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方便面的跳躍(二)

大鵝買回了豬頭肉,蘸著醋吃的津津有味。
漸漸天黑了下來。她吃的太多,飛不起來,我們只能步行。至一處小溪,她去拉肚子,我在巖石上看月亮。落英繽紛,月光朦朧?;秀遍g,洛神向我走了過來。她沒有粉黛,身披羅衣,舉止溫柔,情態(tài)逸美。親了親我,唱起了歌。她美麗得讓我情不自禁地哭泣:“洛神,你可以和我們在一起嗎?我們一起登高山,吹冷風。在夜里飛翔,看身后的人煙?!甭迳窈鼙瘋骸昂⒆?,我離不開月光。無法與你們同行?!?/p>
樹影婆娑,洛神在月光的清冷下不知何時離去了,剩我一個人發(fā)愣。
行了幾日,我們到一個小鎮(zhèn)。大鵝要回家一趟,我只能等她。她把我放在一個飯館柜臺上,特意和老板叮囑了一番就走了。
我,一根方便面,躺在柜臺上,看著形形色色的人走動。有些醉漢來結(jié)賬,氣味難聞的我都想吐,老板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奉承。醉漢不高興了,啪地一掌把錢按在柜臺上,我都得跟著震一震。小孩子們很有意思,他們會在柜臺前猶豫一番,看著貨架上的飲料不知道選什么好。等選好了,打開飲料,喝一口,就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大鵝幾天沒回來,我有點擔心她。正好老板的閨女要去大鵝那邊的城市上大學(xué),我就央求她帶我一起去。她把我放錢包里,我不清楚外面發(fā)生了什么,渾渾噩噩,熙熙攘攘,總算到了目的地。
去了當?shù)仉娕_,我叫她幫我播尋人啟事,她幫我喊了三遍。
“親愛的大鵝,這里是一根方便面。你不是說一天就回來嗎,怎么現(xiàn)在還沒見到你。你在哪里,如果聽到廣播請來銀河大學(xué)302女生宿舍的窗外沿找我?!?/p>
其實我是想在窗內(nèi)沿等大鵝的。但她宿舍有個女生不洗腳,饒是一根方便面,都受不了那味兒。在窗沿也不無聊,這群小丫頭嘴可碎著呢。嘰嘰喳喳談?wù)撓道锬膫€男生帥,對象長什么樣。哪個女生漂亮,收到了誰的表白。天天磨叨,我都能把那幾個漂亮女生的日常背下來。因為和男生宿舍樓離得不遠,每天都能看到偷瞄女生宿舍的。晚上就更有意思了,屋內(nèi)熱熱鬧鬧,樓下也不閑著。有情侶牽手到樓下戀戀不舍的,還有吵架吵到樓下的。一次一個男生猛地把水杯砸在地上,嚇了我一跳。最夸張的還有哭喊的男生:“求你了,我們分手吧,我給你跪下了?!边@種摸不清頭緒的,過會兒總能在屋內(nèi)聽到原由:女孩和別人好了但又不想分手。
看多了這些小情侶,我也在想:“哎,當時那妞兒要能從嘴里多崩出一根方便面就好了。和我做個伴,也不差。”我把想法告訴了老板閨女,叫她幫我物色物色。她別下一根其他的方便面叫我選,但要不是太長,就是太短,或者太彎曲,我都不喜歡。樣子勉強合適了,口味又不合。我是蔥香雞汁口味,對方是五香牛肉,照燒豬排,奧爾良烤翅口味,也說不到一塊兒。她拆了十幾包干脆面,沒一個合適。我越不滿意,心里越會想起洛神的樣子,懷念月下的那個夜晚,她要是在有多好。
在窗沿呆了十四天后,大鵝總算來找我了。原來她在家吃了太多,胃出血,舊病新病一起犯了。鎮(zhèn)上的獸醫(yī)沒辦法,她爸媽又馱著她去了五百里外的醫(yī)院,打了昂貴的激素才好過來。別看她體態(tài)優(yōu)美,其實是個地道的吃貨。
“走吧,方便面。撒哈拉還有我家的遠親呢。”
“啥,沙漠也有天鵝?”
“當然啊,沙漠也有湖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