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道英】不如縱情 | 第8章 上癮

? ? ? ??深夜,女人以及她手里冒著騰騰熱氣的面都出現(xiàn)得很突然。
金道英有一瞬真的以為,這就是夢中的那種生活,她溫柔地給著自己一切。
但不是。
他很清醒。
宋蠻濕潤發(fā)絲里傳來的玫瑰香淡淡的,卻像長滿觸角的怪物,密密麻麻地爬到金道英身上。
一層一層纏著他,勒緊他。
身體好像忽然深陷在泥濘地里,克制,掙扎,再掙扎。
最后——
“不用了?!?/p>
用盡最后的理智關上門。嗓子卻好像被火掠過,被刀劃過。
他怕再晚一秒關門,他會控制不住撕開那女人的衣領,在她肩頭咬下懲罰的印記。
沒開燈。
抽開領帶隨意甩出去,金道英偏頭點燃煙,光影明滅,剩猩紅煙頭亮在漆黑的房間里。
閉上眼,腦子里有聲音由遠而近,縹緲不清。
“哥……救我?!?/p>
金道英眉頭擰成了結。
金洵離開前的畫面,白到刺眼的床單,到處是粘膩的血。
母親驚慌哭泣,而他無能為力。
別人沒有怪錯他。
是他讓金洵去參加那場搖滾音樂會的,也是他買的票,他安排了一切,如果不是他,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可惜沒有如果。
金道英深深吸了一口煙,苦貫穿了肺底。
兜里的手機忽然叮一聲。
漆黑不見底的眸被點亮了般,垂下來看。
MANMAN:【你開一下門?!?/p>
透過貓眼,外面并沒有人。
金道英打開門,這才發(fā)現(xiàn)地上放著一杯咖啡。
金邊的玻璃杯,連勺子都是櫻花形狀的,很精致的女人物件。
MANMAN:【給你加了很多糖,不苦?!?/p>
良久,金道英驀地一笑。
剛剛還盤旋在腦中的聲音消失了。
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愉悅。
就好像回到高三那年,?;@球比賽時女生們給男生派發(fā)水,他收到的那瓶,是宋蠻送的。
藍色的瓶身讓他執(zhí)迷了很久,至今都只習慣喝那個牌子的水,只是——
不再留任何包裝。
-
宋蠻知道金道英沒有那么好誘惑。
他意志力非常堅定,需要時間,需要耐心。
而她,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等他。
所以看到金道英拿走了咖啡時,她就知道自己需要的只是耐力而已。
第二天上班時,于凱麗回來銷假了。
于凱麗請假是因為要和剛結婚的老公去度蜜月,她在臺里派發(fā)手信禮物,人人有份,但當宋蠻進去時,卻故作抱歉地說:
“不好意思啊宋蠻,我一直記著咱們欄目組是九個人,忘了你新加入,就沒買你的份。”
宋蠻看了眼她送的禮物。
馬卡龍禮盒。
真算不上什么稀奇玩意兒。
她笑了笑,“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愛吃這個?!?/p>
于凱麗訕訕假笑了兩下,轉身去忙別的。
宋蠻依然在實習,一人主動做幾個人的事,只想能全面了解這個欄目,今后主持起來也不怕遇到什么突發(fā)意外。
但她這樣務實的姿態(tài),落在于凱麗等人眼里,就理解成了別的意思。
中午午休,宋蠻去衛(wèi)生間,無意中聽到隔間里的對話。
“還以為她有什么大背景呢,進來每天都在打雜?!?/p>
“倒也別這么說,咱們臺多難進啊,季臺欽點進來的,背后肯定有人。”
“不知是什么死貓爛耗子的關系,我聽小吳說她每天都坐地鐵來上班,真要有人連輛車都沒有嗎?!?/p>
“那怎么能跟你比啊kelly姐,你老公那么有錢,聽說又給你換了輛X5?”
宋蠻默不作聲地聽了會,忽然笑著擰開了水龍頭。
水聲一出,隔間里的聲音戛然而止。
宋蠻懶懶地洗著手,“怎么不聊了?繼續(xù)說啊kelly姐,你老公多有錢?”
