會被誰聽見，我們?nèi)ダ锩姘伞?/p>

　　「欸……但、但是店怎么辦……？」

　　「店就交給店員們吧。我們快去里面」

　　就這樣，唯讓兩人拽到了店里面。

　　?

　　唯被寧寧拽到了后臺。三個人圍著一張小桌子坐了下來。

　　「能解釋一下嗎？你和小優(yōu)出什么事了？」

　　「沒、沒出什么事。因為什么事都不想出，所以我就說想繼續(xù)做朋友……」

　　「什么都不想出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歡衫崎君嗎？」

　　「因、因為…………我不想被他甩、或是交往之后分手……氣氛變得尷尬……」

　　「……哈啊啊啊啊啊?。俊?/p>

　　飛鳥仿佛打心底里傻了眼一般，出聲道。寧寧則是微微瞇起了眼睛。

　　「這也太奇怪了吧。所以就要放棄和他交往？這……」

　　「小鳥，停一下。我明白你的想法，但稍微等一下」

　　雖然還有話想說，但飛鳥還是停下了口。

　　看見唯一臉緊張，寧寧輕輕嘆了口氣，露出了微笑。

　　「我基本上知道你們是什么情況，我也理解小唯的感受。……這也就是說，小優(yōu)對小唯來說就是這么重要。他是你第一個稱得上摯友的人，是讓你發(fā)生改變的人，也是你最喜歡的異性。所以你才會害怕改變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對吧」

　　「…………嗯」

　　「呃……不好意思，小唯和衫崎君是發(fā)生過什么嗎？」

　　飛鳥跟不上狀況，但還是察覺到了一些內(nèi)情，便客氣地問了一句。

　　「就由我來說明吧，小唯，可以嗎？」

　　唯稍微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然后寧寧把唯過去窩在家里不出門、遇見優(yōu)真之后努力克服了自卑和交流障礙的事對飛鳥簡單說明了一遍。

　　「……抱歉。咱都不知道這些，說話可能有些沒輕沒重了」

　　「沒、沒關(guān)系，我沒事。不用在意」

　　「那我再確認一下，小唯是想和小優(yōu)今后一直在一起才說『繼續(xù)保持朋友關(guān)系』。我這樣理解可以嗎？」

　　唯對寧寧的疑問點了點頭。寧寧深深嘆了口氣。

　　「我明白小唯在想什么了。但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

　　「嗚……」

　　這句話仿佛看穿了她的內(nèi)心，唯無話可說。看到唯這副模樣，寧寧繼續(xù)說道。

　　「我這樣說可能有些難聽，為了和小優(yōu)一直要好下去說保持朋友關(guān)系，這可是一招差棋哦」

　　「欸……」

　　「我反過來問你，你覺得你們能一直保持現(xiàn)在的距離嗎？雖然現(xiàn)在在同一個班里，但升班之后有可能分到不同班?？忌洗髮W(xué)之后，基本上都會去不同的學(xué)校。找到工作的話，住處都有可能改變。你還覺得能一直像現(xiàn)在這樣嗎？」

　　「這、這個……」

　　「物理上有了距離，心靈也會產(chǎn)生距離。這樣說可能有些難聽，所謂朋友不過如此」

　　「但、但是，我們在見面之前，在游戲里也是朋友……」

　　「……在此之前，小優(yōu)有可能喜歡上其他女孩子」

　　「……」

　　唯可能想都沒想過這些。寧寧說完這句話，唯立刻繃緊了身體。

　　寧寧知道兩人的感情，但她還是繼續(xù)說了下去。

　　「這很有可能呀？高中是人生邂逅最多的時期，小優(yōu)好歹也算優(yōu)良物件。要是有可愛的女孩子告白，兩人很有可能會交往在一起」

　　寧寧說完這些，緊緊盯向了唯的眼睛。

　　「……要是真變成了這樣，你覺得還能保持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嗎？無論是每天一起上下學(xué)還是在一起玩、牽手，全都會被其他女孩子代替。要是真變成了這樣，小唯還笑得起來嗎？」

　　「不……要……」

　　她想象了一下。

　　優(yōu)真和其他女生黏在一起，與自己逐漸疏遠。

　　優(yōu)真不再和自己牽手，不再摸自己的頭，逐漸覺得自己很礙事……。

　　「我不要……。我不要變成這樣……」

　　僅僅只是想象了一下，她的心就好疼，淚水隨時會奪眶而出。

　　看到唯這么痛苦，飛鳥慢慢開口。

　　「咱之前也提過，咱初中的時候特別傻。所以什么都很怕。害怕上了高中之后和名護君分開。害怕什么都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所以就拼命努力了一番。拿出這輩子最大的努力念了書。所以現(xiàn)在才能和名護君每天在一起。小唯如果想和衫崎君永遠在一起，就必須努力改變」

