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本文已收錄于文集《果殼與指揮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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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凌波毫無顧忌的舉動算是徹底搞垮了車庫里肅穆的氣氛，順便搞垮了伊萬諾夫裝出來的嚴肅表情。隊列里一個大兵緊張又尷尬地抱著一疊衣服，從凌波把外套甩到他頭上開始，這位仁兄就一直處于不知所措的狀態(tài)。

? ? ? ? “咳咳，都散……我是說解散。好啦，到家里就別繃著啦?！币寥f諾夫一看場面已經(jīng)不堪拯救，便揮動棕熊似的大手宣布道。

? ? ? ? 為首一名士兵“啪”地敬禮：“是！”，抱衣兄來回觀望兩眼，上前把衣服一把塞進伊萬諾夫手里，接著跟隊伍離開了車庫。

? ? ? ? 幾名身穿藍色制服的部隊職工聚過來發(fā)動了汽車，他們會把車庫重新收拾整齊。隆隆駛過的引擎聲間站著哈迪斯、伊萬諾夫和凌波三人。

? ? ? ? 凌波施施然走到哈迪斯跟前，抬起讓人看不出感情的琥珀色大眼睛，頗有些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這個新來的男人……外星雄性生物。

? ? ? ? 哈迪斯沒有在意這點小小的失禮，他禮貌地微笑一下：“有什么問題嗎？”

? ? ? ? 凌波不予置答，搖了搖腦袋，又孩子氣地摸了摸哈迪斯大衣光滑的料子。也不多做表示，利索地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 ? ? ? 伊萬諾夫剛剛一直觀察著二人的小互動，這時露出一副耐人尋味的微笑：“走吧，別讓女士等急了。”

? ? ? ? 他示意哈迪斯先請。

? ? ? ? 車庫距離艦靈駐扎的基地A區(qū)不遠，出門走不遠就看到A區(qū)外圍的永固工事截斷了通向其方的道路。同樣是灰撲撲的冷硬圍墻，但與剛才經(jīng)過的基地圍墻相比，這道鐵壁顯得更加厚重、低矮。棱堡似的垛臺沿墻壁分布，稀疏而均勻?？諝庵袕浡⒉豢刹斓拇碳じ泻统粞跚逍碌臍馕丁@里肯定不止一道城墻這么簡單。

? ? ? ? 哈迪斯四下張望，很快就注意到道路末端——換句話說，城墻底下——站著一個嬌小而熟悉的身影。

? ? ? ? 白皙的小臉、比凌波高些的個頭、淡黃偏棕的遮耳短發(fā)、紫水晶原礦似的秀氣眼睛。上次見到她時哈迪斯被迫打了一架，隨后他的休假計劃便宣告作廢。

? ? ? ? 而另一邊，久候于此的Z23看到來人，喉頭頓感梗阻。

? ? ? ? 一米八五的大個，身材勻稱壯實。風衣下擺利落地翻飛，一身行頭從頭黑到腳，嚴實筆挺，再戴頂帽子就活脫脫別里科夫再世，不過這位的身材可好多了。黑發(fā)半長不長，隨意地散在頭上。面貌有棱有角，未經(jīng)憂患。微陷的眼窩里是一雙神色淡漠，偶爾暗露鋒芒的灰色眼珠。如果他去參加LGBT游行，估計會有許多人會神秘地欣喜若狂。

? ? ? ? 上次見到他時Z23差點被打死，隨后她的工作計劃便宣告延續(xù)。

? ? ? ? Z23深吸一口氣，喉嚨里擠出一聲低吟。用不著鏡子她就知道自己現(xiàn)在臉上一定煞白，就跟腦子里一樣白……

? ? ? ? 凌波小跑著趕過去，剛才還惜字如金的丫頭現(xiàn)在拉著Z23的手就開始抱怨路上的無聊。在發(fā)現(xiàn)自家23姐癡呆般的眼神之后這姑娘“嗯”了一聲，伸手在Z23眼前招招。

? ? ? ? 沒反應(yīng)。

? ? ? ? 來到近前，哈迪斯似早有所料一般，露出招牌式的溫和——夾雜著戲謔的——微笑：“很高興再次見面，Z23小姐?！?/p>

? ? ? ? Z23僵硬至極地點點頭，感覺脖子上的肌肉正互相拼命較勁。大腦前額葉電流亂竄的感覺很不好受，更不好受的是她根本不知道眼前這位的名字。

? ? ? ? 他提過名字這回事嗎？

? ? ? ? 沒有。

? ? ? ? 那紙報文上呢？

? ? ? ? 沒有。

? ? ? ? 那還裝個P的熟人?。?！

? ? ? ? “我叫哈爾，哈爾·埃德斯?！惫纤刮⑿χ晕医榻B道，同時Z23感到腦海里蜂鳴一下，這感覺瞬間把她的思緒拉回數(shù)天前，正是那時，哈迪斯用一段全損畫質(zhì)的小電影套走了她腦子里不少數(shù)據(jù)流量。

? ? ? ? “喔，您不記得我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我們只有一面之緣。”哈迪斯繼續(xù)微笑道，用五成的事實自扯自圓，但這讓Z23感覺不佳，就像被暗諷忘恩負義一樣不佳。

? ? ? ? 哈迪斯伸出摘掉手套的右手。

? ? ? ? “您……好?！盳23覺察自己的失態(tài)，試圖補救卻笑得像個傻子。哈迪斯的手在空氣中暴露了好久她才趕忙上去一握，臉上滿是得知一個外星恐怖分子要來當自己上司并正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卻不能跟別人說時的表情。

? ? ? ? “之后再說。”忽然一下，Z23覺得自己的大腦皮層聽覺區(qū)在說話。

? ? ? ? 伊萬諾夫?qū)τ谘矍耙荒坏囊蚓壢恢?，插不上話的尷尬中，他決定說服自己相信這是艦靈指揮官和艦靈的某種默契。

? ? ? ? “司令官就交給您了，Z23長官。”他敬了個禮，如是說。隨即轉(zhuǎn)向哈迪斯，神情中是前所未有的莊重：“我的任務(wù)到此為止了，司令官，對于您所將要承擔的責任，我謹代表警衛(wèi)團諸成員向您致敬?！?/p>

? ? ? ? 他又敬了個禮。

? ? ? ? 哈迪斯頷首，盡管伊萬諾夫的英語別扭得很，胳膊底下夾著衣服。

? ? ? ? Z23嘆息般喘出一口氣，回給伊萬諾夫一個“交給我”的表情。稱呼舊生代艦靈時要用敬稱，而且沒人有權(quán)利要求她們回禮。

? ? ? ? 她臉上的苦笑一閃而逝，說出了那句本應(yīng)在第一時間說出的話語：

? ? ? ? “歡迎來到‘奧德修斯’，司令官?！?/p>

（致命短章，手指頭上挨了兩刀，打字效率－50％?。?/p>