嘭一聲。
于凱麗和另一個女同事從隔間里出來,臉色不太好看,“你怎么偷聽人家聊天?”
宋蠻漫不經心地拿紙擦手,“這里是電視臺衛(wèi)生間,不是你家的。”
于凱麗一時語塞,但也反駁不出什么,只好拉著女同事要出去。
誰知宋蠻出聲攔下她,“想知道我什么背景,為什么不當面問我呢?”
宋蠻擦好手,靠在洗手臺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于凱麗。
于凱麗莫名被她這副從容的樣子震懾到了般,半天沒擠出一個字。
宋蠻笑,“怎么,問都不敢問?”
就這膽子也好意思躲在廁所說人是非。
宋蠻走到她旁邊,把用過的紙丟到垃圾桶,語氣平緩帶冷地說。
“能好好合作就合作,不能也無所謂。但下次議論我的時候最好隱蔽點,再被我聽到——”
宋蠻輕笑了笑,話止于此。
“走了哦,kelly姐?!?/p>
于凱麗全程愣是一句話沒說出來。等她走了才松了口氣似的,懊惱地開口,“拽什么拽?!”
女同事也幫腔,“裝逼吧,真要有本事怎么不上黃金檔,姐你別理她?!?/p>
天氣預報老主持和實習主持在衛(wèi)生間交鋒的事很快小范圍的傳開,下班時在電梯里宋蠻遇到了白曼音。
來電視臺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她。
白曼音在臺里主持一檔旅游節(jié)目,以知性大方著名,和另外三個女主持并列四朵金花的美名。
“聽說你今天和于凱麗鬧不愉快了?”白曼音問。
電梯緩緩下降,宋蠻答得漫不經心。
“她愉不愉快我不知道?!?/p>
“我愉快就夠了。”
白曼音:“……”
一種強烈的熟悉感襲來。
眼前的宋蠻和高中的宋蠻完全一模一樣。
驕傲清高,眼里誰也不是,也誰都不怕。
白曼音至今還記得自己在她面前背那封信時的場景。
她一再嘲諷,想看宋蠻哭,想看宋蠻崩潰。
可沒有,宋蠻只是冷冷地看著她,最后說——
“離我遠點,你真賤?!?/p>
然后還是那么高傲的,下巴抬得高高的離開。
猶如一只被戳破了的氣球,白曼音所有的虛張聲勢被她一句話頃刻瓦解。
如今又是這樣。
還好她失了憶。
白曼音似乎找到了一點寬慰,穩(wěn)住自己的聲音,說教道:“宋蠻,電視臺處事不能這樣,你要圓滑一點。”
電梯叮一聲剛好到一樓。
宋蠻走出去,又回頭對她笑了笑,留下模棱兩可的一句話——
“你第一天認識我嗎?”
白曼音頓時渾身僵住。
腦中也嗡嗡亂作一團。
……宋蠻什么意思?
她是在暗示什么嗎?
她到底失憶沒有?!
-
回去的路上,周春陽給宋蠻打來電話。
大概意思是,讓她回家,和徐穆風的父親一起吃個飯。
“你既然已經回來了,能不能試著接受一下媽媽的家庭?!?/p>
“你是打算永遠不見你徐叔叔嗎?!?/p>
一個取代了自己父親位置的男人,宋蠻的確不知道怎么去面對。
與其見面尷尬,還不如不見。
以工作忙拒絕了去吃飯的要求,周春陽當然有些生氣,數(shù)落她不懂事。
母女倆再次不歡而散。
隨便在外面吃了點東西,宋蠻回到家是晚上八點多。
金道英房門緊閉,應該是還沒回來。
昨天才見了面,宋蠻并不打算今天再去找他。適當?shù)谋3志嚯x,忽遠忽近也是一種技巧。
關上門,宋蠻打開電腦準備看氣象資料,卻發(fā)現(xiàn)一直吃的薄荷糖沒了。
宋蠻看東西的時候習慣在口里含一顆薄荷糖,薄荷的清涼可以很好的幫她集中注意力。
她只好下樓去買,回來的時候在電梯里遇到一個女人也到她這層。
女人看著約莫四十多歲,穿著貴氣,很是優(yōu)雅,倒是臉色不那么好看。
沉沉的,看上去十分焦躁。
電梯到后,她抬腳直奔金道英的住處。
開始還很有耐心地按門鈴,到后面見一直無人開門,甚至喊了出來:
“金道英,你給我開門!”