　　「改變……？」

　　唯眼淚汪汪地問道，飛鳥面露笑容回答。

　　「是呀。就讓衫崎君迷上你，迷到?jīng)]有你活不下去就好了呀。順便一說，咱就是這么打算的～。咱打算在高中三年把名護君完全拿下來」

　　聽到這些，寧寧嘿嘿一笑。

　　「是啊。這樣可能很矛盾，但正因為不想改變才要改變。……可以逃避自己不喜歡的、害怕的。但絕不能逃避自己喜歡的。因為你肯定會后悔」

　　聽到兩人的話，唯閉了一會兒眼睛。

　　……說實話，兩人這番話對自己來說太過耀眼。她沒法變得那么積極，更不可能讓優(yōu)真迷上自己……縱使有人這樣說，她也不覺得自己能做到。

　　不過正因這番話，她才終于能夠面對自己的內(nèi)心。

　?。ā蚁矚g優(yōu)真）

　　唯好喜歡他，好愛他，不想把他交給任何人。唯想永遠永遠和他在一起。唯好想成為他最重要的人。——如果為此不得不改變……。

　　唯用袖子擦了擦眼眶中的淚水。

　　看見唯抬起了頭，寧寧嘿嘿一笑。

　　「對不起哦。是我說的有些過分了」

　　「……沒關(guān)系。謝謝你」

　　「然后呢？小唯打算怎么辦？」

　　聽到飛鳥這么問，唯紅起了臉。要把這句話說出來她好害羞，但是……。

　　「我喜歡優(yōu)真……。我想永遠、永遠和他在一起」

　　她說到這里，深吸了一口氣。

　　「我、我……想和優(yōu)真……成、成為戀人……！」

　　這次唯清楚地把話講了出來。

　　?

　　三人又談了一下今后，便回了家。今天媽媽在家里。

　　「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怎么臉紅通通的？沒事吧？沒發(fā)燒吧？」

　　「我、我沒事！我很好！」

　　唯逃似的回到自己的臥室。她一進來就撲通一聲躺在了床上。

　　她把臉埋進枕頭，一股瘙癢難耐、羞澀不已、同時又不甚明瞭的感情噴涌而出。這她坐臥不寧，甩動起了雙腿。

　　「優(yōu)真……我喜歡你」

　　唯小聲說道。僅僅只是這樣，就讓她心跳個不停，害羞到了極點。她又在床上扭了一會兒。

　　一想到優(yōu)真，她的胸口就好難受。但這痛苦由幸福而來。

　　……只是想到自己想和優(yōu)真成為男女朋友她就是這副樣子，真要成了男女朋友，她又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沒錯，她想和優(yōu)真成為男女朋友。為和優(yōu)真交往而努力。但是……。

　?。ìF(xiàn)在還不行……）

　　她想起迄今為止發(fā)生的事，在心中低語。

　?。▋?yōu)真……現(xiàn)在還把我當(dāng)成妹妹……）

　　告白基本上都是一次定勝負。必須要確保自己必勝。

　　優(yōu)真現(xiàn)在一定把自己當(dāng)成了妹妹?！z憾的是，唯現(xiàn)在是這樣想的。

　　唯很開心優(yōu)真把自己當(dāng)妹妹疼愛，這讓她很幸福。但是她想成為優(yōu)真的女朋友，所以這樣不行。她必須讓優(yōu)真意識到她是異性。

　　（今后必須努力讓優(yōu)真意識到這一點……）

　　她緩緩起身，從包里拿出了一本書。書名叫……【墨庫瑞小姐的戀愛完全攻略手冊『看這個來把喜歡的男生完全攻略下來吧』】。

　　她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這個，于是便買了下來。雖然看起來有些假，但現(xiàn)在唯甚至連這個都想依靠。

　　畢竟她不久前還沒怎么和同齡的男生說過話。這為數(shù)不多的知識，基本上都是從動畫、漫畫里得來的。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讓優(yōu)真意識到她。

　　雖然也能請教寧寧和飛鳥，但要和她們說這些讓唯害羞得不得了。她盡可能是想把這個當(dāng)成最終手段。

　　因此，她想用這本書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她大致翻閱了一下，立刻叫出了聲。

　?。ú恍小易霾坏竭@些……）

　　她再次把臉埋進了枕頭里，甩動雙腿。僅僅只是想象了一下自己要把書里的內(nèi)容對優(yōu)真實踐出來，她就害羞到了極點。

　　……兩人此前牽過手，也在一起玩兒過。但這是因為唯最喜歡優(yōu)真了，心里想的全是要多一刻黏著他。

　　可一到了『要有計劃地讓優(yōu)真意識到自己』，怯懦的唯心就砰砰直跳。

　　但是……。

　　『小優(yōu)有可能會喜歡上其他女孩子』

　　寧寧這句話突然從她的腦中閃過。

　　「…………我才不要把優(yōu)真讓給別人」

　　她如此低語，站起身，戰(zhàn)戰(zhàn)兢兢翻起了書。

　　她快速翻閱，找到了一個比較簡單的，迅速展開了行動。

　　她走出房間，來到一樓。媽媽正好在廚房忙著。

　　「媽媽」

　　「嗯？怎么了？」

　　「呃……就是……我能用媽媽用的發(fā)香噴霧嗎？」

　　聽到唯這句話，媽媽瞪大了眼睛。然后她開心地把眼睛瞇了起來。

　　「能呀……當(dāng)然能！想用多少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