宋蠻虛掩著門觀察。
看這年紀,不像是桃花上門算賬啊。
正疑惑面前女人與金道英的關系,她開始打電話,幾秒后——
“你就打算躲著不見我這個媽了是嗎?”
“害死弟弟了還不夠,還要把你黎叔叔的兒子送去坐牢?你做得出來就別再認我這個媽!”
“我的話現(xiàn)在都沒用了是嗎?!”
女人情緒激動,宋蠻也終于聽明白,這人應該就是那個要和金道英斷絕關系的媽。
看起來是很糟糕的家事。
只不過宋蠻對金道英的私生活不感興趣,他們母子有什么恩怨也與她無關。
她輕輕關上門,剝了顆糖到嘴里,繼續(xù)看資料。
凌晨十二點,正準備睡覺的宋蠻隱約聽到樓道里傳來的電梯聲。
應該是金道英回來了。
這個男人的夜生活可真豐富,就沒見他在零點前回來過。
宋蠻不以為意,熄燈躺上床。
剛閉上眼睛,微信響了。
謝旻修:【睡了嗎宋蠻?】
宋蠻:【還沒,怎么了?】
謝旻修:【我知道你搬到道英對面了,能不能幫我去看看他,今天他喝多了,也不讓我們送,我和向旌怕他有事?!?/p>
宋蠻看著謝旻修打來的這行字,心想至于嗎?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能有什么事。
像是隔著屏幕能看破宋蠻心思似的,謝旻修又說:
【你知道的,醉酒的人最怕遇到嘔吐物窒息。拜托了?!?/p>
……
宋蠻無話可說。
她雖然想玩金道英,但倒也不至于想要他的命。
罷了,今晚就當是行善積德吧。
起床,重新披上衣服出門。
宋蠻去按了門鈴。
很久都沒人應。
莫名聯(lián)想了謝旻修說的那個可能,宋蠻心慌起來。
別啊,欠我的還沒還回來,可不能就這么讓你掛了。
“道英?”
“金道英,你在家嗎?”
宋蠻一聲一聲喊,只有過道的回音回應她。
就在猶豫是要撥110還是120的時候,終于,門開了。
濃重的酒氣涌入鼻尖。
金道英喝得不少,領帶扯了一半,沒有形狀地掛在胸前。
他眼神很暗很沉,看著危險。
看到人好好的站在面前,宋蠻松了口氣。
卻反而不知說什么好了。
他看上去很不開心,應該和晚上媽媽打的那個電話有關。
宋蠻想起下午和周春陽不歡而散的那通電話。
某種程度上,今晚的他們算是同病相憐。
所以就不演戲了吧。
“謝旻修說你喝了酒,讓我來看看,你……”宋蠻頓了頓,“沒事吧?!?/p>
金道英平靜沉默著。
眼前好像變化出無數(shù)個人影,真實的,不真實的,都是宋蠻的樣子。
她們都在笑,各種表情的笑。放肆的,誘惑的,清純的,沉淪的。
不斷拉扯著他往深淵里墜。
理智或許在分秒間就會失控。
他看著宋蠻,長而努力的深吸氣后,架著肩把她轉過去背對自己:
“走?!?/p>
他趕她走。
宋蠻被這么一推,握在手里的手機掉到了地上,她有些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蹲下去撿,可一不注意,披著的外套滑了下來。
睡裙是吊帶的,雪白的肩背充滿誘惑。
“你是不是有病啊金道英,我好心來看——”
站起來的宋蠻猛然觸及一雙緊盯著自己的漆黑深眸,不覺收住要說的話。
頓了頓,她抿抿唇,把衣服重新披好,“你沒事我就走了?!?/p>
剛轉身,耳邊便落下聲音。兩個字又沉又?。?/p>
“有事?!?/p>
宋蠻皺眉回頭,還沒來得及問是什么事,腳下趔趄一晃。
再下一秒,人被拉進了昏暗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